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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鸡汤] 沈肯尼成长日志(附逗逼、伤感情书) 集中转载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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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2-15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最近微博上“沈氏夫夫宣布结婚”这个话题异常的火,于是本着八卦的心思看了话题介绍,初始感受:又一对儿同性恋高调结婚了,颜值还不错!有评论这么说:太好了,中国女生少太多,颜值高的男人们内部消化了,就不用跟他们抢老婆了!本来一笑而过,也没当回事,就过了!!后来再仔细看二人微博的相关介绍,高学历、高才华,并且都有出过书,而且都达到榜首,于是就更加好奇这两位才华佳子!在网上百度出来了《沈肯尼的成长日志》,让我又相信爱情了!看文章途中,一直在怀疑真实性,但是像他们这种不缺钱的人,炒作又有啥用了?我很迷茫,不过看着他们的爱情故事,真的很感人,成长日志还未公布完,真的很期待,小兔子请赶快更新吧,知道你很忙,你不是说《破碎的时光》出版之后就会抽时间更新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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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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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前言
HI, 善良腐的女们,GAY们,或者直人们?

:)

我是gay, 而且我是完全出柜的,完全的意思是:密友、朋友、同学、家人、亲戚都知道我的取向,并且大家已经能其乐融融地相处在一起。或者当你Google沈肯尼,百分之九十的指向和信息应该都是和Homosexual紧密相连的,我几乎每认识一个新的朋友,就要解释我自己一遍,解释我的取向,从生物、基因、成长环境开始;解释我的经历,从我第一次和女孩牵手,第一次和男生接吻开始;解释我的生活,从复杂的家庭环境和从小背井离乡的生活开始。

最近朋友总喜欢百度沈肯尼,Google沈肯尼,然后她给我一个好的主意,不妨到这里发一个帖子,让这个帖子跟着我很多年,它可以记录下我的这些生活、感情经历。我的目的只有两个:就是希望从接受度较高的腐女圈开始,gay们就不用说了,希望大家客观了解我们,希望gay们勇敢、自信一些,性取向不能选择,但至少,我们自己的生活可以自己选择,而我们的感情世界无异于任何常人,甚至,有些时候,更显得弥足珍贵。第二个目的是下次再遇到新朋友,或者当有一天,又有一个男孩想彻头彻尾了解我的时候,我会建议他到这个地方来,看一看Title叫《沈肯尼成长日志》的这篇文章,而如果你是那个他,那就开始这样细细琢磨一下我吧。:)

Gay,英文里是欢乐的意思,最早形容同性恋的词是从Homosexual这样的词开始,homo-英文前缀里是同类的意思,而sexual,我就不用多说了,这样的词在西方并不受欢迎,所以出现了gay这样的取代词,所以我常常在想gay们,是不是应该快乐些,自在些,稍微自我些,当然自省必不可少。现在gay文化在中国盛行的原因我也弄不明白,但在英国的时候,大学里都有专门的同志社团,这就像街舞社团,或者将来可能出现的腐女社团一样稀疏平常(玩笑),所以既然如此,而又有一群你们这样可爱的女孩(或者男孩?)能积极科学地了解我们,那我也没理由不对你们坦白我愿意分享的私人生活。

文中全是真实资料,我的朋友们、男友们愿意的,会以真名形式出现,那我们就这样开始吧?



今天大家在群里问了我网上看到视频里和我接吻的人是谁,问了我送花男是谁,问了我以后会出现一个你们现在天天见得到的人物是谁,涉及到圈内哪些名人,这些大家还是慢慢看吧,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影响到别人的生活,但我还是把预计前500章中会出现的人物大概列一下吧,我爱你们!

这是一场无比纠结的直播,大家陪着我吧,《沈》会涉及爱情,亲情,友情,背叛,误解,决裂,反复,仇恨,复仇,涉及到同性,两性,多个人,多种关系,多个家庭,多个城市,多种变故。
?沈肯尼成长日志(1-500)涉及人物列表?
标题Title :沈肯尼成长日志(A Confession Dairy of Kenneth SHEN )

章节Chapters :Chapter01 - Chapter500 (or more)

时间跨度 Range :2001-2004

时间轴涉及事件 Events :上海APEC会议 中国入世 申奥成功 中国男足进入世界杯 非典 伊拉克战争 禽流感

人物Character :沈肯尼 沈煜伦 李浩然 柯思哲 侯擎宇 常修杰 李雪儿 肯尼爸?肯尼妈  肯尼姨 肯尼弟弟 沈煜伦爸爸?李璇 李浩然爸爸 陈辉 黄斌 宝玉姐 Jennifer

“你懂不懂都没关系,爱与不爱你是我的事。”——沈肯尼

“突然他从后面扑上来,狠狠地把我按在墙上,他的鼻子重重地撞在我鼻头上,他舌头开始在我嘴里翻滚,那是一种滚烫的,甜腥的味道,不知道是他还是我,是嘴巴还是鼻子,总之有一个地方在急剧流血,即使这样,我们也一直四片唇贴在一起,疯狂地吮吸着对方。”

——《沈肯尼成长日志》

最后,谢谢所有参与我成长及陪伴我成长的人!

Sincerely,

Kenneth

(1)你只是不懂我*
从我高中开始说起吧。

2003年,经过长长的一个假期,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就是去另外一所完全不熟悉的高中生活。这是必须的变故,你升学到高中,到大学,肯定会换一个新的环境和认识的新的朋友和同学。我其实非常适应这样的变化,我的意思是,在这之前,我一直一直地在转学,小学换了三所,初中换了三所,我其实挺适应这样的变化,只是有时候还是不太愿意,总是刚刚和朋友们混熟,就流着眼泪开离别会。爸爸妈妈生意一直都很忙,在物质上对我没有任何限制,直到今天,我依旧感激父母对我严格的家教和物质上的满足,但其实这样也衍生出很多的问题,只是我们都不愿意去面对,也就渐渐不了了之。

去新的城市开始高中生活,一直是我那个假期最期待的事情,可以告别很多我不想面对的问题,我不是逃避,而是无从解决。就那样,我提前三天到了那座城市,要说给我唯一的归属感,应该是表姐家也在那座城市,而表姐是我最至亲的人,从小就这样,一直到今天,依旧没尝过妈妈做的一道菜的我,已经从表姐那里感受到太多的温情。

这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开车兜一圈也就一个小时的事情。那天下午,表姐带我在校外绕了两圈,我一直没有勇气走进新的学校,毕竟这次不一样,我很可能三年都要在这样一个新的校舍生活。表姐不逼我,一直静静地陪着我走,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表姐都知道。报到时间截止到下午4点,我一直到3点40分才打破缄默,头低低地转过身,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我去了,就径直快步朝校门口走进去。

报道手续很快,无非就是核对你中考成绩,这是重点高中,差一分补1万赞助费,而那次让我觉得开心的是,这分数是我实实在在考出来的,没靠家里一分钱,虽然爸爸还是说我只是碰运气。

接着到班级集合,算是混个脸熟,我进门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班主任朝着我笑笑,打趣道:“沈公子架势果然够大。”

我不知道怎么回敬,我也不知道,爸妈究竟又来所谓的帮我,打点了多少。接着全班都笑了,第一排空着个座位,班主任指了指,大家用不友好的眼光看着我,当时我真想把这桌子搬到最后一排,一个人坐。

没辙,我只好坐到那个所谓特别照顾的座位上,接着一个人一个人的开始自我介绍,我又是第一个上台,所以,今天既然都这样了,我就豁出去了。

我走上讲台,尽可能的对大家笑得自然点:“先道个歉,对不起!我今天迟到了,让大家等我。我叫沈肯尼,英文名叫Kenny,我一直念的是英文学校,从小就这样,我其实也觉得这名字做作,但就一称谓,大家怎么叫舒服就怎么叫吧,然后,很高兴认识大家!”

大家开始对我松了些戒备,然后我一个转身,跨个两步就到我座位了。接着开始了同学们的一一介绍。这学校和我以前念的那些所谓的贵族学校完全不一样,大家都很质朴,也只有我一个人介绍了自己的英文名,我越想越觉得尴尬,只能头低着在纸上画圈,用余光偶尔瞄一眼其他同学。

接着,一段这样的介绍,让我注意到了一个叫李浩然的人:“嗯!你们好!我叫李浩然,我家住六楼!请多关照。”

这什么跟什么啊,我终于被逗笑了,全班都乐了。抬起头,就看到了他,身高一米八左右,穿着干净的纯白三叶草,一身adidas,就我一个人穿了正装和皮鞋。我是一个极度排斥长得比我帅的帅哥的人,但我还是记得:那天下午,他对着台下笑得特别灿烂,他的目光散落在全班的各个角落,除了我这个做作的第一排。那缕阳光很大,所以温暖是源自于他还是阳光,已经说不清楚,但我喜欢那种感觉,到了今天也是一样。

接着的介绍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一个叫陈宝玉的女孩。她说自己和名字一样,是一块璞玉,希望我们能在生活学习中和她交相辉映。我再一次对这个班有了信心,这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这重所谓重点高中的人都是些800度镜片的ET,还好不是。

班会结束后,开始分宿舍,我注意了一下,我们班有两个帅哥对我造成威胁:

一个是我自恋地认定为快持平的叫沈煜伦的一个帅哥,高高的个头,精致的眉眼,简单的格子衬衫和水洗牛仔,但举手投足间总有一股淡淡的痞子气息,让人生厌。另外一个就是公认的李浩然了,我以前总觉得阳光男生这种事比较扯淡,但他干净的气质和出众的外在,还是让我开始萌生一种莫名的好感。

而那时候,我知道同性恋这个词,但却不知道,接着我要一辈子被锁进这个光怪陆离的怪圈……

分宿舍的时候,班主任准备了纸条,用抽签的方式决定,我抽到的是606,好数字,希望这三年能这样顺利着过就好。

“603”“605”“601”……同学们念着自己的寝室号,有一个叫黄斌的同学也抽到了606,我透过期待的目光看到一个典型的我界定的ET,这才刚发课本,整个人已经开始在我对面预习起物理来了。

接着到沈煜伦,他抬头对我笑笑,说:“我希望是606,我们都姓沈,应该一块儿。”

我抿抿嘴笑了笑,他这样的方式让我不习惯,感觉好像入市太深的鳗鱼,圆滑中又有说不出的老练。接着,如他所愿,他抽到了606,他笑得更得意了,不知道哪儿来的这种自负。

我转过头,看着最后的希望:李浩然。

他很兴奋的叫了起来:“Yes!603,这样我们可以住一起了!”他和隔壁一个个头一样很高的男生击掌,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老同学了。

接着解散去吃饭,沈煜伦走过来,得意地笑着,斜了我一眼:“少爷?吃吗?”这话特酸。

“这里没少爷,就普通人一个,走呗。”我带上耳麦,和他、李浩然、黄斌还有李浩然那兄弟陈辉,一起朝食堂方向走去。

我和李浩然之间隔着一个沈煜伦。
(2)偏见*
这是新修建的校区,硬件设施很好,食堂是垂直的落地窗,这让我没办法讨厌这个校区。

走进食堂,很多同学在排队。我们几个人拿着餐盘,跟上了队伍,我和李浩然之间还是隔着个沈煜伦,队伍很长,我有些不耐烦,左顾右盼的,沈煜伦又开始发话了。

“呵呵,不习惯吧?到了民间就得这样过,沈少,要不您先过去坐着,让小的为你准备这些琐事就好,哈哈……”他得意地说着,那开心劲儿,我当时真恨不得一盘子往他头上扣过去。

大家都笑了,李浩然转过身微笑看着我,我当时的第一反应让我到今天也很不理解。

我对头发吹了口气,阴着脸,瞪圆了眼睛,把盘子放到沈煜伦盘子上,“那我就过去坐着了,你就给我准备好!听好了,我不喜欢蔬菜,但要例汤。”说完我转走就往落地窗方向的桌子走过去。

这次大家都没笑,而是全怔住了,身后好多同学就这样看着我走到落地窗口。

我一坐下来就开始后悔,沈肯尼,你这是哪出啊!我当时眼泪都快激出来了,这才第一天,那沈煜伦到底什么玩意儿,老和我过不去。行!今晚这饭是没着落了,我拿出CD机,带上耳机,看着窗外,夕阳让整个天空变成了粉红色。

篮球场上、跑道上,校园四处交织着不同的故事,但好像这些幸福离我特别远,我有些想家,但却不想回家。中考考完那天,兴奋地往家里跑,觉得自己发挥得特别好,进门,妈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和你爸爸要离婚了,等到今天就是因为你,你现在选吧,我还是你爸?”妈妈特别镇定,一如往常。

如果说自小在爸妈面前就是表演,那那天是我对自己表演最满意的一次。我硬是把眼泪和口中的困惑吞回去,走进房间,收拾东西,然后快步一个人走进妈妈的车里,把车门拉上,我当时想把整辆车都漆成黑色,我讨厌这个世界。

这两个月特别煎熬,感觉所有人都在讨论我家的这些事情,好不容易到了新的城市,以为会有新的开始,结果又这样了。

“来,今天是我不对,当赔礼了。小的有礼了!我们算正式认识了,嘿嘿!”回过头,沈煜伦嬉皮笑脸地对着我,这还真端过来了,我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

李浩然也过来了,放了碗例汤在我面前,淡淡地一笑。

黄斌和陈辉也过来了,两人整个盘子堆得尖尖的。你说陈辉吧,那牛高马大吃这么多就算了,黄斌那小个子,吃这么多。唉,无论怎么样,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然后我要注意的第一步就是答应自己的,把自己的臭脾气改一改。

“嗯!可以吃了,吃吧!”我像指令一样的冲出这句话。

我发誓,我只想对大家nice一点,但看到大家又一次怔怔地大眼瞪小眼的架势,我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两耳光。

接着大家都笑了,李浩然终于说了我和他的第一句话:“你真可爱。”

“我说,那个,晚上我请你们夜宵吧,这顿就算你们请了。”我尴尬地说,继续抿抿嘴。

“行!那我这顿不能吃,得等晚上大吃你一顿。”沈煜伦依旧那得意的笑容。

“算上我!”黄斌算是开口了。

“我和李浩然等下要回以前校队打篮球,就不用算上我们了。”陈辉有些不好意思,但能看出来他的为难,我看了李浩然一眼,等他表态。

“对不住!下次我请回来,你看行吗?”他咧着嘴笑,和下午在教室看到的表情一样,只是这次距离更近,看得到他脸上所有的细节,也看清楚,那股温暖,不是阳光,而是他脸上这股笑容。

(3)公众秘密*
接着大家各自回了宿舍收拾房间,603就在我们斜对面。沈煜伦又开始了他不着边际的扯淡,什么让少爷先选床之类的,我也就不客气了,选了靠门的床。

“我说,怎么让你先选,还选个这样的破位置。没劲!”沈煜伦特别不解,我也没理他。

其实这是因为这样我能刚好可以看到那边宿舍李浩然的床,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包括李浩然。

有时候,总是发现自己行为异常了,才发现自己喜欢着一个人了,触碰了才确定自己感觉到了,而心慌意乱了,才发现,永不超生了。

我的床和沈煜伦的相连,他说这样能随时伺候我,然后黄斌就选了最后一张床。大家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柜,沈煜伦拿出来很多条牛仔和和不同式样的格子衬衫,而黄斌就拿出来一套睡衣,然后自圆其说地说:“带多了没意思,反正到时候要扔的,随时买就成。”

我拉开皮箱,一套一套的全是衬衫、西装、西裤、风衣和皮鞋,都是修身的,一件件往衣柜里挂。
“我说联合国大会都不至于吧,你怎么穿这么正式啊,显摆个什么劲!要给你弄一T台吗?少爷?哈哈!”沈煜伦又开始他那“靡靡之音”,而我这次没吭声,倒发现他也没那么讨厌,就是嘴贱,撇开这些倒确实是个大帅哥。

晚上我如约请了他两宵夜,我基本上都是听他俩说他们的从前。

沈煜伦就一流氓,一直在大爆自己的情史,他说没有他搞不定的妹,学习倒是确实好,班里他是最高分考进来的,他算我见到的最讨人厌的帅哥之一。想到他那大言不惭的表情,总让我肾上腺素失控地狂飙。

黄斌是赞助了学校一大笔才进来的,下午看到他预习物理课本那都是假象,喜欢音乐倒是真的,回到宿舍果然几大包CD,我顿时像找到知己般开始和他滔滔不绝地大聊音乐,而把我们拉到最近的一个话题就是:我们都很喜欢孙燕姿。

就这样,高中算是正式开始了。上课的第一天,我就迟到了,又是和开学那天一样,班主任的课,我流着汗,踮着脚走到座位上,老师问我为什么迟到,我说肚子疼,老师就说这是20世纪以来用的最多也是最烂的借口之一,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下次换一个借口。

我勒个去,这样直白的班主任我还是第一次见,我这人就是有个坏毛病,每天早上起床一定要洗头、洗脸,整理得非弄个1个小时左右才出门,看来明早得再早起半小时才行。

开始上课,一切开始归于平常化。我旁边的那位宝玉同学,果然是发光,不!刺眼的璞玉,上课抢答最快,虽然常常是她一个人在抢答。下课又是最High的,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从第一组到第四组,总是不着边际的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比如“沈肯尼同学,想请问一下,为什么皮带要用皮做的?”、“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喷香水?”之类的问题。一开始还好好回答,后来我也渐渐不耐烦了,不过,她的无厘头倒成了我打发这些无聊课时的最好时光。

有一天,陈辉打完篮球一个人在食堂吃饭,我走过去,问:“怎么你一个人呢,李浩然呢?”

“约会,找他老婆去了。”他笑笑说。

“他?他有女友的啊?”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追问,因为一问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人家是有老婆的吗?

“对啊,初一开始,那叫青梅足马,一个院长大,一个幼稚园到现在一个高中,你说呢?你去打饭啊,过来吃。”他笑得更诡异了。

“哦,挺好的,我还约了沈煜伦,你吃吧。”说完我就一个人往宿舍走,我不高兴,可是又没有理由不高兴,但就这一点,让我真的不高兴了。

我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直repeat孙燕姿那首《不是真的爱我》,那时候,《风筝》专辑刚发,歌词里一直唱:

终于明白那句话
爱能让人一夜长大
不成熟的感情啊
让人变得小心害怕
爱情若没有火花
至少了解后懂得放下

我不明白我自己,我初中时候和一个男孩有过这样懵懂的感情,但仅仅是因为我父母没时间管我,他像哥哥一样照顾了我一段时间。我知道同性恋这个词,在网络还是拨号上网的年代,我就已经躲在爸爸公司的办公室里搜索泰国的一些男模照片,知道了一些聊天室,也在聊天室聊过几次,但我从来没想过,我沈肯尼有一天会这样被一个男生左右情绪。

一定不可以,我一定是想家而已,然后班里又没什么美女,所以才这样,我对自己解释。

沈煜伦永远在不适当的时候出现,这是他到目前为止停留在我脑海里的另一个标签。

“小东西,干吗呢?发春呢?要不要哥哥帮帮你啊?”沈煜伦走进宿舍第一句就没个正经。

“你没那功能,帮不了!找你的妹去。”我也不客气。

“我说这还没试呢,你怎么知道帮不了,哥哥可是纯1啊,哈哈。”他大笑两声后,突然自己哽住了一样的,全安静了。

“你说什么?!”我坐起来,看着他,这什么意思啊?

他突然收起了平时那些我熟悉的笑容,满脸泛红,咬紧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想看我又不敢直视,想说点什么,又欲言又止。

“不是,我说,你说什么呢,问你话呢!”我真有点急了。

我的心跳我自己都听得到,但我又害怕这龌龊的心跳声太大声,连沈煜伦也会听到,呼吸开始越来越急促,沈煜伦终于抬起头,和我四目相对,他往前走了一步。


(4)青春是一场支离破碎的幻觉*
“没什么,哥哥和你开玩笑呢,听说你没吃饭,我正好买了块蛋糕,刚好又不喜欢这个口味,你给吃了吧,比不了你吃的高级西点,凑合着吃吧!”结果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甩上门出去了。

我从床上下来,看着桌上蛋糕,一层一层的cheese,最上面是一层薄薄的水果,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拿起蛋糕开始死命往嘴里塞。

我像是秘密被揭露的死刑犯,马上要被绞刑,而这块蛋糕好像是最后的晚餐。眼泪终于决堤,我不知道这三年我要怎么过,如果说别人已经知道了我这奇怪的感情和奇怪的性取向,我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肩上的负担已经让我几乎窒息,难道这就是经济学里说的马太效应?强者越强,弱者越弱?

门又推开了。

“喝的刚忘记给你买了,给!”沈煜伦手上拿着罐牛奶。

我接过牛奶,擦了擦眼泪。

“谢谢。”我尴尬地冲沈煜伦笑了笑。

“哟!怎么了?!怎么了?!哭什么呢?出什么事儿了?你坐,和哥哥说说,谁欺负咱沈大少了?我非弄死他不可。”他扶着我坐到床上。

我继续吃蛋糕,不看他,然后把那罐牛奶一口气喝了。

“大人。”他皱起眉。

我依旧不理他。

“祖宗!”他更着急了。

“我没事儿。”终于泪腺停止分泌了,我看着他,平静地说。

“你这叫没事儿?是不是刚我说的过了?真对不起,我就是嘴贱,你打我,来,怎么开心怎么打,我不还手。我真没那意思,你别哭啊,我特别怕别人哭。我跪,我跪下来了,你原谅我吧,大人!”他跪在地上,双手放我双腿上,嬉皮笑脸地撒娇。

“我说,沈煜伦你骨头是橡皮泥做的啊,这么软,说跪就跪,我有个想法,不太好的想法。”我蛊惑地笑着,看着他。他后来和我说,那时候我眼睛里有一种邪恶的东西,让他没办法说不。

“只要你高兴,我奉陪到底!”他也特别爽快。

“你不是本地人吗?带我出去转转?了解一下这个城市?然后晚上找一Pub,我请,我们晚自习翘课,你敢吗?”我开始激他。

他皱起眉,盯着我,又低下头想什么。

“行!既然少爷您这么吩咐了,小的就准备去了,我先洗个澡,换身行头才配得上您,是吧。”他又咧开嘴笑,开始不正经起来,但我却开始觉得他其实平时自负的躯壳里住着一个挺可爱的小孩儿,他只是在伪装自己,就像我用所谓的酷来伪装我自己。

这样算不算我们共有的地方呢?

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另外一身衣服,我弄好了头发,戴上腕表,喷上香水,带着皮夹,换掉了黑色的衬衫,西裤和不开心的情绪。

“嗯!漂亮!不过你还真有那味儿。”他又开始油嘴滑舌。

“行了,速度,我们都这么熟了,以后这些话,你就省了吧!”他那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噗通了几下,仿佛开出了一朵小花。

他先是带我去了公园,那天夕阳又泛红整个天空,和我在食堂第一次和沈煜伦发脾气的那天一样,我们买了很多鱼食,喂池塘里的鱼,然后他给我买了一对特别二的氢气球。

“这什么啊!幼稚!”我接过气球,又有点难为情。

“你就一小孩儿啊,嘿嘿,哥哥给你买就带着吧。这破地方也不知道能买什么逗你开心。”他好脾气地说。

“等下去酒吧,你帮我拿气球,我不会丢掉,但以后别买这个,很幼稚,我爸妈不准我玩这些,从小就是。”我虽然冷冷地说,但心里还是特别喜欢这两个氢气球。

刚进酒吧,就很多人和他打招呼,几个和我们年纪相当的社会青年喊他伦哥。

“没看出来,你还混得挺好啊,我还以为你没一朋友才想给你这个机会认识我一下呢。”我打趣道。

“就以前一个学校的,今晚我买单,你就只管喝,喝挂了,哥背你回去,算是尽我地主之谊,不准抢买单的事儿,不然就没意思了。”他乐呵呵地和我说。

“准!”我也笑了。

一轮下来我就有些吃不消了,不知道人心情差的时候为什么特别容易醉,第二轮,他把我从吧台扶到了雅座,他也喝高了,又开始喋喋不休聊他那些泡妞的往事。

那晚我们特别高兴,特别尽兴。

后来剩我们最后一桌了,音乐也变成了布鲁斯。

“正装。”我说。

“嗯?什么正装?”他下巴放在桌上,直愣愣地看着我。

“这个!”我指了指衬衫。

“这个!”我指了指西装外套。

“这个!”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了指西裤。

“最后还有这个!”我又重重的坐下来,干脆把皮鞋往桌上一撂!

我又倒了杯酒,漫不经心地说:“沈煜伦,我是觉得,你成天那样损我,真没意思,我很想试试看穿牛仔裤,穿T-shirt,穿你现在穿这样的棉质格子衬衫在外面活动是什么感觉。可是我家人不喜欢我这样,我6岁开始,就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生活,那时候天天想家,天天往家里打电话,就是要找爸爸妈妈,但他们真的是生意特别忙,那也没骗我,但我一年只能见他们两次,两个假期,经常胸前挂着无人陪伴儿童卡,四处飞,我是脑袋削尖了的想,怎么能被学校劝退,所以我小学三年级就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抽烟,结果校长知道了,不但没开除我,反而和生活老师对我更好了。一直哭到六年级,有一次骨折了,爸爸终于来看我了,30分钟到了学校医务室,第一句话是“男子汉,不准哭!”,那天,我硬是忍着泪不哭了,可也就从那天开始,没那么想家了。我妈妈也是忙她的进出口生意,我到今天没吃过妈妈做的一顿饭,妈妈只喜欢我穿正装,后来我也确实喜欢上了,像现在这样。我这样穿,也不错,对吗?”我笑笑,眼泪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我真没那什么意思,你别……”

他刚说了一句,我就打住了他:“你听我说,还有,我爸刚因为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和我还特好,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了六年,我妈和我才知道,现在开学了一个月,这才三个月前的事情,疼我的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初中三年全走了,这就是我,你以为的那个特装,特做作的少爷。”我开始有些哽咽,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行了,行了,你喝高了,哥送你回去!千错万错都是哥哥的错,你别往心里去。”他开始过来搀扶我。

“我没醉!还有,沈煜伦,你一定不会明白喜欢上你一定不能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我继续借着酒,想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全撒出来。

“乖,不闹了,我们回家。来,哥背你,今晚去哥那儿睡,明早还要小考呢,你乖!”他蹲在地上,示意我往他背上靠。

“我说,那个,沈煜伦,我不去你家,你给我找个你们这儿最好的酒店,我们开房去!”我当时就觉得想安安稳稳睡个觉,因为我感觉头重重的,已经要摔到地上去了。

“开房?我和你?”他转过头,我们当时鼻头的距离只有几毫米。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我看他瞳孔特别大,那种人在兴奋状态放大7倍的状态。

然后他手边那两个氢气球脱开了,往天空飞,我看着他看着我,我能闻到他的呼吸。

(5)游移*
时间仿佛停止了,他眼珠开始游移。

“对,开房,两间!”我也急了,想什么呢!我只是不习惯别人看到我这样烂醉的状态,而且是一整晚,我的意思是,我随时可能起床呕吐或是又胡言乱语,醉生梦死之类的。

然后我就没有半点力气了,连睁开眼睛再折腾一会儿的力气都没了,因为我特别想再说些话,一些只有喝醉了以后可以当做胡言乱语的话,我想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一个男生了,而且他有女朋友,他叫李浩然,他喜欢打篮球,他很帅,睫毛很长,他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温暖。

那个晚上最后一个片段就是,在床上,沈煜伦帮我脱了衣服,用毛巾帮我擦脸,我开玩笑对沈煜伦说:“以后永远这么对我这么好吧。不开心还要陪我喝酒,喝醉了还要背着我回家,我难过要哄我开心,我开心就陪着我开心。所以,你必须要随时很开心,因为彼得入世,是为了迎接主的诞生。所以你都要听我的。”说完这一段,我就吐的满床都是。

早上,我是被一股味道弄醒的,有点腥,有点甜,然后好像又有点咸咸的。这什么啊,我一睁眼,我脸的四周布满很多袜子,都是adidas这类的棉袜和足球袜,而且我很确定的是都没洗。

这是哪儿?

昨晚?

喝多了?

我不是应该在酒店吗?!!

这是哪儿?

