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 节 这是我当拖匠后推出来的第一拖矿渣,准备像别的拖匠那样卸渣:站在大拖准备卸料的另一则,背对着大拖蹲下,双手反向扣住大拖的架子,用力,但大拖纹丝不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力不足以将负重的大拖“背”倒在卸料的木架子上。 黑漆漆的周围似乎无人,没有帮手,只好自己想办法。无奈之下到不远处的棚子里,向守棚子的大爷“求救”,他找了一把荒耙给我,才得以从大拖的侧面,慢慢的将矿渣一点一点的卸掉。随后别上大拖的插销,赶紧推着往回走。 知道往槽子里走有个坡度,再次进去时潜意识里要加把劲的,所以第二次推着大拖进去,感觉没有第一次那么吃力。又因知道了两个容易跳道的地点,按照师兄们介绍的方法,在轨道接口处将拖头往接口另一边“挑”一点,顺利将大拖推至装料的地方。 他们几个人轮流打炮眼的效果是明显的,待我和其中一个师兄气喘吁吁的将大拖装满料,钻头已经进到满足要求的深度,大约三十公分,这可以从钻杆留在岩石外面的部分看出来。而上一班留下的矿渣,在我们装完第二拖后,所剩无几,爆破炸岩的条件成熟了。 装好拖后,大家在W哥的统一安排下,再次清理工作面前面的环境。比如,将还未用的厢木往后移动一点,平放在轨道边,避免放炮时炸下的岩石碎块将之压住。另将接近工作面的两排厢柱子加固一下,以免因厢柱子安装不牢固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倒,从而给下一步的工作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做这些工作的同时,W哥开始往炮眼里装炸药。那是约十多公分长、直径约3公分的两筒炸药。先将一筒炸药插进炮眼,用小木棍往里送。我第一次见到雷管、炸药,有点紧张,有个师兄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不要怕,这个炸药没有雷管是不会起爆的。看着大家见惯不惊的样子,我也逐渐平静下来。 W哥接着拿起第二筒炸药,用手轻轻的将炸药的一端揉松,再把一支像中号鞭炮那样大小的雷管插进去,仍用木棍将炸药轻轻送到炮眼里,抵住第一封炸药。随后用泥土将炮眼轻轻填实,再用木棍将外面的泥土轻压一下,增加爆炸的力度。 连在雷管后面的两根起爆线---我们叫“雷管线”就露在外面了,一红一黄,比较细。我正疑心他们怎么把这里和外面棚子里的电源联通,W哥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拿出一把雷管线,按颜色连接,连了一米多远后,就在旁边的丫花里找出了里面的雷管线接头。这才知道,这两股很细的雷管线中红色的线(火线)是从工作面附近一直连到外面棚子里的。黄色的线(零线),接了一米多就放到地面的泥水里,与大地相连了。 按他们指示的地方用矿灯看了一下,果然看见红色的雷管线隐约穿行于劈柴外面的丫花、荒块里,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容易看不出来。这是槽子里给我的第二个惊奇。 这时候,我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能不能多放点炸药,这样一次能多炸点岩石下来,每班就可以少放两炮,节约点放炮时间?其中一个师兄回答道:要得个铲铲(不行的意思),以前我们多放了半筒炸药,岩石倒是炸他妈X一大堆下来(又是荤话),但把厢柱子冲倒他妈X七、八厢,结果进度没有不说,光是重新安厢柱子就用了他们X一天多,相当于一次连续上了两个班。锤子钱没有挣到(没有挣到工钱之意),忙得屙尿开小跑。(川西方言总是很麻辣,很形象) 原来,槽子里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如果上一个班没有把厢柱子安装到位,下一班的工人是不“接手”的。这位师兄说话时,似乎还在为那次的工作失误懊恼不已。看来在槽子里放炮也有学问,既要炸掉岩石,又要保护炸点附近的厢柱子不被冲倒,这个平衡不太好掌握。就像现在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一样,既要发展,又要控制住污染,确实是一门“调控艺术”。走两个极端都不行,两面都要兼顾才好。 装好雷管炸药,大家便往外撤离。我正要去推大拖,有个师兄说:“F哥,我帮你推出去。”我正寻思遇到“雷锋”了,他已推着负重的大拖往外走。有个师兄调侃说:“这个懒虫,长一双“猪脚”,又不想走路了。” 说话间,那位帮忙推拖的师兄已踏到大拖的后架上,两手把住拖沿,整个人像秤砣似的悬在拖后面,快速的向槽子外面滑行而去。大拖在轨道上快速行驶的“隆隆”声回荡在槽子里,有如大型民航飞机正在起飞。想不到看似做重体力活的槽子里,还有如此潇洒的劳动场景,若非亲眼所见,定以为是杜撰。跟他相比,我简直就是“菜鸟”一只。 我们后面几个人边走边检查隐藏在丫花中的雷管线,向槽子外面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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