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成都平原的西部边缘,其实应该说是山区,我生于此,长于此,那怕曾经去县城求学,去西南边陲戊边卫国,但最终还是回来了,因为妈妈在这里,家在这里。 我的家是典型的山区民居,是土旧的瓦房,由于当时家庭收入要维持我们四兄妹的成长,对于家的建设父母似乎并不关注,可能也没法关注,四壁没有粉刷装修,以前总是用柴禾秸秆作壁,一到冬季,风总是呼呼的吹,屋顶到处漏雨,没有任何遮挡的东西,屋顶翻了又翻,经过多少次的修补,才有一点家的 感觉。后来我们四兄妹都各人有了一个小家,但家给我的记忆是四壁黑黑的,印记斑驳,有流水冲刷时留下的,有撞击时留下的,有不懂事的我们划下的……一道道、一幕幕,在模糊中清晰着。 应该说我的家是中国千万个最普通的家庭之一,在这样一个小家庭里,父母也曾经为生计争吵,但总是节省一分一毫的来养育我们,前几天我还和学校的几个孩子谈到过我上高中是的情境,一个月仅有8元钱的生活费哎,言谈中除了追忆,可能还有一些对父母的责备,细想起来,父母何尚又不想我过的好些呢,但社会现状和大多数普通中国家庭都是这样,我又有什么值得怨愤的呢?我的家没有什么可以显赫的,但我不会 逃避,因为是家教会了我走向 成熟,走向这个复杂的 社会。 我记着我的家,是因为我的妈妈,我妈妈是中国农村妇女的一个缩影,也是慈祥和 善良的化身,在我的心里是一堵不 平凡墙,虽然暗淡、老旧,有岁月留下的道道伤痕,在我的记忆里,它们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刻骨铭心,仿佛那墙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刻在我的心头上一样,不论我走向何方,这堵墙永远都在我的心里。 妈妈今年77岁了,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但她总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所以老爸总说妈妈是话篓子。妈妈曾经还是村上的妇女领头人,在中国漫长的计划经济时代,医疗条件还很落后的时候,妈妈还是村里的助产大夫,在我的家乡有很多同龄人或者比我小十多岁的大多是我妈妈接到这个世界上的,直到妈妈60多岁了,随着医疗条件的改善,也是我们几兄妹都不愿意看到妈妈为这些新生命劳累,才劝她放弃的,我们看到她一次又一次地为新生命担忧,一次次心里的煎熬,使她的脸上起了一道道的皱纹,也化成了我们兄妹内心的一道道刻骨铭心的伤痕。 在我的心里妈妈是一堵墙,一堵为我遮风挡雨的墙,上面镌刻着我的记忆,还有妈妈所经历的痛楚与辛酸,妈妈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可岁月的风还在无情的继续摧残着,侵蚀着…… 我们确实很忙,我们每天工作、加班、应酬,把精力都给了外在的事物。其实再忙的工作也有闲下来的时候,闲下来的时候可能又忙于上网聊天看电影,电脑手机变成了我的生活牵挂,却很少有时间去看看自己的家、看看自己的妈妈。心里总是想,看明天吧,明天了又是看明天吧,明天何其多,但岁月却不会为今天而停留。岁月也不会再让我们的父母变的年轻,留给他们的时间却随着每一个明天在减少。好长 时间都没有回家了,能做的仅仅是偶尔打个电话,但并不是每次都接通了,今天,我终于回去了,看到的是时间在父母脸上刻下了斑班皱纹,岁月的画笔把他们一根根黑发染成了白发,原本挺直的腰板也弯下了,原本健壮的双腿走起路来却一瘸一拐。突然间 感觉到,原来我们的父母已不再年轻,他们已经过了古稀之年,那种痛楚充满了我的 内心。 我在高中的时候第一次读朱先生《背影》,对此文白描式的送别场景依然让我感染、感动,但一些细节现在已经比较模糊了,今天回家,那些书里的场景都清晰起来。但前段时间看看到北外副教授丁启阵在博客中的发文《我赞成把朱自清〈背影〉从语文课本中删去》,心里的滋味无法言说,我又重新细致读了一遍,也许因为我也是父亲了,也许只因为那些文字描述的场景,传达的感情,是人类共通的东西。回想起来,我每一次回家看望两位给我生命的老人家,有的是一次比一次更深的感动。 今天我写这些,其实我也不知道究竟要表达什么,也许仅仅是我的一些记忆,也许是对于《背影》里感人至深的亲情,也许只是对家的一些依恋,但丁启阵表示,自己也曾经被深深地感动,但如今觉得这种感动却是“不健康的”,他认为这种非理性的崇尚智慧和实用主义是需要反思的。我呢也许就是对他很不屑的“不健康的”,非理性的崇尚智慧和实用主义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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