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十三 节 槽子推进到煤层后，意味着里面出现瓦斯的危险大增。煤窑的两位老板不敢大意，赶紧按要求安装了鼓风机，每班工人进去之前，要先往槽子里鼓风。那种帆布做成的风筒，虽然沿途漏风，但在接近工作面的出风口仍有很大的风量，能够感受到比较强劲的风吹到工作面。 有了鼓风机工作，我们上班挖煤的人自然感到安全一些。但老板为了则约电费，并不是一直开着风机，工人进槽子之前开一下风机，上班中途开一下，里面出现瓦斯爆炸的危险并没有从根本上解除。 见槽子进到煤层中，开始出煤了，老板自然高兴。从槽子中推出来的黑黑的煤，对于老板来说，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我们连续推进了三天，才穿过煤层。因为槽子推进的方向与煤层之间的夹角较小，从槽子里看起来，这皮炭有十多米，其实这皮炭的厚度只有四米多一点。 为了尽快见到效益，老板安排往煤层的方向另外支一把“口”，也就是往煤层的方向上另掘一条坑道出煤。而在槽子原来推进的方向上继续打进度，争取往前“吃”前面的一、两皮炭。这种小煤窑，运气好的话，能穿透两三皮炭已经很不错了。 打进度很累且工资低，老板另外招了一班人打进度，我们原来的两班人往煤层的方向掘进，也算是有点照顾“老工人”的意思。因为在煤层里掘进，不需要放炮，推出来的全是煤，老板不再按进度算工资，而是按产量算了，具体来说，就是一拖煤5元，这样能鼓励工人多出煤。 如此一来，槽子在里面变成了“Y”形的，就有了两个工作面，通向两个工作面的轨道自然要分叉，在分叉的地方，我们叫“摆官(儿)道”。出渣的大拖也由一个增加到三个：一个出打进度那边的矿渣，两个出煤。我自然是每天上班都负责推煤出槽子。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和我们搭班的挖匠换成了一个中年人，我叫他H哥。他身材不高，做事总是不慌不忙。 由于我已经掌握了行拖的技巧，每次推着满载煤炭的大拖出了“摆官(儿)道”，便踏上大拖的后架，整个身体悬挂在大拖后面。大拖在往外面倾斜的轨道上，轰隆隆的快速滑行出去。其时两耳生风，在矿灯不强的光柱里，似乎就穿行在时光隧道中，有种超时空的奇妙感觉。 卸煤也方便，蹲下，双手扣着大拖的架子，一发力，那满载的大拖便倾倒在用木棒扎牢的木架子上。里面的煤就掉落在下面的土坎边，两位负责装车的人，用方撬就可掘煤装车。 有次我推了空拖返回工作面，他和其他几位工人在准备安厢，没有足够装拖的炭，我便在旁边休息。突然，黑暗中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在槽子里寂静的环境中特别刺耳。我用矿灯照了一下，见旁边角落里的荒块里有老鼠的踪影，便下意识的捡起一块荒，准备砸老鼠。 H哥赶紧把我拉住，说不能打。看我不解的样子，慢慢道出其中的玄机。原来槽子中冬暖夏凉，很适合老鼠居住。工作面推进到哪里，哪里就会见到他们的身影。那些用荒块和丫花垒成的槽壁，有很多缝隙，正好迎合了老鼠爱钻洞的习性。且里面没有猫、老鹰等它们的天敌，住在里面很安全很舒适。 有经验的矿工，看见老鼠，非但不会打杀，还要特意将剩饭倒在工作面附近，引诱老鼠进去。原来，老鼠对瓦斯气体很敏感，如果连续三、四天在槽子中不见老鼠的身影，则上班的工人就要下心了，发生瓦斯爆炸的可能性就会大增。反之，如果见到有老鼠活动，则表明槽子里是安全的。老鼠在槽子中成了矿工们保命的警报器。 因此，在槽子里不打老鼠是有科学道理的。真是处处留心皆学问啊！ 刚到煤窑上班时听到个故事，说以前槽子塌方，有个挖匠被关在里面了，那时没有大型机械，没法救援。过了一年多，槽子复被挖通，发现那人还活着。原来他平时上班坚持每天带剩饭进去喂老鼠，老鼠感其恩，在他被关在里面后，从外面搬运粮食养他，加之里面有水，且离地面不远，能通气，故能保命。看来这个故事也不是空穴来风。 第二天休息时，特意观察H哥的举动，果见他端了饭碗，将剩饭往槽子中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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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6 08:00
发表于 2015-8-7 0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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