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邛崃往事四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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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4 09: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邛崃往事四则


邛崃往事系列之(1)——拍卖邛崃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正值企业转型高潮,很多中小企业都被拍卖了,“拍卖”可谓那时的热词。从大街上到单位上都会听到某企业又被拍卖了或者是被贱卖了等说辞,也会在大街小巷看到拍卖破产企业产品的广告;在这些广告中,我看到的最“high”的广告莫过于“拍卖邛崃”了。

      那天,我从西校场街走到西街口的时,看到对面街口卖茶叶的铺子外面有“拍卖邛崃”四个字,白底黑字,扯人眼球。我心想:这县委政府咋搞起的?是不是缺钱搞慌了?这么大的一个县城要多少钱?再说有谁来买呢?邛崃虽然不算大,可是也不是谁想卖就买得起的;但是要是真的被拍卖了,我们这些事业单位的人咋办?我当老师的工资本来就不高,老婆孩子又咋办?还有“拍卖邛崃”这么大是事情怎么就交给一个小小的茶叶铺子了?......来不及更多的思索,我已绕过车流人流来到这家铺子面前,想一看究竟。

      谁知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这“拍卖邛崃”下面还有四个小字——“三级花茶”。“老板,你这四个字也忒小了吧,不说隔一条街看,就是走在街那边,一般人还真的不怎么看得清楚这下面的四个字啊,除非是飞行员的眼睛!”我在会心一笑的同时也在想:“它究竟能为老板赚来多少眼球呢?是白眼还是青眼呢?”

     二十年的时光,恰如弹指一挥,临邛古城早已凤凰涅槃;然而,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繁华却难以挽留住我对这尘封往事的回忆......


邛崃往事系列(2)——特漆麻辣粉


      特漆麻辣粉,我一生中唯一的还没有入口就入心的小吃。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刚工作那会儿,我住在西街童巷子,与临街面馆是背靠背的邻居。老板特有磁性的嗓音像磁铁一样吸引我,让我在好一段时间都是这里的常客。“眼镜,吃啥子?”我都是说:“三两面。”后来,心照不宣的老板夫妇就把后面的“吃啥子”给省略了,直接就说:“眼镜,三两!”我也开玩笑说:“我的眼镜哪里来的三两啊?”熟悉后得知,他们是因为没有文化而成为自己单位的首批下岗工人,不得已才开面馆谋生。

      这是一家很小的店铺,店里有两张凹凸不平的小桌子以及几把吱吱嘎嘎地响个不停的竹椅子,临街处摆满了炉具和和装调料的器具,一次性还容不下十个食客,低矮的空间让蜂窝煤呛人的硫磺味不时随风飘入鼻孔,这和当时其它的“苍蝇”馆子并无二样。然而,那竹筒里的筷子好像永远都是新的,还是热乎乎的,拿在手里的感觉特好。加之他们为人实诚和善,奶汤面的分量十足,尤其是舍得放猪油和臊子让它在特别看重“吃饱”年代颇受亲睐,这也让二十出头且对油荤喜爱有加的我频频光顾。

       后来,搬家后的我很少有机会路过那里了,但还是时不时回味那油荤十足奶汤面和老板磁性十足的声音。几年后的一天,我路过那里时看见街沿边上有个纸板做的广告牌上写着:特漆麻辣粉!“什么意思呢?”我寻思着,“难道老板的麻辣粉用的是‘特级’粉丝?”“或许是用有颜色的粉条做出的新小吃?”邛崃话中“级”、“漆”不分是常事,没有文化的他们这样写也不奇怪。

      就在这时,老板和我打起了招呼:“眼镜,吃啥子?”因为是熟人,更是因为好奇,我随口说:“来一碗特漆麻辣粉!”“啥子‘特漆麻辣粉’啊?眼镜,是‘特添麻辣粉’,不久前刚学做的!”老板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添”字和“漆”两个字有些相似的外形让没有怎么上过学的他们稀里糊涂地给混淆了。虽然比较熟悉,但是指出这样的错误会扫人脸面,我也就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来一碗特漆麻辣粉!”很快,一碗滑亮的粉条热气腾腾地端上来了,熟油辣椒和花椒面的香味扑面而来,两根八分熟的豌豆尖和十几颗炒黄豆点缀其上,味道不咸不淡,柔滑爽口,更爽心的是那磁性嗓音又让我找回了差不多要陌生了的记忆。

