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我懵懂成长中的冕宁印象
在我童年之时,每年的寒暑假,爸爸总会请单位上的司机叔叔们带我回到成都。
那时候,我爷爷婆婆身体还很健康,总盼望能在我回家时吃到他们为我做的传统美食。哪次放假不回去,他(她)们就会叫舅舅写信斥责爸爸妈妈。
在我懵懂成长时的一次次回故乡之行中,发生了一件件贻笑大方之事,也成就了令我终生难忘的冕宁印象。
大约在我8岁的那次回乡途中,因晕车昏昏欲睡的我被司机叔叔叫下车,他对我说:“快点清醒一下,到你婆婆家咯。”我立即不顾头昏脑涨激动地跳下车,才发现那个地方不是我熟悉的环境。
这时候,同行的张仁凤阿姨领我走到门外,指着大门旁的牌匾问我:“你看看这是哪个地方?”我大声念道:“冤宁县****!”
我滴个妈呀!没想到一语既出,我成了被大家嘻嘻哈哈围观的对象。
但是,大家在听说了爸爸的名字后,个个对我都很关爱。从那时起,我心里对爸爸无比地崇敬。因为听大家说,他一直很受人敬重。
在那个单位稍事休息,汽车一路咿咿呀呀到了曹古。
山地缓坡上初开的小花儿很是惹我喜爱,白色间杂着些许粉紫色,我弯腰细致地欣赏着。叔叔阿姨跟我说:“你认不到这是啥子花花吗?你就是吃这个长大的啊。”
在爷爷婆婆家耍到假期结束,回到西昌,我跟爸爸妈妈提起那个花儿,他们笑我说:“瓜宝,他们跟你开玩笑,说你是吃荞面馍馍长大的娃娃。”
青涩的懵懂岁月随着汽车在山路曲折蜿蜒的来来去去中,我初中毕业了。
在那年回成都的旅途中,单位上有我的同班并同桌的好友,她家是新都的。爸爸委托他到西昌出差的朋友,温江的赵邦和叔叔他们三位把我俩带回成都。
因为每次叔叔们的车都要在同系统的兄弟单位停留几小时,这次也不列外。
又到了原来闹笑话的那个“冤宁”,他们跟门卫娴熟地打个招呼就开车进去了。
众位叔叔阿姨在闲聊时(直到如今,我都没搞清楚他们是谈工作还是聊家常),我和好友转到一棵树底下,捡了10来个茶褐色的果实。出于好奇,我俩把它们均分了,各人揣到衣兜里。
等赵叔叔喊我们上车后,他发现了我俩鼓鼓囊囊的衣兜。他掏出那些果实说:“你们两个小丫头,居然还认识核桃嗦?”同时,他拿出车上的工具给我俩剥核桃。
这是我在懵懂的孩提时代,第一次意外地享受到我给自己带来的丰收喜悦。
汽车继续艰难地在山路上行驶,没过多久,他们又在路边的一户农家门前停下了车。赵叔叔大声地喊着:“老哥子、老嫂子,来客人咯!”话音刚落,爽朗的笑声中走出一位红光满面的大婶。她大声招呼着:“赵师傅啊,稀客稀客,快进屋。”她说话分贝那个高啊,我耳鼓膜快被震破了。
与此同时,一位左腿高位短缺,拄着双拐的大叔紧随其后出现在门口。看到他那张脸庞,我心里陡然一震!这恍然是我早已熟悉的大叔啊!他倚门笑着向大家打招呼,并侧身向屋内移动,指引大家向板凳走去。
宾主都落座后,大婶给我们做午餐去了,拄拐的大叔笑着对我说:“丫头,你爸爸是好人,麻烦他四处给我找人证明,要不是他给我出证明材料啊,我这条开山放炮被炸掉的腿就冤枉咯。”原来,他真的是几年前来过我家找爸爸开证明,落实伤残补助的大叔。
那时候,大叔家还很穷,他夫妻二人把留了好久的面条拿出来给我们做午餐。我和好友两个做娃娃的眼尖些,看到每碗面汤上都漂浮有一两点细小的虫子,我俩楞了好久都不想动筷子。
赵叔叔不动声色地接过我的筷子,翻出面碗底的油炸螃蟹蛋露在面上悄悄对我说:“娃娃,乖乖地把面吃了,叔叔家那么困难的,这个蛋是他家留到买油盐的呢,把我们当贵客才舍得拿出来的。”
吃过午餐,叔叔们说:“两个娃娃在外面看一下山水景色,不要走远了,就在对面耍,要走时能把你们喊答应就行。”于是,我俩出门就顺着对面的山沟走去。
那条山沟景色跟德昌海花沟差不多,只是水流没那么急。沟壑处也栽种有像海花沟一样的各种植物,零零总总的爬满沟两岸。
我俩惊喜地发现其中有几棵“核桃树”! 树上结了好多核桃啦,而且这几棵树还比较矮小,用手轻轻地就可以把他们拉弯腰。
看这几棵树那么细小,树上的果实皮质比之前的还葱绿还细腻,心里也疑惑:“这真的是核桃吗?”
然而,我们实在拒绝不了树上的果实对我们的诱惑。
我们自作聪明地给自己解释:“这可能是另外一个品种的核桃”。
按捺住惊喜,树上的果实几乎被我们摘个干净。
我们心里虽然喜悦,但是,毕竟感觉好像是在做着宵小之事,心头还是诚惶诚恐。
正在惶恐之际,听到赵叔叔他们的喊声,我俩默不作声,赶快跑出山沟。
回到大叔家,原来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担心我们跑远迷路罢了。
既然还不忙着赶路,我俩又跑出门,藏到公路边一棵大树后,拿出丰收果实用牙开咬。
然而,这次的这个“核桃”却并不是原先那么美味。它软软的皮一下就咬破了,瞬间满嘴就是又苦又涩又麻的感觉,那种苦涩麻紧紧地缠绕住舌头,喝了好多山泉水都难解其味儿。
我俩赶快把包里的果实全部抓出来,抛向远处树林里。
刚处理好一切,听见一个急躁的男声在嚷:“哪个把我的油桐果摘了?才转身一下就都没得了!”
赵叔叔他们出门很随意地看了一下,就喊开车继续前行了。
在路上,叔叔们对我俩说:“看你两个娃娃那个脸色就晓得你们干了坏事,为啥子要那样做?”
晓得我俩是把油桐误认为核桃后,赵叔叔说:“娃娃,看事物不要光用眼睛,还要用心去看才不会犯错误。”赵叔叔这话,直到我在高中学了哲学后,才明白其涵义。至此,我深深佩服他,原来一个看似平凡而朴实的普通修理工也懂得比我们读书人更多啊。
每一次回到爷爷婆婆家,他们都会不厌其烦地听我津津乐道:有一个地方叫冕宁,那里有好多美味核桃;有好看的荞子花;有可以榨油的桐子树......
还有,在那里发生的一连串记忆深刻的笑话。
本帖最后由 清风柔月 于 2014-9-26 15:2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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