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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14年彭山故事征文落选稿:《大地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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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5 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引
    大地,它在我们的脚下,默默地隐忍着一切,包括对它的践踏,对它的掠夺,也包括对它的分割。
大地,它又在我们的头上,把一切的苦难、怨恨和不平等,最终彻底抹平,让灵魂归于永恒的静谧。
大地,它开创着一切,又消除着一切;它大度地包容着一切,又狭隘地拒绝着一切。
——这就是大地,它以一种无所不及的哲学形态,牵着所有的生命,在这个浩瀚的宇宙中旋转和漂游。
我的村庄,在川南的一个丘陵地带,这是一个有三个姓氏的杂姓的村子,一是汪姓,二是张姓,三是陈姓。
我的村庄不大,总共不到一百户人家。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却被这三个姓氏的家族折腾得充满了恩怨情仇。
自我记事以来,我的村庄就从来没有过大一统的和睦局面。原因自然是上一代人的结怨太深,而村人的结怨,又大都是因为自己的家族应该强过其余的两个家族,成为这个村子里的一个霸族。以至于他们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都以一种复仇与逞强的心态在进行。比如:你是咱们汪家最有出息的,将来你可一定要强过陈家和张家呵!而陈族和张族,依然是这样教育着下一代。如此一来,村子里的怨恨,就从上一代传给了下一代,下一代又传给再下一代。这代代相传的怨恨,就没有止尽,不能化解。
在我的村子里,要选村长,实在是一件万分艰难的事情。谁都渴望自己的家族当选,又谁都不愿去选别的家族。因此,村里的选举,往往是在吵架中进行。有一次,居然发展到打架的程度。陈族和张族,为了选自己家族的人当村长,但对方无论怎样都不服气,开始是吵,吵急了就骂,骂到了痛处就出手。于是,陈族和张族,不份男女老少,全上了,一时间,打得是混天黑地。农民打人,特狠,不打断你几条肋骨,不打断你的胳膊或腿,是誓不罢休的,有一种歼灭敌人的架势和仇恨。在这次打斗中,有人的胳膊被打断了,有人的肋骨被打断了几根。
在陈张二族打斗的时候,汪族的人,异常高兴,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态,以为在坐山观虎斗中可以从中获得利益了,因此就希望他们打得越厉害越好。但是,当双方打斗得血流满面和断胳膊断腿的时候,汪族的人终于心软了,就去劝架。经过一番苦拉苦劝,这才好不容易叫陈张二族停止了打斗。
后来追究打斗的凶手,但是,那么多人都在打,能追究谁?最后只能笼统地解决。张族断了两条胳膊,陈族也断了两条胳膊,这条就不追究了,因为双方伤的地方和数量一样,就抵消了。后来发现陈族的伤号比张族多出一个,于是就裁定张族出这多一个伤号的全部医疗费和营养费。没想到的是,张族的人居然十分愉快的接受了全部经济赔偿。
事后的当晚,张族的全部男女老幼聚集在他们的祠堂庆祝胜利,杀了两头猪,宰杀了许多只鸡,据说光是酒就喝了好几十斤。
陈族的人输了,心头十分屈辱,万分不爽,为了排解心头的仇恨,陈族的小伙子们就在半夜三更摸到张族的祖坟前,掏出家伙对着张族的祖坟撒尿,以此发泄仇恨。更有甚者,拉了张族祖坟无数堆屎。
次日早晨,祖坟被人拉尿拉屎的事被张族的人知道后,一个个愤怒无比,感到天大的耻辱,更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祖宗。对于这件被严重侮辱之事,虽然张族的人怀疑是陈族的人干的,但由于没有证据,张族的人就不敢贸然肯定。因此,张族的人就只好咽辱吞悲,在心头深深地记恨着陈族的几十号男女。
