怜农人

莫笑清云

怜农人

老天不怜种田人，

为何稻黄连雨阴？

祈将干谷收进仓，

多许农夫几日晴。

熄灯睡觉，躺在床上，还听窗外连绵雨声不绝。心怜天下种田人，特别是那些山区老乡，现在正是谷黄收稻之季，如是这样一直阴雨连绵，今年的收成恐怕又要打个折扣了。所以心里感慨，希望老天有眼，体恤天下种田人，就让这雨歇几天吧！

昨晚睡觉之前，想起外面又连绵不断的夜雨声声，心里忽然有些怜想起乡下那些种田人，于是就写下上面那首《怜农人》的诗。
这是当时写这首诗最真实的心理背景。
写这首诗之前，闭上眼睛，听着那无休无止的雨声，我真的脑子里想到了山区乡下那些已经熟透了，却因为这不断的雨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金黄稻田。
我对乡下那些农民，总是莫名充满了情感。
或许这是我自己也是地道的农民儿女，从小就是在乡村那块土地上长大的缘故吧。对于乡下那些种田人来说，我是最清楚他们此刻的心里最牵挂的是什么，那一定就是稻田里已经熟透的稻谷。
前几天去老林下乡的时候，一路绕道大庙，消水去老林镇，我亲眼看见那些地方，很多稻田里的稻谷都已经熟透了，正该是打稻谷的好时候了。可今年秋天这个时候的雨，总是下得这样勤俭，一天到晚总是阴着雨天，不是白天下一阵子，就是晚上下好一些时间，反正就这样一直断断续续下个没完没了，难得见到一个晴天，更不要说打稻谷需要的大太阳天了。
雨，就一直下着，这样的雨天，对于我们这些住在城里的人来说，也许算不了什么，最多就是雨天走路湿鞋不方便而已，但对那些乡下种稻谷的人来说，这却是最揪心的倒霉事情了。
乡下农民传统以来就是靠天吃饭，到了打谷子的时候，自然更是看天吃饭最关键的时候了。田里的谷子早就熟透了，要是再不打回来，那今年种田就算白干了。按道理，一般“秋后十天遍地黄”，“过了处暑节，谷子不打自己跌。”但我们营山因为是一个山区、丘陵、带坝的浅丘地带，所以一般靠县城附近的平坝地区，一般稻谷熟得早些，秋后不久到处暑节前后，基本上就把稻谷都收得干干净净的了。但上山区那些地方的谷子，却每年都比城边平坝地方熟得晚些，一般这个时候就最是收稻谷的时候了。营山人总是习惯性的将双河，悦中，消水，老林那一带叫住上山区。其实除了这些地方之外，很多稍微山高一些的地方的稻谷，一般也都是这个时候才熟完可以收割的了。