我转过身,沈煜伦睡在我旁边,手上还握着昨晚给我擦脸的毛巾,衣服裤子鞋子都没脱,估计这货是累挂的。

我静静地看着他,连他的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怎么就没发现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呢,再往下一些,喉结也突出,再往下,肌肉线条也不赖,嗯!继续往下,呃,好吧,虽然穿着棉裤还是很雄伟,男生早上都会这样。

“我说,那个!”我用指头戳他。

他继续睡得那叫一个雷打不动。

“我说!!那个!!今天不是要物理测试吗!”我一脚飞踢过去,开始怒吼。

“哦!嗯,啊~?”他揉揉眼睛用余光瞄了瞄我。

“给我起床!我的衣服呢?”我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没事,三四节呢,前两节我帮你请了假了,我调了闹钟。衣服在衣柜挂着,我怕给弄皱了。”他慢条斯理地往衣柜走去。

我飞跳过去,一边急促的穿衣服,一边对他说:“我说,那个!Hello? 看我这边,别往床那边走了!不能睡了!沈煜伦,你家很漂亮,呵呵,只是袜子有点多,呵呵,我的意思是你房间。嗯!好!说重点!现在是八点四十分,昨天下午从你进寝室给我送蛋糕开始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你要给我全都忘掉,不是忘掉,是没发生过,我没办法接受我给别人印象是个Alcoholic,你懂?我很高兴和你成为好朋友,这不会变。然后我现在要去洗脸,我们尽量赶九点三十分的课,我需要洗面奶、发胶和粉饼,算了,你没有这个,隔离呢?Ok,当我没说,给我漱口水和香水就可以。然后出门就叫Taxi,速度。”

“嗯,早餐吃什么,哥给你买去!”他打了个哈欠。

“吃你个膝盖啊!Gosh!!什么人啊!”我冲进洗手间5分钟搞定我自己,这让我相信人的潜能是无限的,我收拾打扮的时间可以从60分钟缩短到5分钟。

然后沈煜伦刚要进洗手间,我就一把把他拉住。

“昨晚那句你以后都得听我的,还是有效的,所以今早你不要洗脸了。出门!不然要迟到了。”我笑着对他说。

“啊?你怎么这样?”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冲到学校,已经九点四十了,沈煜伦和我畏畏缩缩地走到教室门口,又迟到10分钟,而且又是班主任的课,我逼沈煜伦打头阵,探探风,我再进。他潇洒地走进去,淡定地对班主任说:“王老师,刚教导处又找了我,让我作为班长,要好好协调老师您的工作,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找我。”

“辛苦你了,呵呵,快坐好。”班主任不但没为难他半句,还一副迁就的衰样。

我勒个去,我要怎么办,不管了,我心一横,快步走进去,我坐第一排,就在我离板凳还有5cm距离的时候。

“今天是哪儿疼?”班主任冷不防来了一句。

“头疼。”我即兴就这么一编。

“上次不是说了,肚子疼是排名第一最差的借口,紧随其后的就是头疼,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沈肯尼用过的借口都不用再使用了,老师是不会相信的。”班主任挺着啤酒肚,得瑟地说。

“老师,他是真的头疼,昨晚是我照顾他的。”李浩然突然站起来替我解围。

“下次注意,深秋了,要注意身体。但老师刚说的确实是统计学的概率,是有科学依据的。”班主任自圆其说。

我坐下来,心思完全没放在课堂上,而是拿出一张A4纸,写了个“Many Thanks!”然后让同学帮我传给李浩然,我回过头对李浩然笑笑,但也发现,沈煜伦趴在桌上,一直看着我,傻傻地笑,和以前的每一次笑容都不一样。

物理是我最头痛的一门科目,考完总算松了口气,都做完题目了,不求优,但至少得来个良吧,混个及格总说不过去。

习惯了的生活,时间走的特别快,沈煜伦还是每天那样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我没再听孙燕姿那首《不是真的爱我》,而是新专辑的《Sometimes Love Just Ain’t Enough》。

那天亦如往常的下午,沈煜伦回家去了,我一个人在寝室里听歌,黄斌和我关系也越来越铁,我们总唧唧歪歪地聊天,这些天相处下来算是对彼此有了很大的了解,那天黄斌去学校生物社团活动去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戴着耳麦。

突然有人把我耳麦拿掉了一边,是李浩然。

“你的侧面很漂亮。”他笑笑对我说。

这句话很柔软,就像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那句“你很可爱。”

“沈煜伦呢?他不是说想要进学校篮球校队吗?我想和他练习练习,一块儿进。”他语气很平稳,但我总觉得有种让我不舒服的压迫感。

因为他每次这样看着我,我就紧张,语无伦次,特别是他再阳光地笑笑。

“我说,那个,他今天回家了。”我终于把这些字安静地说出来。

“吃了吗?陪我吧?”他又阳光了。

“我说,那个,没呢,好吧!”我明明今天吃了两个鸡腿、一碗粥,刚还吃了沈煜伦给我的蛋糕。

所以难怪萧亚轩要唱《爱是个坏东西》,如果这是爱。

“你长得挺乖的,很多女孩追你吧,我们学校的女孩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呵呵。”他打趣我。

“有几个,但不合适,呵呵,你呢?听说你有女友了,哪个班啊。”我傻傻地笑着,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他交流这话题。

“叫李雪,3班的,不过分手了。开学前一天分的,我们现在这充其量就是好朋友。发生了很多事。”他叹了口气。

“是吗?哈哈。”我失控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兴奋的。

他诧异地看着我。

“唉!怎么会这样?看开点,别回头,向前看。”我收起那猥琐的笑容,皱起眉。

“呵呵,你挺有意思的。沈肯尼是吧,和你名字一样有意思。听说你英文很棒。”他又笑了。

和他吃完饭,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情,因为我几乎撑到胃下垂。

最难受的是,我还要脸一阵绿,一阵白地装优雅。

回到宿舍,沈煜伦回来了,刚一进门他就黏糊上来。

“宝贝儿,几个小时不见,想哥哥了吧,看哥给你带了什么?”他端着一大包草莓,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美得你,我有心上人了,而且,嘿嘿,洗了去吧,洗给我吃,给黄斌留一份,我俩吃一份。”我也特开心。

“小的这就去准备,嘿嘿。”他真的很多时候都是发自内心的疼我,只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第二天下午,沈煜伦开始和李浩然一起去练球,我吃饭时间自动延后了一个小时,陪他们一起吃,然后我会带着CD机,在球场和那些女生看着他们打球,CD一直轮播着孙燕姿。

沈煜伦每次进球都会看我,而李浩然每一次进球我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崇拜。

我们三个的关系变得越来越铁,不同的是,沈煜伦依然经常给我买各种好吃的,而我总是喜欢买好水晶之恋,大粒大粒地放在李浩然的座位里。

每次回头,他们都会和我默契地笑笑,而这一个学期,缺失了太多年的温暖似乎已经被我找到。

期末考试前一天,李浩然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看3D电影,他有两张票。

“我看看吧,过10分钟告诉你,因为我约了一个朋友,我看能推掉吗?”我用慵懒的语气说。

“Yes! Yes! 我就知道!”挂了电话,我那叫一个兴奋,上串下跳的。

这时候,沈煜伦推开门走进来,我扑上去。

“我今天心情好,吃什么,我请,随便选任何一家餐厅。”这次轮到我得瑟他了。

他没理我,一个人走到阳台,他的表情像末日一样。

“我说,那个,你怎么了?”我走过去。

“没事,你走开,让我静静。”他第一次这样和我说话。

“你行啊,沈煜伦,这样和我说话。”我开始转头往门外走,这哪出啊。

“别走,陪我。”他追上来从后面抱住我,特别紧,我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

“我奶奶去世了。”他对着我的左耳这样说。

我不挣扎了,他抱得也没那么紧了。

我转过来,面对他,只是抱着他,这时候他像小孩一样,特别乖。

我记得我外婆,奶奶去世时候,我就特别需要一个人这样抱着我。

他开始抽泣:“别离开我,我和你一样,也是单亲,只是爸爸妈妈都各自成家了,我和奶奶过,半年前奶奶开始住院,撑到今天已经很累了,今天起,我只有你了,明白吗?”他断断续续地说,每一句都特别用力。

这时候,手机又开始响了,看看屏幕。

“李浩然”。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6)两难*
手机一直在响铃,我刚要接,沈煜伦就把我手机抢掉,他也不看是谁的电话,只用一种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接!”他哽咽着说,泪盈于睫。
“是浩然,我得和他……”我话没说完就又被他打断了。
“就一天,只属于我一个人,可以吗?就今天!”他依然坚持。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心想:对不起,李浩然,就现在而言我是不能丢下沈煜伦不管的,他像哥哥一样照顾我,虽然没见过他奶奶,但我想他奶奶一定和我奶奶一样,特别特别的慈爱,那请原谅今天这样的我。
接着我陪沈煜伦去食堂吃饭,他情绪渐渐恢复了一些,除了依然紧紧地揣着我的手机。
因为李浩然在一直打我电话。
“关了吧!”我也看不下去了。
“对不起!”他说,然后不是关机,而是直接把电池一拔,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往食堂二楼的窗户外扔了出去。
我当时真彻底恍惚了,但我始终没那么做,因为今天情况太特殊了,无论对他还是对我。
我和他只是坐着,缄默着。
窗外面,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孤单的灵魂总是喜欢穿行于此。
他转过脸,呆滞地看着我,我看看他,又把头转向窗外。
我和他像囚禁在寂寞季节的幽灵,明明想咆哮着那样的燃烧,却被无声锁住咽喉。
(7)昨天才是Fairytale*
晚上,我陪他又到了以前我们去过的那家Pub。
刚一进门,又是一群社会青年喊他伦哥,看得出来,有的年纪比我大。我也开始纳闷儿,你说沈煜伦混得再好也不至于到这份上吧,我也没再多想。
他今天的脸特别冷峻,不同于从前,他往以前我们坐的那个雅座走过去,可是座位上已经有人了,他依然往那个方向走。我感觉到要出事了,上前拉住他,他一把甩开我,我重重的撞在旁边的桌子上,我还没来得站起来,只见他过去把整个桌子一掀,雅座上那两男两女都傻了。全场都安静了,只剩下那不合时宜的镁光还在闪。
“滚!”这是他这晚说的第一个字。
那两男和一女立马像见到末日一样的,落荒而逃,还有一个女孩,捏着烟头,长得挺漂亮的,一身奢侈行头,画着很浓的妆,我觉得眼熟,年纪和我们相当,但因为光线和浓妆,我又实在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慢条斯理地站起来,瞪了沈煜伦一眼,然后抽了口烟吐在沈煜伦脸上,而后径直朝我走过来,撞在我肩上。
“沈肯尼,姐姐送你一句,别招惹沈煜伦,他就一疯子。”然后她快步消失在酒吧里。
沈煜伦又一脚踢在翻倒的桌上。然后坐到了上次那个位置,他双手放口袋里。
“坐我身边!”他用头示意我,这次他语气温和了许多。
我今天都听他的,只要他高兴就成,我坐过去,全场都看着我们。接着音乐又响起了,几个酒保过来把桌子扶起来,给我们送来了烟和酒。
“伦哥,这是老板送的,今晚您玩得开心。”后来,又一个明明年纪比他大很多的酒保这样说。
“我说,那个,今晚不能喝,明天开始是丧礼,你要打起精神,这几天是你最后能陪在奶奶身边的日子了,你不是答应过我,听我话吗?好不好?你乖!”我揉着刚被撞到的肩和他说。
他不说话,鼻头开始和下巴都在微微颤抖。
“我奶奶,是这样的奶奶,为我做风筝,给我的零花钱,每次数额都不大,可是基本上随时都有。晚上我总喜欢缩在奶奶的被窝里,听奶奶讲鬼故事,下午的时候,会在花园给我捕蝴蝶,我只要一耍赖,奶奶什么都舍得给我。爸妈离婚后,他们都不要我,所以我跟了我奶奶,她对我来说就是整个世界,我现在不知道我该去寄托谁,或者生活的信念是什么?”他看着我,冷冷地说。
“煜伦,你还有你爸爸,你妈妈,毕竟他们是你父母,这不会变,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我情况也不比你好哪儿去。还有,你以后会遇到你很爱的女孩,然后你们……”我又一次说都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闭嘴!你懂个屁!你没资格!你还真以为你一少爷?来训话呢?”他突然失控的对我吼。
“行,我就是憋不住屁,我又装少爷,我喝!”然后我把桌上的酒瓶塞一拔开始吹瓶子。
沈煜伦一把抢过去,开始喝。
“你丫的有病!”我也开始忍不住了!
“是,我有病,我沈煜伦就TMD有病!你行!我今天话撂这儿了,你沈肯尼,真TMD行!”镁光一桢一桢的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喉结,我的身体,他的胸口,我的肩膀,都是水汽,已经分不清楚,是酒精,是泪水,是汗水,还是欲望的味道。
我无奈地抓抓头发,倒头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痴痴地笑,只是看着他把那瓶纯的Courvoisier往他自己喉咙里面浇。但我为什么感觉到好像那酒精浇到了我的心里,很痛。
终于这个世界安静了,他像小孩儿一样倒在我的腿上,我把手放在他胸口,他抓着我的左手,终于沉沉地睡去。
这时候他手机响了,我把他桌上手机拿过来一看,是李浩然的短信,屏幕滚动着:“Kenny和你一起吗?他电话不通,回宿舍找他也不在,我很着急。”
明天就要期末考了,明天李浩然终于开始约我看电影了,明天沈煜伦还要去忙葬礼。这什么日子啊?
从前无数次向往明天,而今天,为什么我却那么想活在昨天?

(8)意料之外*
我整晚都没睡,只是看着沈煜伦躺在我腿上,他有时候会突然踢腿,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翻身老往我私密部位方向转,后来酒吧完全没客人了,就剩我和他两个人,一直到天亮,我才和他离开。
“上车,送你回学校考试!”他拦了一辆Taxi,转过头对我说。
“行了,你忙你的吧,我没事。”我上车后准备拉门。
“往里坐啊,乖。”他坚持送我回学校,我也就没坚持。
刚到学校门口,黄斌就冲过来。
“终于回来了,沈少!这你俩准考证,你手机也不通,急死人了,这可是期末考啊,我们俩一考场,沈煜伦7号考场,快快快!”黄斌急得直跳脚。
“那我先去了,你有事打我手机啊,你如果下午6点前有事,先打黄斌的,我还得弄一新手机去,你先把我那手机卡给我。”我匆匆和沈煜伦告别,黄斌已经急得要歇菜了。
接着他把我那没电池的手机给我,表情依然愁眉不展。
“你牛!”黄斌对沈煜伦说了这句后我们就狂奔考场。
早上语文就凭感觉随便写,也总能混个优。下午又是让人头大的物理,考前一直主攻这门,不过倒也还算顺利,考完试我一点也不累,尽管昨晚一宿都没睡。
不知道李浩然在哪个考场,一天都没见他踪影。
考完试后,我就直奔沈煜伦家,我也不确定他现在在哪儿,但我很担心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到了他家,大门紧锁,没一个人。
我得先弄个手机,打车到市中心买了个手机,然后慌忙把手机卡插手机里。开了机,我就找沈煜伦电话,在哪儿呢,我特着急。接着手机开始一直重复短信铃声,有很多短信。而且,居然都是李浩然发过来的。
“怎么不接电话呢?小东西?

“接电话,有事呢,不是说10分钟答复我吗,这都一小时了。”
“电话关机?怎么回事?”
“开机打我电话,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明天我等你看电影。”
“我现在回学校找你说。”
“你在哪儿?学校也不在,晚自习也不见你。”
“沈肯尼,开机必须给我回个电话!”
“我明天6点就去万达等你。”
我还在看短信,沈煜伦电话就过来了。
“我这边现在没什么事,晚上9点以后有事,你现在过来陪我可以吗?我在家,我很难过。”他好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和我说。
“行!你等着,我现在过来,15分钟就到!”我说完就挂了电话,叫了车就走。
我刚见到他,他就抱我特别紧,我被他抱到感觉几乎窒息。
“没事,别怕,有我呢!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摸着他的背说。
然后他突然大哭了起来,他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我现在见到你才哭出来。”
那天下午是我第一次那样照顾一个人,我什么都顺着他,我怕再给他增添稍微一点点的不如意和不开心。
9点的时候,他要走了,他让我在他家住,第二天直接回学校考试,我拒绝了。我今晚必须得回学校住,不然我再这么下去,迟早被学校教导处盯上的。
回到学校,我把这两天这些事都和黄斌说了一遍,他也特够义气,说下次这些事一定要算上他,大家一间寝室,有什么事一起应对。他这么一说,我倒反而不好意思了。
11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对面才想起来,已经一天没见李浩然了,唉,但实在太累了,今天就不动弹了,我已经36小时没睡了,明天再好好谢罪去。
李浩然,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呢?怎么突然间开始对我好?怎么突然间就开始在意起我了?我们老这样错开是不是也是好事呢?而我对你这样奇怪的思念还要牵动我多少年?
我盖好被子,今天特别冷,不光是因为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了。
刚准备关机,又一条短信:
“我把7点的电影票,换到了9点,现在换成了午夜场,我还在等你。”——李浩然
(9)Perhaps Love*
“黄斌,对不起,我要出去,我必须要出去!明天我们考场见,我有急事!考试结束我请你吃饭。”我急忙起来开始换衣服。
“沈煜伦那厮又出事了?我陪你。”说着他也开始起身换衣服。
“不,是我和李浩然的事,你别管了,明天见!”我准备出门,很着急。
“都这个点了,现在宿舍锁门了。”他看看表。
“我必须得出去,找宿舍管理员,只有这样了。”我开始往一楼冲。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扭呢!行,我陪你去说。”黄斌也跟上了。
到了一楼才发现宿管不在,估计又巡楼了,我当时那叫一个歇菜。
“一楼出不去,我往二楼走,应该没事。二楼男厕窗户外面不是有个很高的花台吗,下面是草地,应该没事。”我开始急促地往二楼走。
“你疯了,沈肯尼,什么事儿这么急啊!”黄斌也开始不明白。
“我回来再和你说,但我现在必须出去,我说真的,你就回去睡吧。”我也开始急了。
“送佛送到西,走吧!我服了你了。”黄斌真有意思。
“你先抓紧我手,我拉住你,稳了,你再跳。”黄斌很小声地和我说。
我按他说的那样,稳住了再跳,我们预料到了这有片柔软的草地,但没想到这会有个坑,然后我的右脚被重重地扭了一下,我感觉那种痛是像一千个人在扯拉我的筋肉的那种感觉,接着黄斌把他衣服脱了给我扔了下来。
“没事吧?多穿点!”黄斌依然压着声音对我说。
我看看他,给了个OK的手势,这兄弟我算认了,我默默的说。
我拖着重重的右脚,寒风刺骨的冷,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呢。
我等了16年,才遇到一个我喜欢的男生;而也是等了16年,才遇到一个愿意让我接近,而且我喜欢的男生。我必须这样,我不想后悔,付出任何代价都没关系,我没有选择。从前总感觉自己被强硬地按在钢化玻璃上,眼睁睁地看着明明很清楚的东西却永远隔着一层不舒服的东西,而这次,不一样。
出了校门等了好久才等到Taxi,已经快凌晨了,午夜场也要开始了,最糟糕是,我手机忘带了。
到了万达,我就直奔四楼电影厅,我的右脚已经痛得没感觉了,这也不错。
到了电影厅,找了很久都没见到李浩然。我开始下楼,特别慢。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我只想朝着温暖的方向走,可是那是哪儿?
出了万达,我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在橘色的灯光下晃悠。
“呵呵。”我潜意识下就这句。
我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人身后。
“Hi~”我挺直腰,把重心尽量往左脚移动。
他转过身,脸已经冻得通红,睫毛都开始结霜。
他看了看我,我穿着黄斌偏小的外套,里面是衬衫,西裤上有些淤泥,穿着A&F的夹脚拖鞋。
然后我和他都笑了出来。我们什么也不需要说,在这时候。
“走吧,还来得及!”我特酷地说。
“行!你怎么这样出来了?我把鞋给你。这得多冷啊!”他打开羽绒服示意我贴近他。
“这有什么啊,没事!别脱了。走吧,开场了。”我扭过头一个人走。
他从面追上来,又把衣服脱了披我身上,我也没拒绝,因为我觉得我真的到极限了,我这时候只想找个舒服的窝躺着就好。
“等我换个位置。舒服点的位置。”他朝吧台走去。
后来他换了一个情侣包厢,他说那样躺着舒服,电影一开场,我还在哆嗦。
他已经把被子,衣服都盖我身上,我还是冷。
“我帮你暖脚。”他一说,我才意识到我的脚已经在他手里了。
“疼!疼疼疼!”我把脚缩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啊,今晚。”他着急了。
“对不起,让你等你那么久。也谢谢你,等这么久。”我接了这样一句。
“对不起的是我,这么晚叫你出来。”他揉揉我凌乱的头发。
“看电影吧!”我还是哆嗦,停不下来,我是真的冷,真的疼,很冷,很疼。
“这样会好一些吗?”他把手臂打开,示意我靠他肩膀上。
“我说,那个,我,我没事。”我起身。
“行了,别闹了,躺好。”他把我拽回来。
那晚我们看的电影是《珍珠港》,我记得很清楚是因为女主角同样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我没对号入座,因为我没那福气,即使我有,但总觉得我很可能最后处理得比她糟。
我闻到淡淡的洗发精的味道,那晚我用余光看到了无数次温暖,和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难忘。
电影看到了3点,我们睡到了7点就又往学校赶,今天考数学和生物,都是拿手的。黄斌特体贴的带了我的手机、衣服、鞋子到考场等我。
考完试,黄斌扶着我走出教室,我就给沈煜伦电话,他今天情绪稳定了许多,让我忙考试,这两天就不用找他了,考完试陪他待两天再回家,我也爽快地答应了。
电话刚挂,李浩然就又出现了。
“脚的话,接下来会更肿,去我家,我爸有一个特好的药酒,我帮你揉揉去。”他过来扶我。
“不用麻烦,小事。”我说。
“你就别倔了,你昨晚因为他跳楼弄这样,他负责也合情合理啊。”黄斌在一边说。
“什么?”李浩然头猛然转向黄斌。
“唉,行了,行了,走,我去,行了吧,别说这个了。”我有些难为情,他们看我这样也没再说什么。
李浩然家装修很上档次,很多国内不常有的家具品牌都有。他带我去他房间,都是运动品牌的各类衣物、鞋子、篮球,墙上的海报也都是ALL STAR。
他让我坐他床上,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是HUGO BOSS。我对香水总是很敏感,接着我看到他床头有一张合照,照片里女孩很漂亮,却也很面熟,但又总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两人笑得都特别幸福,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
李浩然进来的时候拿着药酒,只穿了一条平角内裤,然后,走过去把窗帘拉了起来。
(10)心动*
“脱了吧,我帮你洗洗。”他往洗手间方向走。
“我说,那个,什么啊。我没事。”我尴尬到不敢看他。
“你这样不洗一下也没办法给你涂药,你现在也不方便,没关系,你别动,我过来扶你。”李浩然已经在卫生间往浴缸灌水了。
接着他走出来,依旧穿着那条Navy色的平脚裤。
“我帮你脱。”他拿着毛巾开始擦手。
“我自己来好了。”一边说,我一边把皮带解开,拉拉链。
“呵呵,你干嘛呢,脱衣服干吗,脱鞋就好。”说着他开始帮我解鞋带。
“不是要洗澡吗?”我问他。
“洗洗脚就可以了,要洗澡吗?”他反问。
“不用。”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坑往里面钻。
他低着头把我鞋带慢慢解开,然后我的右脚踝果然像他说的,比昨天还肿很多,是一种很痒的灼痛感,里面仿佛住满了不安分的细胞,和我现在的心一样。
脱了鞋袜,也没给我找拖鞋,而是直接把我抱起来往洗手间走。
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我一点都不想拒绝,只有些难为情,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这样抱我,不,应该小时候爸爸也这样抱过我,只是我完全记不起来了,不知道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他把我缓缓地放在浴缸尾座上坐稳,细心的他还垫了一块儿浴巾在下面。
我正准备开始俯身洗脚,李浩然抬起头,又是那个阳光的招牌笑容。
“别动,坐稳。我帮你。是我害你这样的,你别不好意思。”他依然这样爽朗。
他的手碰到我的脚,我条件反射地抖动了一下,就像你渴望太久的奖励,终于最后放到你手上时候,那种喜悦难以言表,但也觉得不是很真实。
我一直偷偷看着他,他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然后偷偷在想,如果我的脚一直不好,他一直这样照顾我,那我还真宁愿一直这样了。
这是种奇怪的感情,明明只是纯纯的悸动,明明我享受在其中,但为什么我却不想它变得明朗起来。
洗好脚,他用毛巾帮我擦干,然后给我上药,清凉凉的感觉,确实舒服了很多。
“照片里的女孩很漂亮,是你那个三年的女友?”我试探性的问问。
“嗯,你怎么知道三年?”他继续帮我揉脚。
“听说的,你这样的校草不是应该很风云人物吗,呵呵。”我打趣道。
“行了啊,现在最受欢迎的应该是沈煜伦吧,你看打球时候,那些女生叫的。好了,弄好了,完事。”他笑笑。
“她叫李雪,后来流行什么儿的,就改名叫了李雪儿,确实我们在一起了三年,一个院长大,可以说青梅竹马吧,不过分了就不说这些了,刚进来时候不是看到一个党员先锋楼吗?她就住那儿。”他继续说。
“这儿应该是你们这里的高干区吧,呵呵,你得悠着点,别以后去监狱看你,呵呵!”我继续打趣他。
“看来你小东西是康复了啊,精神抖擞了。”他也乐了。
后来他爸爸回来了,穿着警服,开的是悍马,和我预料的一样,李浩然果然是高干子弟,但他爸爸特别和蔼,一点架子都没有,还频频叮嘱李浩然给我换药。
然后回到学校,临睡前,看到李浩然在床上,看一本体育杂志,特别傻地模仿一些灌篮的手势。
然后三天来,我终于也可以安安心心地睡了,现在就等考完试放假了。
考完那天,按照约定,我请黄斌吃饭,开了个包厢,我叫上了李浩然、沈煜伦和陈辉。
沈煜伦气色好了很多,开始和我开玩笑了,李浩然还是那样神采奕奕,黄斌依然一只耳朵戴着耳机,研究他的音乐流派,陈辉那晚很安静,好像和女友有些小问题,话不多。
后来我们去了KTV,加上大家喝了几杯就High了,马上假期就要开始了,最近大家又遇到这么多事,唱得那是一个宣泄,歌王这称号要给黄斌,所以他听这么多歌并非全无用武之地。
午夜2点,大家才散伙。陈辉和黄斌也都是本地的,今天已经把行李都送回家了,就我一个外地的。
“去我那儿住吧?”李浩然问我。
沈煜伦不做声,脸又阴沉了。我的天,你放过我吧,我既然之前答应了沈煜伦,那肯定不会爽约啊。
“浩然,你听我说,我今天特别开心,谢谢你,但我答应了煜伦今晚陪陪他,毕竟家里刚出事,你看,真不好意思。”我解释到。
“带上我呗,我和你们去,床够大吗?”李浩然有时候也挺不按常理出牌的。
我转过头坏笑地看着沈煜伦,和李浩然面面相觑。
“我家的床就没小这个概念,只怕你两少爷睡不惯,走呗!Taxi!”他招手叫车,我和李浩然都笑了,李浩然是觉得有意思,我是觉得发自内心的开心,能收获这两位,我不知道上天对我是眷顾,还是拿我消遣。
在车的后座,我坐中间。
李浩然在左边,手上还拿着喝剩下的半瓶红酒,准备回去继续喝。
沈煜伦在右边,拿着手机发短信。
“好累,我这4天就昨晚睡了个8小时,呵呵,但特开心,等下继续喝。”我自言自语。
“靠会儿,靠我身上。”李浩然说。
“好好睡,到了叫你。”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沈煜伦就用手把我头往他肩膀上按。
接着李浩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酒瓶狠狠地往窗外一甩。
(11)触不到的Family*
“我不困!”我立马坐直。
“呵呵。”沈煜伦冷笑两声。
李浩然看着窗外,头就再也没转过来过。
之后三人没再说一句话,下了车,沈煜伦走在前面,我故意放慢脚步,偷偷看着李浩然。
“我说,那个,你没事吧?”我支支吾吾地问。
“能有什么事儿?我就开心呢,假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呵呵。”他回答。
“那就好,吓到我了,你扔酒瓶。”我总算松了口气。
这次进沈煜伦家没那么陌生了,好像变成了我在这个陌生城市的归属地。总会在落寞的夜来到这里,但今晚不同。
“拖鞋在门口,脱不脱鞋其实无所谓,今天高兴,我下楼买酒,我们继续。”沈煜伦情绪也没那么糟了。
“这么晚了,哪儿买得到酒啊,要不明天吧,陪你们喝够了我再回家!”我说。
“没劲,要喝就去买,我陪他去,你先洗个澡什么的。”李浩然也开始煽风点火。
他们出门后我就踮着脚去洗澡,那叫一个痛,我就想,这两混蛋以前装那么好,现在说到酒立马就把我丢一边了。不过又有些担心他们,之前两个人打篮球有过几次摩擦,但都是小事,今晚又这么一弄,这万一要是酒劲上来了,那可不好说。
洗好澡,总算舒服了,我走到沈煜伦衣柜,找了一件他的T-shirt,纯白的,有股淡淡的味道,小孩儿的味道,对,是沈煜伦的味道,不知道洗没洗,我也没管那么多。然后看到一本厚厚的相册,这相册应该不算隐私吧,我好奇地翻开相册。
第一页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间的小孩儿咧着嘴笑得特甜,缺了颗门牙,但牙齿很白,还有那浓浓的眉毛,虎头虎脑。就冲这白牙,我就确定这是沈煜伦,旁边是爸爸妈妈,全家人乐呵呵的在照相馆里拍的,倒没看到他说的奶奶。
第二页小孩儿还是咧嘴笑,这次是两颗门牙都没了,哈哈,笑得还是特别可爱,还是爸爸妈妈在他旁边,看景色应该是泰山,因为小时候爸爸也带我去过那儿。
第三页小孩儿开始长出新的门牙了,还是咧嘴笑,只是没前两张那么开心和纯真了,身边不再是爸爸妈妈,只有爸爸一个人带着他在公园。
第四页小孩儿不再那样露齿笑,而是各种酷酷的表情,身边开始没人,只有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广场上,我有种心疼的感觉,因为我从六岁开始,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第五页小孩儿已经七八岁的样子,他又开始笑了,被一位慈祥的奶奶抱着,奶奶也在笑,这是这么多张照片,让我觉得最温暖的。这应该就是沈煜伦的奶奶,希望奶奶在天堂依然能守护沈煜伦,他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男孩,只是常常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
接着第六页以后就是沈煜伦和奶奶两个人各种各样的合照,也有很多单人照。
最后一页是一张生日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在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吧拍的,因为这个座位就是沈煜伦每次坚持的那个雅座。
从照片看这应该是最近的照片,因为沈煜伦还穿着他经常穿的PUMA卫衣,但照片中另外一个男生的头像被抠掉了,只剩一只耳朵,耳朵上有个骷髅头的耳钉,是McQueen的,英国的品牌,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男孩也是高瘦的,身材骨架,和我差不多。照片有些皱痕,角落还有些斑驳的血迹。
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照片里的男孩又是谁?而沈煜伦和他又什么关系?
接着门铃响了,我收起相册,跛着腿过去给他们开门。
“买不到红酒,白酒你不喝的,只有啤酒,沈少就委屈一下吧。你今晚得好好陪哥哥们喝。这都放假了,看你这次找什么借口。”沈煜伦抱着一箱高听的啤酒。
李浩然也笑呵呵地提着一袋零食。
“行,今天你说了算,You are the boss! ”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想到回家要面对那个家庭,我还真想好好醉一次,回家对我来说比上刑场还痛苦。
“这么乖啊,那喊声哥哥来听。”沈煜伦这么多天来终于笑了。
“美得你!”我有时候还真宁愿他一直安安静静的就好。
然后沈煜伦把沙发推到饭桌边,说是我这个病号的特别福利,然后他和李浩然坐唐木椅。
我们先是每人一听下肚,那可是高听,加上晚上在KTV又喝了那么多,我刚缓过的酒劲又上头了。
接着李浩然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说光喝没劲,其实就是真心话,大家都在不停地发问,好像都太急切于想知道彼此的过去,我甚至在想,今晚喝酒是假的,挖真心话倒是真的。
第一轮是我输。
“先来个简单的,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沈煜伦问。
“回家。”我收起笑脸,自己喝了一杯。
然后他两人对看一眼,李浩然想转移话题,就问了我一题。
“来这学校有遇到喜欢的人吗?”他俩都盯着我。
“有!”我抬起头看着李浩然,无奈地笑笑,自己又喝了一杯。
“行了,你干嘛呢,这就没意思了啊,输了一杯就可以。”沈煜伦说。
这都什么问题啊,我心想。