张族的人在经过紧急磋商后,决定派三名特别能骂人的太婆到祖坟边去骂那些撒尿拉屎的人。这三名太婆领命后,真是没有辜负家族的众望,骂得十分刻薄,十分歹毒,甚至是十分地下流。她们以一种哭坟的腔调破口大骂,拖声拖气的,哭天哭地的,显得尤其悲怆,尤其愤怒,尤其仇恨。这些太婆,整整痛骂了一天,嗓子都骂哑了。中午和晚上,她们饿了,张族还专门有人给她们送来好菜好饭,以示慰问。在她们因吃饭而不能痛骂的时候,送饭的人就接着骂,依然是骂得十分歹毒和难听,依然是哭坟一样地大骂着。
陈族的人听见张族的太婆们骂得如此恶毒,心头当然不是滋味,但能怎样呢?去对骂吗?自然要不得,一对骂就露馅了。因此,陈族的人就只好忍气吞声,把复仇举动留待今后慢慢再说。
由于张族和陈族这次的打斗,村长一职就被汪族轻轻松松获得了。汪族得到村长一职,高兴无比,为了庆贺,就大摆宴席(我的村子里叫做吃酒斗碗),而且,还放了大量鞭炮,妇女们扭起了秧歌,男人们还敲起了锣鼓。一时间,汪族的祠堂里,热闹得像争取到了奥运会的承办权一样。
对于汪族的当选,陈族和张族,心头自然是不安逸得很,但是,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汪族的男女老少们大碗地喝酒,大块地吃肉,有说有笑,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和作派。
其实,在我那边远而贫穷的山村里,当一个村长,是没有什么油水可捞的。但是,在村里的各族看来,虽无油水,却有着比油水更加诱人的荣誉和面子。当上村长了,认为自己的家族在村子里就吃得开,就有面子、风光。落选了,就认为自己的家族没面子,不风光,甚至有一种被人骑在头上耍的耻辱感。因此,虽然村长一职在我的村子里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但其争夺的激烈程度,绝对不亚于竞选美国的总统。
在我的村子里,有两个地方是最为神圣的。一个是各族的祠堂,一个是各族的祖坟。其中,在我看来,尤其是各族的祖坟最富深意。
那些祖坟里埋着的,是各族的祖先。他们已经死了许多年了,现在静静地躺在泥土深处。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也许依然是“你恨我一尺,我仇你一丈”;也许仍然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在作着死敌般的仇恨和打斗;也许因为这仇恨,他们之间一辈子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老死也没有过往来。但是,在他们死后,被埋葬于泥土中后,他们生前的所有仇恨,便被大地抹平,一笔勾销,不再有歇斯底里的恨和不共戴天的仇。
在这样的时候,大地,以它的宽厚,原谅了他们的恩恩怨怨和是是非非。大地又用它的襟怀,接纳了他们灵魂深处所有的抱怨与仇恨。
现在,那些还活着的村人们,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在为一只鸡、一株秧苗、一个西红柿而结怨,而大肆渲染与发泄着这个恩怨。
活在地面上的人,总有太多的是非恩怨。埋于地下的人,已经平息了一切。在生与死之间,大地,为我们无声地讲述着一个永恒的哲学。
这哲学,犹如:存在与虚无。
我的村庄,从来就没有过工业,甚至连小手工业式的作坊都不曾有过。许多年来,村人们的油盐钱和零花钱,就全靠卖一些鸡鸭来维持。
这种靠出卖鸡鸭来维持生计的状况,不仅是我的村庄,在方圆几十平方公里内,都是如此。
我不知道中国其它地方的农民在卖鸡鸭时,是怎样一种状况,在我的故乡,卖鸡鸭,是一桩极其恶劣的行为和交易。
每逢赶集的时候,农民们早早地就起来,把要卖掉的鸡鸭捆绑好,装进背篼里,然后背着它们朝集市摇摇晃晃地走去。
在离集市有一里路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边是一片沙滩。卖鸡鸭的农民到这沙滩时,都要停下,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在这里休息,而是要在这里干一件很不光彩的事,那就是往鸡鸭的嗉子里猛灌沙石,以此来增加鸡鸭的重量,多卖上几个油盐钱。
我见过给鸡鸭灌沙石的情形:他们把鸡或鸭从背篼里抓出来,蹲下去,用两个膝盖夹着鸡的身子,用左手紧紧抓着鸡的脑袋并把它的喙掰开,接着用右手抓起沙石,往鸡或鸭的嘴里塞。鸡鸭当然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于是他们就狠狠地往鸡鸭们的喉管深处塞,一直塞到它的嗉子里去为止。心肠软一点的,每只鸡鸭填塞半斤左右的沙石就算了。心肠狠一点的,起码要塞进去一斤左右的沙石。被灌了沙石的鸡鸭,在其脖子的根部,鼓凸着老大的一个沙包。