我在乡下长大，每年都要看父母从田里把稻谷打回来的。
农民打谷子，说白了，就是和老天爷抢太阳天。虽说一般正常光景下，基本上都有二十四个秋老虎，但山区因为气温要低些，每年栽秧搭谷自然也要比平坝地方要晚一个月左右，所以等稻田里的谷子都黄透了要收割的时候，那二十四个秋老虎，却早已经溜得不知踪影了。
这时候，就只能靠老天开恩了。
但每年中秋之后，气温一变凉，却又总是最爱下梅雨的时候了。
种稻谷的农民，最怕的就是这样的梅雨天了。
凉秋的梅雨天，就好象一个最不好带的婴儿一样，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有时候是抓心的嚎啕大哭，有时是深夜里叽叽哇哇的啼哭，哭一会，停一会，但你去哄它的时候，它又迷迷糊糊睡去。但你以为它真的睡着了的时候，它却一会儿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哭起来了。反正一天到晚都吵得你心神不宁，很难安稳下来的。
这乡下的梅雨就是这样一个难带的小孩天气。
眼看着稻田里的谷子都熟透了，必须马上收割，打回来放在粮仓里面了。但乡下却天天都是这样雨兮兮的。天空里总是阴云低沉，下雨的时候，就是乌云密布，阴雨霏霏。稍微停下来的时候，却也是愁眉苦脸的，好像才死了人眼泪还没有流干一样，连一点晴的气象都没有。
这样的天气怎么敢动手去打谷子呢。
那就只有等了。
乡下种田的人心里焦急地等着，只有雨停住了，天晴起来了，有连续好几天的太阳出来，才敢真正下决心去打田里的谷子。要是天气没有看准，刚到田里去打谷子，马上又落雨。或者刚刚把谷子从田里打回来，马上又是好几天的阴雨天气的话，那么打回来的谷子都是水汽未干，过不了多久，马上就会发芽霉烂的。
所以，种田的农民都晓得，只有等天真正晴好起来，才敢去打谷子的。
但遇到这样的梅雨天，雨一下就好像没有一个尽头似的。
有时候一下就是七八天，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多不见有晴起来的迹象。
眼看着稻田里的谷子最开始熟透的金黄色，连续在雨里淋了几天之后，就慢慢变成了暗淡的麻黄色。雨继续落，又过些日子，那些稻谷就好像在水里泡久了一样，都变成难看的暗褐黄色，很多稻谷杆也许在雨水里泡得久了，再加上不堪重负那些熟透的稻谷，最后就无力地倒伏在稻田里，开始还这是零星的一小片，再过一两天，若是雨再大些，晚上又有风吹的话，那稻田里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稻谷倒伏下去了。这样浸泡在水田里，很快就发芽开始烂谷子了。
没有办法，要是到了这个时候，下雨也只能硬着心肠去打了。
父亲一天都在这样焦急地绕着家里已经熟透的那几块稻田这样看天转悠。只要稍微等雨一停下来，马上就一声令下，全家人一齐出动去抢收田里的稻谷了。有时幸运，可以抢收很大一块田，都没有下雨。但有时刚刚开镰打不多久，马上又下雨了。我们就只能马上又从田里撤退出来，等待雨停再下到田里去抢收稻谷。
就这样好不容易终于把水田里的稻谷全部打回来了。
田里的稻草，这个时候是完全顾不上了。这个时候最急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打回来的湿谷子弄干。
先是用风车把打回来的稻草渣全部车干净，然后就将这些湿谷子全部摊开在干的屋檐下和堂屋里。但屋檐和堂屋地方都只有那样窄，一次能够摊开凉水气的谷子总是有限的，这时候就要把屋里的电风扇都开起来，开到最大风档，一天到晚都凉风飕飕地在头顶吹个不停。
偏偏这一年打回来的湿谷子比哪一年都多，这样凉干谷子的速度总是很慢，外面的雨一直都还在这样下个不停。外面地坝一直都是湿漉漉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凉晒谷子，只能这样在屋檐下和堂屋地上这里来凉干谷子了。那时候，屋里凡是可以落脚的地方，都被大大小小装满水气谷子的簸箕占满了，连吃饭的饭桌上都这样放了一个凉着谷子的簸箕。
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被翻出来凉干的水气谷子，有些很快就发烧窝烂了，密密麻麻地冒出一些针尖一样的小白芽痕出来了，于是，马上又只有将这些眼看要被霉烂的谷子倒出来凉干，就这样一直从早到晚折腾好多天后，总算把这些谷子的水汽凉干了，但也只是去了外面的水气而已，这些谷子并没有真的凉得很干爽，还必须要有几个太阳天好好晾晒一番才敢最后倒进粮仓里面存放起来的。
这样打谷子的梅雨天，我应该是经历了好几回的，所以对于乡下那些种田人打稻谷的心情是很深有感受的。
农人的土，也许只有我们这样亲身经历或者见证过的人才最知道的。
自古以来，天下最辛苦，最造孽的也只有那些种田的农人了。
所以，我对他们总是充满了可怜和感情。
毕竟我的父母都是这样的种田人，所以我无论身在哪里，也永远都是农民的儿子。
父亲最开始去世的时候，我还止不住内心那难以承受的痛苦。
可当每年打谷子农忙的时候，每当我看到那些依然活着，依然还在田地里一年年如我父亲活着的时候，那样辛苦忙碌地栽秧打谷子的种田人时，我就忽然心里不再那么难受痛苦了。
我反倒觉得，因为父亲死了，就再也不会在田地里每年如他们这样辛苦劳累的操心受罪的时候，我就觉得父亲这样死了，其实也就是永远真正的轻松解脱了。
虽然对于我们来说，父亲死了，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情，但对于靠种地的父亲来说，他死了，就再也不必去操心，再也不会每年如牛马一样套在那些永远都只有辛苦劳累的土地上了。我不想我苍老的父亲再受累受苦，他那样走了，就永远不再受种田人的那份劳苦了，所以，也算是一件可以安心解脱的事情了。
但愿我的父亲，永远都不要再受那样的辛苦劳累了。
也但愿天下那些如我父亲一样活着的那些老乡们，过得不要再那么辛苦，那么无奈了。
所以，我真的祈愿老天有眼，能够每年打谷子的时候，给那些种田人多恩赐一些有太阳的好天气，好让他们安安心心地将稻田里的那些稻谷都全部收回去，晒干之后装进自家的粮仓吧！
愿天下那些种田人，都幸福健康！