第二轮沈煜伦输。
“你就回答你刚问我的事情,最讨厌的事情是什么?”我问,复仇的机会来了。
“和你一样,回家,回我爸家,回我妈家,或者那都不叫回家。”沈煜伦自己干了一杯。
“有喜欢的人吗?”李浩然还是这题。
“有!”沈煜伦看着我笑得很柔软,李浩然看着沈煜伦,若有所思。
后来他们还问了很多问题,具体是什么已经记得不太清楚,总之都是没心没肺地笑,哭,吐,闹。
睡醒已经中午11点了,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我还是在中间的尴尬位置。
李浩然穿着内裤,特别紧的内裤,因为感觉他前面鼓起一大块儿,一只腿跨我身上,我看看他,哟呵!这睡觉还会笑啊,还是这么阳光。
沈煜伦侧躺着面对着我,咬着食指关节,像个小孩儿,另一只手放在我胸口,和那次在酒吧我把手放他胸口一样。
后来终于这两条巨大的懒虫睡醒了,李浩然是那种速醒型的,刚醒就起来洗澡。沈煜伦还是那样,反复地起来,躺下,起来,躺下,最后我看不下去了,硬是打发他去给我们买早餐才算把他呼唤回人间。
然后他们和我回学校拿行李,送我去机场,我晚上7点的飞机回家。
其实就一个小飞机箱,特别方便,但两人死活要坚持,最后我们还是三个人一起出现在机场。
换好登机牌,我特别潇洒地和他们说:“不坠机的话,2小时后给你们报平安,你们就撤吧。”
“什么话呢!呸!”沈煜伦说。
李浩然倒是喜欢我这黑色幽默,只是笑笑。
然后两人就看着我过安检,过了安检,我再回头看他们。
沈煜伦一直对着我挥手,我必须再看一眼李浩然,因为感觉这一切太像一场温柔的梦,很不真实。
只见李浩然低着头发短信,我无奈,然后和沈煜伦挥挥手,转头走向A8登机口。
然后手机响了,是李浩然短信:“乖乖在家休息,别怕,你还有我们呢,春节我过来找你,我姥姥姥爷也在你那边,也就两个星期就过来看你,你乖!”
飞机顺利降落,遗憾的事情总是这样发生,因为我没有坠机,下了飞机后我直奔机场更衣室。
换上了黑色的风衣、西装、衬衫、袜子和皮鞋,沈肯尼,你必须很棒!
等下到家要见到妈妈,我必须准备好。
然后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只有司机来接我。上了车我迅速将车门拉上,像半年前和妈妈离开爸爸那里一样,我不想别人觉得我好像缺少什么,因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缺少。
进门以后,妈妈坐在客厅打电话,我和妈妈打招呼,她点点头,然后皱着眉捂住话筒说:“等下出门和客户吃饭,这穿的什么,换正式点。”
妈妈,这是能想出最正式的一套了,我心想。
倒是林姐——跟了我家快8年的保姆,和我挺热乎。
“怎么穿这么少啊,不冷吗?我给你冲杯热牛奶去。”林姐说。
“没关系,不用了,我挺好的,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等下估计得和我妈出门吃饭。”我说。
然后我换了另外一身,其实正装选来选去,无非就这些,我已经选到黑色,妈妈不喜欢。那我就把上衣换成马甲和利索一点的条纹衬衫,束起领带,换上妈妈给我新买的皮鞋。
到了酒店大厅,我的脚还有些肿,妈妈硬要我好好走路,新皮鞋又打脚,后来整块皮都磨掉了。
“妈,这鞋有点小,打脚,出血了。”我和妈妈稍微抱怨了一下。
“你不是39码的脚吗,怎么会小?撑一下,这都到酒店了。”妈妈没看我。
“39码是前年了,现在是41码了。”我和妈妈说。
妈妈笑笑,没再说话,妈妈好像没什么想问我的。
接着客户到了,妈妈看了我一眼,微微笑了一下,暗示我客户到了。
妈妈指令一来,我立马抬起头,矫捷地起身,扬起笑容,和妈妈径直朝客户走去。
酒店橘色的吊顶大灯从成千上万的水晶块里折射出来,光线洒落在酒店的墙壁上,洒落在酒店的地毯上,洒落在服务生手边的菜单上,洒落在妈妈手上的合同书上,洒落在我还有些生疏的笑脸——这一张名利场的商业名片上。
客户是一对老夫妻,女的整个就一个LV,我的意思是,他的包是LV,皮夹是LV,穿着深咖色的礼服,身上还披着一LV的披肩,图案都是经典图案。大概就是从那次以后,我开始厌恶这个图案,所以今天买LV才专挑简洁没图案的男士皮夹。
进了包厢,束身的衬衫让我快窒息,我好想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但今天这种情况,肯定不行,只能坐三分之一的椅凳,笔直地装着B。
晚上9点总算顺利结束了,回到家洗了澡,才想起来忘记开机了,一开机就是沈煜伦和李浩然的各种短信,还好,我并不是一无所有。
林姐给我找了邦迪让我贴上。
“这又扭到脚,又磨成这样,你这两天别想走路了。”林姐心疼地说,是真的心疼,这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其实还不太适应这个新家,太陌生。
然后我准备进书房找本书看,书房的家具还是新的,我四处环顾了一周,然后在办公桌上看到一份离婚协议合同。
我没收住好奇心,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急促,就是这几张纸,终结了爸妈20年的婚姻。
我打开来看,前面都是财产分配什么的,子女抚养权也确实在妈妈这里,可是最后的签字栏目里,只有爸爸一个人的签字,日期已经是半年前。
我拿着合同直接冲到客厅,妈妈在看新闻。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离了吗?这都半年了!爸爸打我们还没打够吗?他在外面六年的感情对你真的没关系吗?为什么不离?”我失控地质问妈妈。
(12)上 沈煜伦这死东西*
“我没说不离,你爸爸钱没打到我户头一天,这婚姻就没有结束的一天,他别想这么顺利和那女人结婚。”妈妈倒很冷静,然后继续低头喝她的参茶。
“妈妈不是有自己的公司吗?我们还缺钱吗?除了钱,难道妈妈眼睛里就看不到别的吗?就算是因为我,也不能快一点和爸爸彻底结束吗?我现在伤心的是,不是你们没离婚,而是我居然希望你们彻底离婚,这才是我现在最难面对自己的问题。如果我是妈妈,带两套衣服就会走人。”说完,我把协议书放在沙发上,转身回房间。
“站住!怎么说话的!如果你是妈妈,你今天会和我现在一样吗,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妈妈斥责道。
“妈妈给的我没要求过,而我想要的妈妈从没给过,也给不了。”我冷冷地说,这一点倒越来越像妈妈了。
回到房间,我开始越来越不明白,我不明白自己,不明白妈妈,不明白我和妈妈的关系。
沈煜伦又给我发来短信:“宝,干吗呢,怎么不回哥哥信息呢?哥哥好想你。回家没事吧?”
然后是李浩然:“到家这么久也不吭声?小东西!回家没事吧?”
然后我同时给他俩回了:“嘿嘿,放心啦,刚刚妈妈带我去看脚,忘记回了,然后妈妈做了一桌好吃的给我。是的,妈妈做的,现在我和妈妈看电视呢,不聊了。”
回完短信,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空荡荡的,我的心也是。
这房间和我以前的每一间房间都不一样,房间更大了,没变的是纯白的摆设,包括床上用品,床头的百合,还有一点没变的那就是,房间永远都很新,这些年都是这样,不停地转学,搬家,已经习惯了住在新房间一段时间后就又搬到新的房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好的习惯,但所谓适者生存,那是否意味着我对新环境的适应力已经极强,但为什么我又那么怀念小时候的那些日子?
接着的一周,一样是这样的生活,脚已经彻底康复了,这一周和妈妈说了几次话,每次就那么几句。
爸爸住的地方离我这儿大概就半小时车程,如果是5年前,应该还会很期待爸爸给我电话吧,可六年级那次骨折了,被爸爸那样严厉地斥责了以后,我确实开始越来越怕父母,或者不是怕,是尊重,他们是这样理解的。
我已经半年没联系爸爸了,这应该是我出生到现在,最长的一次。
后来又和妈妈出去吃饭,这次见的是几个司机,我就纳闷儿怎么会需要这么多司机,妈妈才说自己入股了交通运输集团。
没关系,反正家里的决定永远是这样,我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包括我六岁被送到全封闭私立学校,一年见两次面。
又过了一周我开始想念沈煜伦和李浩然,像小时候想家那样想他们,这两周再忙也会抽时间和他们每天打一个电话,来来去去还是那些事儿,但我也越来越习惯和他们这样联系着。
“小东西,我明天就到了哦,你不用来接我,不过估计你这小没良心的也不打算来接我,因为我姥爷他们会来机场接我,我先回家报个到,明天晚上你带哥哥玩啊。”李浩然发来的短信。
“行!”我就发了一个字,然后一个人跑到大床上瞎蹦。
每一次跳跃起来好像都会闪过一次他那阳光的笑容,他第一次在讲台介绍他自己住六楼的时候,他买了例汤端给我的时候,他冬夜在马路上等我到午夜的时候,他和我在情侣包间看《珍珠港》的时候,他在他家浴室帮我洗脚的时候,他在沈煜伦家睡我旁边早上醒来的时候。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让林姐特地把客房准备好,其实我想让他和我睡,但妈妈肯定不同意,不是取向,而是会不礼貌,况且,我也不确定我到底要不要邀请他来我家睡,或者邀请了,他愿不愿意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妈妈说:“今晚我会出门和朋友看电影,晚上打车回家,朋友会来我们家住,妈妈就别管我了。”然后我继续夹菜。
“你现在怎么都这样和妈妈说话。”妈妈瞪了我一眼。
“那小林,你给准备一下客房。”
“我让吴司机送你。”妈妈补充到。
“不用,妈妈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交不到朋友吗?妈妈就别管了,多吃点蔬菜吧,对妈妈身体好。”我喝了口水,然后给妈妈夹菜。
妈妈又瞪了我一眼,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下午给沈煜伦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他今天刚好看到一套特别好看的格子睡衣,买了发现有点小,所以赐给我,我一定会喜欢,因为我总说羡慕他可以穿着舒服的格子衫出门,那至少在他家,我可以穿这套他给我买的睡衣,就可以和他一起开开心心地睡觉了。而且还责怪我上次把他的T-shirt穿脏了,所以才必须要买这睡衣给我。
这什么逻辑?我越听越不明白他,然后他给我传来图片。
一看到我就乐了,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就沈煜伦那打篮球的身材和我比也差太多了吧,怎么可能会买错,而且就这睡衣的颜色,以我对他的了解,怎么也不可能买这样的睡衣啊。
我还是回了条:“好吧,既然买小了,扔了也可惜,那我就勉强收了它好了!嘿嘿。”
“嘿嘿,真乖!”然后他回。
(12)下 OOOO是四个嘴形*
英国人喜欢谈论天气,见面,电话总是开头就是:
“Nice day, isn’t it?”
“Freezing! Huh?”
我以前总不能理解,但那晚我想我开始理解了。
因为大雨倾盆而来,我和李浩然必须推掉所有计划,所以我开始信仰天气。
我有些失落,躲在房间看着手机,我说怎么老天都和我作对呢。
我挺想发一条:“要不,今晚来我家?”但我又拉不下这脸。
主啊,如果可以让他自动出现在我家,那该多好。
“在干嘛呢?”他发了条短信。
“发呆:)”我回。
“今晚我可以住你家吗?我来找你吧?”过了10分钟,他发了这一条过来。
然后我开始信仰主,我的愿望又实现了。:)
我连发短信都等不了,直接拨电话告诉他地址,他说现在已经在下楼了,他知道我一定没问题,这算是默契还是奸诈呢?嘿嘿。
然后我开始换衣服,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门铃响了。
林姐过去开门,妈妈和我也起身走过去,门一开,李浩然还是那么帅,那么阳光,那么爱笑,嘴也特别甜。
“姐姐好,阿姨好,阿姨好漂亮啊。呵呵。”
“你好!”妈妈说。
“快请进,外面特别冷吧,屋里暖。”林姐说,然后妈妈斜了林姐一眼。
“请进。”我很客气地说。
李浩然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跟着我进了客厅后,我又说了句:“请坐。”
这时候李浩然看我的眼神更怪异了。
“一个学校的,沈肯尼就请你多帮我照顾一下,他从小一个人,我们也挺放心的,但毕竟看不到他,对了,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呢?”妈妈问。
“就工薪阶层,爸妈上班的。呵呵。”他回答。
“他爸爸是警局局长,妈妈在法院。”我补充。
“嗯,给客人倒水啊,小林。”然后妈妈说。
“妈妈你看电视吧,我和李浩然进房间说。”我起身准备离开。
然后我发现李浩然根本没动,他苦着脸笑,尴尬地看看我。
“去吧。”妈妈终于笑了笑。
听到这句,李浩然直接是弹起来往我这儿奔。
我把房门关上,他就一句:“你妈这气势。拍电影呢?”
他说得很小声。
“那你就当电影看就行。呵呵,别管,放轻松。”
终于见到他了,我打心底里开心,我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不知道怎么过去抱他,最后我只是指指沙发,让他坐。
“对了,和你说一个大八卦,特逗,黄斌和宝玉好上了。”他乐呵呵地说。
“你说那块把自己比喻成璞玉的宝玉?”我也兴奋起来了。
“对!扯吧?就这两天,估计黄斌那小子还不好意思和你说。”李浩然笑得更诡异了。
“怎么弄一块儿呢,这两人。”我也笑了。
“谁知道呢。”他说。
然后他把外套一脱,就往我床上走,躺上去说:“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飞机好累,这床够舒服的,我们横着睡都够了,嘿嘿。”
“我说,那个…”我刚开口他就立马翻身起来。
“你说,哪个啊?你每次说‘我说、那个’,的时候,就是为难的时候,怎么了?”他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好像我确实有这毛病。
“你今晚睡客房。”我说,然后也坐到床边。
“嘿嘿,你还怕哥哥对你怎么样啊,那天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整晚抱着我,支支吾吾地睡呢。”他开始贫。
“什么支支吾吾啊,不知道是谁抱谁呢。我说你现在怎么学得和那个沈煜伦一样啊,像条鳗鱼。”我整个脸都被他激红了。
“不过今晚真不行,我妈在啊。”我这么一说,感觉更怪了。
他也笑得特别诡异,然后开始脱衣服裤子,最后只剩下他的白袜和紧身内裤,然后就往床上蹦,我根本止不住他。
“你别闹了,真不行。”我有些急了。
“哥哥这么久没见你了,有什么不可以的,想好好和你说说话,你必须和哥哥睡,哈哈。”然后他开始来脱我衣服。
“李浩然!你!!!!”我也不敢太大声叫。
“我妈看到我会死的,别闹了。”但我真不是他对手,我衣服裤子全被他扯了,而且死揣手里不给我。
我也变得只剩内裤和袜子,只是我穿的平角和黑袜。
我被激怒了,跳上床,开始和他博弈。
他也不客气,我们从床上一直拉扯到沙发上,我刚抢到衬衫就往自己身上套,然后动静也越来越大。
他都快乐抽了,把我按在地毯上,两只手一起按住我的双手,用身体重重压着我的大腿和臀部,以制服我,从后面。
Bingo!这个姿势是老什么推车的那个姿势。我越挣扎,他越开心,我们都流汗了。
然后他的“Oh!Yeah”贴实地顶在我后面,突然他和我都不动了,也不笑了,我明显感觉到那个东西在极具地变大、变硬。
他的脸还在冒汗,浑身开始变烫。
我变得恍惚,呼吸都开始急促。
突然门开了,妈妈和林姐站在门口。
“你们干吗呢!”妈妈一抬头。
四个人的嘴形变成了OOOO。
(13)—插入语*(重要!)
天气很好,各位睡得好吗?
这时候的我,正听着这首音乐呢!送给你们!
今早和《沈肯尼成长日志》里面的一位主角喝早茶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也在看更新,感慨万千,就现在更新到的回忆,他已经看哭了3次,但他从不是轻易落泪的男生。有时候看到一些片段,会突然关掉显示器走开一会儿,但最后又会打开继续看下去,是因为太过关切,会疼,仿佛感觉时光又回到了那些年。他问我,为什么那时候大家想要靠近彼此,会显得那么生疏,那么疼,以为只是自己在承受,以为只是自己孤独,自己是悲情主角,结果后来出场的每一个人都一样。故事后面还会出现一些人,每个人最后都陷入这个困境的怪圈里,光怪陆离,无人幸免,其中有人遭遇到的伤害,到今天依旧没法愈合。成长对我们显得无比疼痛,和你们一样,探索爱的过程太过承重,在那片今天看来依旧的天空下。
而今,我们之中有的已经成家,有的已经做了爸爸,有的成家后又离婚继续和生活抗争,有的索然和家庭决裂,有的生活一落千丈,有的到了进过监狱的进步,有的在极致的疼痛后,彻底出国再也没有联系,到今天,有的依旧陪在我身边,有的还在剧情里挣扎,已经很多年,这些事情都会在《沈》里陆续出现。
同时,他提醒了很多我没写进去的,但却是他一辈子忘不了的一些细节。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还是遗漏了很多细节,我有些自责,他安慰我,别担心,既然我已经决定这么做了,他会带着我一起回忆从前,让我尽最大可能恢复故事的真实性给你们。他一开始很担心我这样做,因为会受到避免不了的攻击,但他说现在看到我被可爱的你们神气地保护着,才放下悬着的心。其实,我倒是真不在意这个,因为争议才让事情变得智慧,而逆境才是成熟的基石。
最后,他让我转达他对你们的感谢。
万分感谢!代表成长日志里的所有人!
Best Wishes!

Kenneth
(14)黑天鹅绒一样柔软的梦*
“你们这是干吗呢?”妈妈皱着眉,看着我们这个不太需要解释的姿势。
“妈。妈。妈妈。”我此时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移民,然后一个人走,不!先整容,再走!
“阿姨,您,呵呵……”李浩然先是笑,脸由红色变成白色。
然后是不自觉地抖,这样一来,他在我身上抖,你知道的,这感觉更奇怪了。
“起来,起来,你们干吗呢!”妈妈脸是绿色的,这是她连续问的第三次“你们干吗”。
“在玩呢,能干吗,还有,妈,我都这么大人了,你进来不敲门,不合适。”我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
“起来吧!”我对李浩然挤眉,然后李浩然尴尬地看着我,脸在抽搐,脸从白色又变成了绿色。
“先不要起来吧,我有点……”他支支吾吾对我说。
“没事儿!”我起身,然后李浩然整个脸下垂状跟着我起来,妈妈和林姐依然站在门口,不退不进。
林姐一直没吭声,但突然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
是这样发音的:“啊!呃~!啊啊!!”
妈又斜了林姐一眼,这次林姐把头低下去就没再起来过,脸变得很红。
我再回头,李浩然此时整个脸已经黑了,他低着头,握着拳。
然后妈妈脸色变白,她盯着李浩然的私处,嘴角在抽搐。
这是霓虹灯呢?大伙这脸色,像刷屏一样,唰唰唰地变。
我低头朝李浩然的“Oh!Yeah”部位看去。
你!你怎么可以?!Hello? 你不能这么大下去!我真想一拳去殴打那个物体。你这么大,Ok,是你的优势,但不是现在!!!而且,你,你怎可以还湿了一块儿。
我决定不移民了,因为我此刻是想飞到外太空,不,是河外星系!
“出去!你们看什么啊!”这次轮到我发飙了。
我这么一吼,妈妈和林姐都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妈妈眨了眨眼睛,撇了下嘴,迅速转身走了。
“呃,客房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过去。”然后林姐把门一带,全世界安静了。
我和李浩然依然站着不动。
“你知道。”李浩然总算开口了。
“我知道!”我拨了拨刘海。
“有时候。”他接着说,抓了抓手臂。
“不受控制!”我又接道。转过头看着他,点点头!
“那,我今晚还方便在这儿住吗?”他难为情地看着我。
“当然。哈哈!你只不过是和我玩,然后撞到,或者摩擦到,然后这样,很好啊!这说明你很健康啊,没什么。哈哈……”我拍了拍他胸口,然后假笑两声。
他依然只是怔怔地看着我,猛眨眼睛,我自己尴尬地咳嗽两声,然后收了笑声。
然后我和他迅速把对方衣服找齐,异口同声说:“给!!!”
接着各自迅速把衣服穿好。
气氛渐渐回稳,大家又开始聊起学校的事,直到11点左右,妈妈才又过来,不过这次很识相,只敲门说了句:“该睡觉了,沈肯尼!让你同学去客房!水也烧好了,暖气也开了啊!”
“知道了!”我应道。
“好吧,那我过去睡,这算什么啊,真把我当客人了!弄一个客房给我睡。”李浩然酸到。
“行了,就一晚,我也不想啊,睡一觉就醒了。”我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明天我们去放烟花吧,后天就年三十了,我就不能出来陪你了,不过大年初一我就又可以找你玩了。”他起身对我说。
“妈妈不会让我去放烟花的。”我为难地看着他。
“你傻啊,你就随便编一借口就好,我明天替你说!”他得意地笑笑,有点沈煜伦的自负劲儿。
“行,如果你能说动我妈,就没我沈肯尼不敢奉陪的说法!”我也乐了。
“行,那明天见!”他走出房门,轻轻把门带上。
客厅灯光已经调暗,估计妈妈也上楼了,然后又听见一声关门声,Ok,顺利到达客房。
我安心地睡到床上,身边还有李浩然忘记带过去的外套,又是那股香水味,HUGO BOSS,爸爸也用这个品牌,两个系列,为什么一个给我感觉像太阳这么温暖,而另一个却像深海那样寂冷。
沈肯尼,你好像真的长大了。开始学着和妈妈顶嘴,开始试着要求妈妈进房间要敲门,开始对身边的某些人有种奇怪的牵念,虽然有时候让人负荷不了,但为什么我依然沉醉在其中?
明天真希望妈妈可以同意我和李浩然去放烟花,我知道,我在玩火,我知道,我在任性地过活。但即便如此,妈妈,也让我快乐地引火烧身吧,可能短暂,但至少,我拥有过,即便只是一下下。
想着李浩然现在离我只隔着一个墙壁的距离,一种踏实的感觉涌入心间。嗯!这种感觉,有过两次:第一次是头一回睡沈煜伦身边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晚这样。
我把脸转向李浩然房间方向,呵呵,3米远?抱着枕头,甜甜地入眠。
大概夜里2点的时候,我半睡半醒地被脖子下面一个硬条状的东西搁得慌。
“这什么啊?!”我半醒着,用手一抓,嗯,是手臂!继续摸摸,嗯!是手掌。嗯!继续睡!
然后我听见几声轻笑,睁开眼。
“李浩然!!??”我当时的情绪至今还没法创造出某个词能形容,我只能说,有点震惊,有点狂喜,有点责备,更多的还是被吓到了。
他一只手臂在我脖子下面,另一只撑着头,侧躺着,看着我笑。
即便是午夜,我还是能看清楚他深刻的五官和温柔的像黑天鹅绒一样的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5 | 显示全部楼层
(15)上 看完烟花再回去*
“呵呵,我睡不着,过来看看你,你睡得和小猪一样,还打鼾呢!”他笑着说。
“不是!今晚还没折腾够啊?妈妈要是再看到我和你这样躺着,那可真说不清楚了。”我尽量压低声音。
“没事,天亮前我过去就行。说不清楚就别说清楚了,哈哈。”李浩然说。
“不是!我们总得睡觉吧!你这样我们怎么睡啊,不然明天没精神去玩啊,是谁说带我去放烟花的。”我当时真的很困。
“呵呵,如果有个你这样的弟弟也挺好的,最近一个月才开始和你走得这么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有意思,挺可爱的,你别不相信。”他说。
“我信!你记得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我坐起来,靠着床靠背。
“我想想,你吃饭了吗?你叫什名字?”他说。
“不对!是那句你真可爱,在食堂,记得吗?”我笑着说。
“我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吗?你骗人的吧,哈哈。”他说。
“你别想不承认,我可是都记住了。”我说。
“我说,怎么我说的每一句你都记得呢?你还挺细心的啊。”他坏笑着,斜着眼说。
“我,我就记性好,你以为GRE单词是盖的啊,我就那么一个月就背下来了。”我回说。
那天,我们一直聊到了天亮,中途他把窗帘拉开,那天月亮特别亮,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撒了满满一床。他和我说起了他的童年,基本和我一样,也是父母常年忙碌,都没太多时间照顾他,也特别渴望遇到一个让他有依托的人,和李雪那三年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爱情里的激情,分手之后一直觉得不可能再重新爱上谁,经常想起李雪,即使现在,也会想。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啊?”我问他。
“以后告诉你!”他笑笑。
“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很困难,对吗?”我看着他。
“对啊,你觉得我和李雪会复合吗?你希望我们复合吗?”他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我。
“什么叫我希望不希望啊,这是你们的事儿,不过,我是觉得,分了就回不去了。”我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在想,我这样劝慰是不是有些自私。
天亮的时候,他按照约定悄悄开门回客房睡觉。
9点左右,我们起床,一起吃了早餐,妈妈已经出门,没碰到她。然后他又到我房间和我瞎混了一早上,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这就是人们说的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那个意思吧。
妈妈一直到下午才回来,我中午和沈煜伦通了电话,我是一个人到楼顶和他打电话的,我没告诉他李浩然过来找我了,而且现在就在我家,我当时的理由是:因为他也没问,我当心他知道了,那痞子气又上来,他总是特别小心眼,即便我们只是好朋友,无论我和他,还是李浩然和我,都只是好朋友,我对自己解释。
下午妈妈回来了,我们一起吃了饭,妈妈也没再提昨晚的事情,但大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吃完晚饭,李浩然开口了:“阿姨,我想带肯尼去我姥爷家玩会儿,我在你们家待了一天,也带他去我那儿玩会儿,我晚点送他回来,您看,可以吗?”
我都不敢看妈妈,只是继续夹菜吃饭,当没听到,这大过年的,肯定不会放我出去的。
“12点前回家,不能在外面过夜。”妈妈一反常态地说。
什么?!我和李浩然两个马上对了对眼,这么容易?!
“您放心!阿姨,我12点前一定把肯尼安安全全的给您送回来!不过话说回来,阿姨您这皮肤怎么弄得啊,这么好!”李浩然开始拍马屁。
“吃饭!”妈妈依然板着脸。
我往桌下踹了他一脚。
吃完晚饭,我们就出门了,先回李浩然姥爷那儿拿了10大盒礼花,直到整个车塞不下了,他才罢休。打了车,往河堤方向走,今晚那边肯定人特别多,所以李浩然一直和司机说,开远点,找一没人的地儿。
我倒奇怪了,你找那么远,待会儿怎么打车啊。
后来,到了一个蜿蜒的口,车停了,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一盒一盒的把礼花往河滨运,我得看着这车。
搞定!到了河口才发现风很大。
“冷吗?不多穿点!你穿羽绒就这么难受啊,整天就一件风衣上阵的。”李浩然问我。
“习惯了,没事儿,扛得住,不点吗?”我哆嗦着问他。
“急什么啊,你有没有情调啊?”他瞪我一眼。
“要什么情调啊,你要不要找个盲人给你来段live的二胡啊?呵呵。”我问他。
“唉,不知道怎么说。”他叹息。
“你干吗,还真准备告白啊你,呵呵。”我逗他。
“以后我们会一辈子是好兄弟,对吗?这次来看你,想通了很多事。你!你别打岔,你听我说,我昨天起,到你家开始,就想了很多事情,我想你这小东西肯定承受过很多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伤害,虽然你总不说,但见了你母亲大人,也从不听你提你爸,我觉得,这是个问题,你和我说说呗,帮不上,你说说也舒服啊。”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挺好的,你想太多了。”我说。
“以后,把我当哥哥吧!”李浩然双手插袋,酷酷地说。
“放烟花吧,呵呵。”我有些不知所措,呵呵,是啊,最多也只能到哥哥吧。
然后我们在河堤边走了一会儿,他又说起了李雪,说起那一年,他和李雪也做过这件事。
10点左右,我们开始点燃了烟花,一大朵一大朵地盛放,漂亮、绚丽、短暂,李浩然的脸那一刻定格在兴奋的喜悦上,依旧很好看,到今天,我也没忘记。如果我也是烟花,那是不是一样能让你这样如痴的绽放笑容?
看完烟花,准备回家,李浩然说既然出来了就多待会儿,但今天林姐也放假过年了,家里就妈妈一个人,我还是想早点回去陪妈妈。
幸运的是,打车反而比在市区容易得多,这儿虽然的士不多,但每一辆基本都是空车。李浩然要送我,我坚持推了,两个方向,没必要,他说明天就不找我了,年初一中午12点,约好广场碰面,一起去看电影,我欣然答应。
回家的路上,沈煜伦传来简讯:“我在看烟花呢,如果你在就好了,以后带你放烟花,小狼心狗肺的,不会主动联系哥哥呢!么一个!”
“等开学回来,陪你疯!”我回。
我不信我是那种能中1000万Lottery的幸运儿,但上帝是不是已经赠予我一份大礼,弥补我缺失的这些年。
回到家,门是开着的,几个邻居在我家附近聚集着,指指点点地聊着。我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这讨厌的感觉依然是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我最讨厌,最让我窒息的感觉。
我快步冲上去,双腿有些发抖,推开门我发现自己的手也在抖,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玄关的鞋架全散了,客厅里灯光灰暗,落地灯、电视、饮水机、沙发,一片狼藉,浴缸破了,满地都是水。还有几条热带鱼在浴缸里奄奄一息。
“妈!”我朝二楼妈妈房间跑去。
(15)下 暴力不美学*
刚到二楼,满地都是妈妈的头发,一缕一缕的,不是一根一根的,我没有直接去妈妈房间,而是吓到跑到书房随手抓了个文具盒。我跪在地上,疯狂地把这些头发放进去,不,是一把一把抓进文具盒。
眼泪滚烫如珠,大滴大滴往下掉,鼻头阵阵发酸,手抽搐地发抖,我很怕妈妈看到这一幕,所以要把头发藏起来。
然后把文具后随手一放,往妈妈房间走进去。
妈妈背对着我,坐在床边,抱着手,没拉窗帘,看着窗外,没有哭,看着没有半点不一样,依旧笔挺地坐着。
“又是他!对吗?又开始了?”我抽泣着问。
“没事,去洗澡吧,早点睡。”妈妈没回头。
“没事?这叫没事?整个家都掀了,这叫没事?这么多次,这叫没事?现在都已经分居了,这叫没事?”我失控地质问妈妈。
“好了,你出去吧,妈妈坐会儿。”这次妈妈语气温和一些。
我拿出手机,找到爸爸电话,已经半年没联系了,为什么总要像梦魇一样的出现,奶奶、妈妈、我、姑妈、叔叔,没一人幸免。
我给爸爸发了条短信:“你想要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我们怎么样?我现在过来找你!”然后我扭头就走。
已经快凌晨了,我打了车,往爸爸家走。在车上终于失声地哭了出来。
刚到爸爸家,爸爸已经在门口站着,衬衫撕破了,估计等了一会儿了。
“你要怎么样!和妈妈道歉去!”我握着拳,对爸爸说,我总不能真往爸爸身上打过去,爸爸一身酒气。
“进屋说!”爸爸倒冷静,不像喝高的人。
“和妈妈道歉!!!!现在!!!”我失控地吼了出来,目前除了要求这个,我没更多别的要求。
接着爸爸一巴掌打过来。
“你怎么和爸爸说话的?”他气得发抖。
呵呵,没事,从小到大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巴掌,以前小时候,会被打到耳鸣和鼻血,这点痛不算什么。
“呵呵,没别的吗?只会这样?”我抬起头,盯着爸爸的眼睛,冷笑着。
然后爸爸一拳打在我太阳穴,一把扯着我就往他家走。
进了屋,看到爸爸家也是一片狼藉,看来先在自己家泄恨,没泄够。家里就他一个人,那个和爸爸在一起6年了的阿姨也不见踪影,我刚抬头,爸爸又一拳过来。
接着大脚揣在我胸口,我倒在茶几旁,这时候,门开了。
“住手!!!有什么冲我,你打孩子还没打够吗?”妈妈赶来了。
爸爸又扯着妈妈的头发拽,我冲上去只能拦,我总不能打我爸,我总这样对我说。
“妈,你走啊,你快走!不准打我妈,我让你住手,不准打妈妈!!”我也失控地对着爸爸吼。
“我让你教唆小孩,一定是你!他才不知道还有我这个爸爸,半年都不和我联系,回来也不告诉我,一通电话、简讯都没!”爸爸继续又打又踹我们,三个人揉成一团。
后来我的头发也被爸爸揪着甩,我感觉整块头皮都要被扯掉了。
妈妈一把抓了个瓷花瓶就往爸爸背上砸,爸爸把我按在地上打,我感觉后背冰凉凉的,插入了几块小碎片。
然后爸爸转向又去打妈妈,我又起身去给妈妈挡,也就这一秒,我才知道,我有多爱妈妈。
突然爸爸停手了,妈妈也终于哭了出来,他们看着我,突然定格了。
怎么了,我才反应过来背和脚踝都阵阵刺痛,再一看,都是血。
妈妈开始打电话,她准备报警。
“行了!妈,我们走,没事的!小事!你们不丢人,我都觉得丢人!”我对妈妈说。
“如果今天是死里逃生,那以后应该再也不欠爸爸什么了,不,是沈总,现在这一块儿还是你公司属地,不是说不能在公司叫爸爸吗?以后不会叫爸爸了。”说完,我咬着嘴唇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妈妈上来搀扶我。
“我现在这样了,你如果会心疼一点点,都是我最大的快感。我恨你!”出门那一刹那,我回过头对爸爸说。
爸爸哭了,妈妈哭了,我的心像被一千把刀在凌迟处死。
去了医院包扎好伤口,医生坚持我必须住院一晚。
“今晚妈妈陪你睡,好吗?”妈妈笑了,笑中有泪。
“哦!”我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喜悦!
妈妈睡隔壁床,离我很近,我背对着妈妈,因为我怕她再看到我流眼泪。
“后悔吗?和爸爸,后悔了吧?”我问妈妈。
“没后悔,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决定,所以不后悔,以前家里反对我和你爸爸在一起,我和你爸爸认识,是因为你爸爸来外公家的服装厂建房,就是现在说的民工,我是家里的老幺,全家人都反对我嫁给你爸爸。然后我还是固执地要和他在一起,你外婆外公那时候和我断绝了所有往来,你出生后,才开始渐渐接纳我们。无论如何,这20年,是我自己选择的。”妈妈说。
“把字签了吧!”我对妈妈说。
“现在不说这个!我和你爸爸的事,我会处理好!”妈妈说。
“妈,其实不是因为钱,对吗,是你还抱有希望,还想他回来找你!”我问。
“睡吧,今天妈妈对不住你,让你吃这苦。”妈妈说。
“妈,我们以后也经常这样说说话可以吗?”我转过来,看着妈妈。
妈妈笑着点点头。
睡醒妈妈已经不在病房了,估计又去忙工作了,看来妈妈改不了,生意依然至上,伤口也不疼了,疼的只是一些筋脉,还有头皮,因为扯伤了。
然后想起了明天和李浩然的约会,我只有祈祷明天能下床走路,我不想错过和他的一分一秒,仔细一找才发现,手机没了,估计昨晚掉车上或者掉爸爸那儿了。
中午妈妈回来了,给我带了粥,大年三十的喝粥也够另类了。
然后妈妈神秘地笑着,拿出一个信封给我。
“什么啊?”我打开信封一看,是爸爸妈妈的离婚协议,妈妈在爸爸的签名旁边签了字。
“妈,对不起!”我啼笑皆非。
“以后妈妈只有你了。”妈妈摸着我的头说。
我使劲点了好几下头。
下午妈妈接我回家,回到家,家里已经变得很干净,没像昨天那么狼狈了,手机也丢了,也不知道沈煜伦和李浩然找过我没有,他们今晚又会怎么过。
晚上又和妈妈聊了一晚,然后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想起今天妈妈给我看离婚协议,我居然那么开心,我到底在想什么?所有小孩儿应该都千方百计想父母在一起,我却希望他们彻底分开。
第二天中午,和妈妈吃饭,我和妈妈说:“妈,李浩然今天约了我,我得出门!”
“不行!你脚都这样了,怎么出门!不行不行!”妈妈皱着眉头说。
“妈,我联系不上他,我手机也丢了,我求您了,我真得去!我和他约好了!”我说。
上次已经让他在寒风中在影院门口等我到午夜,我这次一定不能再让他等,而且我不去,他一定会等!
“我送你!”妈妈起身穿风衣。
到了广场,妈妈搀着我到处找李浩然,广场很大。
“你坐这儿,我给你找你去!你这脚现在不能动!”妈妈说。
然后过了10分钟左右,妈妈带着李浩然走了过来,李浩然见到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那阿姨走了啊,你一定一定得好好给我看着他,再有点儿什么,我也没法活了。早点送他回来。”妈妈对李浩然说完,把皮夹给我,转身就走了。
“我都听说了。对不起!”李浩然说。
“唉!我妈那嘴,没事儿!真没事儿,你别这样!我们今天看什么电影!”我起身。
“回你家去,你现在就得在家养病!你听话!”李浩然过来搀我。
“我好好一个人被你照顾成病人了!我真挺好的!你看你!”我说。
“回家!你乖!”李浩然坚持,我也没辙,然后我们又打车回家,早知道这样,刚就坐妈妈的车回去不就结了。
回到家,妈妈又不在家,刚坐下,门铃就响了。
李浩然过去开门。
门开了,走进来的是爸爸。
我条件反射地弹起来,防御状态的条件反射,李浩然完全没明白这就是我爸爸。
“对不起,儿子!是爸爸的错!”爸爸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
接着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我突然呼吸变得很急促,浑身发抖,咬着牙,骨头开始发软,整个人像泥一样瘫倒在地上。
李浩然立马过来抱起我,然后我一看,裤子已经湿了,我被吓到失禁了,而那年我已经我已经17岁了。
李浩然愣住了,我爸爸愣住了,妈妈进来了
(16)心灵修理工*(How To Mend A Broken Heart*)
然后我突然开始嘶吼,那种咆哮一样的嘶吼,那种痛直插心底!感觉浑身的细胞都被撕碎了一样疼痛。
大家都怔住了,接着我觉得所有的力气都用光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哭不出一滴眼泪。
“别怕!没事!起来!”李浩然准备过来搀扶我。
我重重地推开李浩然,我这辈子最丢脸大概就这一次了吧,在至亲的父母面前,在我最喜欢的男生面前。
然后挣扎着起身,踮着脚,一瘸一拐往洗手间方向走,我这脚这些天就没好过,先是因为李浩然扭伤,再是因为妈妈要我穿新皮鞋去饭局磨破,现在是因为爸爸的家庭暴力割伤。
呵呵,我开始渐渐明白所谓爱的意义。
进了洗手间,我把裤子衣服全脱了往垃圾桶使劲塞,我讨厌这样失控的自己,但更讨厌压抑不住还撑住的自己,然后打开蓬头淋湿自己一身的累累伤痕,我一直没有出去,外面隐约听到谈话声,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去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没事吧?开门,是我。”李浩然轻轻地敲门,声音很温柔。
我没说话,我家所有的秘密都被他看到了,这是让我最痛苦的。
“那我自己开门了啊,我进来了!”李浩然试探性地问。
我依旧没吭声,然后门柄缓缓地转动,门开了,他没立马冲进来。
“没事,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你别怕!还有浩然哥呢!我现在过来!你别怕!”李浩然抬起双手,示意我放轻松,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我,比我靠近他更小心。
卫生间都是水汽,地上黄一块,红一块,是血迹还是尿液,还是其他已经辨识不清楚了,我瘫坐在地上,身上包扎着的纱布也都因为进水变得斑驳不堪,背部的伤口也在流血,整个浴室一片狼藉,我浑身湿漉漉的,一阵一阵地抽痛,浑身都是,头皮、背部、脚踝、脸颊。
李浩然随手抓了块浴巾披在我身上,我抬起头看着他,咬着牙,浑身依旧在发抖。
“没事了,对不起!”他亲吻了我的额头,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滴落在我冷冰冰的脸颊上倒是很温暖。
“你爸爸已经走了,刚刚和你妈妈说了,这几天我带你出去住,等你好一些了,我们再回来,没事了!知道吗?都过去了!”他用浴巾很轻柔地擦我头发,然后把我整个人抱起来,往我房间走。
妈妈依旧坐在客厅,看到李浩然抱着我往房间走,妈妈一下子失声地痛哭出来。
他把我放在床上,看着我背上、脚上这样的伤口,眼泪硬是没止住,但脸上依旧是那个阳光的笑容,他的下巴和鼻头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帮我擦干身体,出去找妈妈拿了些创可贴和简易的药用纱布把我身上的伤口贴好。
他打开浴巾的时候,我全身赤裸裸的露在他面前,我没有遮挡,我已经不知道丢脸是什么感觉了,接着他用毛巾继续把我全身擦了一遍,包括我的每一个隐私部位。
然后他打开我衣柜找了内裤帮我穿上,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衣服,最后找了套睡衣给我。
“我们肯尼是个小少爷,果然都是正装呢,今天和浩然哥直接去酒店,我们不穿正装了,好吗?”然后他把睡衣给我穿上。
接着他和妈妈找了个大包,带上了我的一些简易的衣物,然后妈妈也进来了,把我皮夹里塞满了现金,塞进了我的行李包。
然后李浩然和妈妈搀扶着我出门,我依旧感觉浑身发软,浑身发冷,叫了车,终于离开这个家了。
到了酒店房间,李浩然先是开窗透了会儿气,然后把房门一关,窗帘全拉上,把橘色的落地灯留着,其他灯都关了。
“好好睡会儿,浩然哥就在这儿,有什么想说的吗?”他躺在我身边,一只手撑住头,像前天晚上突然午夜跑到我床上那样。
“嗯,不想说话我们就好好睡觉。”我不吭声,他自己接应着说。
然后把被子盖在我身上,再醒来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头无比的沉,身体更冷了,骨头都开始酸疼,我睁开眼看看李浩然,他靠在床靠背上,一只手玩手机,一只手抚摸着我头发。
“醒了?想吃点什么呢?浩然哥让酒店送上来?”李浩然转身把床头的菜单打开。
“不想吃吗?怎么不说话呢?不舒服吗?”然后李浩然摸摸我的头。
“你冷吗?你发烧呢?你不舒服吗?你告诉我!”李浩然立马起身。
“你躺好!我出去买药和温度计,你乖乖地躺着,有事打我电话!对了,你手机呢?”然后他拿床头电话拨了一会儿,转头告诉我。
“你只要拨重播就可以了,我帮你打过了,你好好睡会儿,我马上回来!”他说。
然后他急匆匆地起来穿衣服出门。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头更沉了,身上盖着被子和毛毯,明明浑身都在冒汗,但还是很冷,床头放着一碗粥,一些药和温度计。
接着就是迷迷糊地感觉有个人一直地走来走去,有时候喂我东西,有时候和我说话,有时候醒来看见对面模糊的眉眼,有时候睡着感觉身后一双手臂抱着我。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窗帘拉开了,我依旧没康复,李浩然还是那个乐天的笑容,花样男子的脸蛋,但却又有一种男生正义的英气刻在脸上。
接下来的几天,他依然这样在照顾我,一周以后,我差不多康复了。
学校也只有两天就要开学了,李浩然带着我退房,给我订了第二天和他一起的机票,晚上他带着我回妈妈家整理行李。
妈妈看到我已经能自己走动,基本恢复到从前的样子了,也松了口气。
“这是给你的新手机,还有你的卡给你补办了,身体都没事了吧?”吃饭的时候,妈妈问我。
“妈妈问你话呢,肯尼,怎么不说话?”妈妈把碗筷一放,问我。
“阿姨,肯尼可能还没缓过来,那天以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了,到今天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您吃饭!”李浩然接应道。
那晚李浩然在我家睡,和林姐整理好我的行李后,李浩然准备去客房,突然妈妈说:“今晚你和他睡吧,可以吗?”
“当然!”李浩然笑了。
第二天飞机落地后,李浩然就对我说:“沈煜伦来接我们了,这几天他联系不上你,都快急死了,整天打我电话,你手机也不在。这些天,这些事我都没和他说,我就和他说了我刚好回老家过年碰了你一面,然后你和你妈出国旅游了,所以联系不上,他先接你回学校,我得先回家拿下行李,到了学校我就碰你啊,没事!”
刚出闸,就看到沈煜伦双手揣裤兜里,单脚撑着栏杆,斜靠着,抬着头,嚼着口香糖,皱着眉看着我,挑衅味十足,还是那痞子形象。
我直接朝门口走去,没往他方向走,他直接冲过来,一眼都没李浩然,依旧盯着我。
“MD!你要急死我啊!你行啊!沈肯尼!”
我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给我站住!什么意思呢!你还来劲了是吧!”他一把上前抓住我的手,李浩然一把扯住他。