在早晨七点钟的光景,这片河滩上尤其热闹,给鸡鸭灌沙石的农民排满了一河滩。在这许多灌沙石的农民中,只有鸡鸭在痛苦地鸣叫,不见人声喧哗,谁也没有取笑谁,谁也没有指责谁,一个个在埋头苦干,动作娴熟而精准,并且是那样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仿佛在干着一件极其崇高而又伟大的事情。
一些先灌完沙石的,见同伴还没有灌完,就帮助去灌,甚至还对同伴说:“那只鸭子灌少了,还应该再灌一点。”
很多年下来,农民们这样灌鸡鸭,已经灌出了一整套经验,知道灌多少沙石鸡鸭才不会当场死亡,知道怎样用力才填灌得快当。他们还知道,灌完沙石后,应该洗净鸡鸭的嘴巴,让人看上去,洁净而光鲜。
其实,灌一斤沙石也值不了多少钱,顶多也就多卖上个五六块钱的人民币。但是,就为了这五六块钱的人民币,农民就可以干出如此的不义之事。
但是,就是这样的一群农民,你一旦到他家里去作客,他会异常地大方和慷慨。他会把家中最好东西拿出来请你吃,可以把最舍不得卖掉的那只种鸡杀了来款待你。在你离开他家的时候,一家老少就拉着你的手,不要你走,叫你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说地里的瓜马上就要熟了,等吃了瓜再走。在强留不住的时候,他会送你许多鸡蛋,会送你许多土产,会送你许多只鸡鸭。如果可能的话,他会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下来送给你……
因此,每次回去或是离开村庄的时候,我都无法去评价他们。说他们善良吗?但他们又一次次在给鸡鸭灌着沙石。说他们卑劣吗?但他们又待人那么诚恳,那么热情。
难道,真的是不能简单地用善良和卑劣这样的字眼去评价他们?
那么,用什么字眼呢?自私?贪婪?无耻?可恶?歹毒?缺德?还是用憨厚?淳朴?勤劳?热情?大方?慷慨?
也许,一切褒和贬的词汇,对于农民来说,都失去了最起码的意义。也许惟有“农民”一词,才能准确地概括他们的一生。
是的,他们是农民,一群以农事为本的民众,在田间,在地头,靠一把锄头折腾土地,凭一条扁担挑起荣辱。
也许是因为农民们与土地厮伴得太久,才使得他们具备了大地的本性?大地——它有鲜花,也有毒草;有清流,也有污泥;有乔木,也有荆棘;有天使,也有魔鬼……
农民的本性与大地的本性竟然是如此地相同!在农民与大地之间,究竟是农民教育了大地,还是大地教育了农民?
我想,应该是大地教育了农民,因为,大地的哲学是:荒诞与合理。
前年冬天的时候,有一个来自远方的乞丐,跌跌撞撞地进了我的村子。但是,他刚到村口就一头栽倒了,栽倒在村口那颗巨大的黄葛树下。
他栽倒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正在家里吃午饭,因此,没有人知道他来了,也没人知道他栽倒了。也许是饿的,或者是病的,他没能坚持走到离他最近的那户人家,就沉沉地栽倒了。他一头栽下去后,就再也没有起来。
村民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死得僵硬。
这个乞丐,奇瘦无比,一头乱发,满脸污垢,大冷的天,还只穿着一件单衣,而且十分肮脏,十分破烂。由于弄不清楚他是哪里的人,村里的人就不知道该把他的尸体送回到一个什么样地方去。在这样的时刻,村子里先前结怨很深的三个家族,为了这个乞丐的埋葬问题,就都暂时放弃前嫌,坐到一块儿来商量。
有的说用一张草席子把他裹着,随便找个荒坡埋掉算了。
有的说这样不厚道,说他虽然是乞丐,但毕竟是死在咱们村子的,胡乱埋葬会遭人耻笑和辱骂。
有的说得弄口棺材才行,说他一生都没穿过像样的衣裳,现在他死了,总得有口棺材来安息他的灵魂。
有的说干脆把他弄到火葬场去火化,免得兜揽过多的麻烦。但是,这一提议立即遭到反对,说他这一辈子都是一无所有,在他死后,应该土葬,应该为他在坟墓里保留几根骨头,这也算是对他一生的安慰。
在一阵七嘴八舌后,最后决定违规对他进行土葬,而且是三个家族联合出资,为他买了一口棺材。
