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吹拂,眼皮儿有点儿倦。也许是山太重,把路压得缠缠绵绵,还是梦难以实现,将心撩拨的那么酸。重让我在这休息片刻,再勾起记忆。如那秀锦色的风光,逐渐退色。那双双牵手拉提上山路的情景。如不绝的情思,缠绕梦间......
小径羊肠而上,踏歌行,穿梭在微凉的风中,落叶觫觫在脚下踏响,间或有鸟鸣啾然声歇,滑动一串天籁的绝妙。群山依然安之若素地坦荡,于苍黄杂翠的油彩里浸染出脉脉温婉的暖意,流逸着霜寒尚不舍料峭的韵致,楚楚动人。
这是长安城外的八公山,站在山上俯瞰悬崖下,有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流,溪里的石头很多,方的、圆的、青的、白的,横七竖八。在众多的大石间,间或有些小潭,清澈见底;看上去甚有空明之感,太阳一照,又莹光闪闪。溪水在上面的石头上还是白花花的,到了潭里就变得浓绿了,似一块晶莹的碧玉。
就在山顶巅峰之上,两女一男正在兴致勃勃的指指点点,观赏山景,他们都被这浑然天成的自然景物陶醉了,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心旷神怡。这三个人就是李建成和他苦苦追求着的沈凌雪,还有他的三妹李宁。为了和心上人有更多的相处机会,李建成偷偷央求妹妹想办法带凌雪出来踏青,冰雪聪明的沈凌雪自然知道他们的意思,一口咬定,宁儿不出来,她也不来,搞得李宁实在躲不开,这才和他们一起骑马直奔八公山。
沈凌雪根本就不给李建成独自相处的机会,把宁儿得手牵得紧紧的,生怕一撒手她跑掉了,把自己完全的抛在李建成面前。尽管山峰如此突兀壮观,尽管难得如此小聚,三个人还是各怀心事,自然就把出来的目的和心情给冷却了。
“二哥,凌雪,你们快看!”李宁无精打采的东张西望,猛然发现异状,疾呼一声。二人随着她所指的地方,赫然看到一对年轻男女一前一后掣马狂奔,不远处一百多官兵锲而不舍的紧追不放,二人显然奔跑了很久,累得在马背上东倒西歪。李建成很想提醒他们,这里是悬崖,赶快改变方向。可是离得太远了,他们不可能听得见。
李宁急得直抓手,直到沈凌雪忍无可忍了才发现她使劲抓挠的居然是她的手。被抓的顾不上生气,挠错人的也来不及道歉,“二哥,怎么办?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吧?”
沈凌雪面色骤变,她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她根本不会武功,帮不上一点忙。这个地方不需要智慧,只能比拼武力。
“雪儿,你找个地方躲起来,宁儿,把脸蒙上,我们去帮他们。”李建成没有任何犹豫,十分果断地说。
沈凌雪疑惑的望着他:“为什么要蒙脸?”
“后面追赶的人是宇文化及的三子宇文成都,不能让他认出我们!”李建成一边解释很快就装扮好了,纵身而起,往后面跑去。李宁随后紧跟。让过了那一男一女,截住了宇文成都和一大群官兵,“喂,人家已经认输了,干嘛穷追不舍?” 李宁双手叉腰,挑衅性的喊道。
宇文成都年越双十,长得还算俊秀,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邪气,一件银灰色盔甲,显得整个人臃肿肥胖,冷不丁看到从树林里冒出来的两个人,愣了一下,喝道,“什么人?胆敢阻挡我捉拿钦犯?”
“钦犯?你们宇文家族就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草菅人命,目无王法,今日被我们碰到,哪能睁只眼闭只眼?”李宁冷然回敬。
“你不相信?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李诠那个叛逆的儿子李靖,你说是不是钦犯?”宇文成都反问,“李靖胆大包天,勾引司空大人府上的侍女,拐带私逃,我劝你们离得远远的,否则,与钦犯同罪,还不快闪开!”他满以为这样恐吓,谁都不敢没事找事。
李靖出生于官宦之家,隋将韩擒虎的外甥。祖父李崇义曾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父李诠仕隋,官至赵郡太守。十二年前,杨广弑父篡位,杀太子杨勇,为人正义、不善妥帖的李诠公然上书谴责杨广杀兄弑父,欺娘戏妹,天理不容,竟然要他退位,另立杨勇的私生子继承皇位,迂腐直率的李诠不会不知道他的言行谁都容忍不了,很快,李诠一家被扣以‘欺君犯上,诋毁天子,大逆不道’的罪名,九族灭绝,就连李诠之父李崇义的坟墓都被开棺鞭尸,弃之山野,不准收葬。
虽然当时李家兄弟姐妹都还小,这件事也断断续续的听到父母唉声叹气的谈起过,李建成用传音入密功夫对李宁说:“三妹,我们一定要帮助李靖,我们李家对不起他的家人。”
“二哥,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正发愁学了武功用不上呢!”李宁兴奋地回答,她的调皮劲又来了。
李建成叮嘱她不可大意,多加小心,自己迅速地抽出自己的佩剑,不再说话,直奔着宇文成都刺过去,显然宇文成都没料到说得这么明白,还有人敢惹他。未及防备,险些被刺中,情急之下,他急忙往后仰,方才躲开这一剑,勃然大怒,“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就让你领教我大隋第一勇士的厉害!”他回身命令官兵绕过去,一定要抓住钦犯,把杨大人府上的侍女送回去,然后从马鞍上取下自己的那一对铁锤,狠狠地盯着李建成。“你是谁?大白天为何要把脸蒙上?难道我们认识么?”