(17)狠心爱我*(Harsh Is The Reality*)
“你干嘛呢!你先过来听我说!”李浩然准备扯开沈煜伦。
“去哪儿啊,今天哪儿也不去!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你什么意思呢!”沈煜伦还是对着我吼。
“你先听我说,我和他说了,可以吗?”李浩然询问我,他知道我不想这些事情再被别人知道,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目前这个窘境。
我依然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眼角直愣愣地瞪着沈煜伦,我特别反感暴力的人,从小就是。
“唉!你们先缓2个小时,你先别生气,真的是有事,等我回学校,我们仨就好好说,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好好把肯尼送回宿舍就可以。我2小时内绝对回来。”李浩然对沈煜伦说。
“他包给我,你就别管了!”沈煜伦依旧没看李浩然一眼,把我的行李从李浩然手边抢过来。
“行,回去说!”李浩然说。
然后我和沈煜伦出去打车,我依然走在前面,Taxi一到,我就上车,沈煜伦去后备箱放我箱子。然后准备上车那瞬间,我把车门一关,整个门砸在他手上,他痛得只跺脚,然后一个大脚踢在车门上。
“沈肯尼!你过了啊!我和你说!真的只是你!要是别人,今天老子非废掉他不可!”然后他打开前座门,往车上一坐,对愣住的司机说:“开车啊!都什么人啊!妈的!给爷开车!”沈煜伦火更大了。
司机吓得猛踩一脚油门,我的背又一次重重地撞在靠背上,沈煜伦的头也撞到了!
“我说!您如果真就没这技术,就和爷说一声,要不爷给您露两手啊!”沈煜伦还是那副德性。
然后我们的车没有去学校,而是直接停在沈煜伦家楼下,他往司机身上甩了两百,就气匆匆下车去后备箱拿我行李,接着我没下车。
他突然又狠狠一脚揣车上,司机也没敢回头看,他把车门打开。
“干吗,要找八抬大轿来抬您沈少爷是吧!”他扭着头。
我没理他。
“给我下来!有个度的啊,你够了!沈肯尼!”他一把把我扯下去,门才一关,司机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夕阳里。
然后他揣着我的手,提着行李,把我往他家拖。
门一开他直接把我行李使劲往里面一扔,把我甩在床上。
“行,我忍,您说!您委屈什么了?这些天着急的是我。”他蹲在我面前,我没看他,依然板着脸。
“好!我先说对不起,真只是您!!!沈肯尼!老子认栽!那您现在能和我好好说句话吗?”沈煜伦尽量压住自己的脾气。
我依然没吭声,吞了口口水,看着他,不,是怒视,我讨厌他暴力的这些方式。
“什么意思?你别说我想多了啊,我也不知道到怎么问,但我就问一句特别不爷们儿的话,你是不是和那个李浩然有点儿什么,觉得对不住我啊?”他试探性地问问,我依旧盯着他。
这时,他开始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脸开始充血,他可能是觉得自己问出一题特别白痴,但又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的问题。
我依旧不吭声,起身准备走,我受不了他这样的无理取闹。
“哟呵!这是默认了!是吧?”他轻柔的抓住我手臂,然后一瞬间爆发出所有力气,把我又一次重重地甩在床上,这次我撞到了墙壁,整个背,整个脊椎都在痛,我想,刚刚好的那些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真好!
然后他走到衣柜面前指着一个新衣柜说:“这是什么?是谁TMD每次来我家,我都得把我衣柜腾出来给他挂那些正装?专给你准备一个的,现在没了!”
然后他一脚把衣柜门给揣了下来。
然后拿出那套睡衣,他给我发图片那套。
“这个也没了!是我沈煜伦犯贱!被你玩了!以前一个,现在又轮到你!”然后他把衣服砸在我脸上。
“还有卫生间,谁他妈上次抽风问我有没有隔离和粉饼?”他又走进卫生间,我听见镜子还是柜台碎裂的声音。
接着他走出来,不吭声,点了烟,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不时地看看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呵呵,果然就一流氓!
我们缄默了半小时。
我以为他会继续发疯,但只是走到厨房倒了杯果汁给我。
“给!”他放床头,我没理他。
然后他坐我身边,无奈地叹息了两声,接着特别温柔地问了我一句:“疼吗?”
接着我眼泪极具分泌,一肚子的委屈。
“对不起,我他妈就一混蛋,对不起!别不理我!”他说着往自己脸上来了响亮的一耳光。
我使劲压住哭腔,但身体却抖动得更厉害。
他鞋也不脱的就坐上床,紧紧地抱着我,我抖动得越来越厉害,喉咙也感觉到因为屏气而产生的酸痛。
他抱得更紧了。
“宝贝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和我计较,哥哥重新给你买衣柜!你别哭啊,你这么一哭,我比死还难受了。都是我不好!我混蛋!”他焦急地不知所错。
我足足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止住,这些天,泪水终于还是决堤了。
他一会儿抽张纸巾,一会儿拿个水果,最后把公仔都拿出来了,想各种办法逗我开心,都没效。最后他没辙了,躺床上,把手臂打开,让我躺他肩上,一直拨着我的刘海,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再想着怎么哄我别哭,只是看着我,一副坚毅的表情,和那次他奶奶过世那天一样,我只见过一次,然后若有所思。
后来终于睡着了,他牵着我的手,那是那天他第三次牵我的手,和前两次不同,这次很温暖,像李浩然的笑容。
我是被门铃吵醒的,沈煜伦起来去开门,门一开,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是李浩然。
看到狼藉的房间,他立马跑到床边,问我:“没事吧,伤口再裂开就没法了!”
然后转头对沈煜伦说:“不是说了等我来再说吗,回学校没人,就知道你们在这儿,还不够吗?你知道发生了多大的事?我第一次这样警告你,沈煜伦,但也是最后一次,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这样,我和你没完!”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警告?”沈煜伦立马大步走过去,李浩然也开始起身。
(18)上 安静才是最大哭声*
沈煜伦一拳挥过去,李浩然也不客气,一拳朝沈煜伦眼角打过去。沈煜伦一脚朝李浩然肚子踹过去,李浩然重重撞在桌角,然后起身又一次重拳扣在沈煜伦下巴,接着两人撕打着扭成一团。
我依旧坐在床上,我想说点什么,我想做点什么,因为明明心疼得厉害,无论他们两人是谁,那一拳一脚都是打在我的心上。
最后沈煜伦把李浩然钳在地上,几个拳头挥向他的脸,李浩然满脸是血。李浩然挣脱后,一个板凳朝沈煜伦砸过去,两人最后血肉模糊,李浩然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没更多的力气动弹,很久以后,沈煜伦则缓缓走向我,擦掉嘴角的血迹,轻轻地说了句:“没事了。”
我是怎么了?看到这样的场景,面对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重要的人,明明是我最在乎的人,如果是从前,我一定冲上去拼了命也要把他们扯开,而今天,居然只是静静地坐着,看着他们相互厮打,我却连开口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抬起头,沈煜伦表情还是那么坚毅,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疼惜,一直抚摸着我的头。然后李浩然也过来了,他踮着脚朝我走来,脸上已经鼻青脸肿,但还是扬起那个笑容,我在想,他是不是其实是明白的,他应该明白这个笑容对我意义多大。
李浩然坐在我身边,沈煜伦蹲在我前面。
三个人,陷在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我们每一个人都只需要一个出口,但为什么要把眼睛给蒙上,四处碰壁,越来越固执,即使头破血流。
“我叫外卖!你吃什么?”李浩然不屑地问沈煜伦。
“随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些天?”沈煜伦问。
李浩然没做声,而是拿出电话叫外卖。
“无论发生什么了什么事情,都结束了!好吗?”沈煜伦对着我越发温柔。
后来三个人一起吃了饭,李浩然给了沈煜伦一听啤酒,沈煜伦对李浩然说:“你小子下手真够狠的。”
“你也不赖!彼此彼此!”李浩然笑笑,接应道。
李浩然给我买了粥——白粥,已经吃了很多天了,我发觉自己味蕾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所以其实吃什么都是一样的感觉。
后来三个人坐在房间里,他们两人的气氛渐渐缓和,沈煜伦拿了药和创可贴给李浩然,后来两个人打开窗户一起抽烟,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李浩然抽烟。不时的,李浩然会给我倒杯水什么的,那晚他俩唯一的不同就是李浩然会过来和我说说话,没有一句疑问句,而沈煜伦则是反反复复地问我:“怎么不说话?”
然后又反反复复地问李浩然:“他为什么不说话?”
到了快凌晨了,沈煜伦坚持今晚我睡他家,李浩然看我情况也不方便再到处走动,就答应了,临走前还是和沈煜伦说了句:“今天下午给你的那些警告依然生效,再让他有点什么事儿,我和你真没完。”
然后李浩然过来和我说:“后天才开学,明天没什么事,我明天一起床就过来,给你带早餐,你今晚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听话啊!”
“行了,行了,哪这么多话,快走吧,从前我照顾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沈煜伦有些不耐烦了。
然后李浩然轻轻叹了口气,把桌上我的手机放到我的手边,拍了拍我的手臂,转身离开了。
“我给你放水去,去二楼的卫生间洗吧,一楼的还没清理呢。”然后沈煜伦转身上楼。
放好水,他扶着我起来,然后拍拍我背说:“去吧。睡衣也给你准备好了!还好睡衣摔不坏,呵呵。”
我朝二楼卫生间走去,脱了衣服,袜子,再看,才发现果然伤口已经撕裂了,呵呵,没什么感觉了,一直在努力地痊愈,但却一次一次地撕裂,这不就是生活?
我没洗澡,只是擦了擦身体,要再感染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在医院常驻了。
洗完澡,没穿他给我准备的睡衣,只拿毛巾裹在身体上,然后下楼的时候,他在整理狼藉的房间,看我下楼他马上过来扶着我,问我:“洗好了?怎么不穿睡衣呢?”
然后他看到我的背,愣住了,接着说:“算了,当我没问,不穿也关系。”
我朝他那个旧衣柜走去,开始翻他衣服。
“虽然我不知道你找什么,但我给你找,我全拿出来,我不问你问题了。”他上来。
我一直翻但一直没找到,然后我去他洗衣机里面翻。
他跟上来。
“这是脏了没洗的。”
我翻出来他的脏牛仔裤、格子衬衫,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就穿这身,翻出来他的很多袜子,那晚上宿醉,在他家睡醒时候,堆在我周围的足球袜。最后翻出来我要的那件衣服——那件白色的T-shirt,那件他说因为我穿脏了,便给我买睡衣的T-shirt,那件上次期末考结束,我们三个人就在这间房间欢腾了一个晚上的T-shirt。那天晚上,他和李浩然睡我两边,一直聊到天亮。
然后我往身上套,他挡住说:“这没洗呢,我穿了一直没洗,给你找干净的去。”
我还是坚持要穿,他叹了口气说:“行!今天你怎么开心我们就怎么弄!”
然后,我朝他床走去,床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套和枕套。
之后他上楼洗澡,他洗好睡我旁边的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
我侧躺着,抱着一个枕头,背对着他,我这些天都是这样睡,背上还都是伤口,他躺在我身后,把灯关了,然后他轻轻地拍拍我的肩说:“对不起,是我太大意了,刚你下楼我都看到了,你的背,你的肩,你的腿,你的脚,你和我说你最讨厌的事情是回家。我想我都明白了,我明白了为什么李浩然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你,我也明白了刚刚为什么你会那样失控地哭,最主要是,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不讲话了,我以后不会再问你问题了,你不喜欢说话,我就说话给你听,我会一直说下去,只要你还愿意听。我今晚想抱着你,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推开我,我现在靠过来了。”
(18)下 无论如何*
我并没有推开他,但他贴在我身后的时候,他舒缓地叹了口气,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嘴角依然还是有血,额头贴着两个创可贴。我和他两个人,焦头烂额,浑身是伤,但却还依偎着取暖。
后来,他睡着了,还是会突然地抖动和磨牙,像那次在Pub,躺在我腿上那次一样,那天他奶奶刚去世,他谁也没找,只找了我一个人,他一直哭不出来,但见到我,却像小孩儿一样开始嚎啕大哭。
我一直没睡着,天几乎都快亮了,我还是没睡着,怎么了?沈肯尼,怎么睡不着了呢?今晚有什么不同呢?对!身边的人换成了沈煜伦,而不是李浩然,身边的味道是沈煜伦那股小孩儿的气味,他T-shirt上的味道,而我开始想李浩然,想念他HUGO BOSS的香气,想念和他睡在一起的这些天。
我闭眼睡了一会儿,门铃就响了,不用想就知道,是李浩然。沈煜伦起来开门,他给我们带了MCD,这个点也只有这个,这才六点半呢!
“抽风啊!这么早!”沈煜伦问他。
“怎么样,小家伙昨天睡得好吗?”李浩然倒没和他计较。
“让他再睡会儿吧,我们去二楼客厅。”沈煜伦压着声音说,他只有在和李浩然谈我的问题的时候是这样的状态。
然后李浩然过来把我身上的被子拉了拉,摸了摸我的头。
“行了!!”沈煜伦说。
然后两人把一楼灯关了,开始朝二楼走,我又睡了会儿,到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窗帘还是紧闭着,我起身,朝二楼走去。
上了楼,发现两人没在客厅,我往书房一看,两个人鼻青脸肿的,正带着耳机打网游呢。
这是他们最可爱的地方吧,不记仇,瞬间抛弃所有郁结,即使昨天打成那样,今天又能这样在一起玩。
我刚进去,两人就把游戏一丢,先是李浩然说:“给你买了粥和牛奶,现在先吃清淡些的,再忍耐几天就好了,我给你去热一下。”
接着沈煜伦说:“我去!你知道我家厨房怎么用吗?”
“我怎么不知道!能多先进啊!”李浩然开始和他呛口。
他们俩总是这样,到了今天,还是这样。后来沈煜伦去弄吃的,我去洗澡,李浩然继续玩他的网游。
三个人吃完饭后,李浩然负责洗碗,沈煜伦催他快些,然后对我说:“我们想好了,今天带你出去转转,我们去打电动,给你买好吃的,带你去看电影或者逛公园。嘿嘿,开心吧!”
然后三个人一起出门,刚下车就又见到上次沈煜伦给我买的那种氢气球。沈煜伦马上冲过去,买了两个放我手上,笑嘻嘻的。
“幼稚,傻不傻啊!”李浩然损他。
我们继续朝公园走,看到卖小鸭子的,李浩然马上过去逮了个给我说:“肯尼一定喜欢小鸭子,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它哦,它就叫Jennifer好了!”李浩然又朝我露出他花美男的招牌笑容,但因为鼻青脸肿的,所以感觉很奇怪。
“Jennifer?什么乱七八糟的,鸭子而已,我觉得叫黄黄好听!哈哈!”沈煜伦瞪了李浩然一眼,然后笑开了眉眼。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2)校园风波*
我笔直地站在花丛中,朝着李浩然,沈煜伦,自信地微笑。
“这是!”李浩然还是没反应过来,沈煜伦则是头低低的在笑,估计他也没想到是这出。
“对啊,怎么,这样穿也不错对吗?”我耸耸肩,依然笑着。
“嗯!很好看!”李浩然又接到。
“这个月沈肯尼没在你们身边,但现在,我回来了,所以请你们忘掉那个沈肯尼吧。可以吗?还有,别什么小东西,小家伙,这样叫我了,听着怪不舒服的!”我说。
“叫习惯就这么叫吧,你要真不愿意,我就叫你宝贝儿,反正你在我这儿就这三个名字!你自己选!”沈煜伦还是那副德性,手依然包扎着。
“好些了吗?”我问他。
“你说呢!这我当时感觉差不多流了一吨的血,不过现在看你这样!别说一吨,十吨都愿意流。”他傻里傻气地笑笑,我却好心疼。
“今天在这儿呆久点可以吗?等下去喝粥吧,你现在这样也不能吃别的。”我对沈煜伦说,李浩然也终于又找回从前的笑容。
“您做主!小的听您的!哈哈!”沈煜伦又开始没心没肺。
那天,我们三个在山丘上躺了很久。我们三个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云,数着那个年纪一天天的不知所措的情绪,一些些的似水年华。
沈煜伦:
这是什么?会兴奋,会疯狂,会激动,会落泪,甚至有时候会流血。