莫笑清云

呵呵，这样的贴子，有需要审核吗

东方诱惑

愿天下的农人幸福健康
愿我们的乡村风调雨顺

多天下雨，真是个问题。

何老师:纠正一下，这叫华西秋雨，也叫烂八月，不叫梅雨。

东方诱惑

今天天晴了，回老家乡下打谷子

莫笑清云

- 四川广元手机网友 2014-9-19 06:12
何老师:纠正一下，这叫华西秋雨，也叫烂八月，不叫梅雨。

——哈哈，我不是何老师啊！

e－眼

种粮确实很悲催，付出与回报太不对称，所以俺们都不球种庄稼了。

cncf2995

营山的农民还是靠天吃饭呀，今年早些时候就天旱，秧都栽不下去，好容易想尽办法栽了秧，到了收割的季节又阴雨连绵，收不回来，即使有些收回家了也没晒干，都生秧了。哎，老天没眼呀

毓海腾阳

种庄稼真的是靠天吃饭

光头司令

还好我家的稻谷水汽漏干了的:lol:lol:lol:lol:lol

茶社

祈福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莫笑清云

谢谢东方加精啊

895921248

这年头当农民是越来越不容易了，MMP，十几年没种过庄稼了，今年本来想回去大干一场的，哎哟，我的天，累得我哟，莫摆了，一句话，种田划不球着哟！

窗外已无风雨声，夜阑静听秋虫鸣。明朝一轮红日起，忙坏满川收稻人！见笑了，天涯路近戏作。

抚琴听枫

难得论坛有关注底层种田人的文字，而且饱含着情感，这是该篇文字的成功之处。我更想说的是：种田人一季庄稼要经过大半年的反复耕作投入到头来还要靠运气（如天气、市场价格等），这种收入的不确定是导致人们离开土地的直接原因。在城里捡垃圾都比种地强这是大家所共知的，向依然坚守在土地的人们致敬，并祈福！但是如果只是靠祈福应该算这个时代的痛！

独狼马布里

问营山晴为何物? 只叫人晒不干衣裤，天天被雨hold 住，只叫人发霉无数，天堂雨伞遮不住， 手拿吹风吹衣裤。 白素贞、住手吧...… 许仙真的不在营山住！

知名不具000

东方诱惑 发表于 2014-9-18 22:53
愿天下的农人幸福健康
愿我们的乡村风调雨顺

写得好

我家谷子全发芽了

生与死体验

不要光看不发言，或许下次就牵涉你的利益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