于是,这些曾经为争夺村长一职而打得头破血流的农民,这些曾经往鸡鸭的嗉子里猛灌过沙石的农民,这些曾经在别人的祖坟上恶意地拉过屎尿的农民,这些曾经非常歹毒地骂过假想敌的农民,在这一天,在凄厉的寒风中,他们忽然变得那么善良,那么仁义,那么厚道,共同为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流浪汉,为一个死去的乞丐,举行着不算隆重的隆重的葬礼。
这个乞丐,他死了。死在他最想活命的那一刻,死在他一生无居所的流浪的途中,死在他无家可归的异乡的土地上。现在,他死后,终于有了一座坟墓,有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家。这也许是他不曾料想到的。死,消除了他的贫穷,消除了他的饥饿,也消除了他的无助与卑贱。在泥土里,这个乞丐与所有的死者一样平等了,
是的,这个乞丐在泥土中获得了平等。大地就是这样,把所有的不平等和恩怨留在了地面,把平等和尊严深藏于地下,均匀地分给了每一个死者。
埋葬完这个乞丐后,面对着他的坟墓,整个村庄里的人都沉默了。村民们的沉默,像是读懂了生与死后的那种沉默,像是明白了地面与地下之间的差异后的那种沉默。
村民们的沉默,让我理解了大地的又一门哲学:死亡与平等。
我的大姨妈和大姨爹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张少城,小儿子叫张少云。由于父母死得早,二表哥是在大表哥的拉扯下才长大的。其间的甘苦,怎是一个艰难困苦能够概括!大表哥为了供养弟弟,一直没有读过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乡间文盲。
由于大表哥生得奇丑,所以一直没有讨到媳妇。二表哥要稍微帅一点,因此他在二十出头便成了亲。他的媳妇姓黄,是本乡本土的女子,是一个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
二表哥结婚后,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充满了田园式的农家情调。但是,好景不长,在二表哥三十岁的时候,肝癌夺去了他的生命。这样一来,表嫂就成了寡妇,一个人带着个幼小的孩子,靠打理土地为生。
按说,表嫂她完全可以选择离开,或者再次嫁人。但是,她没有,一直留在张家,为丈夫守着那两亩土地和孩子。
两年后的一个晚上,表嫂心情忐忑地找到大表哥,说既然自己的丈夫已经死了,而自己又没有离开的意思,干脆大家合在一起过。
表嫂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要与大表哥结为夫妻。大表哥听后断然拒绝,说就是打八辈子光棍,也决不对自己的弟媳有非分之想。这时候,表嫂她突然跪在地上,说要是不答应就不坚决起来。表嫂她真的没有起来,一跪就是三天。
在第四天上,大表哥心软了,就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原以为只是为了哄她起来,没想到她提出当天就成亲,否则,就不起来。无奈之下,大表哥终于同意,三天后,他俩成了亲。
其实,表嫂没有离去,完全是出于对自己丈夫的那一份感情。既然这份感情难以割舍,当然是连同他的土地、茅屋和屋后的那几蓬竹子都不能随意抛弃。她嫁给丈夫的大哥,其实是出于一种感恩,一种报答。因为,大哥曾经像爹妈一样历尽艰辛抚养过自己的弟弟,而这个弟弟,是她的丈夫。现在,丈夫死了,她要替他,还大哥这一份亲情。作为一个女人,她用什么来还呢?那就用自己的全部柔情和贤惠,照顾大哥的后半生。
就这样,他俩结合了,两个目不识丁的中年农民,在川南的丘陵深处,默默地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
现在,他俩都已经步入了老年,脚下的土地见证了他俩的恩爱与坚贞,他们头上的白发和脸上的皱纹,为他俩留下了一段岁月的擦痕。
我以为,表嫂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虽然她是一个农民,虽然她目不识丁,但是,她深明大义,知道报答,懂得感恩。她虽然不明白人世间的那些大道理,不知道世上还有哲学这种东西,但是,她用自己最朴实最本能的行为,实践了又实现了世界上所有大师对生命的千年追问。
表嫂她来自于土地,一辈子也没有离开过土地,她是大地的女儿,是大地的媳妇,也许她到头来什么都不能留下,但是,她却给人间留下了最至高无上的东西,那就是:真情。
离开对真情的追寻,世间的一切哲学,都将被抽干灵魂。
     
