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下班的时候,正是她上班的时候。她在酒吧工作,每晚拖着疲沓的脚步,为前来寻找刺激的青少年,提供兴奋的催化剂——啤酒,或是“气球”。
跟普通的气球不同,这类“气球”的填充物并非氢气,而是一种叫氧化亚氮的气体。这种俗称“笑气”的微甜气体,开始悄然风行于成都一些酒吧——人手一个贪婪吸食,成了很多酒吧的一景。
有人靠它获取快感,有人靠它赚钱金钱,但很少有人在意它的危害。“盲目吸食可能会对人体造成难以预料的损害,甚至有可能导致死亡。”四川友谊医院麻醉科主任马玉凤介绍说。而据报道,在2006年至2012年间,英国就曾有17人因过量吸入“笑气”死亡。
记者探访:酒吧风行吸“气球”
位于锦绣路上的保利中心,原本是作为写字楼打造,现却成了成都又一处酒吧聚集地,四栋楼暗藏的数十个酒吧,每晚会吸引三五成群的年轻人蜂拥而至。
在这数十个酒吧中,尤以A座19楼的某吧生意最俏,周末晚上一座难寻。周中晚上十点,酒吧生意初兴,20岁左右的年轻人一群群走出电梯,穿过由幽蓝光带映射的狭长走廊,掀开厚重的隔音门帘,纷纷走进这家极力营造太空概念的说唱吧。
音乐声振聋发聩,镭射灯幻变流转,男女间推杯换盏,可10桌中总有那么三四桌,觉得这些还不够刺激,会叫上几个巴掌大的纸盒,纸盒里装着10个银色小金属瓶(他们称它为子弹),瓶里装着液态的氧化亚氮。
有人会拿起奶油枪,将小金属瓶旋进枪一端,又把气球套在枪的另一端,抠动扳机,氧化亚氮随着刺耳“哧哧”声,很快将气球填满。填满的气球会分发给桌上同伴,有些人在接过气球后,会摆个pose,与这新鲜玩意儿合影留念,但大多数人并不言语,接过之后马上像吸烟一样吸起来。这些气球的效力发挥很快。经常能看见这样一幕,气球还未完全干瘪下去,吸食者已经满脸绯红,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吧里卖50种鸡尾酒,12种啤酒,11种洋酒,9种饮料,7种小吃,最便宜的啤酒20元一杯,但要说到赚钱最轻松的,那肯定是十元一个的“气球”。在有些晚上,酒吧里一枪难求,迟到者不得不拿着小票到啤酒吧台,让里面一个表情极不耐烦的女生,帮忙从两个巨大的压缩罐里盛气。
而在一些生意清落的酒吧,一些年轻人上门只为吸口气球,点瓶啤酒几乎不沾,两三盒“笑气”倒是只用十几分钟就全数解决,完事之后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吸食人群:多为20来岁年轻人
从吸“气球”的动作,能大概看出谁是熟手,谁又是菜鸟。半张着嘴任气球呼呼漏气的,菜鸟。嘴巴一张一翕,把气吸入肺里又迅速吐回气球里,极力制造窒息感的,这是熟手。
熟手多为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大多一身hiphop打扮——戴棒球帽,穿棒球衫、运动裤,随时戴着口罩,却从不遮住鼻孔。这里面有中国人,还有外籍人士聚在一桌,人手一个“气球”,被当做盛满酒的酒杯,一起碰“杯”后欢呼,尔后一吸而尽。甚至还有,前一分钟还在电梯里激烈讨论“普通班、国际部以及高考之后的打算”,进酒吧后就躺在沙发上,抱着“气球”贪婪的吸食,感觉谁也不爱搭理。
生意兴隆:贩卖气球日入上千
酒吧里“气球”供不应求,也给一些游商浮贩创造了商机。这些游商也都是些年轻人,一名绰号“王子”的年轻人正是其中一员。
他今年20岁,没稳定工作,时不时靠给别人照相赚点钱花。早上起床他靠两个“气球”提神,白天没事他爱爬到高楼楼顶自拍,晚上他会背起黑色双肩包,游窜于保利中心的各家酒吧,背包里装着几十盒“子弹”。
他一身hiphop打扮,混在酒吧其他顾客中,看起来并无两样,但跟其他顾客来不同。在酒吧嘈杂浑浊的环境中,他需要竖起耳朵,随时保持警醒。
一听人说,“酒吧的‘气球’不够劲。”他会讪笑一下,搭话说他有味道更醇厚的货,他也不急于推销自己的东西,只是加对方的微信,说“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等加了他的微信,每晚9点左右,都会看到他更新朋友圈,“我在保利中心,有需要气球的,可以联系了。”酒吧有人要,他就把别人约到酒吧外,“子弹”交给别人带进去,他才进去帮人打气球,等别人吸完,他才通过微信收账。
“子弹”其实是一样的“子弹”,网上标价18.8元一盒,酒吧卖100元一盒,他卖70元一盒,货便宜,加上他灵醒腿勤——有时凌晨四点还在送货路上,一天下来能卖30多盒,除去邮费还能赚个千把元。
什么是笑气?
一种无色有甜味的气体
气球内所含气体为一氧化二氮,俗称“笑气”。“笑气”是一种无色有甜味的气体,最早由英国化学家普利斯特利在1772年发现。它有麻醉作用,少量吸入后可迅速镇痛。
目前最广泛的用途是给饮料增添气泡,增强口感的,不少的咖啡、奶茶中会添加。
四川友谊医院麻醉科主任马玉凤医生介绍,在被用作食品添加剂之前,笑气更主要的用途是在医学上,它一般被当做一种麻醉剂,曾被广泛用在门诊牙科领域。
而现在在他们医院,一些需要全麻的临床手术上,也会将氧气和“笑”气按比例配合使用
“笑气”为什么会让人笑?研究人员认为,它可以引起人体内啡肽的释放,内啡肽是著名的“快乐激素”。不过,有医学专家说,只有吸入浓度为100%的“笑气”,才能让人哈哈大笑。
“笑”也会死人
医生:长期吸入可能致死
酒吧里出现的“笑气”,包装盒上用大字清楚写着,“食品添加剂,不可直接食用。”
马玉凤医生介绍,一般医学上使用“笑气”时,会提前考虑病人是否有相关禁忌症——有无明显心脏病、气脑等等,假如病人有明显心脏病,吸入“笑气”就可能导致严重的低血压,“如果年轻人有隐匿性心脏病,造成的危害可能是出乎意料的。”马玉凤补充道,就算是身体健康的人,长期吸入“笑气”也可能造成缺氧,从而引起高血压、晕厥、贫血及中枢系统损伤等症状,“机体缺氧久了,智力会受到影响,对各个脏器功能也会有影响,致死也是有可能的。”
而据媒体此前报道,英国曾一度流行吸“笑气”助兴,因此而导致的悲剧不断,在2006年到2012年间,英国共有17人因过量吸入“笑气”死亡。
食药监: 无相关治理法律细则
针对年轻人中间时兴吸“笑气”的现象,成都商报记者曾咨询过武侯区市场监督管理局食药监相关部门,据该部门相关负责人称,作为食品添加剂在酒吧贩售,仍是一个比较新奇的现象,目前国内好像并无相关治理法律细则,所以如何管理仍需商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