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时许,在漫长而艰难的盘旋后,车终于到达了首访地。远远望见田野之间一座孤零零的瓦房前飘着一抹鲜红。若非它的存在,真的难以置信它确实就是我一所学校,一所山巅上的学校! 同行的有好友爽子以及他的校友,当我们搬着慰问品走近学校,这儿唯一的老师张老师热情地接待了我们。一座房子、一根木杆擎起一面红旗、一棵斑驳的老杏树、一个女老师、一群可爱的孩子构成了这个学校的全部。幼儿园和一年级同在一个教室,共二十多人。 其间,和孩子们坐做“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欢乐在孩子们脸上荡漾。爽子在大家的怂恿下教孩子们唱歌不慎跑调,直引得孩子们前仰后合。孩子们自由唱时,我惊诧于这样熟悉的情景:如同当年的我们,幼小的他们已经会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了。 分发完慰问品已至正午。张老师邀我们吃饭,因为我们自带了泡面便谢绝了。教室隔壁就是那不足十平米的厨房,除了一张陈旧的长木桌、一个火坑、一个简陋的灶台外已经没有过多下脚的空间。木柴在火坑里毕毕剥剥地响,火焰舔着悬挂在上方的铁罐,张老师不停添火、淘米……我和爽子围坐在木桌旁同张老师闲聊。 “工作和工资怎么样呢?”爽子问道。 “就这样吧”张老师淡然地说,“我和廖老师(张老师的丈夫)已经代课了二十多年。代课老师是没有地位的,条件确是最艰苦的就是教得再好也不如正式的。很多代课老师都不愿到偏远的地区任教,大多通过人事关系转正或调往条件好的地区” “至于工资,像我每个月五百多,平均每天划十八块左右但最重要的是孩子们,他们都是留守儿童,教育照顾他们是我的责任。二十多年来,每天天刚亮,我就得起来料理家事,然后步行一个多小时到学校上课” 我们疑惑了:“政府就不管吗?” “近年来,中央、省、市、县各大行政单位的记者和媒体都来采访报道过,但才采访报道也仅仅是采访报道,没有根本性的改变”,说到这,张老师的眼神有些落寞,又好像在守望着什么……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饭就做好了。爽子摇着铃铛唤孩子们吃饭。不及灶台高的孩子们一如往常地排队打饭,手中拿着饭盒和洋瓷盅,双眼望着黝黑的大铁罐。等待香喷喷的米饭从里面舀出来。每舀一份,张老师总要慈爱地问:“够不够?”菜是孩子们从家里带来的,无非土豆丝、腌菜之类,更别说肉类了。中午我们多带了一盒泡面,而这在平常人看来用作充饥的食物,在这里却成了孩子们的奢侈品。泡好之后,张老师给每人夹一注。这个午饭,孩子们吃得格外香。我和爽子他们关心地着问7孩子们,笑容一直在脸上洋溢,那却是不忍用心酸揉碎了稚嫩美丽的梦。 太阳偏西时,我们向那不舍而美丽的明眸挥手告别。继而赶往同处了山巅上的石庙子小学,也就是张老师丈夫任教的所在地。校舍的外观已经不是简陋能描述的,更趋近于破落。就是这样一个清代的四合小院放弃了作为文物古迹的荣耀,担负起了培育祖国花朵的重任。 在这里,不变的是红旗飘扬,不变的是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偶然间看到一面墙上的粉笔字: “妈妈,你在哪里?过年回来吗?我好想你” “孩子,别怕,学校就是你的家” “老师的心愿:'只要你们快乐,我就快乐'” “……” 我们都沉默了,为这一份深沉博大的爱,一份矛盾的无奈。 暮色渐合,结束了一天的行程,身体累心更疲惫。随手拿起一一张报纸翻看。其中讲述了一对夫妻坚守偏远山区执教二十余年,他们也因此获得“最美教师”的殊荣…… 我牵强地勾起一丝笑,深知:在某些环境下'最美'仍将延续。山巅上的孩子们在守望,守望山的那边,守望那一片浪花翻腾的海。可是——山的那边不是海,而是重重叠叠的山啊! 2013年6月14日 北道于通江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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