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到论坛来过了,今天偶然打开一见,各位网友围绕川剧的语音展开了一常讨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我启发良多。这里就个人的观点谈谈看法,就教于各位朋友。
应该说,川剧大体上都是用的西南官话,包含云、贵、川等地,这既是过去的官方认可的通用语言,也是川剧生存之道。否则因语言的障碍而不能跑滩走江湖,或者走到一个新台口讲的、唱的观众听不懂,这样的演员能混得出来嘛?而各个地方的演员在不同的河道用自己的乡音演出也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这才能接地气。但也还是在向着西南官话靠拢。甚至向着宋代的“普通话”——“平水韵”靠拢。而“打本子”(编写剧本)的文人也是这样坚持的。例如:《铁笼山》中“三军儿郎把本后笑,笑得本后脸发烧”的“脸”读作“jian"(捡)。在《情探》中原文是“阴风飒飒,黑月如灰.相思血泪泪盈腮,到如今化为孽海。”其中的“灰”字读作“huai”(槐的一声),属于“开牌韵”范畴。(后来可能是为了适应现代人的语言吧?才改成“黑月无辉”的,但是与原文相照,韵脚显然就不太协调。)就是同一个地区同一种方言也在不同时代表现出读音不同的现象,成都话亦然。这是受各种外来文化冲击的结果。如果要保持特别稳定的读音,就只有在交通比较封闭的地区才会有。这就是文化的“孤岛现象”。当然一个地区的文化发展到超稳定的时候也轻易不会受到外来文化“整编”的。在普通话强势推进的今天,四川话还比较完整地保留着,就是一种超稳定的表现。然而在局部也在发生变化。例如“蜀”字就靠近了普通话,而与历史上四川话的“鼠”字读音相同。现在随着普通话的推广,在全国都已经将入声字打入了冷宫,但是在四川的乐山、自贡、西充、华蓥……等多地、特别是在乡下,至今都还保留有入声字。如果在川剧舞台上不用入声字,好多地方就押不了韵。例如:《春花走雪》老旦唱的“……我到那朱家去把信放一个,我要他邀媒来作合,先有金榜题名姓,然后洞房里面完花烛……”这个用现在的成都话“烛”字就不押韵,用当年的老成都话和现在各地的方言恰恰就押韵了。但是,过于过分地用各地的方言,则就充满了滑稽的味道。解放前,某武小生来至中江,在广汉演出《水涌金山》一场,武功蹬打均佳,但是一句“哎呀娘娘,待奴婢上得前去,将那许仙抓将下来卡刮卡刮!”就抬了一个大花(川剧术语,引起台下喧哗),弄得满园哄堂大笑……然而,刘金龙在《金台将》中用“淮州高板桥”(今日金堂淮口一带,与中江话非常相同)的话、在《收烂龙》中用邛崃话却大大地增加了喜剧味道。王国仁用英语演出川剧,一则是他有这个能力,二则是他为演丑角出彩而另辟蹊径。这是其艺术造诣使然。在《巴山秀才》中钦差用普通话演出,还唱了京剧的“西皮”,这是剧情需要。如果把川剧都改成普通话了,还叫川剧吗?
当然这又引出来另外一个问题,为了让更多的人听得懂,是不是就要牺牲川剧本身的个性?例如,川剧走出国外是对的,但是,如果以外国人的审美习惯为标准,把外国人喜欢的东西作为衡量川剧的成功与否、正确与否,甚至当成川剧的改革方向这就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理论和实践都告诉我们: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坚持民族特色才能走向世界,因为,艺术的交流也是严格排斥“产品同构化”的,就像生产白面馒头的人不可能一年四季在另外的地方买相同的馒头回来当饭吃一样。如果不保住自己的遗传基因,不仅不能形成艺术与艺术之间的交换价值,最终还会变成不伦不类的东西而走向灭亡。当然,这也绝对不是说不与其他艺术交流、学习。川剧形成于“五族共和”的时期,以广阔的包容性而将中国的各大声腔都收归旗下,这才成就了“五腔共存”的恢弘局面。体现出了“杂交的优势”,进而为广泛的观众所接受。但是学习借鉴的前提是要弄清楚川剧姓什么?遗传基因是什么?是在什么土壤中诞生、发展、壮大,成熟的,千万不要为了别人的喜好把川剧搞成了“转基因川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