李浩然:
这是什么?会牵挂,会担心,会期待,会失望,有时候,还会有一些思念。

沈肯尼:
这是什么?会紧张,会伤心,会游移,会绝望,而且,最后居然会把绝望变为希望。
下了山,我们三人找了家潮州店喝粥,李浩然叫了满满一桌小菜,沈煜伦只能喝粥,他一看到满桌小菜,就特别兴奋,但也就饱饱眼福,他的伤还不适合吃这些,李浩然得意得那叫一个得瑟。
“这么多小菜,而且很好吃,但吃不完,所以觉得好浪费,如果知道就我们两人吃,就不叫这么多了!哈哈!”李浩然也开始使坏了。
“唉!对啊,浩然哥,你叫这么多,我们就随意吃吧,肯定是吃不完,如果有人能帮帮忙就好,可是沈煜伦又这样!哈哈!”我也开始捉弄沈煜伦。
接着他还真急了。
“过去过去!你俩这不摆明的吗!我不吃了!还有,你左一句,右一句浩然哥的,叫我就叫沈煜伦!什么意思呢!真是的!”沈煜伦说着把碗一放,扭头不理我们了。
“真不吃?”我问。
“不!”他转过背。
“一!”我念。
他转过头瞪我一眼。
“二!”我接着数。
“行行行!别三!我吃!但有个条件,你总得帮我吹一下吧,这么烫,我现在又不方便,你也知道我这手,因为谁呢!”他开始撒娇,和小孩一样。
今天我忍你!沈煜伦!我刚准备把他把粥拿过来,李浩然已经瞬间端起沈煜伦的粥开始吹不说,吹好了还拿着勺准备喂他。
“啊~乖宝宝!哈哈!”李浩然说。
“去去去!放桌上!我自己吃!”沈煜伦开始浑身不自在,然后斜着眼,撇着嘴,一会儿蹬我一眼,一会儿斜李浩然一眼,我和李浩然则是高高兴兴地喝着粥,吃着小菜,开开心心地聊着。
喝完粥,沈煜伦开口了。
“不是说带我去摩天轮的吗,今天就去,我现在就要去!你得陪我去,李浩然你就在这儿等,我和小家伙去了就过来,就穿过后面这个巷子,就到公园了。”沈煜伦兴奋地说。
“你没劲了啊!沈煜伦!”我瞪了他一眼。
“就是!我们仨不都一起出动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啊!”李浩然好脾气地笑着问。
“走吧,都得去,现在就去,今晚我们再疯狂一次,嘿嘿!”我说。
“行!你怎么开心怎么做吧,反正我说的都是屁话!”沈煜伦小声地说。
“嘿嘿,你真好!”我对沈煜伦说。
他立马挺着身体,红着脸咳嗽,潇洒地起身,我和李浩然也跟上,后来我把单从李浩然手里抢了,觉得确实欠他们太多了。
出门往隔壁巷子走,越走越窄,我们三个人一直并排走,宽度也差不多就够我们仨。
“这哪儿啊?会不会遇到抢劫啊!”我问。
“放心,这一带我罩着呢!”沈煜伦说。
“就你!行了吧,你先养好伤吧!”我回。
“不是!你怎么就是不信呢!我要怎么说呢!”沈煜伦开始有点急,李浩然只听着,不时地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接着巷子对面传过来拍着篮球的声音,并且和我们越来越近,我开始往后退,因为明显对面的人要过来的话,我们仨必须有一个让道,谁知道沈煜伦一把把我从后面拽上来说了句:“谁退后谁孙子!”
对面走来的人影越来越近,篮球砸在地上的声音也越来越重,越来越响,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分不清是我的心跳声还是篮球声。
大概还有3米的距离的时候,他依然朝着我们走,我又想往后退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腰被沈煜伦用手狠狠地顶着。
走过来的人看到过,上学期李浩然、沈煜伦和他们打比赛的时候见过,不过是一场球赛,所以只留有印象,因为长得很帅,打个篮球有一群女生拉拉队在疯狂地加油就算了,还特二的搞什么飞吻,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二味儿,后来总结出来是一种清高做作范儿。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一个年级的,这点我可以确定。
他继续往前走,但我根本没地方退,估计李浩然这分钟也被沈煜伦激到了,也完全没有要止步的意思,我们距离越来越近,走到差不多还有1米距离的时候,终于,他不拍球了,横扫了我们仨脸上一遍,然后淡淡的说了句:“走开!”
他眼睛里充满的是轻蔑和不屑,我当时浑身冒汗,正准备来句对不起,接着居然是李浩然先开口:“该你走开!好狗不挡道!”
我一看李浩然那镇定劲儿,平时还真看不出来他也擅长这套。
“我这才刚开始康复的拳头,看来今天是不是又得派上用场了!”沈煜伦低着头看着手说。
然后那人也识相,对我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动作很慢悠、轻蔑,转过身后又拍着球离开,他刚走了10米左右,我就忍不住了:“你俩今天是喝高了是吧!有意思吗!这干吗呢!”
“玩儿一下呗,没关系!嘿嘿!”沈煜伦说。
“本来不打算这样的,看到是他!我就来气!”李浩然认真地说。
“你们认识?”沈煜伦问。
“不认识!你们去吧,见到他一点心情都没了!”李浩然说着开始转身。
“那改天吧,沈煜伦,这么晚去了也没意思,你别走啊!”我也转身追上去。
沈煜伦也跟着我们,李浩然走在最前面,低头不语,沈煜伦一样走在后面,也是头低低地跟着走,我走中间,不知道往前还是靠后,最后只是走在中间,走出巷口,李浩然终于回过头对我和沈煜伦说:“今天去煜伦那儿吧,我买酒。”
“行!今天大家都抽风呢,该喝!”沈煜伦接着说。
这都干吗呢,这才好了一个下午,又开始了,但好像又是我惹到大家了,如果不是我提议去什么摩天轮。他说得对,抽风呢,我好像总是不停地给他们制造麻烦和事端,我也没拒绝。
然后李浩然说:“你俩先回去,我去买酒,这附近也买不到什么好酒!”说完就招手打车。
我和沈煜伦一起往他家方向走,他不说话,我也没吭声,我其实很想说句对不起,但我一直没说出口,好像和他,我没说过一句对不起,是不是这就是别人说的,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然后我挤出口一句:“谢谢!”
“谢什么呢?这都开始谢谢了!”他说。
“谢谢你的香水,我很喜欢!”我说。
“行!那就值了,花钱买你一个开心!”他说。
然后快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又问了我一句:“想吗?”
“什么想吗?”我问他。
“想我吗?”他没看我。
“什么想你吗?”我开始装傻,但为什么装,我也不明白。
“这几天!你不在的这几天!联系不上你的这几天,我就没活出个人样,我和你说!沈肯尼,我真的感觉你在折磨我!你就说一句!想了还是不想!”他说。
“这才几天呢!你看你!”我有些尴尬。
“想,还是不想,别婆婆妈妈和个娘们儿一样!”他急了。
“怎么说话呢!沈煜伦!”然后我也没再理他。
刚进他家,黄黄就扑过来,一周没见,黄黄就又长大一点点了,这才一周了,所以说这一周发生的事情还真不是一般的多,我把黄黄抱起来坐在沙发上,沈煜伦则又那德性,坐我对面沙发上抽烟,翘着腿。
接着李浩然回来了,抱着一箱红酒,这可是一箱!
“别!别担心!不是喝完,只是存这儿,下次省得跑,”然后他把酒往桌上一撂,转身就去拿酒杯和开瓶器,他拿了三个杯子对沈煜伦说:“你不能喝就随意,我和肯尼喝就行了。”
“什么叫随意,我今天奉陪,今天你李大公子不开心,我得陪!”说着他一把抢过一个酒杯,这酒杯可是大号的goblet,不是小的。
“行!今天就图个开心,今天是我不对,坏了大家的情绪!我先喝!”李浩然说完也倒上一杯,直接盖!
“你们干吗呢!要吓到黄黄了!”我依旧抱着黄黄。
后来三人开始喝High了,我把黄黄放回纸箱,它也就安静了。
接着大家都上头了,沈煜伦和李浩然两个人开始癫狂地笑,和每一次醉酒都不一样。
沈煜伦痴笑着说:“不是!李浩然,你有你的啊,我这都拿玻璃划自己,我都开始用酒浇自己,我都拿烟烫自己,就让别人喊句哥,人家死活开不了口,接着,得!开口了,第一句是什么?你来说!”
沈煜伦问我,我没开口,他继续说。
“是浩然哥,不要走!”他用滑稽的腔调模仿我的声音,然后接着笑。
“你没意思啊,沈煜伦!”我开始生气。
“我当然没意思,我能有意思吗我,我有意思就不会到现在还这么贱!说和我去摩天轮,这都差一步了,人家浩然哥一个转身,你就跟上了,我算什么!那么多次,让你喊句哥,你喊过吗,李浩然要求过你喊浩然哥吗,你自己倒献殷勤了。”然后他接着喝。
李浩然开口了:“这算哪出啊,你这是在吃醋呢,还是干吗呢,怎么搞得像我是一第三者一样的!”李浩然也急了。
然后两人起来,又准备动手,终于轮到我开口了:“今天谁动手,我和谁绝交,不开玩笑。”我冷静地说,然后给自己倒酒。
两人又坐下来,气氛特别尴尬,我们三个人之间有一层膜,轻轻一捅就会破,但大家好像都没这个勇气,我们三个人都在相互猜疑,都在保护自己,都怕说出秘密那天也是关系终结的那天,但我觉得这都到今天这份上了,我和李浩然,我和沈煜伦,他们俩分别怎么想,因为都不能问,大家继续按自己以为的去理解,结果导致了后来的焦头烂额。
安静了很久,沈煜伦拉开抽屉说:“来吧,玩筛子。别不说话!这是说明!”
然后他拿出一张白底卡片,上面写着:
1、唱歌
2、吻脸
3、挨打
4、脱一件衣服
5、舌吻
6、以上任选
“敢吗?”沈煜伦挑逗着问。
“谁怕谁,来呗!”李浩然也很直率。
然后游戏开始了,沈煜伦先来,抽到了脱衣服,他直接把上身两件都脱了,赤膊着。
“这脱一件就可以了!”我说。
“要玩就输一次脱上衣,再输,全脱!”
我们没说话,轮到我,也是脱,我也把上衣脱了,沈煜伦又起身找了条毛毯给我说:“别冻到,游戏归游戏!”
呵呵,沈煜伦,你这是虐心还是在虐我啊!
李浩然抽到的是吻脸,但吻谁成了个问题,他对我笑笑,温柔地问我:“可以吗?”
接着沈煜伦那不要脸的直接把脸往李浩然嘴上一贴说:“可以!”
接着三人都笑了!终于气氛缓解了。
然后又到沈煜伦,又一次是吻脸。
李浩然刚要凑上去,他一把推开李浩然,直接把我脸吻了个遍。
李浩然只是笑,也没管,接着我抽到了舌吻。
两人没再扑来扑去的,只是望着我,完全尊重我的选择。
四周变得好安静,我只是轻轻地叹息,都听得到,沈煜伦死死盯着我,李浩然则看看我又看看沈煜伦若有所思,又对我笑笑,示意我他准备好了。
好吧,面对这种选择,就那时的我而言,我只能这样做!
我走上前把他俩头往我方向一扣,然后,三个人的嘴碰在了一起。他们两个瞪大了眼,沈煜伦看看我,又看看身边的李浩然,李浩然也是一样,皱着眉,眼珠四处打转,这还没动舌头呢,两人终于受不了了。推开我,迅速去洗手间,李浩然上二楼,沈煜伦一楼,解决了这个大问题,我倒在沙发上,翘着腿,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会儿了。
后来三个人又是在一起睡的,我已经习惯洗完澡往他俩中间挤,然后一会儿转过身抱着李浩然,一会儿又把沈煜伦手臂拉过来当枕头,他俩我都很习惯,都陪我睡过很多天。
第二天,去学校上课,买了早点,和沈煜伦、李浩然打打闹闹地进教室,大家直愣愣地盯着我们,好像每一次我们出场都这么戏剧,不过,就这样生活吧。
下午看了李浩然打球,沈煜伦坚持不看,说不舒服回家睡觉,还非得要我陪他,不过他那点小心思还是挺简单的,我当然得陪着李浩然打球了,他每一个投球,每一次灌篮,漂亮的弹跳都会荡起我心中的涟漪。
谢谢你,浩然哥,从放假去找我的第一天开始,从你第一次等我看电影到午夜开始,从我第一次往二楼跳下去和你见面开始,我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他球刚打结束我就过去说:“浩然哥在这里等我吧,已经一个多月没给你买过水晶之恋了!不是喜欢吃吗!我去买!”
“好!呵呵,吃了你陪我回家换衣服洗澡,今晚再去沈煜伦那儿住吧。”打完篮球他更帅了。
“嗯!我觉得我们都得要交租金了!呵呵!等着我哦!”然后我转身去士多店,付钱的时候,从口袋里抓出一个字条,是昨晚我们三个人玩那游戏的那张说明书。
是撕下来的一块儿,上面写着:
5、舌吻
6、以上任选
呵呵,这怎么跑我这儿了,他俩谁放的!我准备把字条扔掉的时候,再一看,反面隐约写着一行字,那一秒,我的世界变得一片黑暗,整个世界垮下来都不足以描绘。
“你该不会是喜欢男生吧?同性恋?恶心!”
我快步往教学楼走,已经放学了,没有一个人,李浩然开始打我电话,我一直没接。然后他发短信过来:“直接到沈煜伦那儿碰你,我先回家洗澡,你直接过去等我。”
我走到洗手间,想把这字条冲走,不对!这字条是沈煜伦家出来的!昨晚只有李浩然、沈煜伦,这就是他们中一个写的,而且字迹故意弄得完全不像任何人的,完全看不出来是谁写的,但一定是他俩之中的一个。
如果是沈煜伦,难道他开始知道了我喜欢李浩然?如果是李浩然,难道他已经发现我尽全力在隐藏的感情,我要怎么办!不对!一定是沈煜伦!李浩然没理由这么做。
我又把字条收好,走出卫生间,刚转身准备走,头上重重地挨了一篮球,这明显是重重扣过来的,完全不是意外,我一回头,是昨天巷子里那个男孩,面带挑衅,语带兴奋地说:“怎么今天就你一人啊!对不起!不小心,呵呵!”然后转身离开。
我根本没空理会他,我继续朝学校门口走去,刚到门口就看到沈煜伦,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拿出自己的字条问我:“是你写的吗?”
什么?沈煜伦也有?那就是说不是他!那就是李浩然,所以今天一反常态,不理我,直接回家?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拿出自己的字条给沈煜伦,他也懵了!然后说:“就知道是他小子,走!回家等他!”
接着我和他上车,我还是没弄明白,为什么李浩然要这么做?他明明对我那么好,我知道那些都是真的,但为什么现在是这样!他到底在想什么?
到了沈煜伦家,沈煜伦阴着脸,坐在沙发上,不吭声,也不抽烟,和平时每一次都不一样,我知道,这种冲击和我一样,我明白。
接着门铃响了,沈煜伦气冲冲地朝门口走去,我追上去,怕又出事,门刚打开,李浩然也是一样阴着脸,手上捏着第三张一模一样的字条。
沈煜伦把我和他的两张给他,三人都傻了,这就说明有一个人在撒谎,演戏,就在我们三人中间。我们三个人坐在一个沙发上,看着桌上的字条,大家都不吭声,接着沈煜伦说:“这人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他反感同性恋,是这意思吧!”
我和沈煜伦默认,然后他走去厨房,拿出了红酒和酒杯,他冷漠地看着我和李浩然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李浩然问。
“他不是反感同性恋吗?”他说。
“所以呢?”我问。
“所以你先去洗澡吧!”沈煜伦镇静地对我说。
我明白了,李浩然明白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方法。
“必须找出这个人,所以只有这样。”沈煜伦继续说。
然后我喝了一大杯,去洗手间洗澡,我也必须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他不是Gay,他一定厌倦这种欲望,那现在必须找出他们中,到底谁是,谁不是,是不是都是,还是都不是,而我又要怎么做才能到刚刚好的度,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是,只能让他们觉得我是为了找出那个写字条的人才这么做。
洗好澡,我穿上了沈煜伦给我买的格子睡衣。
我出门,他俩估计已经喝了好多杯,李浩然在窗口若有所思,沈煜伦看我出门准备进洗手间洗澡,然后我伸手抚摸他的脸说:“不用洗澡,就这样。”
然后沈煜伦走到CD前按下了PLAY键,音乐开始响起:Somebody to love
李浩然转过脸,拉起窗帘,三个人朝相同方向走过去。
“准备好了吗?”李浩然先开口。
“没想到第一次就是三人!”沈煜伦语带兴奋,然后他脱掉外套,看了李浩然一眼,李浩然开始脱鞋。
“穿着白袜吧,我喜欢。”沈煜伦挑逗说。
然后沈煜伦脱了衬衫,浑圆但舒服的肌肉线条让人兴奋,他把衬衫递给我,我放到鼻子一闻,是让我兴奋的味道,但我这个举动,让他们更兴奋了。
李浩然脱了长裤,顿时涨鼓鼓的一块弹出来,我也脱掉睡衣睡裤,沈煜伦也脱了牛仔,我们都闻到一股甜腥的味道,在我们之间,不知道是谁的。
我们三个人相互距离一米左右,像一个等边三角,然后我说:“都往前一步吧。”
他们都朝前走了一步。
沈煜伦看着我,我看着李浩然,眼神迷离,呼吸急促,沈煜伦的手划过我的腰间,我把双手放在李浩然的胸前,轻抚他,李浩然亲吻沈煜伦脖子,沈煜伦开始朝我吻过来,真相就要出来了。
(23)危险游戏*
沈煜伦缓缓靠近我,李浩然慢慢朝着沈煜伦脖子上吻下去,但两人都看着我,李浩然眼神呆滞,沈煜伦眼睛开始布满血丝。
每靠近一点点,我的心就被重重地扯掉一块儿,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检测是谁放的这三张字条?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煜伦一点点靠近,我咬了咬牙,闭上眼睛,感觉眼泪划过脸颊,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只差一点点,突然他转身离开,朝卫生间走去,一拳重重打在门上,我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他这些日子为我做的所有事情:
开学第一天调侃我,说他也姓沈,大家就应该睡一个房间。
在食堂那次,我把餐盘扣在他的餐盘上,发脾气要他给我买吃的。
他买了我最喜欢的口味的蛋糕给我,还假装说自己买错送到寝室给我。
在酒吧喝醉那次,第一次去他家住的时候,那天早上,他把他衣柜的衣服全拿出来,为了让我放几件正装,整晚没睡,伺候醉酒的我到天亮都没睡。
给我买了漂亮的格子睡衣,给我买了一个新衣柜。
最后为了让我开口说话,一道一道地划在自己手上,那晚,我以为他把所有的爱和包容都用光了,但现在看来他对我的爱,似乎这辈子都是无尽的。
我看着李浩然,李浩然只是伸手擦掉我脸颊的泪水,尴尬地说:“没事了!”
然后李浩然把地上的睡衣捡起来递给我,眼神里装满了温柔,一如从前。
也不可能是浩然哥啊,第一次约我看电影,一个人在寒风中等到午夜,那时候是1月,最冷的时候,那晚,他定了情侣包厢和我看《珍珠港》,他一直坚持帮我揉受伤的脚,一遍遍叮嘱我千万别受凉。
去他家那次,帮我洗脚涂药。
一起去放烟花那一次,他在河堤对我说,特别想好好照顾我这样的弟弟。
家庭暴力以后,一直是他陪着我,在我最糟糕的夜里,一次次从身后伸出双手把我环绕,给我温暖。
所以,不会是浩然哥,他没理由这么做,沈煜伦更不可能,但又一定是他们中的一个,为什么要我做这个选择?而且,沈肯尼,你知道了真相意味着你将永远失去他们中的一个,难道真的这样也没关系吗?
沈煜伦洗了把脸,走出来的时候身上包着浴巾,我以为他会给我什么安慰,只是说了一句:“你们都走吧!回学校去,我想静静。”
他这次说话没有半点脾气,只是冷静地陈述,然后他把我衣服递给我,就自己一个人上楼了。
我和李浩然穿好衣服走出门,他给我叫了车,准备转身回家,我上车前一把拉住他问:“不会是你!对吗?浩然哥。”
他这次没再扬起笑容,他回答:“沈肯尼,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再开口提这件事,你这么问,我要怎么回答呢?你这么问意思就是说不是你,一定是沈煜伦?你这么问,意思就是你相信不是我,是沈煜伦?那他对你到底算什么呢?如果你一样的问题先问他,我现在又陷入这种境遇,我对你又算什么呢?”
然后他走了,特别干脆地走了。
在车上,我认真地想了想李浩然说的话,说得太对了,沈肯尼,其实从一开始,你到这所学校遇到了沈煜伦和李浩然那天开始,你就在无比纠结和复杂地处理这些问题。你把你小时候缺乏的安全感贪婪地寄托在两个人身上,欲拒还迎,欲攻又退,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之所以这样来去自如,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坦白这是爱,可是现在如果这不是爱,那是什么呢?如果不爱,为什么会心这么疼?每一个细胞都这么疼?
回到宿舍,黄斌依然带着耳机在窗口听歌,见到我就马上过来说:“我们都好久没好好聊聊了,今天我请,等下夜宵去?我好多话和你说!我和宝玉吵架了,爱情真TMD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她喜欢上别人了,她真的挺花的,可是我是男人啊。”
“可是离不开对吗?”我问。
“就你最懂我!夜宵加明儿早点!够意思了吧!”黄斌接着说。
我手里一直揣着手机,我一直在看,无论是沈煜伦还是李浩然,给我发一个短信就好,我现在真的好担心,无论是失去他们俩中的谁,对于我都是致命的,我对他们已经完全依赖了。
晚上基本上都是在听黄斌说,很多话我都有点听不下去,比如女人顺从,男人花一点倒是没关系,男人就是爷的时候,我真想好好教育一下他,这都什么年代了,虽然我也是男生,但这逻辑明显不对,不过看他失恋的状态,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听他倾诉完,他舒服,我舒服,问题解决就完了。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我朝李浩然房间看过去,房门开着,但床上空空的,已经看不到他以前看杂志的样子,看不到他模仿投篮手势的背影,沈煜伦的床也空空的,沈肯尼,问题都你自己处理的,看吧,现在变这样了,开心吗?
关了灯,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依然在脑子里不停地打转,最后,受不了了,我爬到沈煜伦床上扯了一个他的枕头,抱着睡,一直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因为有很多种气味,如果你要我问我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味道,我只能这样给你描述:是一种有点甜,有点苦涩,有点咸,有点疼,这就是他的味道,他这辈子给我的味道,至今闻到,一样的甜,苦涩,咸,还有最重要的——疼。
第二天早上起床去上课,又迟到了,因为又好久没在学校睡了,刚进教室班主任刚准备开口,我就直接回答:“牙齿!是牙齿疼!这次。”
接着他又准备开口,我又接到:“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用我用过的借口。”
全班都笑了,接着班主任才开口说话:“坐好坐好,老师不是要问你,今天班里从四班转来一位同学,请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我坐下,一抬头,这不是上次在巷子里那位?这不是昨天拿篮球砸我那位?他没看我,没看任何人,眼睛平行着看正前方说:“我叫侯擎宇,四班过来的,不喜欢那个班,所以过来了。就这样吧!”
然后一步跨下来,往我身边宝玉姐的位置一坐,那宝玉姐呢?我再一看,已经自动往后退了一排,这算什么啊?你说我要是占个这样的照顾座位,那刚开学的,大家肯定也没话说,但是他这么牛高马大的一大只,还坐第一排,肯定又不是什么小人物了。
他一坐下,宝玉姐就呈花痴状呆滞地看着他,久久不能自拔。他翘起腿,看我一眼,邪笑着说:“又见面了!”
这学校生活怎么就不能安宁呢,或者说我的生活为什么总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情呢?我回过头朝李浩然和沈煜伦方向看,李浩然满脸怒气地盯着新同学的背影,不再像从前那样等着每天和我笑一个再各自上课,沈煜伦座位是空的,没来上课,我如果当时对他们一个人有好感,那应该叫失恋,但如果两个我都不舍得,那那时候是不是叫双失呢?
下课后,我朝李浩然座位走过去,放了颗果冻给他,他没看我,只是低着头看他的小说。
“给!昨天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他依然没抬起头,我无奈地回到座位,侯擎宇依然翘着腿,在桌上拿出一张硬皮纸,这是要干吗?我看他开始叠飞机,也难怪,还有时间叠飞机,应该是混不下去了才转到我们班来。
上课铃又响了,大家接着上课,老师刚转身在黑板写字,我就感觉一个东西戳在我头上,一转身,又是侯擎宇,他把叠好的飞机直接往我头上飞,我瞪了他一眼,毕竟那晚在巷子确实是我们错在先,我不知道他和李浩然之间究竟有什么事,但就算有什么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接着一本书直接飞到了侯擎宇的头上,一回头,是李浩然。
老师转过身问:“怎么回事!”
侯擎宇捡起书说:“书掉了,没事!”
然后宝玉姐又是一脸崇拜地看着侯擎宇小声地说:“哇!好Man哦!!!!”
我再一看黄斌,咬着牙,死楞楞地盯着侯擎宇。
看来这个班里的纠结体不只是我一个。
中午李浩然下课就直接回家了,没在学校吃饭,和以往不一样,他在躲着我,呵呵。
我和黄斌两个人去食堂吃饭,黄斌一直问我:“你觉得宝玉会不会抛弃我?”
“不会!”我回答。
“可是那个侯擎宇真的算帅,你说他现在坐宝玉前面,他们不会怎么吗?”
“拜托!他也不会看上宝玉啊!”我也有些不耐烦了,但发现说错话了,赶紧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那种类型,应该看不上任何人,他只看得到他自己!”
“我也觉得,看那架势,没见过更拽的,什么人呢!还真把自己当爷了!”黄斌说。
接着,侯擎宇坐到我们身边的桌上,一个人用四人座,没人和他坐一块儿,然后我拿起饮料起身回宿舍,黄斌问:“你不吃了?还没吃几口呢。”
“没胃口!”我转身离开,接着侯擎宇起身一把抢过我喝了一半的饮料,全喝光了,我和黄斌都傻了,这什么跟什么呢。
然后他打了个嗝满足地说:“谢谢。”
我当时恨不得一千条腿飞踢他!但只是气匆匆地走了,黄斌也迅速跟上。
中午我还是拿着手机,终于忍不住了,发了短信给沈煜伦:“不上课吗?”
他没回,这太不像他风格了,他会激烈的和我吵才对。
接着给李浩然:“还在生气呢?”
也没回。
那天中午翻来覆去地想,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接着有人开始敲门,我以为是沈煜伦,立马起来开门,门一开是班主任和侯擎宇,班主任说:“就沈肯尼这间,还有那间,你选。”他指了指李浩然房间。
侯擎宇还没开口,我就说:“我们这间吧,老师,我们特别欢迎他和我们住,是吧,黄斌?”我尴尬地朝黄斌看,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后来他说那是他这辈子最读不懂我的瞬间。
可是如果我让他去李浩然宿舍,那李浩然估计这高中是念不下去了,侯擎宇那货走进我房间看了一眼说:“凑合,就这儿吧!”
凑合?!我当时就想不是一千条,而是一万条腿,飞踢死他才行!!
下午上课,沈煜伦还是没来,李浩然依然低头不语,沉寂了两节课后,我终于受不了了,一下课,我就走到李浩然位置上说:“那件事,我不想知道了,所以回到从前吧,浩然哥!”
他依旧低着头不看我,我又说:“沈煜伦我联系不上,昨天他的反应也很反常,等下课浩然哥陪我一起去找他好吗?无论什么事都弄散不了我们仨,对吗?”
他只淡淡地说了句:“下课我先回家,然后去山丘见面,我有话和你们说!很重要!你和沈煜伦都要来!”
重要的事?关于字条的是?难道真的是浩然哥?还是关于侯擎宇?侯擎宇到底是什么人物?这时候杀出来?
下课后李浩然直接往家里走,我打了车去沈煜伦家,看到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狂妄地横着从沈煜伦家楼下走出来,其中一个梳着油头,咬着牙签,我突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沈煜伦!对!沈煜伦!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开始跑了起来,他从来不会这样不回我短信,无论他再怎么生气,这次一定出事了!他在酒吧,那些人叫他伦哥,酒保都送他酒,在巷子时候,他说这片是他罩,沈煜伦!你到底是什么人。
走到他家,房门是开的,这样更糟糕,我往他房间走,客厅,厨房,二楼都没人,然后最后只有二楼卫生间了,我屏住呼吸,推开门。
(24)像你这样的男生*(Someone Like You*)
我低着头推开门,听到水流的声音,慢慢抬起头,看到沈煜伦在洗脸,洗脸池上都是血。
“沈煜伦!”我看着他。
他鼻子上都是血,手还没有完全康复,他没看我,只看着镜子说:“嗯!宝贝儿,没事儿!”
“这都没事儿!什么叫有事儿?你就从来不会叫人省心!”我气坏了。
“呵呵,你担心我?放心!没这么快离开你!还想和你再过两天呢,要死也过两天,后天死,好吗?呵呵。”他转过来乐呵呵的,鼻子还在流血。
“你能不能正经点,那些人是谁?打了你对吗?我帮你报警!”说着我开始拿手机。
“别别别,是我自己流鼻血,真没事儿!”他塞好鼻子,转过身,还是那副痞子样。
他接着说:“好啦好啦,看把你急的,嘿嘿,哥哥没事!”
然后走到我身后把我推进卫生间说:“看看黄黄去!”
走上前,拉开浴帘,看到黄黄在浴缸,身边多了一个小鸭子,是塑胶玩具。
然后沈煜伦拿着那个塑料的小鸭子说:“这个黄黄是我的,小时候爸爸给我买的,他只给我买过一个玩具,我和爸爸总是很多矛盾,后来爸妈离婚了,我倒是发觉清净了,和你说实话,我爸爸是混黑道的,所以很多人认识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刚刚你看到的应该就是我爸,几个月来看我一次,给我一笔钱,但因为我总不愿意和他好好说话,所以他经常被我气到。”
“所以今天是你爸爸打了你,所以流鼻血?”我问。
“嗯!以为我又像从前那样翘课,所以生气了,你说这多巧,刚好就今天!”他耸耸肩说。
“那你活该!谁让你不去上课!而且给你短信也不回!你从前哪会这样啊,急死人了!”我抢过他手中的小鸭子说。
“这今天特殊情况,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这样!就这次,笑一个啦,宝贝儿!不过你生气还挺好看的!”他嬉皮笑脸地说。
“我说,那个,字条的事。”我准备和他说,这件事以后大家都别再提。
这件事,无论是李浩然,还是沈煜伦,还是我,三方面无论是谁,都承受不了。
我还没说完,他就接着说:“什么字条?什么事儿?我不记得了。来,给哥笑一个,别整天愁眉不展啊,你这才急死我,你说你才好几天呢,这!”他又抢过我身边的小鸭子。
“是!开心!你没事就好!刚真的吓到我了!”我继续说。
“哈哈,好开心!今天挨我爸这拳也值了!”他眉飞色舞地笑了。
“对了!浩然哥说找我们去山丘,有重要的事情和我们说,不知道什么事儿!你整理一下吧,然后我们出门!”我和他笑了笑。
“提起李浩然你才笑得出来!没劲!我爸给我带了好吃的烤鸭,我们吃了再去吧!”他继续说。
“你有没有人性啊!沈煜伦!黄黄就在这儿,你就当着它的面说!你想什么呢!”我瞪了他一眼。
“对对对对!该死!对不起,黄黄!没事,你不会被吃的,你乖!嘿嘿,走走走,出门说!”沈煜伦起身拉了我一把说。
然后那天和沈煜伦一起吃了饭,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字条的事情,我也没有再提,他一直给我夹菜,看着他发红的鼻头,我很心疼,但还是装作不在意地低头吃饭。
沈煜伦,原来,你和我一样,一样是这样的环境成长起来,所以你才这么叛逆吧?但为什么我却已经完全驯服了?
然后出门一起去了山丘,我们到的时候,李浩然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我和沈煜伦在他身边坐下,他看了我们一眼,表情凝重。
“怎么了?有什么能帮的,你就只管开口,虽然不喜欢你,但能帮一定帮!”沈煜伦爽朗地说。
“班里来了侯擎宇,你今天没来,就是上次巷子碰到的那男孩儿。他必须离开我们班,我需要你帮我。”
“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可不干,上次在巷子,那是玩一下,现在你要弄得他离开,这玩大了。除非你和和我说你们之间怎么个不共戴天,我就考虑考虑。”沈煜伦说。
“我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沈煜伦,你是混的,你认识地人多,我如果不是家里面的情况,也不用找你帮忙!”李浩然说。
“家里面什么情况啊?不就你爸警察,你妈法官吗,如果他做错事,直接绳之以法不就摆平了,还要找我这样混的?而且这我直接说吧,我帮不了,我沈煜伦没什么本事,但这明显是去欺负一个人,我做不到!”沈煜伦继续说。
“我来帮你!浩然哥!”我说。
“你脑子是不是喝了一升可乐啊,沈肯尼,你帮什么,你怎么帮!”沈煜伦对我急了。
“你每天开开心开心的就好!呵呵,浩然哥没事!今天是浩然哥不对,不是因为你!明白吗!”李浩然又对我扬起笑容。
“可是我想帮浩然哥,你说吧,怎么做!”我继续问。
沈煜伦皱起眉狠狠瞪我一眼,李浩然拍拍我的肩,笑笑转身离开。
我追上去,沈煜伦就一把抓住我说:“我没说不帮他,但我得知道发生了什么和怎么帮吧,你就别掺合了,服了你了!让他走吧!”
我转过身对沈煜伦说:“这你说的啊,浩然哥的事儿就是我们的事儿,我不能不管!”
“行!他的事儿是你的事儿,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是这意思吧!让他先走吧,我帮他有个条件,就是你得先和我去那儿!”他指着摩天轮说。
“就这个?当然没问题了!兜十圈儿都没问题!”我说。
“行!那就是十圈儿!现在就去!”然后他起身拉着我兴奋地说。
“走呗!”
我们打车到了公园,沈煜伦整个人就兴奋起来了,脸上乐开了花,看他那傻样,我问:“沈煜伦,你整天一幅哥哥样是装的吧?你这智商最多就8岁,真不知道你每次考试是碰运气还是干吗呢!”
“嘿嘿!你等着!”他说,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买了两氢气球给我。
他不好意思地递给我。
“自己拿!我不好意思!”我说。
“你还不好意思,上次不是拿得挺好的吗!嘿嘿!给!”他说。
我接过气球,呵呵,也不错,被人疼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上了摩天轮,我也跟着高兴起来了,在摩天轮里兴奋地蹦蹦跳跳,到处钻,到处看,我看到了学校,激动地说:“哇!真的好高哦,沈煜伦,你应该早点带我来的!摩天轮真的好好玩!”
他没出声,我一回头,他坐着,斜靠着窗问我:“你也是第一次坐,对吗?”
我没理他,回过头继续看窗外。
“呵呵,生气了?没事儿,哥哥今天全给你补上!童年没有的,以后哥哥花一辈子给你补上。”他继续说。
我看着窗外,心里有些美滋滋的,嗯!沈煜伦,必须要说,你不痞子,不冲动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第一圈,我兴奋,他默然。
第二圈,他起身,我坐下。
第三圈,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说话。
第四圈,我有些晕乎了,他起身一直看着窗外。
第五圈,我开始有些想李浩然,担心他和侯擎宇会不会出事。
第六圈,沈煜伦好像看出来我情绪不高,问我:“担心李浩然吗?看你不开心呢!”我没理他!
第七圈,沈煜伦欲言又止,总是叹气。
第八圈,沈煜伦终于开口问:“问个问题,不知道合适吗!”我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回:“不合适!别开口!”
第九圈,沈煜伦又憋不住说:“你是吗?”我急了,反问:“是什么啊,什么是不是的。”然后他又不说话了。
第十圈,当摩天轮升到最高点,要开始缓缓下落的时候,他看着我,专注地看着我,我有些闪躲。他问:“你是,对吗?你是Gay吧?”我当时感觉虽然摩天轮还没到地面,但灵魂已经坠入十八层地狱之外。
“你有病啊!沈煜伦!不是说了不提这些事了!而且,你才是Gay呢!”我浑身的热血在翻滚,这辈子从没像那次那样一下子分泌那么多肾上腺素,因为连我心脏和血管都招架不住他这样的提问。
“我没说我不是啊!”他看着我说。
我看着他,拼命地眨眼睛,然后他又笑了,那种只属于他的邪恶笑容,那次在酒吧自残时那样的笑容,说:“但也没有说我是!但你,我觉得是!如果你是就告诉哥哥,这没什么大不了,我可以上网给你找些资料看!这很正常!”
“我!我!我不是!”我支支吾吾地说。
“给我10天时间,再告诉我答案!你敢吗?玩这个游戏!如果你不是,肯定不会怎么样,如果你怕,就不玩!”他还是那样笑着,我特别讨厌他这些时候,但他这时候总是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来啊!测啊!谁怕谁啊!”我说完又一个劲地猛眨眼!
“行,但你必须都得听我的。这10天,这样吧,就叫十日谈。”沈煜伦说。
“行!我全力配合,看你能有什么花样!真金不怕火炼!”我小声地说完才发现自己底气多不足。
“好!现在就开始我们的十日谈计划。把手给我!从牵手开始!”他得意地笑着说。
我把手伸过去,牵起他的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看窗外!别看我!”我说。
“真的!宝贝儿,你每次生气都特别漂亮!嘿嘿!”他依然盯着我说。
我没再理他,手上是他大大的手掌传过来的阵阵余温,摩天轮落地,我们起身准备离开,我刚准备松手,沈煜伦却抓的更紧了。
“你有病啊!这么多人!”我小声对他说。
他只是神气地笑笑说:“不是说接受检测和挑战的吗?这就怕了?而且说好了,都听我安排,这10天!”然后他紧抓着我的手离开,公园里很多人看着我们。
既然松不了手,我也必须整整他!况且我这个城市都没亲戚和家人,谁怕谁!
于是,我快步比他走上前一步,拉着他,回过头,对他甜蜜地笑笑说:“Honey!我们去步行街吧?别松手哦!”
他脸涨红了问:“你叫我什么?”
我更大声了,当着更多的人:“Honey!!!死相!”
他整个脸都绿了。
我继续问:“怎么?想松手了?不要嘛!人家不要!”
他绿着脸小声说:“沈肯尼!有你的!但我不会松手!”
“那就去步行街,你敢吗?”我继续激他。
“没有我沈煜伦不敢的事情!”然后他又往我前一步,拉着我往步行街走。
到了步行街,那叫一个人潮涌动,他硬着头皮,微笑着,牵着我走,不!是拖着!我也咬紧僵持的下颌,脸上是已经僵硬的微笑,浑身冒汗,这还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兜完步行街,他依然没打算松手,我又想到一个狠的,他不是混黑道的吗?他爸不是龙头吗?那我就带他去经常去的酒吧,那里不是很多人喊他什么伦哥吗?
“亲爱的!我们去酒吧吧!”我笑着说。
“你叫我什么!”他乐呵呵的,脸色却呈苍白状。
“亲!爱!的!敢去吗?”我重重地重复着每个字!
“豁出去了!走!”他拉着我开始跑,他笑出来了,我也笑了,从没这么刺激过。
那天,他牵着我的手走过整条步行街,又拉着我跑过两条街,最后我们到了酒吧。
刚进去,果然焦点全投在我们身上,他笑着看看所有人,又转过脸对我笑笑问:“准备好了吗?”
我们已经浑身是汗,我也笑了说:“当然!”
“伦,伦,伦哥,好!”有人和他打招呼。
“把你们同伴全部叫过来,快去快去,你们伦哥有事和你们说!”我诡异地笑着说。
“哦!好的!是!伦哥!你先进包厢!”那人说,然后迅速跑出酒吧。
我和他坐在包厢,他的脸也僵硬了,不时地看看我,但依然保持笑容,十分钟左右来了一帮和我们年纪相当他所谓的小弟,十多个,全进了包厢。
“呃,伦哥,请问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其中一个问。
看沈煜伦满头都是汗,我立马扯了一张纸巾帮他擦汗,另一只手依然紧紧牵着他的手。
嘿嘿,跟我斗!沈煜伦,玩死你!
“这是你们尼哥,以后他来带你们,他有话和你们说!”沈煜伦把话抛给我。
完了!我这次完了!你别说面对一群这样的混混,我也没辙,于是只好强硬地说了句:“大家,以后,要爱护动物!另外你们喜欢看哪个作家的书?”我狠狠踩了沈煜伦一脚。
“啊?”他们全部张大嘴,沈煜伦在旁边笑到快抽风了。
“我爱蜡笔小新!”其中一个说。
“故事会!”另外一个说。
表情都很认真!
“嗯!下次大家要多看比如米兰昆德拉,这一类的,蜡笔小新和故事会都不是作家,是书名!你们都好可爱,和我家煜伦一模一样的,对吗?Darling?”我回过头看着沈煜伦。
他终于笑不出来了,咳了咳嗽说:“嗯!今天没事了!出去吧!”
“呃……是!”接着他们走出去,不时地交头接耳,门刚关上,我和沈煜伦都笑翻了,好像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很累,我倒在他胸口,手还是牵着,他低下头看着我,我们双眼一交汇就会马上躲开对方。
沈肯尼,这是什么感觉?怎么会这么开心?原来,开心是这样的感觉,我听到他胸口,扑通,扑通,扑通的,像一发发炮弹,我无力抵抗,我再抬起头看着他,他深情地靠近我,然后轻轻地问:“你是吗?”
我笑了笑说:“不是!我!不!是!”
然后松开手他,这次他没再抓紧,只是说:“没事,今天效果已经有了,还有9次机会的!明天第二天!”
接着我们一起回了学校,刚进宿舍就碰到了侯擎宇,他没看我们任何一个人,一声也没吭,沈煜伦刚准备上去来两句,就被我一把扯住,他看我一眼,硬是把气给吞进去。
第二天,一如往常的上课,我回过头看沈煜伦和李浩然,嗯!两个都对着我笑,放心了!然后转过身开始上课,英语课的时候,侯擎宇直接把我字典一抓,招呼也没打就开始用,我也没作声,谁让我倒霉,坐这人旁边,用完倒是给我放回来了,但我一翻,里面画了各种各样的卡通,这不明显当草稿在用呢。我把字典往垃圾篓一扔,侯擎宇却扬起了怪异的笑容,我再回头看,李浩然、沈煜伦都低着头写笔记呢,估计都没看到。
我和李浩然和沈煜伦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我们仨又黏在一起,吃饭、篮球、看书、写作业,那天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沈煜伦飞了个字条给我,上面写着:“十日谈,第二日:下课回宿舍带好衣服,今晚住我家,你不是就按我说的做!我在家等你!”
我一回头,他抱着手,冲着我得瑟地笑。
下课后,我找到了李浩然,想问他有什么能帮他的,但他依然是那句:“只要你乖乖的,开开心心的,就帮到浩然哥了,你乖啊!这几天浩然哥都要回家,有点事,忙完这几天可以好好和你玩了。”
“嗯!正好,今天我要去沈煜伦那儿住!”我说。
“嗯!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沈煜伦回家,我回宿舍拿衣服,李浩然也回家了,我刚进宿舍又看到了黄斌哭着张脸。
“这宝玉又怎么你了,看你这脸苦的!”我问。
“不是他啊!老大!是侯擎宇,你们都不在,他不说话的,我觉得他会杀了我!”
他挤眉弄眼这么一说我都冒汗了,只能和他道歉说:“对不起!我这几天有点事儿,忙完就好了!你放心!这么多人在隔壁呢,有事你就叫!”
“我担心都没叫出来就被他那个什么了!”他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到了沈煜伦家,他过来帮我开门,身上围着围裙,我就乐了:“哟呵!亲自下厨呢!你还会做菜啊?今天可以饱饱口福了!”
他对我诡异地笑笑,我刚放下东西一回头,他就给我另外一个围裙说:“我们一起做饭!”
然后又甜蜜蜜地补了句:“老婆!”
“德性!谁是你老婆啊!我不会做啊!怎么做!”我说。
“系上,你过来,我教你!”他说。
然后我系上围裙和他到了厨房。
“先做西红柿炒蛋,你先去拿鸡蛋,打碎!”他说。
“那多难啊。”我打开冰箱拿了鸡蛋,拿了个碗,以前看到过别人敲鸡蛋,我学着敲,还真弄成了,兴奋地叫:“Yeah!我成功了!哈哈!”
他也笑了,然后说:“打碎它!”
“这怎么打啊!”我是真不知道。
“打蛋器啊,冰箱上面!”他指了下。
然后果然很简单就把蛋打碎了,我马上露出崇拜的眼神看着沈煜伦乐,呵呵地说:“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
“那是!哥哥我什么不行啊!你找了我是你选对人!”他得意地说。
然后陷入了尴尬,安静了一会儿后他补充说:“就今天吧,今天这样,像我老婆一样,好吗?”
然后他说:“去楼下买点葱吧,我弄菜!”
“楼下?菜场?我没去过!你陪我!”我是真没买过。
“买个葱还要人陪,你去!乖!哥哥弄菜呢!”他说。
然后我只好弄掉围裙,下楼买葱。
买好葱,我敲门,他开门后,目瞪口呆地问我:“你这是批发呢!你买了多少钱?”
“我怎么知道多少钱一根,我就说买50块钱,他就给我这两大袋!我早说我不会买菜了!你又逼我!”我当时委屈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别难过,我们大宝贝辛苦了,是哥哥不对,乱说话,还让你这么去大冒险,快,快,快,搁厨房去,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那天我们吃的好吃的就是一个西红柿鸡蛋,两盒罐头和一个外卖的鱼,他坚持自己做饭,但后来我们喝了一晚上的粥。
晚上洗完澡和他睡觉,他把手伸进我衣服里,他盯着我眼睛只是温柔地说:“我们今天把衣服脱了睡,好吗?”
我把睡衣脱了,他伸出手臂说:“靠过来,以后你的专属位置,亲哥哥一个可以吗?”
“为什么啊!”我问。
“因为明天以后没机会了。”
“你整天就这样瞎扯,不要!”我不敢再看他,然后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撩起,前额被他轻轻地亲吻,然后他说:“这样可以吗?”
我抬起头,看到了他坚毅的眉毛,笔挺的鼻梁,微微上翘的嘴角,沈煜伦,你真的好帅!怎么会这么好看。
“现在回答我,你是吗?”沈煜伦深情望着我。
“我不是!别问了!”然后我扑上去抱着他更紧。
“嗯!乖!没事儿!慢慢来!呵呵!今天又进步了!”他说,他又吻了一次我的额头。
那天我到深夜才睡觉,沈煜伦已经睡了,我看得到他脸上所有的棱角,我的手一会儿划过他的胸口,一会儿滑到他的腰部,几度想不老实地探索更私密的部位,沈肯尼,你到底怎么了!
睡眠这次终于没迟到,难道我已经习惯了沈煜伦家?呵呵。
进了教室,今天侯擎宇没在,李浩然倒是开开心心的,难道还真被浩然哥赶走了?但桌上还放着书,我也没多问,早上两节语文一直和李浩然在传字条,他总是写一些奇怪的脑筋急转弯让我猜。
后两节是英语,才想起来字典丢了,忘记买了,看到侯擎宇桌上有本字典,应该是新的,这英语老师又总说上英语课旁边必须得放一本字典,我手一伸把侯擎宇的拿过来,管他呢,上次我人在也没听到他说一个借字,况且这次他还没在。我打开字典,第一页画着一个大大的笑脸,下面的名字是Mr. Lonely取个这样的名字,能不孤单吗!
下课,吃完饭和沈煜伦回到宿舍,侯擎宇还躺在床上,然后我们各自上床睡觉,沈煜伦老和我闹,根本没法睡!他就一小孩儿,下午只有两节电脑课,然后是自修,沈煜伦提议翘课,直接带我去游泳,进入十日谈的第三天,睡了一会儿他就起床买泳裤去了,我等下直接在游泳馆碰他。
黄斌和宝玉去约会了,宿舍只有我和侯擎宇,我起床了,他还在睡,感觉不太妙,这都睡多久了!我也没管,准备出门前听到他重重的咳嗽声,我走回房间,朝他的床走过去:“侯擎宇!”
“我说!侯擎宇!你是不是病了?”
“不用你管!走开!”他确实病了,说话都有气无力。
“你怎么了,我给你买药去!”我瞪他一眼。
“说了不用你管!”他还是坚持。
我最怕看到可怜的东西,那时候,我确实在可怜他,他的名字叫Mr. Lonely,孤单先生,确实很适合他,他没一个朋友,处处被排斥,我到隔壁寝室借了温度记。
刚插入他嘴里,他就咆哮起来:“给我滚!谁让你关心我的!我不需要!”
我也生气了!这好心当驴肝肺呢,你活该!然后带着泳裤去找沈煜伦。
进了游泳馆,只有我们两人,我问:“怎么都没人呢?”
“当然了!就我俩翘课,特别调查,今天下午泳池没人,才叫你一起过来玩的,嘿嘿,这样就舒服了!”
然后我和他去换衣服,刚出来他就整个兴奋地蹦下去,我说:“你当心抽筋!先活动一下!”
“糟糕!上次电脑课成绩我忘记给浩然了,今天下午必须要交过去,宝贝儿,帮哥哥一次,就一次,现在回宿舍帮我把资料给浩然。”
“啊?我这都换了衣服了!行!就这一次!看在你昨天做饭的份上,你等我一下。”
然后我又换上了衣服,回宿舍路上,买了些药,回到宿舍把药放侯擎宇桌上,吃不吃随便他,随后就把成绩单给了浩然哥。
“浩然哥!今天我和沈煜伦去游泳!翘课,电脑课的成绩单麻烦你带过去,如果问起来就说生病了。”
“嗯!好啊!呵呵,下了电脑课,后两节我也不上了,过来找你们!等我!”
“嗯!没问题,我得过去了,不然沈煜伦又要发飙了,你知道他那脾气。”我笑笑说。
真好,浩然哥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他的笑容永远那样舒服,像午夜的风,轻柔地抚摸你每一个细胞,让我一直这么沉醉。
回游泳馆的路上,刚好路过沈煜伦经常给我买蛋糕那家甜点店,我买了两个Cheese蛋糕,他喜欢这样的口味,嗯!沈肯尼,懂事了哦,懂得开始为别人着想了!
已经是快5月的时候了,天空明亮亮的,我想起了这些天和沈煜伦的点点滴滴,呵呵,我这么配合他的测试,是不是,其实自己已经享受在其中,或者不重要了?
这两天,从未有过的快乐,这两天,感觉像冲上云霄般的刺激和喜悦。
和他手牵手跑过一条街。
和他一起做了一顿饭。
和他没穿衣服,心与心那样仅仅贴在一起过。
这是什么?沈肯尼,你是吗?
我走进游泳馆,没有看到一个人,我走进更衣室,他的衣服还在,这能去哪儿?衣服也不穿,我换好衣服,朝泳池走去。
整个泳池出奇的平静,我甚至听得到周围空气分子的吟唱,我准备下水,看到深水区下面隐约有个人影。
爱是什么?
我沉到到浴缸底下,睁开眼,我想爱。

