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难离,建国后的淅川历史其实是一部移民史。淅川县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渠首所在地和核心水源区,也是工程主要淹没区和移民安置区,更是河南唯一的移民迁出县。淅川移民搬迁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历时半个世纪,先后动迁40万人,是中国水利移民第一县。淅川人为了一江清水向北流,舍弃了家园,只为“北京渴!南水北调”。(京华时报2014/10/13)
京华时报雄心壮志,欲编出一首南水北调的史诗。他们自今日起将陆续刊发系列报导《共饮一江水:瞩目南水北调》,“从不同视角回望作为国家战略的南水北调工程建设中的点点滴滴,还原无数普通但不平凡的人在这一重大历史进程中的生活变迁,感受进京南水中汩汩流淌的拼搏、奉献与牺牲精神。”
作为开栏第一篇,既要说明此事之缘起,又要有足够吸引力让读者追美剧那般追看他们的报导,其标题,难拟。
然我认为,他们做到了。
《不能渴北京人》。
为何南水北调——北京人渴。
如何吸引读者——北京人不能渴?
可以想见,此篇报导其后的跟贴,不会那么和谐。诚如网易跟贴的提示那般,拒绝地域攻击——但删贴速度再快,也不可能使那些关系到地域的对抗之辞不被侵入网民的眼帘——就像,淅川那四十万先后被动迁的人,拒绝不了被迁那般。
故事的主人公,何兆胜,五九年,二十三岁,带着新娘子移民支边,无法适应青海环境,“何一家老小,沿着铁路回到了老家何家庄”;六四年,再移湖北荆门,“不能融入当地生活,何兆胜一家再次回到淅川”;二〇一一年,再移,“这一次新家条件特别好,北京的记者去采访,老人上来就打听:北京啥时候通水?”
记者被这句话感动得哭了。
而很多读者,却不会像记者那般容易动情。
人的观念,已改变了。
简而言之,如果南水北调是如今才开始动议,理由,亦是北京人没水喝,网友们会说,凭什么北京人要喝水,我们就要搬离我世世代代居住的故土?他们喝水比我们居有定所生活在自己所熟悉的地方更重要吗?现在北京雾霢那么严重——空气不好又没水,那就迁都嘛!
如果你跟他们说,你怎么这么没有集体荣誉感?首都能随便搬吗?国家为重啊,没有国,哪有家?——他会告诉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的居住权与北京人的“喝水权”并非我轻他重。我的荣誉感,就在我家这里,我爱家,爱家乡,就是爱国的表现。没有家,哪有国?
从无条件服从集体到有了自己的权利意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握有权力者,当是坏事。再也不能大手一挥就决定几十万人的命运了,再也不能让你去哪就得去哪了——反之,对民也就是好事了。
前文有言,我认为,京华时报是在编史诗。第一篇,已有史诗之象。有人会从中看到为国家舍小家的拼搏、奉献与牺牲精神(就像京华时报所立意的那样);有人会从中看到形势比人强的无奈与彷徨;有人会赞叹只有在社主义国家才能完成如此壮举,有人会惋惜那些人本来可以不必颠沛流离……(屏山石2014/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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