      后来,由于西街扩建,老板和他们的小吃店都如黄鹤一去,杳无音信了;但是,老板特有的磁性嗓音如他的‘特漆麻辣粉’一样常常勾起我的回忆。“眼镜,好多年没有看到你了。”不久前,我在宿舍不远的十字路口等绿灯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久违而又曾经熟悉的磁性嗓音,扭头一看,原来是老板夫妇,他们骑着电瓶车,也在等绿灯。二十年的时光让我都认不出有些“发福”的他们了,唯有魅力十足的磁性嗓音很快告诉我他们是谁。

      茫茫人海,众里寻他,理当寒暄,嘘寒问暖;然而,绿灯亮了,众人催促,唯有长话短说,匆匆作别。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我心里突然想问:老板,你们还在卖“特漆麻辣粉”吗?

邛崃往事之(3)——畅饮“稻麦香”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耳熟能详的辛词总是激起我对上“稻麦香”饭店无尽的回忆。

     “稻麦香”在锡街中段。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每周六天的辛苦工作,没有太多的娱乐休闲,单位食堂星期天停伙,所有这些连同自己懒得动手做饭一起就构成了周日到这里喝点小酒,“打牙祭”理由。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打发周日的方法上,同处一室的同事和我惊人的吻合。于是,结伴畅饮“稻麦香”就成为我们那时周日生活的常态。

       同事生长于北方,不仅会饮能饮,而且豪饮善饮,其”另类“的喝酒方法是喜欢把酒烫热了喝。热水烫过后的“崃山二曲”似乎还冒着热气,喝下去后热辣劲头瞬间就会传遍全身。这时的我才似乎知道什么是酒借热力,热助酒威,体会到把高度白酒点燃后往身上涂抹治病的道理,明白了处于严寒地带的北方人为什么要喝热酒。看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道理不假,酒文化之博大精深由此可见一斑。

       我还记得“稻麦香”不像今天的饭店要缀以“饭店”、“饭庄”、“酒楼”等时髦名号,但白底黑字的“稻麦香”三字却也醒目,尤其是老远就能闻到的蒸菜香味能明白无误地告诉我——那是一家饭店。不过,与其它“红锅馆子”(买炒菜的馆子)不同的是,它只卖酒米饭和蒸菜。

      沿街一侧的大锅上放了七、八格油咣咣的竹编蒸笼,格子里分别是豌豆酒米饭、夹砂酒米饭、粉蒸肉、粉蒸排骨、甜烧白和咸烧白。和蒸笼形成直角的柜台里是熟了的土豆丝、苦瓜片、豆芽、红豆腐、皮蛋、盐蛋、花生米等小菜和煮好的烟熏肉、白肉。众多的小菜不仅适合下酒,还让我想起“小菜一碟”这个词语。尤其是那油光可见的油炸花生米和肥瘦各半的烟熏肉,它们总是让我想起孩提时代的电影中地主老财才能过的日子。没有其它“红锅馆子”的油烟熏呛,别样红华的美味佳肴,总让我割舍不下宝笼子上层摆放的“崃山二曲”,总想体验诗人“会须一饮三百杯”的豪迈。我们通常点的菜品是油炸花生米、粉蒸肉、蒸烧白、烟熏肉及包含三样时令蔬菜的拼盘各一份。在物质还不是很充裕的年代,与单位食堂一菜一汤的伙食相比,这已经算大吃大喝,奢侈有余了;或许我们已经用行动诠释了扎根于国人头脑中“民以食为天”的理念。

     欧阳修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置身于人声鼎沸的闹市,从酒精里溢出的话题总是无所不包:酒文化的差异,家族历史的探讨,校园趣闻轶事,古今中外,海阔天空;或者他说我听,或者我说他听,有时相互点头称是,有时相互诘问不休。天天混在一起的我们居然从偶然的攀谈中牵扯出家族的缘分,素昧平生的我们按照族谱仔排行理论起来居然三百年前是一家——都是平乐李河扁的李家后人。真可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人生无处不相缝!我想,“无巧不成书”也莫过于此吧。

      同事喝酒要上脸,两杯下肚,脸色很快变成就像要上台的演员一样,红里透白,白里透红,煞是好看。我和他相反,喝酒不上脸,但是较量过无数次后,我发现我的酒量只是他的八折不到。于是乎,一瓶“崃山二曲”上桌后,按我四他六的比例,心照不宣,倒干为止;有由头就碰杯同干,无由头就猜拳划酒。酒干后,再各自来一碗酒米饭,在老板结账之际,一杯温热的“老鹰茶”已经灌进肚子。迈着似醉非醉的脚步,回到宿舍蒙头大睡去了。

