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播案该如何鼓掌？

一树幽花

       纸上建筑 于 2016-1-11 9:49:52 发布在 凯迪社区 > 猫眼看人

    “快播案”的公开庭审令公众大开眼界，竟然真看到了电影里的“唇枪舌剑”，辩方妙语如珠、金句叠出，而反照之下，公诉方竟如此无能，不但笨嘴拙舌，连基本的技术问题都破绽百出。

    直播记录立即成为网民的狂欢盛宴，已经被热议整个周末。这次庭审奉献的金句包括：1）技术本身并不可耻。2）不能因为有人用菜刀杀人了，就说菜刀公司有罪。3）天天都能收到诈骗短信，为什么中国移动不转型？4）约炮不可能成就陌陌的今天，假货不能成就淘宝的今天，满足小众的需求不能成为主流……等等。

    从庭上局面而看，如果在电影里，嫌犯必将如英雄般走出法庭，然而在现实里，尽管控诉局面如此不堪，嫌犯仍然可能被重判。

    果然，庭审之后众央媒纷纷亡羊补牢，释放出吹风信号，比如“辩护词再精彩，也不配赢得掌声”（人民日报）、“无论快播是否有罪，都要对狡辩权利报以掌声”（新华网）——守法公民不禁略有狐疑，这掌特么究竟是该鼓还是不该鼓？

    其实正说反说都是一个意思：快播有罪，不容置疑，司法有功，必须称颂。有司容你庭上自辩，已是法治彰显，要赞只能赞这个。嫌犯已是上过央视的人了，辩的精彩未必能逃脱制裁，再精彩也不过是“狡辩”，看谁敢喝彩？

    很快，国家网信办出手补刀，对网民的狂欢予以警告，称坚决支持对快播涉黄案进行依法查处，并要求广大网民在发表言论时坚守底线……

    可以公开直播，却不能尽情讨论，这一切，不免令公开庭审的进步意义大打折扣。

    快播是一款视频播放软件，而并非经典意义上的视频提供者，这是快播自辩的底气。然而，在现实中，快播又的确被大量网站和网友用作了“A片神器”，这是控方有力的依据。

    这就是典型的老革命遇上新问题，既有法律未必能完美涵盖所有新型技术型犯罪，如果随意扩大司法解释，有违依法治国，但眼睁睁看它涉黄却不能抓，也不心甘。这对控辩和判罚都有相当难度，而一旦定案，又将具备一定的判例意义。

    这样的案例，一是需要审慎，不要因此而降低司法公信。二是需要充分讨论，尽可能提取大众共识，使得判例能够服众，同时也是极好的普法机遇。

    让大狗叫，也要让小狗叫，一个涉黄案，天塌不下来。有关部门选择本案做公开庭审的试验，可能也有此考量，这是对未来司法改革的绝佳预演。然而，公开透明的开头之后，却是对舆论尺度突然收紧的结尾，未免令公众失望。如果都像这样进一退二，改革之路漫矣。

    如果没有这个虎头蛇尾，公众本可以为庭审走向公开透明的一小步而鼓掌，现在看来，早了点。如果没有央媒的预设立场和提前定罪，公众也本可以为“辩护的权利”而鼓掌，但既然把合法权利贬低为“狡辩”，那恐怕也无法再为莫须有的权利而欣喜。

    公众相信，在体制内部，既有推动改革的力量，也有恐惧改革的阻力，而博弈的结果常常是回缩。当网民一讨论就引来警告，当公众如何鼓掌都要受接受指导，那么除了一些注定被流传下去的金句，还有什么值得赞赏？

    纸上建筑 出品

    2016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