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已过,院内藤蔓葳蕤、棠梅染翠。然寓身小室之内,劳形案牍之中,数欲入山觅春不得。时至春分,正逢周六,亦为民俗“龙抬头”之日。恰春雨既罢、丽日当空,即随兴所至,愿登山以逞己快。 出县城、溯诺水,倏忽已至郊野。但见河水汤汤、溪石含润,桃红柳绿、芳草铺翠,麦菜绣锦、蜂飞蝶舞……满目皆春也。沿途时逢踏春之客,呼朋携伴,欢歌逸飞。方幸此行亦不负春光! 前闻涪阳金家山新辟一道可越龙虎山,为诺宕二江中段数十里之唯一通道。依吾独行华山、川西之意气,怎可不往? 其路始于崖脚,仅百步即数折,急弯不可胜数。然究系新筑,虽为泥结,颇为平阔,亦感意外。沿途农房,少有砖砌小楼,多为经年瓦舍,鸡犬之声时闻。偶遇牧童口衔柳笛,捋草折花以为环,遂生儿时之忆。 渐行渐高,道路益险,皆为劈山凿崖以成。头顶巨石犬牙错互,路旁悬崖高可百米,唯屏息侧目而过。 将至山巅,已无人烟。驻足回首,来路缦回。山下澄江如带、逶迤绕村,农田弥望、镶翠嵌金,黛瓦村居、星星点点,虽无炊烟袅袅,然田园气息足矣。道畔林间枯叶犹存,新芽已绽,偶有粉红一枝含苞待放,不觉吟“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之句。 山风渐紧,寒意袭人,遂强行至顶。经三角池,是为高山小塘,水至澄澈,竹木倒影摇曳生姿,轻风乍起涟漪阵阵,堪为画境。 已入茶山,小丘溪谷,唯见茶树行行。或缘山高,皆为去岁老叶,新芽尚育襁褓。高台俯瞰,坡地绵延,茶行整饬。山岚既起,俱入迷蒙幻境。 路过山泉滴水处,昨夏于此避雨之情景历历在目。附近有帐篷数顶,当为余之同好之士也。 日薄西山,急行沿宕水以还。 附记:岁次乙未杏月初三,是夜半无眠,遂掌灯以记之,亦为某事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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