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川北“王皮影”第七代传人

米山 · 发表于 2015-2-9 12:40

                                                                  探访川北“王皮影”第七代传人

                                                                           作者：米山

   家乡南充地处川北，有着许多喜闻乐见的民间传统文化艺术，其中川北大木偶、川北灯戏、“王皮影”、“马王皮影”等、己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保护与传承。

   小学时看过的皮影戏，刻记于心，快半个世纪了，再没有看过了。2015年立春之后的第一个周末，我与南充嘉陵江非遗促进会的朋友，驱车去阆中拜访川北“王皮影”第七代传人王彪与王访俩兄弟。我们同行者中有川北大木偶的第五代传人李乐，他与王彪、王访兄弟延续了两家父辈之间的情意，是交往很深的好朋友。王彪、王访俩兄弟，在阆中古城嘉陵江畔租用的皮影演出场地接待了我们的来访。

   “王皮影”的演出场地有80平方，布置得很有皮影艺术的特点，外墙贴有“王皮影”的介绍和演出、交流的精彩照片。屋内墙上挂着“王皮影”获得的全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和传承人证书以及珍贵的祖传雕刻皮影，格外醒目。演出场的正前方是一块白色幕布的舞台，幕布后面，放有演出的各种成品皮影和演员穿的中式服装以及演出中使用的打击、吹奏乐器。演出场正中央安放着一排排整齐、舒适的中式木椅。房顶挂有红色的中式灯笼，整个演出场，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川北乡土气息。

   眼前的川北王皮影第七代传承者王彪老师，近1.8米的个头，是个头脑灵活、见多识广、稳重健谈的成熟中年男人。我们与王彪、王访俩兄弟互道问好，一席寒暄后，他俩带我们来到白色幕布后的表演台。王彪老师面对面、近距离地给我们边操纵着皮影的演技，边向我们讲解川北王皮影的历史、艺术特点、传承、困难与愿景……

   王彪老师手拿一匹皮影马对我们说：“我们川北皮影与其他皮影流派有所不同，一是皮影制做的材料：我们皮影是选用的是本地的上等牛皮经来制做的，其他流派的皮影，有的是用驴皮或者第三层牛皮来制做的。与之相比，我们的皮影扳扎、牢固、丰润。在皮影的雕刻、联缀方面：我们有其独道之处。皮影人物的形体，从头到脚通常有头颅、胸、腹、双腿、双臂、双肘、双手等部件，头部又有颜面、帽、须和颈部等，而且各个关节部分都要刻出轮盘式的"骨缝"及连接骨缝的"骨眼"和头部插入胸上部的“卡口”，这些的雕刻与制做，是极其重要的，要做得精细巧妙，影动作才会灵活。”王彪老师取下一个皮影人的胡顺告诉说：“我们采用的是川戏中人物的挂须法，胡须是用黑色仿真胡子做的，在演出中，影动胡须才会有飘逸的动感，更逼真。而其他流派不是采用挂式法，则是在皮影人上直接刀刻出几道胡须。”王老师又拿起一个古人装的皮影说：“这个皮影完全是手工制做，经过选皮、刮皮、磨皮、画稿、过稿、镂刻、着色、熨平、联缀等三十余道工序，手工雕刻就有3000余刀，需要三天时间，是一个复杂奇妙的过程。”“我们王皮影的皮影不仅皮好牢实、雕刻细腻、色彩夺目、精美逼真，联缀灵活，而且个头高大，最高的皮影有真人高，堪称世界第一。”王老师稍加停顿向我们讲述了一件事：有一年，省上进行皮影展示，王皮影送去了一些皮影参展。主管部门领导问：“如有老外要买你们的皮影卖不卖？”我在电话中没加思索地回答：“可以卖。”“一件皮影要卖多少饯？”我从几百元的要价，提高到上千元，又提升到三万元。心想这么高的价钱，不会有人出这个价来买，就是用高价来变相拒卖。那知，主管领导打来电话说：“有老外出四万元要买，卖不卖？”我肯定而坚决地回答：“出再高的价，我一件都不卖！”王老师严肃而深情地对我们说：“这些皮影是前辈们的心血，凝结了几代人的智慧与创造，是无价的传家宝，怎么会在我手中流失，漂流到老外手中！我不会当败家子，就是金山银山也不会换。”看着眼前这位成熟男人，我们为之点赞！是的，中国民间艺术的瑰宝，要好好保护，传承有序。