沈煜伦:
爱是什么?
我沉到泳池下面,怎么去爱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5)信不过哥哥吗*(Love Prevails*)

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整个游泳馆没有一个人,静得出奇!
我朝水池走去,看到一个人影在水下,再一看,是沈煜伦!顿时,感觉窒息般的恐惧,我根本不会游泳,我当时应该找人帮忙,但还是直愣愣地往泳池跳下去。
沈煜伦,是你说的!十日谈!这才两天呢!你不能出事!混蛋!
你这算什么!说照顾我一辈子,这是屁话吗!你不能出事!我不准你出事!我这才第一次给你买蛋糕,你必须给我吃光。
我欠你太多!你必须得让我偿还完,不能再出事!
沈煜伦!你不能出事,我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
我跳进泳池,一直竭力地在呼喊他,朝沈煜伦方向走过去,我根本不会游泳,只能走过去,但因为水的阻力很大,脚不停的踩划,越朝他方向走去,水就越来越深,到了后来,我的嘶吼变成了重重的哭声,绝望地哭着,沈煜伦,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必须没事!
在还差一点点的时候,突然他冲出水面,背对着我,大口呼吸,然后转过身:“受不了了!你动作也太慢了吧,要是真溺水不就真淹死了,你还真不顾我死活呢!”
然后他擦掉脸上的水,睁开眼,看到我在哭,他没再像从前那样认错,而是开心地大笑说:“哈哈,你在哭?!你在哭?对吗?宝贝儿!太可爱了!”
接着,我还没缓过神,他就把我扑倒按进水里,在水里,他发疯一样的兴奋。水面下,我看到他睁开眼,眉飞色舞地笑,水里出现大个大个的气泡,我已经停止了哭嚎,但却感觉身体里积满了哀怨与委屈,终于所有感觉汇集到一起,我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把他揣出水面,对他说:“过分!”刚准备一拳过去,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另外一只手真的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但挨了一巴掌后,他居然笑得更兴奋,我开始不明白他。
接着我说:“好玩吗?把我吓成现在这样,觉得好玩吗?就因为要知道我是不是?所以要用这样的游戏吗?都计划好的,对吗?从今天下午翘课约我过来游泳开始,到说什么忘记成绩表,让我替你回去拿,都是计划!是这样吗?那我告诉你,沈煜伦,你过了!”
我转身离开,浑身还是在发抖,从来没有过这种恐惧,这种颤抖是来自于水温、恐惧、狂怒,最后居然是兴奋,我开始有些弄不明白自己,也不想弄明白了,因为我不想明白。
沈煜伦没再追上来,我一个人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他坐在远处泳池的救生椅上,那个角度,他可以俯视看到我的全部,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的秘密他都看到了,他斜着脸,脸上是意味明显的挑逗。
我走出泳池,径直朝宿舍走,我能去哪儿呢,已经上课了,我在这座城市,除了能去沈煜伦家和李浩然家,好像真的没有其他地方再可以收容我。回到宿舍,其实我一直在等,我觉得沈煜伦一定会跟上我,但他一直没出现,侯擎宇依旧躺在床上,给他买的药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我这才刚刚觉得生活有些希望,因为李浩然,因为沈煜伦,现在怎么突然都变了。
李浩然好像惹上了大麻烦一样的,总不回宿舍,我想他是在避开侯擎宇,而沈煜伦现在好像已经把我彻底地看穿了,这就像上万盏聚光灯打在我的身上,已经让我无地自容,但沈煜伦居然还拿着放大镜一个毛孔一个毛孔在看穿我。我就是这样的感觉,似乎我是不是,已经不是我的答案能决定的,而是他早就已经设下一个一个圈套,把我一次次捆绑起来,最后被牢牢捆住,最后无处可逃。
我坐在凳子上,一肚子的愤怒无从发泄,突然,一个纸飞机又一次插到我头上,侯擎宇醒了,我抬头朝他看,他眼神乏力,瞳孔散淡,但依然用尽他全身最后的力气凝聚在他的嘴角,因为他嘴角上扬,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的蔑视,对我,对任何人,都是这样!这表情让我想起了刚开学见面时候的沈煜伦,和沈煜伦不同的是,沈煜伦眼神里依然有单纯的稚气,但侯擎宇,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是让人反感的自以为是,所以他自称为Mr. Lonely,而且从名字旁边他画的笑脸看,他完全沉寂在自己的幻想世界,并且享受于其中。
“药在桌上!”我感觉浑身细胞都被啃噬着,我的骨头、细胞对我一声一声地说“Punch him!Punch him!”但他现在这状态,估计也承受不住我几拳下去。
他缓慢地走下床,坐到桌旁边,终于要开窍了,我看他把手伸向药,接着他看我一眼,问:“你买的?”
“嗯!”我不打算和他长聊。
然后他当着我面,把药往垃圾桶一扔,然后说:“没有人会关心我,你也不准!没有例外!让我自生自灭就可以!”
呵呵,又是这样,怎么最近的人都喜欢随随便便就把死亡这件事看得这样儿戏,沈煜伦这样,侯擎宇也这样。
终于,浑身的细胞被啃噬到我已经无力承载的程度,想起侯擎宇那天用篮球朝着我头上重重地扣,想起他在教室用硬皮纸飞机飞我,和刚刚一样,想起他把我字典涂鸦得乌烟瘴气,想起刚给他量体温他对我的大呼小叫,再现在这样把我给他买的药就这样扔进垃圾桶。
我看到自己本能一样地弹起,我真的不是侯擎宇的对手,但还是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我握紧拳,我的承受力已经到了极限,他脸上终于没有那副惹人厌的表情,怔怔地看着我。
走到他面前,我以为我会一拳揍过去,但我还是咬紧牙,用手指着垃圾桶的药对他说:“给我捡起来!”
他侧过脸,没打算理我。
接着我看到自己一脚把眼前的垃圾桶踢到他面前说:“捡起来!”
他看我一眼,终于捡起了药,接着我回到自己桌上拿了玻璃杯,重重地拍在他桌上说:“自己去倒水!现在吃药!”
可能是因为我的这一切举动都太反常,可能我把杯子砸在他桌上的动静真的太大,他居然起身去倒水,然后乖乖把药吃了,之后又露出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翘起腿,不再看我。
我走出宿舍,我知道自己很反常,我当时以为我只是讨厌别人这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总把生生死死挂在嘴边,到了两个月后,我才知道,原来我讨厌别人这样,是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而且我付出了行动。这就像自恋的人讨厌别人自恋,而厌世的灵魂永远排斥同样的灵魂,原来那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计划怎么杀了我自己。
手机铃响了,以为沈煜伦终于开窍了,结果是李浩然:“你们在哪儿呢?下课了,我过来了,怎么不见你们?”
“我回来了,浩然哥。”我疲惫地开口。
“啊?我上课之前还特地换上泳裤,现在不游了?”
“嗯!浩然哥回宿舍吧,我在宿舍!”
“我不想回宿舍,你出来陪我吧,我叫上沈煜伦,我们下午一起吃饭,这两天都没碰见你们,你先过来我等你。”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好像永远没有办法抗拒李浩然,是靠近的欲望让我妥协所有。
我下楼,朝泳馆走去,我想起沈煜伦对我的测试,难道我真的是?那我初中时候交过的女朋友算什么?一想到这些地方,我会要求自己马上停止胡思乱想,
到了泳馆,李浩然和沈煜伦,两人手里每人一块儿蛋糕,沈煜伦吃的满嘴都是cheese,然后用袖口擦擦嘴问我:“你买的是吧?更衣室里面的。正好,饿了。”
情况已经让我够抓狂,现在沈煜伦这德性更是火上浇油,真想把他吃剩的蛋糕拍到他脸上,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还是温和地说:“对啊,浩然哥,喜欢吗?给你买的!”
李浩然开心地对我说:“乖!”
“给他买的?屁话!这根本是我爱的口味啊!”沈煜伦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你想多了!不是给你买的!走吧,浩然哥!今天想吃川菜,带我去吃那个!”我又扬起笑容,好像李浩然永远是我坏情绪的灵丹妙药。
“没问题!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我也喜欢吃川菜,我们口味是一样的!”李浩然说。
“屁话!你明明怕吃辣,上次吃个烤肉都辣那样!现在开始喜欢吃川菜了?”沈煜伦又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和李浩然互动。
然后我和李浩然都笑了,没理他,开始朝学校门口走去。
沈煜伦又追上来,继续声讨:“喂喂喂!你俩!什么意思呢?每次都这样,我也刚好喜欢吃川菜,你俩倒是说清楚啊!”
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三个人一起这样的时候,微妙的感情,微妙的关系,答案好像大家心里都有定论,但却不太敢肯定,以为是自我保护的小心翼翼,到最后才明白,这种荒唐的关系,最后让三个人都伤得粉身碎骨。
那天,我们三个人先回了沈煜伦家,把黄黄喂得饱饱的,然后沈煜伦和李浩然又开始对战网络游戏,我一直在给李浩然加油,沈煜伦每次都一脸哀怨地看着我,一脚一脚的揣在桌脚。然后我又会过去安抚他,但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我每次站在李浩然边上的时候,都是沈煜伦赢,但我过去沈煜伦那边的时候,沈煜伦就一定会输。后来,没再管他两,自己一个人和黄黄玩去了。
晚上一起去吃饭,沈煜伦叫的菜,而且叮嘱厨师加辣加辣,李浩然很少夹菜,沈煜伦一直在偷笑,最后终于憋不住了说:“我说了吧,他根本吃不了川菜,哈哈!这么辣!”
我也没吃多少,因为确实太辣了,李浩然和沈煜伦都满头是汗,李浩然只是笑,不说话,那种舒服的笑,属于他特有的,我也忍不住激沈煜伦:“那你呢!不是说喜欢吃川菜吗,还加辣,你吃光啊!”
“吃就吃!”沈煜伦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等他吃完,我和李浩然再看他的时候。
他脸色发红,不是满头,是浑身,浑身都是汗,最让人发笑的是,他整个嘴都肿了,然后都笑了,我说:“行了!别吃了!逗你呢!呵呵!”
“你说的啊!你准了!你准我就不吃了!”他用筷子指着我,语无伦次地说,嘴唇还在发抖,估计是麻的。
然后倒了一大杯可乐,加了很多冰块,拿纸拼命擦汗,我说了,沈煜伦智商不到10岁,每次激他,他一定中招,但让人讨厌的就是,他却总是喜欢装出大人样,因为这样,会让人心疼,我讨厌心疼的感觉。
晚上我们又到了沈煜伦家,李浩然已经习惯性地进门洗澡和拿饮料,我也完全当做自己家一样的,因为在那儿比在宿舍舒服多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在床上看了电影,依旧三个人睡在一起。第二天一醒,离上课只有20分钟,大家都以为对方会调闹钟,结果都没调,然后冲到各个卫生间,还好沈煜伦准备了漱口水,因为第一节是化学课,迟到的话,那老师会数落你一节课,然后不上课,激起全班对你的公愤,所以我们一直觉得那老师应该做心理学老师,而不是化学老师,如果你翘课,成绩一定会不及格。
所以那天我们三个人都没洗脸,穿了衣服,往门口冲,两个人把我撇在后面,两个死东西,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李浩然和我头发稍长,沈煜伦是短发,李浩然发质比较柔软,所以发型还算说得过去,但我是那种发质特别硬的人,或者你如果百度过我,看一下我的头发,你就能想象,要是我早上不洗头,头发真的是超级赛亚人的造型。
我们是踩着铃声进去的,对于我们三个人的各种出格,班上同学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宝玉姐看到沈煜伦说:“袜子穿了两个色!哇!好Man!”
然后,化学老师、侯擎宇、李浩然、我、黄斌,最后是沈煜伦,都瞪了她一眼!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浩然又没回宿舍,直接回家,看来他真的打算不回宿舍了,但这又让我更好奇,究竟侯擎宇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可我还是一直没开口问过,我总在等,到了合适的时候,他一定会告诉我。沈煜伦连中午睡觉也不老实,非要爬到我床上来和我玩,侯擎宇的病情有了些缓和,但依然不和我们主动聊天。黄斌继续带着耳机摇头晃脑,歌舞升平。
下午上课,又有两节化学课,我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叫黑色星期五,但自从四节化学都排在周五后,我算是大致理解黑色周五的寓意。李浩然又神采奕奕地出现,没再愁颜不展,似乎已经开始接受侯擎宇的存在。
下午发生了一件让大家极度无语的事情:化学老师估计早上记住了宝玉姐见到帅哥的失控的反应,突然点她起来回答问题,别说她,我都冷不防的吓了一下。
“第三组,第二排的同学,回答一下,第6题选什么!”老师这么一说,全班人都开始数第三组,第二排是谁,因为只有这个极品老师不叫同学名字。
一看!是宝玉姐,她完全没反应,捧着脸,闭着眼,甜蜜地笑着,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在闻侯擎宇的头发。我勒个去!全班都安静了!
侯擎宇转过头也被吓了一跳,她这才缓过神,老师咬着牙,下巴左右摆动,糟糕,魔女要发飙了!
“你!!选什么!!!”老师直接指着她问,宝玉也被吓坏了,立马弹跳起来,但估计确实太过紧张,一下子没有Hold住,居然!!
唉!她居然!
她居然放了个屁,而且是那种有点长,然后声音怪怪的,全班再一次鸦雀无声。
但这还不是最极品的,最极品的是,魔女居然又嘶吼着问她:“你说什么?选哪个!大声点!没听清楚!”
第三次鸦雀无声,只有侯擎宇一个人拿着一本书在扇,味道好像慢慢扩散开了,老师才咳了咳嗽,捂着鼻子,自己尴尬地接了句:“嗯!对!选B。”
全班哄笑,宝玉也跟着笑了出来,所以我说啊,她的偶像是吴君如是有道理的!而且,后来宝玉还真进了影视学院。
下午放学,李浩然又急匆匆的回家,沈煜伦过来问我:“第四天,准备好了吗?”
“放马过来!”我也无聊,陪他玩呗。
“爽快!嘿嘿,今晚7点,广场见!打扮得帅一点,我等你!最帅的状态!好吗?”他对我眨了眨右眼,突然挑逗地抓起我的右手,吻了一下手背说:“等你!老婆!”
“你有病啊!这学校呢!不要命了!”我小声地说,然后一个飞脚踢在他膝盖上。
他无赖地笑笑,说:“我回家换衣服,今晚见!”
我笑着对他点点头,沈肯尼,你也喜欢这游戏,对吗?
然后找了黄斌一起吃饭,我们买好饭找座位发现旁边已经没什么空座位,就侯擎宇那儿一个人坐,还空着三个座位,我对黄斌说:“过去坐!”
黄斌一下子晃到我前面挤眉弄眼,小声对我说:“你疯了!沈肯尼!”
“怕什么,跟着我!”我朝侯擎宇方向走去。
“把书拿开!我要坐这儿!”我对侯擎宇说。
他抬起头看到是我,倒也把书拿开了,不过脸上是一种仿佛对我皇恩浩荡的恩威。
我坐下来,点点头,示意黄斌也坐下来,黄斌无奈地挤挤小眼珠,坐下来。不过那天三个都没说话,抬起头发现,好多同学都看着我们这边窃窃私语,想也知道,大家肯定在想,怎么突然间这个身边这个怪物不再是一个人吃饭了。
吃完饭,按沈煜伦的要求,回到宿舍,洗了澡,贴了面膜,换上新年妈妈给准备的小格衬衫,穿上新皮鞋,西裤,我知道沈煜伦喜欢我怎么穿,我也知道我自己怎么穿好看。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镜子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而且还挺好看,弄好头发,喷上香水,手上捏起长款皮夹。
沈煜伦,我倒要看看我们两这次博弈到底是谁输谁赢。
下楼的时候,又碰到了侯擎宇,他盯着我,不说话,整个人呆滞状,我经过他的时候问他:“很帅!对吗?我知道!”
然后继续下楼,朝校门走去,路上很多人看我,可能是因为我自恋地以为我的脸蛋漂亮?可能是因为有些不符合我这个年纪男生的装束?还是因为我的香水味?但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我沈肯尼就是这样坚持所谓的自我,就像我知道当我写了这些日志出来,会有极端分子,分析我,揣测我,他们甚至研究沈煜伦送我的17瓶香水要值多少钱,也告诉我珠海海滩上没有情侣,说我在杜撰,可是我确实有整整一柜的香水,我的朋友们,空间里,博客里,都有这些佐证,而因为珠海还是住了很多人,我说的海滩他们一定知道,所以真相我不需要解释,智慧往往把握在为数不多人的手里,才会难能可贵。
所以,我不会需要知道身边他们讨论我什么,走出门口叫车,去广场,到了广场发现自己提前了20分钟,我开始一个人带着耳机在广场晃荡,低着头,一块一块踩着大大的地砖,我的心怎么像约会一样的欢呼雀跃,然后看到一双皮鞋停在我前面,抬起头,这个人穿上了西装、衬衫,系上了皮带,头发又一次全竖起来,确实很帅!这个人是沈煜伦!
他对我笑笑,问我:“喜欢吗?”
“帅!”我也笑了。
“今晚的主题是?”我问他。
“先上车。”他指指对面的的士,我跟着他往车上走,上了车,他朝我脖子闻过来,说:“真香,真好看,真棒,真喜欢!”
车停在后街的巷口,我刚准备开门,沈煜伦说:“稍等!”
然后他从右边先下,绕道左边帮我开门,说:“Please!”
而后伸手给我。
牵手一晚上跑两条街都做了,还怕这个,我把手伸给他,我从来没想到沈煜伦有这一面,路灯打在他的脸上,依然是雕塑一样的俊朗,只是今晚,他多了温暖,整个人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接着他带我进了一家酒吧,我第一次进这家酒吧,一进去,人潮涌动,但都是男生,没有一个女生,除了我看到几个以为是女生的男孩,因为他们身着异装,我们一进去,所有眼光都投向我和沈煜伦,接着一个酒保带我们找了个座位,然后沈煜伦点了东西。
“这是哪儿?”我问沈煜伦。
“酒吧!同志酒吧!”他坏笑着说。
“那我们来干吗?”我不自然地笑笑,毕竟依然很多人注视着我和他。
“不是说都听我的吗?除非你承认你是!”他知道我的软肋。
“好!要怎么做?”我问他。
“先喝了这两杯。”他开始给我斟酒。
这是我第一次到同志酒吧,我看到了很多男孩,很多漂亮的男孩,肌肉的大叔和奇怪的男孩,他们接吻,拥抱,不时地看看我和沈煜伦,交头接耳又露出暧昧的笑容。
接着是酒吧表演,有异装表演,猛男秀,Solo。
一开始酒吧闹哄哄的,后来突然音乐变得缓慢,舞池上灯光变得柔软,沈煜伦站起伸手给我,说:“跳支舞,赏脸吗?”
他绅士一样地鞠躬,周围的人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从未有过的包容,我对沈煜伦笑笑说:“Darling,我不会跳舞,别闹了!”
他不说话,依然鞠着90度躬,还是那个手势。
“我真的不会!其他都可以!”我小声说,依然面带微笑,但当时如果没人,我一定一脚飞过去,这不摆明要我难堪,这么多人!
他还是不动,旁边的人开始鼓掌,他终于抬起头对我眨了眨右眼,坏笑着说:“我也不会!嘿嘿!来吧!”
我把桌上喝剩的酒往嘴里一扣,把手递给沈煜伦,起身和他朝舞池走去。以前那样都过来了,还怕什么,豁出去了,我安慰自己!
走到舞池中央,他微笑着对我说:“把手放到我肩膀,只看着我眼睛,哪儿也别看。”
我按他指示,他也把手放到我腰上扶着我,然后他说:“顺着节奏,想象你是我,想象我们是一体的,你就知道怎么摆动。另外,宝贝儿,今晚你真的好漂亮。”
果然按他说的,我们开始慢慢跟上了音乐,我看着他,和他一起慢慢地游移在舞池。柔和的灯光扫过他的眉宇、鼻头、唇角、脸颊,他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淡蓝的纯色衬衫,解开了好几个衣扣,他眼神时而温柔,时而迷离,偶尔我会轻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他会马上温柔地说:“什么也别说,只要感受!”
然后我会一样给他笑容,按着他的节拍,和他慢慢摆动,后来把我的腰拉向他,紧紧贴在一起,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
他亲吻我的头发,我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事实上,我开始越来越喜欢和他的这个游戏,很久以后,舞池上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人越来越少,我抬起头,再看看他,他神情复杂,然后无奈笑笑对我说:“我觉得我沈煜伦完了!但我认了!”
音乐快结束的时候,我感觉到沈煜伦身体下面有东西在和我对峙,坚挺地对峙,我刚想离开,他又继续贴近我,更近,然后他喘息急促地问:
“可以吻下来吗?就今晚,让我吻下来,就一次,可以吗?”

