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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随笔] 一把病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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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0-9 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一条细小巷子的最深处,有一处老屋。老屋不大,墙面已斑驳不堪,屋脊已有了塌陷的意思,门窗上的朱漆已不见踪影,露出木头的质纹。质纹们凌乱地弯曲着,记录着木头曾经的岁月,曾经的扭曲与张力。一切都显老态,显得古旧,唯有爬在墙上的藤蔓植物依然那么葱绿,依然那么有活力。
  
  吱呀一声推开房门,顿时落下密密实实的细小尘埃。透过尘埃放眼望去,屋子其实不大,也不太高朗,但屋子的格局足以让人觉出主人的身份。这一定是一个类似文弱书生居住过的地方。因为,屋内的地面、墙面、痕迹等,充满着一股股久久不肯散去的浓郁的文雅之气。
  
  走进屋内就发现,屋内是空荡荡的,什么陈设与家具也没有了,唯有在墙角的暗处,靠墙斜斜地立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这把伞已经病了,伞面的红色已经不再红亮,病怏怏地惨淡着颜色。本来可以合闭得很精神的伞,现在合闭得非常松散,很不情愿合闭着的样子,病人那样无精打采着、有气无力着。打开伞来,看见伞面斜斜地画着一支腊梅,两只喜鹊,一只喜鹊停在腊梅的细枝上,一只喜鹊正飞向那支细枝。此时的腊梅和喜鹊均已同伞一道病了,梅朵不再鲜艳,梅枝不再苍劲,而两只喜鹊也不再亮丽,不再精神。伞面积满灰尘,一如久未洗脸的病人,灰蒙蒙地蜡黄着。油纸的伞面,已多处破损,露出伞骨,犹如一个伤者,露出令人悲怜的哀相与衰相……
  
  这把红色的油纸伞,在过去本不是病伞。一把绘着腊梅与喜鹊的红色油纸伞,它曾经是多么鲜亮,多么精神,多么夺人眼球啊!可是,这把曾经无比鲜艳的红伞,现在病了,病得不省人事,似乎已经病入膏肓。
  
  它的主人是谁?从它的颜色和图案看,它的主人一定是个女人,而且一定是个格调不俗的女人。那么,这格调不俗的女人又是谁?是那个柔弱书生的太太?或者,她本身就是一个诗书画俱佳的才女?
  
  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离开这座老屋?为什么要单独丢下这把红色的油纸伞?现在她又在哪里?是早已作古,还是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颤颤巍巍地杵着拐杖独自面对着无比苍凉的夕阳?是不是由于这把伞早就病了,而且无可救药,所以它才没被主人带走?或者,是女主人故意留下这把伞,在空屋里等待她的什么人的归来?
  
  不知道这把伞为她遮挡过多少烈日,也不知道这把伞为她抵挡过多少风雨,更不知道这把伞曾经装点过她多少迷人的风韵。可以想象的是,这把伞一定让那个女人成了这条巷子里最知名的女人,这个女人也因此是这条巷子里最著名的小小的名媛。她打着这把伞走过这条窄小的长巷时,一定有过无数双眼睛将她目送到尽头,一定引发过不少怦然的心动,一定点燃过无数次不被她所知的欲火。这把伞让她不仅装点了别人的眼睛,还装点了别人无数个绵长的春梦。还可以想象的是,这把伞让这条巷子风雅了很久,也风流了很久;让这条巷子暗香了很久,也迷魂了很久。巷子里的人们,铭记着了这把伞的风韵和那个打伞的女人的优雅。但是,如今巷子的人们没有谁知道这把伞病了,更没有谁知道那个打伞的女人去到了哪里?
  
  此刻,屋子很空,空得很静,静得让人感到不安,不安得总让我情不自禁地环顾四周。而环顾的结果依然是很空,依然是很静,依然是无休止的不安。
  
  这把伞不仅是病伞,更是一把残伞。它的伞面已经破败,它的伞骨已经折断,它的伞把已经断裂……它如此地残着,到底有多少年了?没有谁知道。在凄凉而苍茫的岁月里,它就这么病着、残着、沉默着、凄凉着、落寞着、孤清着,斜靠在这座老宅子堂屋里的墙角处。也许正是因为它病了、残了,所以,每一个走进老屋的人都不愿把它带走,也没有引起人们对它的格外关注。正因为如此,它逃过了所有掠夺与劫难,静静地斜靠在墙角,一直保持着它的主人离开它时的样子。在这里,它为它主人守着这座行将倒塌的老屋,守着曾经与主人相依相伴的岁月。
  
  如今,不知道它的主人是否还记得它,在刮风下雨的时候,它的主人是否还希望它再次为她遮挡风雨?也许,它的主人已有了新的红色油纸伞,不再需要它了,不再让它打开来遮挡烈日与风雨。也许,正是这样,这把红色的油纸伞就病得更加重了,就残得更加厉害了。此刻,面对这把伞,我在想,如果它的主人没有遗弃它,那会是怎么样的结果?若果它的主人找个修伞的工匠把它维修好,那又会是怎样的状况?
  
  然而,一切设想已经没有了意义,它已经病了,病得肯定比去年重了许多,明年肯定还病得比今年重得许多。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它会散架,会彻底失去伞的形状和功能,到那时,墙角处会是一地残破的伞骨、散架的伞面,至于红色的油纸,会被潮湿的地面腐烂,最后连伞骨也会被腐烂,然后它彻底告别这个世界,彻底消失于曾经风韵十足的伞形,归于无底的虚无,蒸发于无边的空茫。
  
  真想把它带走,真想找个修伞的工匠把它彻底修缮好。可是,我终未带走它,让它依然静静地斜靠在墙角处。因为我想,它本来就属于这座老屋的,本来就属于那个女人的,那么多年了,没有人拿走它,而它虽然病了和残了,但它依然还是一把伞,它不肯快速地腐烂掉,也许是在等候主人的归来,也许真的是在替主人守候着这座老屋,它松散地合闭着的样子,也许是准备随时为主人打开,为她遮挡不期而至的风雨,伴着她为这个世界增添一道绝世的迷人风景。
  
  但是,没有人知道它的主人去了哪里,这把伞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究竟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这把病伞,就这么病着、残着、斜靠在墙角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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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0-11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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