大地教育着我村庄里的农民,大地是一本最伟大的教科书。就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农民,他也能够读懂大地的深刻含义——春天的时候,大地复苏了,他们就知道该播撒种子了。秋天,大地一片金黄了,他们就明白到了开镰收割的季节了。冰封大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冬天来了,屋子里应该点燃火炉了。
的确,上述这些都是常识,这些常识是大地教给农民们的,农民们运用这些常识,在大地上活着,在大地上接宗传代。当农民们在泥土里挖红薯和挖土豆的时候,他们那种认真、仔细和执著的劲头,与那些在图书馆里苦苦寻找资料的哲学家们相比,有什么两样呢?
应该说,农民们在泥土里翻寻的,不仅仅是土豆和红薯,他们是在寻找生命的哲学,尽管他们意识不到这是一种哲学,但是,他们在寻找,在寻找一种活下去的信心、勇气和喜悦。土豆、红薯和麦子,是他们生命哲学中不可或缺的词汇。
大地教育了农民,大地又开化着农民,大地使他们懂得“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也使他们获得了“因地制宜”的经验,大地使他们明白了遇山开路、逢河架桥的至理名言,因此,农民们总是小心翼翼的侍侯着大地,总是掏心掏肺地尊爱着大地。大地上的一排排树木,一行行秧苗,一垄垄麦子,是农民们在大地这部哲学书上写下的最富哲理的诗行。
在我的老家,有一座山,叫做“金刚山”。
金刚山不高,整个海拔不过才一千余米,但由于它是在突然之间拔地而起的,因此就格外显得雄奇、挺拔与狰狞。
金刚山没有任何传说,没有任何故事,它是一座极其平常的山,它不仅不生长任何树木,甚至连灌木丛都不生长,光秃秃地站立于川南的一片丘陵之间,一站就是亿万年。
应该说,金刚山是一座废山。因为它没有树木,没有矿藏,没有泥土,甚至连一山的石头都破碎得派不上用场。
但是,就是这样一座废山,它却挺立在这里,以亿万年都不改变的姿态,迎接着风雨,告别着春秋。
在金刚山存在的那么多年里,我不知道它都看见了一些什么,听见了一些什么,感受到了一些什么。它是无言的,不能向我们讲述它所经历的世间的一切。因此,我无法清楚它是否知道当年刘备和诸葛亮们在川的情况,无法知道它对当年张献忠屠杀川人的看法,也无法弄明白它对于国民党的军队从这里向南中国溃逃时的记忆。金刚山无声地站立在这里,以一种永恒的沉默面对一切,不作丝毫的表态与评说。也许,它压根儿就没把那些过眼云烟似的历史片段放在眼里,它真正在意的,也许是山崩地裂,也许是造山运动,或者是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这些自然界的大变故,对于金刚山来说,才是历史,才是它的历史事件。
人类五千年的历史,对于已经存在了亿万年的金刚山来说,实在是太短暂。这五千年,对于人类,当然很漫长,但在金刚山看来,无非是打个盹的时间。一千年也好,一万年也罢,在面对金刚山的时候,算得了什么?在这片天地间,金刚山不屑于去关注零碎,无意于去计较瞬间,它虽然是一座废山,但它毕竟是山,毕竟高出大地一千多米。既然是山,就作出山的姿态,从地球诞生的那一天开始,让目光一直穿越到这个星球遥远的未来。
是的,金刚山下所有的生灵,包括树木,都不过是它脚下的匆匆过客。这时候,金刚山在告诉我:以不变应万变,以沉默应喧哗,以宁静应躁动,以荒废应金贵。
——这就是金刚山和所有群山的哲学,读懂了它,生命就不再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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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5 13:09 | 显示全部楼层
请版主把标题帮我修改一下,修改成:2014年彭山故事征文落选稿:《大地的哲学》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2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顶贴.jpg