(26)玩火*(Play with Fire and Burn to the Sky*)
沈煜伦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轻浮,他往往在这些时候特别深情,在他的瞳孔里,我看到了昏暗灯光下自己的轮廓。
酒吧里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了,音乐声调小了许多,他摆动的节奏越来越慢,眼前的他,衬衫西裤,是我不认识的沈煜伦,我的心有些恍惚,总有一阵阵的东西,推使我靠近他,后来我才明白,这东西叫欲望,而那一瞬间,我浑身汗毛竖起,心房在剧烈撞击的那一瞬间,叫做心动。
“怎么不说话,那我当你默认了,或者说,其实根本不需要你答应,这是我的事,对吗?”他停下来舞步,朝我吻过来,他和李浩然相仿的身高,和这个角度的移动,让我想起来上次李浩然在我家浴室吻我额头、泪水,那一次。
那一次,浑身是伤,泪水、血液、绝望和狰狞混杂在我们之间。
“对不起!”我重重地推开沈煜伦,及时闪开,转过身,吧台上还有几个人盯着我们,面带和善。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为什么和他开始所谓的十日谈,为什么和他来这样的酒吧,为什么拒绝他,最大的疑惑是,我沈肯尼抽风,为什么说对不起!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吻都是理所当然,除非是能牵动我情绪,能让我在意的人,那沈煜伦,我拜托你,不要是这样的人!不对,应该是拜托我自己,拜托我的心。
沈煜伦从背后伸过手,环绕地抱着我,他把头放低,架在我的肩膀上,我听见他轻声地笑,牵强地笑,气息里是无奈和苦楚:“真的这么难吗?还是我太急了?呵呵,这已经是第几次拒绝我了?”
“对不起。”
他越是这样温柔的说话,对我越像是严厉的审判,我倒还真宁愿他沈煜伦摔东西黑脸的对我大呼小叫,因为这样的他才是正常的他,虽然让人讨厌,而我一定是像从前那样讨厌他,才是正常的。
又一首新的音乐想起,他依然从背后抱着我,我在等他说点什么,但他终究没再吭声,他的脸紧挨着我的脖子。
“走吗?回家吧?好吗?”我说。
他没动静,依然那样抱着我,我尝试挣脱,他却更加用力,用力到我无法呼吸的拥抱,和那次一样。
“放手!”我开始有些生气。
“哪儿也不准去!”他绕到我前面,两手捏着我的脸说,对,是捏着,他额头上,脖间血管都在阔张,里面的血液在急速涌动。
“够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推开,然后转身开始离开酒吧。
走出酒吧,昏暗的橘色灯光洒满整条街,时间已经将近午夜,没叫车,没有想去哪里,我低着头往城市中心走,每走过一个路灯,慢慢的会有另外一个人影变长,然后在到达下一个路灯之后,影子又慢慢缩短,和我的距离永远不变,如此往复,没有休止,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沈煜伦,他没再追上来,也没再说一句话,那晚我们一直朝市区方向走。
爱情是人与人关系的最完满升华,爱上一个人,我们开始变得敏感,多疑,会喜悦,甚至狂喜,可以付出全部的守护,我继续向前走,就在到达下一个路灯垂直角度的的时候,我驻足,心想,沈煜伦,你要不要试试朝前几步?
可是微妙之处就在于,每次我停下,身边沈煜伦的影子也会停下来。但当我又继续往前走,影子又会继续,既定的模式。
走过路口的时候,抬起头是山丘的方向,李浩然带我去过那儿,在那儿理疗了所有坏情绪,那次和他,沈煜伦,三个人赤着脚,躺了一个晚上。
再走过下一个街口,就是沈煜伦的活动地带了,他说那一带是他罩,在那儿附近有一家酒吧,在那儿,有人流泪,有人流血,也有人的心曾在那儿被活生生一片一片撕碎过。
走过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左拐就是往沈煜伦家方向,右拐是学校,继续向前对面的巷子能通到公园,那一次在巷子里第一次和侯擎宇碰面,然后摩擦就从来没有消停过。
在三岔路口,我又一次停下来,希望沈煜伦是不是会走上来告诉我,该往哪个方向走,但他依然那样,我停下来,他就不再往前走。
我回过头,发现他脸上居然没有半点愁颜,他的腿外八的迈开,肩膀上挂着我和他的外套,双手一如往常地插在口袋里,抬着头,看着我,微微笑,这是他身上我最喜欢的品质之一,什么事情,他最多气一会儿就能全部独自消化,至少那时候,我是那样觉得的。
我挑了一下头,示意他过来,他摇摇头,还是那个姿势,我往左,大大地移动一步,他也跟着左移一步,我往右他也往右,两个人像被美丽咒语诅咒的隔世双生儿,步履一致,我转过身,也跟着他笑了起来,对他说:“沈煜伦,就五秒钟!你别动!可以吗?”
他摇头,一脸无赖样,他笑得更灿烂了。
“你信我一次!沈煜伦!就一次!你别动!”
我开始朝他方向又走回去几步,这样两个影子差不多算是齐肩的时候,我接着说:“能向左转吗你?”
他照做。
我把脸转向右,然后兴奋地问:“准备好了吗?”
他一脸疑惑看着我,点点头。
“你看!”
我指着我和他地上长长的影子,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偶尔会有车辆飞驰着路过,这是属于我和他两个人的午夜,至少那一秒,我想为他做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像那次那样发自内心的想他开心,他斜着头看着影子。
第一步,想起第一次见面,他说大家都姓沈,应该住一起。
第二步,想起第一次和他在酒吧宿醉,那晚他给我买了气球,背着我朝他家走。
第三步,想起他因为我的自闭,疯狂地自残。
第四步,想起了这几天,和他牵手跑过两条街,和他一起做饭,和他一起养着黄黄,和他刚刚在酒吧那一句“可以吻下来吗?就今晚。”
“可以。”我小声对自己说,他时而看着我的侧脸,时而盯着地上的影子。
我抬起头,让地上自己的影子朝他的影子吻过去,时间定格在那一秒的时候。我听见耳边吹过阵阵凉风,心里百感交集,是欲望,是愧疚,我已经无法辨识,但我知道,我想这样做。

我再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他嘴唇微张,神情恍惚,当他眼神交接到我眼睛里的时候,他居然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左顾右盼,然后脸上又是抑制不了的喜悦。
我对他笑笑,然后转过身,笔直向前走,是错觉还是幻觉,有那么几秒,是让人像中毒一样的诡异迷离的情绪,走回十字路口,我没转弯,而是朝对面巷子走过去,我今晚不想睡觉,或者说,我不太想结束今晚。
走过巷子就是公园,走进公园,路过上次沈煜伦和李浩然带我喂鱼的池塘,那天下午,我不肯讲话,沈煜伦买了两袋鱼食,我和他两人喂鱼,李浩然在身后一手提着黄黄,一手拿着两个气球。
沈煜伦依然跟着我,后来我找了个长凳坐下来,沈煜伦终于开始走近我,坐在我身边,把衣服披在我身上,伸出手臂,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我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今晚是属于沈煜伦的夜晚,他一直想要的不多,只是我从未给予过。
我听得见他的心跳,为什么这样的声音却让我心疼,然后我居然感觉自己在犯罪。
我想沈煜伦在想什么,沈煜伦也在猜我在猜他在想什么。在沈煜伦身上的我开始有些无耻,因为我有些想李浩然,但我也又控制不了,我在李浩然肩膀上也这样睡过,那一次,血肉模糊,在酒店,睡了很多天,我不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到底是不是喜欢李浩然?
那我要怎么解开李浩然和我的关系?
沈煜伦和我又算什么?
李浩然和李雪纠葛至今到底是什么结果?
沈煜伦是因为想知道字条真相来检测我?
还是真的他是Gay?
最主要是,我是Gay吗?
那我初中不也模糊交过女友?
那不是爱吗?
那如果字条不是沈煜伦写的,那就是李浩然,那如果李浩然是Gay,为什么他和李雪却在一起了三年?
后来出现的侯擎宇到底是什么人物,李浩然和他如此不共戴天?
侯擎宇为什么没有一个朋友,如此神秘?
而他转班到我们班又是什么目的?
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我还没有任何准备的年纪,那一晚,摩天轮下面,山丘对面,巷子口旁边就此展开。
如果说智慧的代价是矛盾,那我常常在想,我是不是应该是哲学系别的典型代表。
我不是智慧,而是矛盾,我总觉得聪明人能保护好自己,但这一点在我身上找不到证据。
如果把剧烈疼痛的矛盾和纠葛,称之为纠结,那为什么,陷在他们之间的那几年,我的疼痛却让我镇定自若。
后来我才知道,因为疼痛指数超乎承受度的时候,你会麻木,不是因为习惯,是因为无法承载,我以为只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却在我们之中多人展开,无人幸免,无人例外,我们陷在世界末逃亡一样的僵局里,相互残杀是生存的唯一出路,所以每一个人都是杀手,每一个人心里又一定有所偏袒,总是冲动地寻找自己的同盟,但因为爱情世界里没有同盟,所以,那几年,爱恨无常让我们迅速成长。
第二天是周末,但因为接着下周以后的五一长假就要开始了,必须补课,所以我说,说一周长假,其实一算就放了一天,因为前后两周的周末都得补课。
那晚,我整晚没合眼,一直在想很多越想越弄不明白的事情,后半夜听到沈煜伦微微打鼾的声音,他侧过身,右手抓着我的左手臂,后来天色渐渐变亮,天空从黑色转为深蓝,最后是晴朗的蓝,那种颜色的转换,如果你只是熬夜看过,那你一定不明白,但如果你和一个特别的人一起,在美丽心灵下见证过,那你一定明白我现在向你描绘的景象。
我和沈煜伦先是一起吃了早餐,然后打车回学校,到教室的时候,还没有一个人,两人继续趴在桌上睡,再睡醒的时候是李浩然把我叫醒的,桌上放着一杯热豆浆,他说:“给你和煜伦的,每人一杯。”
然后他蹲在我面前,抚摸我的额头说:“发烧没,该不会又生病了吧?没睡好吗?看你跟只小病猫似的。”
“没!没!没!健康到不行,你俩有完没完啊,这教室呢!不肉麻啊。”沈煜伦总是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已经很多次。
李浩然看我没发烧,朝着沈煜伦笑了笑说了句:“看你,吃醋呢你!给!”然后把豆浆塞沈煜伦手里,朝座位走去。
沈煜伦坐我对面,瞪我一眼,放了个草莓派在我桌上,说:“给!再吃点东西啊,宝贝儿!冷吗?”
“行了!刚还说浩然哥肉麻呢,你这算哪出啊!宝贝儿这种词平时说一下就算了,你别甩教室里啊。”我也笑了。
“宝贝儿!大宝贝儿!乖宝贝儿!”沈煜伦更大声地喊。
我一把把桌上的草莓派朝沈煜伦砸过去。
“你!行!这得多少人想吃我沈煜伦送的草莓派啊,唉!就是我太主动了,你不珍惜,晚上去哥哥家吧?”然后他把草莓派捡起来放回我桌上。
“浩然哥,晚上去沈煜伦那儿吧,我们好久没聚了,去吗?”我回过头问李浩然,确实想他了,特别是现在他不住校后,碰得到他的时间少了很多。
“行啊,晚上喝一组怎么样?”他对我眨了眨一下眼,又扬起他招牌的阳光笑容。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上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候,侯擎宇才走进教室,在学校里,迟到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班主任居然不吭声,别说责备,半句都没问,这侯擎宇究竟是送了一辆车呢?还是一栋别墅给班主任呢?他确实病了,这我承认,但你班主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不是也该说两句呢。
侯擎宇阴着脸走进来的时候,全班气氛肃穆,我讨厌他这样的感觉,但你看到他又总不自然变成这样,看着他嘴唇干裂,目光散淡,我又有些同情,不知道他病情好些没。
三四节是数学课,沈煜伦的数学成绩一直是最好的,所以我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偏材,我的意思是他混黑道,这可能不是他能选择的,是他爸爸选择的,他翘课,他打电动,他赖床,平时复习功课,我也只看得到他复习其他门,从来不看数学,所以我曾一度怀疑,沈煜伦绝对是作弊,但后来随便抓一道题考他,他都能精准回答,我才相信他这方面的才能。
我们三个人,沈煜伦擅长数学,物理,化学,我擅长英文,所以我也从来不背单词,也是看一遍单词表就过。他俩也不相信我这点,所以拿出字典,让我一分钟记20个复杂词,我每次背出来的时候,他俩都觉得很吃惊,就像李浩然背历史,背文言文,能一次不漏,标点符号都不错的背出来,所以我们仨常在想一件事,就是如果能各取所长,那是不是真能所向披靡。
早上放学,李浩然走到我桌前说:“一起吃吧?我想吃馄饨。”
“今儿不回家呢?”我问他。
“嗯!好久没陪你吃饭了!”李浩然说。
沈煜伦估计忙着做题,抬起头,发现情况不对,慌忙走上来对李浩然说:“干吗呢!快回去吃饭啊!别让你家人等,小东西我带着就行了!”
“沈煜伦,一起吃馄饨去,去吗?不去我和浩然哥去了。”我说。
“吃什么馄饨啊,没劲!”他扭着头,一脸不屑。
“那我们去!走,浩然哥。”我走上前,李浩然乐呵呵地看着我和沈煜伦斗嘴。
“我没说不吃,李浩然,你今天必须买单,哥依你这一回!你俩就两任性的小P孩儿”沈煜伦追上来说。
“成!放开胃地吃!”李浩然说。
吃完东西,三人到了球场,坐在风中,想起那次自闭、失语,他俩分分秒秒的守护。
那天中午,他俩说着没有营养的笑话,我却从未有过的痴迷,专注地听,看看沈煜伦的眉飞色舞,看看李浩然的泰然自若。偶尔会踢沈煜伦两脚,当他又开始不着边际的胡扯一片的时候,李浩然总会转过头看着我和沈煜伦打闹,脸上荡起快乐,我们又像从前那样聊天,侯擎宇和字条的事情好像都已经彻底翻篇了,没人再提起这些事,好几天没这样三个人一起聊天,那天中午太阳很大,风也有些大,他俩穿着颜色鲜艳的卫衣,坐在我两边。
下午前两节是地理课,老师是一位非常和蔼兼具备喜感的中年男子,心宽体胖这件事我是从他开始相信的,所以班上的同学常常不把他放眼里,或者这样说,同学们在他的课上能比较适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刚一上课,宝玉就递给我一个本子,我接过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是非本!
是非本?我乐了,翻开一看,果然各种各样的字体,原来是班里同学无聊时候写的本子,顾名思义,主要是记载班里的八卦是非和释放压力的。
第一页画着一个可爱的卡通男生,站在台上,旁边的对话框里写着:“大家好,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住六楼!”
呵呵,这是李浩然,第一天自我介绍那一次的无厘头。
接下去,是一些班里情侣的八卦消息,在里面看到了宝玉姐和黄斌的八卦,这本子也太神了,这根本是班里的八卦集合本啊,而且大多数还确实是真的。
我继续往下看,看到了李浩然和李雪的讨论,里面写着一条:他俩复合了,昨晚看到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
如果说这条已经让我心变成了荡失的候鸟,没有目的,但却依然想快些飞翔离开追缉地的话。那下一条绝对一箭射在我的致命地带,我看到页码最下面,一行小字写着:李浩然最后会和沈肯尼在一起。然后画着一个笑脸在背后,这个笑脸,这个符号是?
对,侯擎宇!他的字典上不就是这个恶心的符号,然后写着可悲的Mr. Lonely。
是侯擎宇干的,他讨厌李浩然,所以抹黑李浩然,对,这只是这么简单的抹黑,没有别的情况可能,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我喜欢李浩然,我拿出笔,发疯地涂画那一行字,最后干脆卸掉笔芯,折断,然后用墨水涂在那行字上面。
再然后,用刻刀刻出那一行字,再撕成粉碎,终于平静了,我回过头,却发现沈煜伦、李浩然、宝玉姐和旁边的侯擎宇,都愣愣地看着我失控的举动。
我关上本子,抬头,写笔记,装作若无其事。
刚下课,沈煜伦就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没吭声,李浩然则直接杀到侯擎宇面前揣着他衣领说:“有什么就冲我弄,别弄沈肯尼!我只说一次,我可以毁掉你!”
侯擎宇看我一眼,对着李浩然冷冷地笑笑,眼里是无奈和酸楚,他可能是真的病了,神情里找不到了往日的不可一世,对着李浩然,他表情复杂。
我起身拉了李浩然一把说:“浩然哥,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对,这是我的问题,我喜欢李浩然被人发现了,这就像小偷偷了东西,你总不能说是目击者的错吧?
“李浩然,侯擎宇是吧?你俩听着,无论今天怎么回事儿,别把沈肯尼扯进去,如果因为你俩的屁事儿,牵扯到沈肯尼,你俩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原谅!”沈煜伦最后补充说。
这时候,我听见拍照声,一回头,宝玉姐正半蹲半跪的在地上,拿着相机说:“肯尼,往左一点,你们四个先别动!都好Man!好梦幻!”
接着的两节课,我依然没缓过神,我以为只在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原来别人也看出了端倪,那我接下来应该如何和李浩然和沈煜伦相处,我很想找个人说一说这件事,那应该是谁,我是害怕别人发现我这些事,但我更害怕因为这样的流言蜚语,摧毁我们三人的友情。不是害怕,是我坚决不能原谅!也不允许!侯擎宇,是你!我不会原谅你!我必须让你明白一些事情是坚决不能做的,在你继续搅乱我们三个人的世界之前。
下课后,沈煜伦先带我去他家,进了门,看我若有所思,又不说话,他开始着急了,估计怕我又像上次一样自闭一个多月,但这次,真没事儿!我对自己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看到什么了?你告诉我!你这样会折磨死我的,你乖,告诉哥哥。”沈煜伦焦急地说。
“我真没事儿!给我叫外卖吧!我饿了。”我勉强笑笑,有些牵强的转移话题,呵呵,任何事情都可以和你说,沈煜伦,但至少不是这件事,而且我已经有计划了,是对是错,我必须这样,好不容易花了这么多年找到所谓的温暖和生存的信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就这样被摧毁。
“我说你怎么就!”
沈煜伦话还没说完我就来气了。
“够了!没完了呢!让你叫吃的!你还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我突然有些恼羞成怒,也是冲出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多反常。
沈煜伦没再做声,拿出电话叫外卖,我挤出微笑,看着沈煜伦,鼻头阵阵发酸,我讨厌现在的自己,失控的自己,我不想勉强自己了,我勉强自己了太多年,至少在沈煜伦面前,我没必要这样,想到这里,眼泪开始急剧分泌。
沈煜伦估计没看明白,先是愣愣地看着我,再一看,发现情况不对,把电话一甩,冲过来抱紧我,我的眼泪开始决堤,我失声地哭,已经没有秘密了,全班都知道我是Gay,而且我和沈煜伦,李浩然的关系已经够紧张,再出这么一个事儿,以后大家都不能像从前一样相处了,我不能没有他们,有多少人看到了是非本,就有多少人知道我喜欢李浩然,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煜伦一直抚摸我的背说:“怎么了,谁惹我们家大宝贝儿了,不哭不哭不哭,是哥哥不好,不该凶你的,不问不问,我不问了啊,你别哭,你每次哭最折磨的是我啊,好吗?你乖!不哭不哭了!我心都碎掉了!”
他这么一哄我哭的更凶了,我伸出手抱他更紧了,我不知道他或者李浩然还能在我身边多久,很久以后,终于安静了,只剩下他轻轻拍我的背,我冷静地想了一个计划,听见自己说:“今晚,我想去酒吧!”
“唉!去什么酒吧啊,你别老这样喝啊,我心疼!”沈煜伦接着说。
我把头从他胸口抬起,看着他,像是哀求,像是命令,是一种只属于我和他的默契。
“行!去!”他爽快地答应,然后又把我头按在他的胸口。
接着他叫了我喜欢的外卖,我实在没心情吃东西,但沈煜伦硬是连哄带骗的让我吃了一小碗,才松了口气,然后沈煜伦给李浩然打了电话约李浩然十点在酒吧见。我给黄斌打了电话,让他帮我通知侯擎宇,晚上十点,酒吧碰面。
出发前,我在沈煜伦家洗了澡,换上那件放在他家的黑色衬衫,每次穿这件衣服一定有一些事情发生,今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事,一件非做不可,罪与罚边界的小事。
我把自己收拾得很棒,喷上香水,像昨晚侯擎宇从我身边走过时候一样的香味,沈煜伦还不知道我的计划,只轻轻到耳后对我说:“漂亮!喜欢这样的你,今天的你,和往常不一样,你脸上有一种吸引力,怪怪的,很邪恶的感觉。但我更喜欢了。”
沈煜伦也把自己收拾得很帅气,上了车,我们朝酒吧方向走。
车窗外,我看到了霓虹灯,看到了车灯,看到了马路边暧昧阵阵的昏黄街灯。我看看身边的沈煜伦,他对我笑笑,抚摸我的头,呵呵,沈煜伦,过了今晚,我可能不再是你和浩然哥心中那个乖宝宝了,你们还会喜欢和我玩吗?但我心里依然流淌着从未有过的兴奋,从未有过的刺激,我感觉的自己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心跳急速。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7)耍你*(Pandora's Gift To Kenneth*)
车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沈煜伦还低着头发短信,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对侯擎宇做的事情,事实上,我经常这样,我总觉得自己大部分时间是理性的,但这就像疯子永远说自己没疯的道理一样,因为那整晚,我坚持认为自己是理性的,直至多年后的今天。
“到了,沈煜伦!”我对他说。
行!浩然发短信过来说估计还得一个小时过来,他爸警局今晚有任务,没这么快到家!”
“行!我们先进去!”
下了车,酒吧门口已经堆积了很多腐败灵魂,他们时而呻吟,时而无力,飘飘然踮着脚的走,好像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张号码牌,他们以为这是通往快乐天堂的快捷方式,聚集在酒吧地带的人群是一群有色人群,色彩源自两个方面:自身夸张的浓妆艳抹,还有习惯看人时候戴上的有色眼镜,源自光怪陆离的渴望。
我其实不适合评判任何人,因为走进酒吧,我们都一样。
“怎么了?感觉今晚情绪不高呢?”沈煜伦似乎看出一些端倪。
“没事儿,真没事儿。”我嘴上这么说,手却不安地抓住沈煜伦胳膊。
他伸出手,搭在我肩膀,把我朝他方向按过去说:“哥哥今天舍命陪你喝,只要你能开心!什么都值!好吗?你就只管开心地玩儿!这都背过你回家了,也不怕这第二次!”
“你说的啊,就喜欢你这点,特爽快!”我朝他粲然一笑,他更乐了。
进了酒吧,厚厚的重低音从音箱传出来,人群里鬼魅横生,很多人其实都无比孤独,因为他们过于喧哗。
沈煜伦带着我习惯性的朝雅座方向走,几个社会青年朝沈煜伦喊伦哥,沈煜伦没搭理,走到雅座位置,又是上次那四人。
那一次,沈煜伦恨不得把整个酒吧都要掀了,我看沈煜伦脸上肌肉因为咬牙而抽搐,他捏紧了拳,我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说:“今晚,我们不闹!沈煜伦!”
他没看我,依然盯着雅座里那位女孩,那位我说了好几次看着面熟,但说不清在哪儿见过的女孩,那位上次在酒吧撞在我肩上,警告我离沈煜伦远一点的女孩,她嘴唇的颜色是烈焰的颜色,和她的气质一拍即合。
在她身边的女孩比我们大一些,脸上只是清雅的淡妆,让人舒服一些。
沈煜伦又往前一步。
估计发现气氛诡异,两男的一抬头,见到沈煜伦,立马屁滚尿流地跑开了,倒是对面两女孩还带种些,起码离席的动作慢条斯理,这是一种对最后的自尊的最大维护,事实上,她们也只能这样。
我这才松了口气,今晚不能出任何状况,今晚的主角是侯擎宇,因为我准备认真送他一份厚礼,沈煜伦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上,直接把脚往桌上一跷,抱着手,仰着头靠在沙发上。
“谢谢!”我坐到他身边,学着他,一样把脚往桌上一跷。
“谢谢?谢什么?”他还是不看我,我知道他气没这么快下来。
“谢谢你听我的话啊,没动手!”我把手伸过去扣着他的手臂,对着他美滋滋地笑。
他没看我,但他一定知道我那时候的表情,因为他也微微笑笑了说:“你说人是不是都有命的?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你说我这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放眼里的大老爷们儿,怎么就怕你呢?”他侧过脸,看着我说。
“得了吧你,还大老爷们儿,就一小孩儿你!再说了,我这样不是关心你嘛!你想想,有几个人会管你动不动手。”
“嘿嘿,这倒也是,就喜欢你贫的时候,特别可爱,来,亲哥一个!”他这气总算顺下来了。
“你别得寸进尺啊!沈煜伦。”
“那牵牵小手总可以吧?反正上次那么多人都看到我俩牵手来着,成吗?”他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疑问句,因为他还没说这句之前,已经牢牢扣着我的手了。
接着酒保把桌上东西撤了,换上新的酒水和果盘。
“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准动手,答应我,可以吗?就一个晚上!”
我其实是恳求,我真怕又杀出一些始料未及的暴力美学,因为沈煜伦这脾气这辈子就我最清楚,他奶奶过逝了以后,他一直就这么一个人过,到了今天,我依然是他这辈子最亲近的人。
“行!除非有人欺负你,行了吧?沈少,我这总得扮演一下御前带刀侍卫吧!”他继续贫。
“别沈少沈少的,知道的明白你开玩笑,不知道的又得损我多自恋多做作了!即使今晚待会儿有人动我了,你也不准动!我说真的!”我坐起身,认真和他说。
“那不行!”沈煜伦也认真了起来。
我刚准备补充,接着上次他那帮小弟又过来,见我和沈煜伦马上热乎地冲我们喊:“伦哥,尼哥”。
“你们乖!我和你们伦哥说点事儿!你们先玩吧!”我真不太擅长和他们聊太多,你说上次我和他们聊文学,我讲我的米兰昆德拉,结果他们硬生生甩出《故事会》这样的凤姐嘴里的人文类杂志,算是两败俱伤吧。
“去哪儿呢,不给你们尼哥敬一杯吗?”他们刚转身,沈煜伦又补充到,我一回头,沈煜伦居然在狡猾地笑。
接着上次说喜欢看蜡笔小新那男孩儿先走上前一步,往杯子里倒酒,然后冲我像拜神一样的鞠了三个躬。我顿时傻眼,沈煜伦也乐了,我把和他牵着的手甩到桌上,我让你乐!沈煜伦!
沈煜伦轻轻地咳嗽掩饰尴尬,脸又开始阵阵发青,这两大男人牵手已经够怪的,还在这帮小弟面前,上次已经拆过你的台,也不差这一次,我对眼前三鞠躬的男人点点头,把酒往嘴里一扣,然后拿了粒葡萄塞给沈煜伦,他这次是真咳,估计确实被呛到了。
接着第二个男生,牛高马大,其实身材高大的男生很多,我之所以想到这个词是因为他的鼻孔,宽广无垠,我在他旁边总有缺氧的错觉,总觉得所有的氧气都被他吸光了,他倒酒,然后微微张大鼻孔,虔诚地微笑着说:“尼哥,你好,我叫马桶!”
我顿时把嘴里刚刚吞进去的酒全喷了出来,沈煜伦的葡萄也飞了出来!
“是统治的统,本来叫马统一,但兄弟们都把一字省略,所以尼哥以后叫我马统,或者阿统就可以!”
我松开沈煜伦的手狂抽纸巾递给马统,毕竟我喷了别人一身一脸都是,然后我就彻底记住了牛高马大这个词儿,你想牛一样的鼻孔,至于“马大”是源自马统这名字,这样太绝配了!所以我再也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看着我比我年长很多,却一句句喊着伦哥、尼哥的特别青年。
第三个更无敌,上来第一件事就是突然往地上一倒立,沈煜伦估计真的震精了,一下抓紧我的手,我朝他互看一眼,猛流汗,然后他起身擦擦汗说:“我叫兔子!不是同志的兔子,是因为我的嘴可以这样!”然后他把嘴唇一吸,顿时变作三瓣嘴。
我和沈煜伦听到同志这两个字,立马敏感地把手弹开。我又抽纸,这次不是擦任何人,而是擦自己,接着兔子倒了酒恭恭敬敬地给我,我只能说,他确实一根筋,我刚开始喝,可能他发现气氛不对,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反对同志!伦哥尼哥别误会!”
他这么一说,我又一嘴酒水朝他脸上喷出去,沈煜伦这次乐翻了,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
我直接把纸巾整盒递过去。
然后尴尬笑笑,握拳对他们说:“请一定要替我好好爱自己!加油!”
对面三人斜着眼看着我,轻轻擦着身上的酒水,然后转身离开,马桶又回头补了一句:“今晚老大可能也会过来,伦哥!”
“老大是谁?”我一下子没按耐住好奇。
“我爸。”沈煜伦慢条斯理地说。
接着三人转身离开,沈煜伦让酒保送了烟过来,他开始不说话,低头,出神地盯着桌上的酒杯,其实他什么都没看,我知道。
“要走吗?”我轻轻拍了一下他肩膀。
“没事儿,来,我俩喝。”沈煜伦接着往酒杯倒酒,嘴上叼着烟,朝我苦苦笑笑接着说:“趁他没来前,陪哥哥多喝两杯!”
“行!我陪你!不行的话我们喝完就走!别让叔叔担心啊!”我这杯才算正正经经下肚,刚喝的全喷出来了,然后我补充说:“沈煜伦,可能别人不懂,但我明白,明白被放弃的感觉,真的!”
沈煜伦朝我笑笑,眼神里有一种心疼,不是心疼自己,而是心疼我,无以言表的默契,心照不宣。
今晚太热闹,感觉人全凑齐了,下一位会是谁登场呢。
接着李浩然出现了,他和整个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他的脸上一片阳光,这乐观的开朗绝对源自自幼的内心澄明,可能这就是他对我造成致命吸引的原因,因为往往你渴望什么,其实你缺少的就是什么,只是那些年习惯的跟着网上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可是怎么会不需要理由呢?说不上来,可能只那份爱无力言表。
“浩然哥,这边!”我朝李浩然招手。
“怎么今晚不找包厢呢?”李浩然笑笑说。
“你这么要求就不对了!我这位置可坐了好一阵子了。”沈煜伦估计有点儿上头了。
“别管他,来,我和浩然哥喝。”然后我开开心心地给李浩然倒酒,一见到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心,常常说不出缘由,但开心这件事,好像又真的不需要缘由,所以爱情之所以迷离,应该源自于复杂。
然后沈煜伦了凑上来,三人干了一杯。
“呵呵,沈肯尼!有你的!”沈煜伦苦笑两声。
“你又干吗呢?”我真的没办法摸透他的所想,直至今天也是这样。比如他今天会突然到沈肯尼吧回复,我也弄不明白。
“没事儿!我开心!我说我开心!行吗?”沈煜伦真的开始上头了。
李浩然尴尬地朝我笑笑,抿着嘴,我开始对李浩然有所收敛,这是一种奇怪的默契,那时候,三个人之间已经都能预料得到以后的发展,但为什么既然都预料到后续的焦头烂额,支离破碎,分崩离析,还是要顺应任性的欲望,恶狠狠地撞击深爱的彼此呢?
“李浩然,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杯!我自己喝,我太自信了!太低估你了!”沈煜伦开始不着边际地胡言乱语,把酒往嘴里浇。
“不是!这什么意思呢?”李浩然的好耐性也差不多殆尽。
沈煜伦不说话,而是吹起了口哨,从前可能我还会说上几句,但今晚我还在等侯擎宇,等待真正重磅级的炸药登场,我今晚的兴趣全然放在侯擎宇身上,如果不是他,不是这些字条,不是是非本上的卑鄙留言,我、沈煜伦、李浩然的关系不会走到今天的尴尬境地。
我看看手表,已经将近0点,我拿出手机走出酒吧,给黄斌电话:你给侯擎宇说了吗?怎么现在都没出现?”
“下午就说了,他现在躺床上呢,我问他手机号他也不说,要不,你直接和他说?我把手机给他?”
“递给他!谢谢你!”
那一瞬间,我感觉各种邪恶的想法油然而生,各种激将他来酒吧的语句在脑子里瞬间乍现,但当我刚吸口气准备和他交涉的时候,对面就传来忙音。
呵呵,侯擎宇,你就这点出息?我继续打,又是黄斌接的电话:“喂,我现在出宿舍了,他不接,我没辙啊,你要找他谈什么?要不你回来说?”
“黄斌,你就帮我告诉他,他侯擎宇要不是孙子就给我过来,我候着他呢!”估计黄斌怎么也没算出来我会冲这么一句出来,因为我也吓到了。
我挂了电话,刚一回头就看到沈煜伦在我身后,他拔掉嘴上的香烟,往地上一摔,笑着问我:“呵呵!沈肯尼,我说了吧,你牛!你爷!这都被你耍得团团转呢,这侯擎宇的事儿你也要参合进去,不!不是侯擎宇的事儿,是TMD李浩然的破事儿,你图什么呢?”
“沈煜伦,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很想把是非本上面那一句“李浩然最后会和沈肯尼走到一起。”说出来,不一定非得是沈煜伦或者李浩然,任何人都行,但这龌龊的秘密仿佛点到了我的哑穴,我只能隐忍,一个人小心处理这件事,只是大多数人不明白,包括沈煜伦。
我可以接受侯擎宇无数次始料未及的攻击,但不能接受他的进攻对我、沈煜伦还有李浩然的关系造成任何伤害。
“屁话!你心里想什么就你看不到!全世界都知道你在想什么!”沈煜伦踉跄着往后退两步,对我的怨恨足以吞噬那天晚上的整个黑夜。
我刚把手伸向他,他就把我手一把拍开,我正准备说点什么,但麻木的脸部神经居然让我一脸徒然,我连再看他一眼都没理由,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因为我千疮百孔,我总是用自以为是的方式解决问题,直到他转身,我才抬起头看着他冷冷的背影走进酒吧。
他第一次这样,我突然觉得一种古怪的失落,我问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无奈这种感觉大概就是这时候的情绪,感觉自己被生冷地推着前进,即使这一路已经泪流满面。
我朝酒吧再走进去,舞池已经很沸腾,沈煜伦在舞池中央疯狂地蹦跳,似乎是要耗尽浑身体力、精力,耗尽他自己,李浩然依然坐在雅座,盯着舞池,深情复杂。
我走回雅座,坐下给自己倒酒,然后压抑住所有委屈,扬起笑容对李浩然说:“浩然哥,我们喝酒!”
李浩然没有半点响应,我抬起头,李浩然表情肃穆,盯着舞池,专注到整个酒吧的节拍声都变得毫无声息。
我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他盯着的不是沈煜伦,是刚刚那个烈焰红唇的浓妆女孩,她舞姿轻盈,挑逗布满浑身,脸上、手腕、腰间,每一次扭动都源自发痒的骨头,她朝沈煜伦慢慢靠近,沈煜伦看到我在看他,居然没有拒绝烈焰红唇的任何意思。
李浩然一把抓住酒杯,使命往嘴里倒酒,连着三杯之后,他把外套一脱,也朝舞池走去,李浩然这样的眼神,我只在那次巷子里,碰到侯擎宇那次见过,那次的李浩然反常、冷峻、霸道。
李浩然的身影从我身边轻盈地划过去,像天边陨落的流星,炫目之后就是灾难,他那一晚,就是那一颗夺目的流星,因为他接下来反常地颠覆了整个世界。
我跟上李浩然的步伐,推开熙熙攘攘涌动的人群,到了舞池中央,烈焰红唇白了李浩然一眼,继续朝沈煜伦靠近,动作缓慢,媚眼如丝,沈煜伦估计看我也过来了,竟然朝她更进一步,接着烈焰红唇整个背贴到了沈煜伦身上,水蛇一样的扭动。
沈煜伦也不要脸地应和着节拍,陪着烈焰红唇一起前后前后地摆动,禁片里的各种体位已经看尽,但他们那个姿势依然是到今天我见过最恶心的姿势。
李浩然刚往前一猝,我就一把拉住他,我很害怕,我很害怕事情是我猜想的一样,因为这些天,我都在猜想一件事,烈焰红唇之所以面熟,李浩然之所以是这样的反应,李浩然一直没办法放下的李雪,还有李浩然床头那张清纯女孩的合照,现在李浩然的失控反应,这一切的解释已经显而易见,烈焰红唇就是李浩然一直深爱的李雪。
“浩然哥!不要!”我苦苦哀求,我没办法接受李浩然因为别人伤害沈煜伦。
李浩然回过头,给我徒然的一个拥抱,然后在我耳边轻轻说:“对不起!不要看!”
接着我还没回过神,一拳已经重重打在沈煜伦眼窝。
“浩然哥!求求你!不要!”我走到两人中间。
李浩然继续绕开我,又一拳朝沈煜伦鼻头打过去,沈煜伦顿时满脸是血,所有人都离场,包括烈焰红唇,沈煜伦没有半点还手的意思。
李浩然第三拳朝沈煜伦打过去的时候,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沈煜伦依然没回头,每一次挨打都朝我笑笑,抿抿嘴角。
李浩然根本没有要停歇的意思,沈煜伦倒在地上的时候,李浩然朝沈煜伦肚子一直猛踢,接着沈煜伦几个小弟迅速过来把李浩然也按在地上一阵狂殴。
我跪在地上,泪光散淡,我想开口,我想起身,但却发现没有一点力气。
最后,安静了。
沈煜伦躺在地上,把脸转向我,苦苦地笑,眼神里都是泪水,他的眼神里我看到的是每一次深夜,他抱着我睡觉时候,我偷偷睁开眼看见的情形——只是一片黑暗。
为什么温暖就在眼前,靠近却如此艰难。
李浩然也瘫在桌边,嘴边也都是血,他比沈煜伦挨的疼更多,因为他连好好看看我都那么乏力,垂着头,苦楚地笑,他在愤怒,矛盾,自责,却又略带兴奋,他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后来他告诉我。
接着沈煜伦颤颤巍巍地起身,朝我靠近,步履维艰,那分钟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绞肉机绞碎,再浇灌上混泥土,疼痛之后,彻底固定,因为那种疼无力承受。
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这样厮杀,我已经彻底厌倦,因为自幼就是这样的环境。原来我以为习以为常的东西从未习惯过。
沈煜伦走到我面前,重重倒在我身上,他脸上表情顿时舒坦了很多,他躺在我腿上,我垂首看着他,使劲屏住哭声,帮他把脸上的血迹擦掉,像那次在里面包厢,擦干净他因为我自残流的满桌的血那次一样,眼泪大滴的低落在他脸上,滚烫如珠,他伸手帮我擦眼泪,只对我说了一句:“答应过你,今晚不动手的!我做到了!”
听到这一句,哭声再也抑制不了,我几巴掌重重的抽在自己脸上,沈煜伦用尽最后力气抓住我的手,对我摇头。
李浩然看到这一幕也朝我们缓缓移动,最后三人瘫坐在地上。后来人潮散去了,我闻到浑身酒气,血腥味,还有沈煜伦身上那股让人心疼的小孩儿味,最后是李浩然的香水味,这些气味每次混合在一起都是致命的味道,让人万念俱灰。它们是致命的疼痛,致命的绝望,致命的吸引。
过了很久,音乐停了,镁光停了,地上一个瘦高的人影,跨着腿,我吃力的回过头。
呵呵,侯擎宇,你终于来了,浑身的仇恨、愤怒、委屈、怨恨,礼花一样的在我神经末梢绽放。
终于可以引爆背负太久的炸弹。