无论他如何引诱,李建成就是不出声,他和宇文成都打过很多次交道,如果开口说话,对方很快就会认出他,与宇文家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正面硬碰。
那些官兵呼叫着绕过来,却被李宁拦住,“看不起姑奶奶吗?我还在这呢?你们就敢太岁头上动土,实在没对手,就凑合着陪你们练练吧!”可想而知,李宁所学的功夫用来对付根本就不算会武功的官兵,当然绰绰有余。只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些官兵,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不死不休,前赴后继,半个时辰的决战,李宁感到有些吃力,他们根本就不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又很冲动,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全部力气用出来,很快就力不从心。
后面的李靖和那女孩并没走远,看到这对陌生的男女为他们如此仗义,对望一眼,略略休整一下,不约而同的回头冲进官兵群中,这样一来,官兵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应付他俩,倒为李宁缓解了压力。李靖一出手就显示了他的实力,他的剑法炉火纯青,高深莫测。变化万端,他的招式力求百发百中,很快就刺死几个官兵。那女子的武功自成一家,刚柔并济,却也有无限的杀伤力。他们既然得罪了宇文家族,就不再有所顾虑,是以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李建成很清楚宇文成都的能力,他既然能成为大隋第一勇士,自然有不可估量的本事,力大无穷,就是用蛮力,自己都不可能胜过他,但是已经出手,就不能妥协。李建成的轻功内力比宇文成都强很多,他就只能用灵巧的身手闪避着对方的大力进逼,在合适的时候冷不防给予还击,宇文化及出十招,他只需还击一下,就能令对方手忙脚乱。他的身体时而上窜,时而下蹲,时而纵跳,时而狂奔,这种打法看似在消耗对方的力气,其实自己也不会省力多少。
宇文成都似乎也没想到,如今天下还有和自己力拼百十个回合的人,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都要小,世上真是藏龙卧虎啊!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打败他,不然,这个人丢不起!他随即也学会了不出蛮力,平稳游走,时时注意对方的招数,这样一来,就几乎封住了李建成巧妙闪躲,灵活出招的路数,手中的铁锤如山岳震撼般击到的时候,李建成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长剑不由自主的脱飞而去。要去捡回宝剑,根本来不及,因为宇文成都紧接着沉沉的大锤抡击而至,虎虎生风,力如千钧,他只能硬着头皮赤手空拳,募然大喝一声,猛虎一般直直的冲向对方,左手出拳猛攻对方的上中盘,右手握紧,那拳头如石头一般,快捷的攻到了宇文成都的胸腹,力沉招稳,电光石火的速度,对方没料到他有如此不要命的勇气,来势如此猛烈,已无化招反击的机会,唯有以手中的铁锤迎上去,心想,我就不信你的血肉之躯能赢得过铁块?
出乎他的意料,发出一阵轰鸣之声后,李建成的左手固然受了伤,但是宇文成都的铁锤生生的被手掌击得陷进去一大块,一个饭碗大的凹洞呈现在他的面前,如果不是看到李建成手上汩汩流出的鲜血,他真的要以为这个凹洞是以前流下的。而且对方根本没移动一步,自己却被逼得后退两丈。还有,宇文成都的胸腹被李建成的右臂击了个正着,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暂时伫立原地,没有紧追不放的出击。
宇文成都愕然了、惊呆了,这个人是谁?如果他手里也有一对铁锤,我都不敢保证能坚持到现在,“朋友,你是我至今为止遇到的第一个劲敌,你的豪气可嘉。我们交个朋友吧?”
李建成始终不敢答话,只是冷然望着他。一直都分不开身的李宁接口,“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没见过真正的高手而已,比你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还是快滚吧!”
宇文成都刚刚生出的几分敬佩瞬间化去,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恨恨地说,“很好,今天就让我送你们这些人一起下地狱吧!”说着,又挥动那对大铁锤,铺天盖地的抡起一阵虚实相间的影子,直朝李建成砸去。手还在流血,李建成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这一次他更不敢大意,躲闪的更加迅猛,这就更伤元气,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宇文成都的名号不是假的,刚才不过是一时侥幸。
远远地躲在树林里的沈凌雪,也把现场的情势看得十分清楚。紧张的双手颤抖,浑身冒汗,说她完全不在意李建成,那也不对,毕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如果不是他没完没了的纠缠,倒是一个可以心心相映的知己。如今他们兄妹面临强敌,自己却只能默默地担心,无济于事。宇文成都的大名对于常年呆在京城的她,真的是如雷贯耳。看来也只有李元霸有这个实力与之一拼,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带着傻愣愣的李元霸出来,今日凶多吉少啊!
沈凌雪不敢再看场内那四个人,他们都用尽了全力,仍然渐落下风,如果让宇文成都发现他们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宁在紧张间隙中看到了自己的二哥险象环生,心急万分,“二哥,你快止血,!”这样下去,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被宇文成都所伤亡。
宇文成都仰天长笑,“我就等你止住血,你也算是我的第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我大隋第一勇士不削乘人之危。”他真的就停下来,不再进攻。“无论如何,今天你们都不可能在我宇文成都的手里逃生。”
“谁说的,他们怕你,我李元霸可不怕!”宇文成都的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打雷般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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