   王彪老师接着在白色幕布上，给我们操纵着皮影的表演，他边示范操控，边给我们讲解王皮影表演的特点：“皮影的表演，要根据剧情的情节、皮影人物的生、旦、净、末、丑的类别，采取不同的手法，使皮影人做出跑、立、坐、卧、躺、滚、爬、打、斗、转等百般姿态和动作，达到人影合一。”他对我们说“有次老外看我们的演出，对表演的马儿还能出气（喘气），百思不解。”王老师给我们做出了马匹出气的操作技能说：“这些绝活，我们不会让老外到幕后来看的。”他接着控制着人物脖领前的一根主杆和在两手端处的两根耍杆说：“有些皮影人的出场还需要乐鼓和实唱口喊的烘托亮相。王皮影的伴音，融合了川戏、曲艺、川北灯戏的元素，现场伴奏演唱，脑眼口手多管齐下，一气以呵成。”“以前，跟随父辈挑着家伙走乡窜户，为乡亲们主要演历史演义戏、民间传说戏、武侠公案戏、神话寓言戏等折子戏皮影。自阆中成为全国旅游城市，为发展旅游业，宣传三国文化，我们现在主要演三国的皮影戏了。”他又满带笑容，自豪地对我们讲：“1988年在澳地利维也纳的金色大厅举行国际皮影艺术交流表演赛，王皮影代表中国民间艺术团参赛。其它有些国家，采用现代的舞美和声控艺术，我们是不起眼的鼓乐和川戏、灯戏唱腔，显得“土”气。当我们演出完后，得到世界同行的夸赞，获得了国际艺术金奖。澳地利总统希斯莱辛赞赏：“这才是真正的东方艺术”。川北王皮影根植于阆中，造型独特、表演精湛、融川北风情民俗，独具特点、自成一派、己蜚声海内外，世界有十多个国家和地区，都有着王皮影的身影。

   在品茶交谈中，王彪老师感谢阆中市政府和市文化局对王皮影的大力扶植，才使王皮影从文革的毁坏中走出来，得到了保护与传承，而今有了第八代传承人。王彪老师真诚地说：“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物质生活水平不断地提高，审美水平的一些变化，“非遗”的保护与传承，是一个严竣的现实问题：一是经费问题；二是观众群体；三是有序传承和接班人的问题；四是前辈老艺人们成品皮影的保存问题；五是发掘与创新。五者缺一，都难以使‘非遗’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传承与发展。”

   面对传统的皮影戏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不可避免的局限性。王彪老师道出了心里话：“‘非遗’大都很‘土’，而且势单力薄，单凭自身的能耐，难经风雨。因此，它需要政策扶持，社会各方面的关爱与支持。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传承人要充满信心，脚踏实地的在传承与创新上着力，不仅后继要有人，而且要主动适应社会和市场，要有规划远景，以皮影艺术为中心，多元发展。”他信心满满地道出了他的愿景规划设想：“在政府和主管部门的扶持下，王皮影艺术基地第一期工程，己开始在阆中古城施工修建了，预计2017年竣工。拟建有王皮影演出大厅、皮影艺术馆、工艺皮影销售部、现场皮影雕刻制做工作室、皮影培训学校等。受春晚人跳皮影舞的启发，我们在演好传统的王皮影的同时，是否可以穿插演出真人皮影舞？是否可与“非遗”的川北大木偶、川北灯影连台或独台演出？以商业行为来为王皮影的传承与发展，输血给力！”

   分别时，王彪老师告诉我们：为扩大国际影响，使世界了解中华民族艺术殿堂这颗精巧的明珠“王皮影”，他己着手争取2017年在阆中王皮影基地举行国际皮影艺术节。啊！多么执着可敬的王皮影传承人，我们相信：川北王皮影艺术之花，将生生不息，成为世代传承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