顶贴是一种美德
手机网友  发表于 2014-11-29 03:26
汪老表,你也回故乡凑闹热了。:victory::handshake。2012年一别,已过2年。你还在四川二台吗?我虽在成改成都,未曾谋面。我手机丢了,你的电予号也整掉了,遗憾得很。我电话未变,望联系。

保胜盛老表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9 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手机用户 117.174.26.x 发表于 2014-11-29 03:26
汪老表,你也回故乡凑闹热了。。2012年一别,已过2年。你还在四川二台吗?我虽在成改成 ...

好久不见,改天约着喝茶哈

发表于 2014-11-30 12:4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僧人,每夏夜赤身坐卧山边,口口念佛,舍身喂蚊,专求作佛。观音大士欲验其诚伪,乃化一虎,咆哮山边,欲其舍身食之。道人抽身忙起,大叫曰:“今晚撞见这个大客户,这个东道如何做得起?”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 1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树郁天苍 发表于 2014-11-30 12:46
一僧人,每夏夜赤身坐卧山边,口口念佛,舍身喂蚊,专求作佛。观音大士欲验其诚伪,乃化一虎 ...

究竟是僧人还是道人?

发表于 2014-12-2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虚与委蛇,非僧非道,你懂的。

 楼主| 发表于 2014-12-2 17:46 | 显示全部楼层
树郁天苍 发表于 2014-12-2 16:48
虚与委蛇,非僧非道,你懂的。

还是不懂

 楼主| 发表于 2014-12-4 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B (80·).jpg

发表于 2014-12-8 15:13 | 显示全部楼层

去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可是面上来后没看到一块牛肉。就气得把老板叫来,牛肉面怎么没有牛肉?老板淡淡地说:“别拿名字当真,难道你还指望从老婆饼里吃出老婆吗?你什么时候看见人民大会堂里面坐过人民?我一想果然有道理,于是不再计较了。

 楼主| 发表于 2014-12-8 23:20 | 显示全部楼层
树郁天苍 发表于 2014-12-8 15:13
去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可是面上来后没看到一块牛肉。就气得把老板叫来,牛肉面怎么没有牛肉?老板淡淡地 ...

有道理,不过显得有些无奈了。

发表于 2014-12-15 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此好文名落孙山,遗憾!
汪先生大作我在红袖论坛的《散文论坛》栏目拜读过多篇,可谓经典多多,精华不少,有些我还打印出来慢品细读,真是文学界的明珠,我辈仰止之高山也!
问好先生!

 楼主| 发表于 2014-12-16 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望远 发表于 2014-12-15 23:53
如此好文名落孙山,遗憾!
汪先生大作我在红袖论坛的《散文论坛》栏目拜读过多篇,可谓经典多多,精华不少 ...

谢谢老兄鼓励,您也在红袖吗?常联系,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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