     如此神仙般的日子,一晃就是一年。而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家,虽然常有机会一起吃饭,但是却没有一起到“稻麦香”畅饮的时刻了,直到“稻麦香”随城市扩建而变得不知去向。


邛崃往事之(4)——停水断电的日子


     “好一个邛崃县,白天停水晚上停电;农村用的是‘屙尿电’,新买的电饭煲煮不好饭,刚买的洗衣机不能转......”。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期,这段民谣就在县城的街头巷尾不胫而走。时光荏苒,却难以抹去那段岁月记忆。

      最初学校用的是从西街牵过来的民用电线,冬天随时都有停电的可能。尽管单位的发电机在停电后的几分钟内就会“突、突、突”地响起来;然而,由于电压低,教室里十盏灯中常常只有三四盏亮着,有时只有一两盏灯在亮,同学们只能点起蜡烛晚自习。此刻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平时就调皮的学生,他们出去不仅买点零食来塞在嘴里,咬着慢腾腾地往回走拖延时间,还每每故意在校园内打闹喧哗,彰显青春岁月的桀骜不驯。

      然而,几十只蜡烛一齐点燃后的热量焉能抵挡无孔不入的寒气,被迫紧闭门窗的师生在自习结束后常常能从鼻孔里扣出些黑色的烟垢,恰如刚从炮火硝烟战场走下来的战士。通过多方努力,从友好单位玉溪河管理处的专用线路上再牵了一条电线到学校,常常停电的日子才宣告结束。然而,就是这样还是免不了停电,其中记忆最深的是九十年代初的一个除夕夜,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看春晚时,突然停电了。可就在那学期“散伙会”上,校领导还反复传达上面精神:“今年的春节要确保居民生活用电”。电老虎还真是名不虚传啊,居然不买县委书记的帐。

      其实这也难怪,不是老虎不发威,而是老虎是病猫。电老虎在那个时候还是诸侯割据,各个地方的电线差不多没有联网,无法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而且变电站和变压器的建设改造也滞后与实际需要。于是,为了自救,邛崃掀起了一个电力建设的高潮:位于今天黄坝村的火电厂建起来了,宝珠山水电站也开始修建了……虽然,在今天看来火电厂注定要夭折,而且为了支持电力建设,我们都还是情愿不情愿地交了几次电力建设集资费。然而,比起农村父老乡亲用的“屙尿电”(就是大家都睡到晚上要起来小解的时候才来电),城里用电的情况在此后又好了一些。

       绕城而过的西河和南河,为邛崃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可是,常常因为停电而造成断水。风闻要停电的时刻,几乎是全民“抗战”,亲戚邻里奔走相告,大小容器全体装满。然而,命运弄人,常常是你有备的时候没有停水,在你无防的时候却突然停水了。好在,我住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四合院,那根长满了青苔的自来水管子,在多数停电的时候也筷子头大的一线水流,单位的自备水塔和食堂的蓄水池以及附近居民家里平时闲置的压水井都可保证我们基本的生活用水。或许,这叫“天无绝人之路”。

      十多年的时光过去了,突然停电断水的日子也与我渐行渐远。前几天,来家里修水龙头的师傅刚把水龙头一拧开就嘣了一句:“哟,你们邛崃的水的压力还真大啊!”我说:“师傅,你不是邛崃人吗?”,他说:“是的,我老家在雅安,原来在成都打工,老婆是邛崃乡下的,为了孩子读书,一家人今年就在邛崃城里租房住下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第一个客人就是你。”师傅的能言善谈让我们一见如故,家长里短的聊开了。

      看得出来,师傅是一个熟练工,很快就把水龙头就修好了。末了,师傅扔下一句:“虽然我们两口子都有事情做,但是生活还是‘压力山大’的,不过,没有你们邛崃自来水的压力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话音刚落,幽默的师傅连同他的笑声已经消逝在楼道的转角处,男人沉闷而有节奏的“咚、咚、咚”,“咚、咚、咚”脚步声的越来越小,缓缓的合上了我记忆里停电断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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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4 10: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在转型时期,会出现很多匪夷所思,有趣的事情。楼主记录的这些趣事,正是那个时代的折射出来的

发表于 2015-2-15 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稻麦香名字取得巴适,九十年代初在邛崃求学,曾经无数次走过西街的这家小店,闻得酒米饭喷香,都只能咽涎而过,农村娃娃来城里读书,哪里操得起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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