(28)射我*(Shoot Me*)
我刚准备起身,李浩然就一把抓住我吃力地说:“我不想再欠你更多!我和他的事情你不要管了!”
“浩然哥,现在的事情不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推开李浩然的手。
沈煜伦依然躺在我腿上,扫了一眼侯擎宇对我说:“行!你要怎么疯,今天我陪你。”

“沈煜伦,我把刚刚浩然哥对我说的那句话送给你!我不想再欠你更多,我和侯擎宇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我把沈煜伦的放在地上,鼓足所有劲朝侯擎宇走过去。
酒吧已经没有客人,连吧台的酒保们都倦怠应付我们这般他们眼里的不良少年。
我走到侯擎宇面前的时候,他仰着头,看到我单薄的身体和身上斑斑的血迹,狼狈不堪,冷冷地笑笑说:“算了!我以为是你们三个人一起上才过来的,就你一个,没意思!”说完转身离开。
“侯擎宇!”他又刚回头,我随手抓了一个水晶骰子杯朝他砸过去,杯子撞在他的鼻梁骨上。
李浩然赶忙上来,扯住我对我说:“今晚到此为止吧!好吗?我真不想再出什么状况。”
“浩然哥,如果你觉得抱歉,请你后退!”
我那时候才明白原来讨厌一个人可以讨厌到如此深刻的程度。
沈煜伦确实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应付我们,他侧躺着看,一语不发,他今晚喝了这么多,又挨了李浩然这些拳脚,确实没有更多力气。
侯擎宇甚至没有皱眉一下下,由着鼻子在流血,对我露出了我见到过他最大幅度的笑,他是魔鬼,那分钟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反应彻底的击败了我。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地转过身,朝门口走去,门外射进来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李浩然、沈煜伦和我都只有安静地看着他离开,我感觉到浑身的血管都在结冰,双脚已经被他一反常态的冷静反应彻底冰封,因为我居然一步都迈不出去。
我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那一小袋药丸:侯擎宇,我们的交战才刚刚开始,今晚没实施,但以后我一定会彻底把你粉碎。
我不会用下药这种愚蠢方式陪他一起灭亡,我是想到更荒诞的下流方式去终结他,我从未意识到自己如此邪恶,会想到以这么残忍的方式去毁灭一个人。也就是认识侯擎宇开始,我才发现自己心里住了一个撒旦,要应付眼前这个魔鬼,只有找地狱之王撒旦附身才行。
我有些颤抖,不是别的,而是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不是源自于侯擎宇,而是对我自己。
“我先送你和沈煜伦回家!”李浩然在身后说。
“嗯!先把沈煜伦弄回去吧!他今晚喝了不少。”
接着我和李浩然把沈煜伦扶起来,三个人相互支撑着朝门口走,我以为沈煜伦会极度排斥李浩然的帮助,但他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哟!慢点!脚,脚好痛!”沈煜伦对李浩然说。
“哦!对不起,这样好一点吗?”李浩然把沈煜伦脚抬高一些问。
这应该男女友情观的明显差别,男生们即使打完架依然可以兄弟情意常青,女孩们不吵不打都可以开始一次次恐怖的暗战。所以我特别喜欢自己是一个男生,而且我不喜欢女孩。
:) 玩笑。
到了沈煜伦家,刚进门沈煜伦就往卫生间钻,我听到他一声声反胃的声音,内心也跟着他一起抽搐,强烈的自责一遍遍侵蚀着以为已经禁锢多年的内心。
李浩然坐在浴缸上点起烟,我一直轻拍沈煜伦的背,我想说两句什么,但像以前每一次一样,对沈煜伦,我就是说不出对不起这样的话,也因为这样,我变得更加讨厌我自己,就像现在看成长日志的所有人,都讨厌我这样愚蠢和纠结处理问题的方式,但这就是我和沈煜伦之间的奇怪默契。
“浩然哥,你先去回去吧。今晚我照顾沈煜伦就可以。”确实!沈煜伦,我沈肯尼欠你的!
“我来照顾他吧,你去睡吧!”李浩然灭了香烟,起身准备接替我。
“行了,浩然哥,如果今晚不是我陪着他,我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沈煜伦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我,我没避开,他的眼神里潋滟起太多情绪:怀疑,恐惧,喜悦,渴望,灰暗,狰狞。其实我明白,我真的明白,我在他眼里是难解的方程式,他从来没碰到过我这样的男孩,所以他决定花一辈子解答这道越纠缠越上瘾的无解方程式。
“那我陪着你们!和你说的一样,今晚不陪着你,浩然哥也没法睡。”李浩然补充到。
我一微笑,沈煜伦又撇下嘴愤怒的转过脸。
我们三个人之所以沉迷在荒诞关系里,应该是因为我们都是感情世界里的虐待狂和受虐狂,受虐的渴望以讽刺的虐待形式朝对方施展,三人形成互补恶性循环,流着泪进行,要受虐的前提是虐待,投入越多,越无法回头,越渴望,越重虐,无法停止,许多次,许多年,乐此不疲。
沈煜伦一直吐到早上才消停,后来他倒在浴缸里睡着了,李浩然把枕头给他垫着头,把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李浩然把灯关了,带着我走到房间,拉开窗帘,天空已经微微泛起深蓝色。
“又过了一天。”李浩然重重坐到沙发上。
我站在窗口,蓬头垢面,楼下偶尔飞驰过几辆车,那一分钟,我发誓,我没有在想我喜欢谁, 谁是谁的谁,今晚又是谁不对,谁做错。我只在想一件事,就是,如果从这里跳下去,街角应该会有一抹绚丽的红,所以我微笑了。
我转过身,朝着李浩然痴痴地笑,我最讨厌的人是我自己,其实家庭悲剧和现在身边所有人的纠葛都是我自己不恰单的处理方式造成,只是我习惯把所有的错推到命运这个永远的替罪羊身上。
李浩然不解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笑着哭,哭着笑,我抹掉眼眶的泪水,朝李浩然走过去,我没看他的表情和反应,我只记得我过去蹲在地上把他的鞋袜脱了,然后解开了他和自己的衬衫纽扣,把他的手拉过开当做枕头,然后贴在他身上说:“我不知道还能有多久,所以以后尽量依着我,我知道,浩然哥,你别说话,我知道你不明白我在胡言乱语什么,甚至你觉得我现在行为怪异,但即使是这样,尽量顺着我吧。” 我闭着眼,笑着说,手搭在他的身体上。
李浩然估计确实懵了,很久以后,在我快睡觉之前,我听到他说:“上次假期带你在酒店那次,也是这样睡的,记得吗?那次你病了,身体和心都病了,病得很严重。”

睡着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
李浩然站在儿时的家门口等我去上学,
临走前,爸爸妈妈追上来给我带上小手套,
那时候爸爸妈妈还没离婚,
我们的世界里还没有出现李雪,
我跟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跟着他走,
走到学校门口看到一个小孩在欺负一只小兔子,
李浩然走上去说:“沈煜伦!我要告诉老师!你又欺负小动物!”
沈煜伦嬉皮笑脸朝我们走过来,一把甩开李浩然的手,递给我一只小鸭子塑胶玩具,那是他唯一的玩具,然后牵起我的手,神气地朝学校里走,李浩然也追上来,牵着我,三人朝学校走。
下课玩扮家家酒,谁也不愿意扮演巫师,最后剪刀石头布,
输了的人做巫师,于是李浩然不情愿的做了巫师,
沈煜伦扮演骑士,我当然扮演的是王子,
看来我的王子情节那时候就开始萌生了。
在梦里,
我们三个人到了一片在建的高层大厦的工地里玩,
旁边是压路机,游泳池,还有一栋看来很高很高的大厦,
最少有30楼那么高,
李浩然从书包里拿出很多零食,沈煜伦兴奋地活蹦乱跳,
后来我提议玩躲猫猫,我当鬼,找他们。
其实我在倒数的时候,已经偷偷睁开眼看到他们躲的地方,
沈煜伦那个小笨蛋躲到了游泳池下面,像上次在学校那次一样,
这次我不想去找他,看他再这样逗我!
哼!小坏蛋,很久以后,我看到他在泳池深水区里,拳打脚踢,
接着,他再也不动了,浮在水面,脸朝下面。
好的!找到了沈煜伦!
其实李浩然也是一个小笨蛋,他躲到了压路机前面,他蹲着,
捂着耳朵,背对着我,他一定在偷偷地笑,其实我也看到他了,
但我还是不准备去找他,
我看到司机叔叔上了压路机,准备启动压路机,
我没做声,背着手朝司机叔叔笑,
司机叔叔对我挥挥手,然后启动压路机,
我看见压路机往前一开,顿时一片鲜红,
李浩然很勇敢,他一声都没哭出声,
我以为会很疼。
接着,轮到我躲,虽然没人找我,
但我是一个遵守规则的小王子,我一直对自己这样说,
因为我已经找到他们两个了,
沈煜伦在游泳池里,
李浩然在马路上,不对!是马路里。
我偷偷钻进了施工队的电梯里,电梯一直往上开,
我不知道电梯去往哪层,
后来走出电梯,我才发现原来是顶层,
我躲在顶层很久很久,沈煜伦和李浩然都没有来找我,
天开始有些黑,我有点害怕,但我是遵守游戏规则的小王子,
很久以后,我决定换一个地方躲起来,一定不能让他们找到,
我往大厦四周看看,一面是路面,李浩然在那儿!
另外一面是泳池,沈煜伦在那儿!
那我不能躲这两边,
第三面一看,是一栋在建的矮建筑,
上面耸立着很多锋利的钢筋,黑压压,密密麻麻的对着我,
对,这就像黑森林,如果我躲在这里,那他们就永远找不到我了。
我一步一步朝大厦边缘走,想起浩然哥,还有沈煜伦,
终于开开心心地往下一蹦,
在空中自由落体的时候,
我一直在偷偷发笑,因为再也没有人会找得到我了,
所以,我家浩然哥和沈煜伦才是两个小笨蛋,
我赢了。
我眨着大大的眼睛,头朝下往底层建筑群迅速下落,
像流星一样飞驰,那种感觉真的很棒。
接着,我看到很多直立的钢筋朝着我的脑门的方向越来越近。
我依然微笑,只是有点想浩然哥和沈煜伦了,怎么你们还不来找我?
睡醒的时候,李浩然侧脸睡在离我只有几厘米的对面,我稍微把脸朝他靠近,我只是想看他更清楚一些,因为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起来,估计他确实累了,睡的很沉,我如果是解剖师我一定剖开他的皮囊,看清楚究竟是什么结构,什么生物,让我对你这样着迷?
我闻到了李浩然的呼吸,他一呼气,我就吸气,他吸气,我开始呼气,呵呵,奇怪的交流方式,我也只能这样。其实我想要更多的交换,比如唾液、泪水、汗水和其他交换。
接着我没有再睡着,我打起所有精神,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天色差不多极具明朗的时候,我又听到卫生间传来呕吐声,是沈煜伦,我起身,披着西装外套朝卫生间走去,推开门,看到沈煜伦又蹲在马桶上扣喉咙。
“还是不舒服吗?”我俯身帮他拍背。
“别拍!你越拍我越难受了。”沈煜伦垂着头说。
他缓缓抬起头,坐在浴室地上,裤子全是水,然后问:“李浩然走了吗?”
“没呢,在客厅沙发呢!”我应道。
“你去睡吧!别管我了!你乖,哥哥没事儿了!”沈煜伦摸摸我的头说。
“你这叫没事儿, 都吐一整晚了!你这样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哟呵!长大了,我们家沈少知道关心人了!” 沈煜伦乐了。
“这换了任何人,我也是这样的!一条病猫病狗我也这样。美的你!”我说完就后悔了,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在他面前永远那么怕袒露真心的自己。
然后他斜着眼,笑着看着我不语,我把头一扭,不理他。
“口是心非了吧!小家伙!看透你这点心思还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沈煜伦补充说。
“洗个澡去,你看你!没以前漂亮了!”沈煜伦接着说。
“沈煜伦!”我一脚朝沈煜伦飞踢过去,让你贫。
“我还真宁愿你永远醉在酒里。”我补充说。
“你舍得吗?老婆!”沈煜伦继续贫。
我又一脚飞踢在他脚上,见他痛得直跺脚,我才舒服些,这能不疼吗?我可是专挑他昨晚痛的脚踢的。
接着我上楼洗澡,沈煜伦在楼下浴室洗,李浩然依然睡得浑天暗地。洗澡的时候,我把指示扭扭到纯冷水,我想起了刚刚的梦境,让我觉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倒不是梦境,而是我自己太过平静的反应,我太冷静,我觉得体内的灵魂已经被谋杀,不然我不可能面对恐惧和死亡的态度如此平静,不对,是安宁。这就像现在刺骨的冷水淋湿浑身,我居然没有一丝丝不舒服的感觉。
洗完澡,换上了沈煜伦给我买的格子睡衣,还有上次他给我买的香水味,我把头发吹干,走下楼的时候,李浩然和沈煜伦已经坐在餐桌上。
我吸了口气,收起阴暗的自己,扬起笑脸,朝他们走过去说:“你俩动作够快的啊,浩然哥也洗好了?”
“这不明显吗,哪像你这么爱美,每次都能折腾那么久,给,牛奶!趁热!”沈煜伦说。
“谢谢!怎么只倒一杯呢?你两光吃面包吗?”我问。
“只有一杯的份了,下午去买,你喝!”沈煜伦说。
我没拒绝,我知道这个时候,他俩会特别认真地让给我,无论是他俩谁,都一定会这样。
“你俩现在又挂彩了,今天不会还打算去学校吧?”我问。
“这不明显去不了了吗,也好,刚好弥补一下补课占用的周末!”沈煜伦接着说。
“浩然哥也别去了!你回家休息呢还是呆这儿?我放学回来找你们!”我说。
李浩然笑笑说:“我现在这样回家估计得被我爸训死,我又不想回宿舍,所以今天估计就只有待沈煜伦这儿了,如果可以的话。”

“当然可以!这必须的啊!浩然哥,你就放心在这儿住,别客气!”我还真把沈煜伦家当自己家了。
沈煜伦没说话,忙着吃面包,脸上也没有一丝丝不愿意,他从来就是这样,对于我,过分敏感,对于我之外的事情,永远是没心没肺地后知后觉。
“宝贝儿,给!草莓的!你喜欢!”沈煜伦愣愣地递给我一块蛋糕。
我接过来,他又说:“要不今天你也别去了,陪哥哥嘛!”沈煜伦有点撒娇的意味。李浩然低着头笑。
“不行!我前两个星期翘课了一周去珠海,现在班主任随时盯着我呢,我再翘课,肯定家长座谈会了!你俩好好在家!我会帮你们请假的,但不准打架,再让我发现,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听到没!”我突然觉得我怎么比他俩成熟这么多。
“我一班长都不怕,你怕什么,而且记考勤的是我,别去了!”沈煜伦补充说。
“这问题到此为止,下午放学回来给你俩带好吃的!”说完,我把牛奶喝完,准备换衣服出门。
打开衣柜看到我的衣服已经越来越多,我看自己真的在他家安营扎寨了,而且整整齐齐的叠着,沈煜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然后打开旁边的衣柜,袜子内裤的全乱塞,好吧,我收回刚刚对他的评价。
到学校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宝玉姐自我一进门开始就诡异地打量着我,我没搭理她,因为我差不多整夜都没睡,接着她挑着眉,开口问:“闹翻了!对!你们三个闹翻了,对不对?”
她兴奋地冲到我桌前,手里抓着那本是非本,她像发现大头条一样兴奋,补充说:“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你每次早到都是在外面和他们住,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没错!没错!是这样的!”她兴奋地一边说一边朝笔记本上疯狂地狂草着写,记录着她的发现。
“哇!!!鼻子是受伤了吗?好Man!!!”我顺着宝玉姐兴奋的声音看过去,是侯擎宇。
他鼻子上贴着一个创可贴,手上今天没抬着篮球或是任何东西,他看到我又露出一种地狱十九层才有的微笑,只有那个地带的绝望灰暗灵魂,绝对少有的边缘人群才会像他这样笑容,笑容里是暧昧,诡异,狂妄和深深的鄙夷。
接着他坐下来,把水杯朝后排宝玉姐桌上一放,冷冷的说:“水。”

“哇!好Man! 好有权威的感觉!我这就去。”宝玉姐不是来自地狱,是河外星系的某个星球。
我有些意外不是他这样没礼貌的使唤,是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和人交流,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字,看来Mr. Lonely开始反攻了。
第一节是英语课,宝玉姐没带字典,我看到侯擎宇把自己的字典朝宝玉姐一扔,一把把我桌上的字典抓走。又开始了?侯擎宇?看来你鼻梁上一个创可贴是不够的!
我一把把字典抓回来,然后举手对英语老师说:“老师!侯擎宇没带字典!”
“拿着课本去后面站着听!”老师对侯擎宇吼道,侯擎宇起身,转身不忘对我笑一个。
英语课结束后,接着是历史,侯擎宇递给我一个字条,上面写着:只有这点把戏 :)?
我立马回复:游戏刚刚开始:)。
他看完后居然把纸张夹进讲义夹,侯擎宇,你到底什么意思呢!
下课后我和黄斌去食堂吃饭,打好饭,还有还多空位,我见侯擎宇一个人坐在床边,我对黄斌说:“今天你一个人吃吧,我找侯擎宇有事。”
“行!我正准备说你要不要找他谈谈呢!你昨晚不是很急找他吗?好好说,知道吗?”黄斌叮嘱我。
侯擎宇见我走过去,自觉的把桌上的书拿开。
我坐下来,见桌上一听可乐,我一把抓过来就喝,他上次也这样抢过我可乐,然后我对他说:“已经开始了!”
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今天开始,我会认真做一件事,折磨你!没别的!先和你说一下。”
“有意思!”他笑笑说。
“好比这样!”我把桌上的汤往他餐盘一浇。
“对了,既然说我们已经正式开始交战,倒是和我说说,你想要的是什么?你和李浩然之间的恩怨我没兴趣,我是说从我这里,你想怎么样?”
他不说话,抱着手看着我,眼神锐利但也轻飘。
接着我把他桌边的手机拿过来,把自己手机号码输入进去,接着说:“既然现在说清楚了,就留个电话给你,随时奉陪!我沈肯尼不是不敢玩的人,侯擎宇,但有一种人特别让我瞧不起!就是玩阴的,所以你有什么不爽就光明正大冲我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但我奉陪!你敢玩吗?”
“你想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在教室等你,我现在先过去准备,你敢过来,我就陪你玩!”他慢条斯理地起身离开。
自我见到侯擎宇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同于以往我见到的任何人,他的太多行为都太反常:
他手里总是离不开任何东西,平日里喜欢篮球,和李浩然、沈煜伦一样,个头比他们俩还高,我一直觉得他要再继续这么长下去,一定也只能进篮球队了。
上课的时候,他总是一只手在不停地旋转一支钢笔,另外一只手托着下巴,蔑视着周围所有人,冷静娴熟地玩转手里钢笔,从不失手,有时候只是看着他的侧脸,他不看你都可以以绝对优势让你觉得为自己的偷窥感到笨拙,即使你本意完全不是要偷窥。
除了上课回答问题,自他转来班里开始,我没见他和任何人交流和说话,除了上次他生病,我给他买药,他对我的意外发泄,那是一种命令的语气。这种反应是不是能临摹出来的,所以完全不像电影里演员们演出来的气势,这种优势源自骨子里的自以为是,常常家族背景优越的小孩,都有这毛病,他算典型之一,所以他的特殊座位不难理解。
他生病那次,眼神哀怨,嘴角却上扬,侧趴在被子上,身体赤裸,在高烧状态下,他的表现极度反常。
我一边吃饭一边细细琢磨着这个异类。
接着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上面的内容是:“我想和你做一件成人做的事情。”
我起身朝教室走去,这之前,我还是先到卫生间镜前看看清楚自己,行,过得去,然后转身径直朝教室走去。
整个教学楼很安静,过分安静,万籁俱寂的错觉,因为灾难就要濒临。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9)上 纯真年代I*
我重重地推开教室门,侯擎宇坐在靠窗第一排的桌子上,看着窗外,可能听到我推门的声音,他没回头,问:“还真来了?小看你了!”
“别那么多废话,说了你要怎么玩,奉陪到你,你想怎么样?”
“你小子倒有点脾气!”他侧过脸,表情依然冷若冰霜。
“侯擎宇,我最看不起一类人,背地里来阴招那一类,反正现在就我们两人,你就说吧,你知道什么,你想要什么,你想干吗?”我有些急躁,确实有些气急败坏。
“敢玩吗?”他双手一撑,从桌上跃下来,转过脸,笑容邪气,却严肃。
我不自然后退一步,其实我有些害怕,他总是给人这种气势,盛气凌人,即使不说话,只是安静靠近你,都会让你有生畏的错觉,一晃而过。
“你要玩什么?你说啊!”我朝他嘶吼,其实是在防卫我最后的恐惧。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玩什么?没有我不敢玩的,而且只有我侯擎宇玩别人的份,但如果我和你玩,明显是我欺负人,你是班里最小的,我班里最大的,你能和我玩什么?”
“这还没开始呢,侯擎宇,你就怕了,看来确实高估你了。”
“我会怕?我和你说,你们三个人!你、李浩然、沈煜伦,你们仨一起上,我就陪你玩。”
他又朝我走过来一步,对着我的左耳说:“还有,我不是怕,我是可怜你,沈肯尼,你家那些事儿,班里谁不知道,你从小就一个人在不同城市生活,你家人自你年幼就讨厌你,后来你爸因为别的女人不要你和你妈,再接着你妈也不管你,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两朋友,当亲人一样揣怀里,你这是缺失!说的直白点,就是和残疾差不多,你人格发展不健全!”他抱起手,我不看他也知道这分钟他有多得意。
他说的每个字都像有倒钩的匕首插在我的心上,插入很疼,拔出来更致命。我使劲掐自己大腿,因为我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建起来自我保护的小小堡垒已经快被他轻描淡写的分析给击垮。

他走到我身后,接着说:“你总是过分敏感,你其实是自卑,因为你自己也清楚,你的家庭让你觉得廉耻,还有,你习惯穿正装是在伪装你自己,你想装得成熟些。你总是习惯引起别人注意力,因为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抓住别人,但你的爱让人窒息,所以最后依然和从前一样,因为从来没有人会真正喜欢你这样一个不健全的人,现在你身边的人只是可怜你,每一个人都是,包括李浩然、沈煜伦,因为你真的很可怜。我以前不觉得单亲家庭小孩有问题,但见到你,我觉得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
我咬紧唇,泪水簌簌落下,我像作案多年的小偷,最后终于被缉拿归案,感觉自己所有的秘密全被一瞬间揭开,而这些秘密我守护了太多年,那一秒,泪在狂飙,心在抽搐,血液、肾上腺、脑垂体都在失衡地分泌奇怪物质。
见我这幅德性,侯擎宇绕回我前面,邪笑着,怡然自得地说:“哭什么呢,你看吧,我没说错,你们单亲家庭的小孩儿,就这点出息!”
他拿纸巾塞在我手里,然后转身离开,我听到他轻轻关门的声音,和我刚刚重重推开门的反应形成极具对比,这就像他只是这样轻轻回击,甚至根本没回击,我已经被他置之死地,没有任何悬念。
终于我用光了最后的力气,垂死的灵魂不再是幻觉作祟,我重重坐在座位上,把刚刚他说的每一个字仔细琢磨,我想停下来这样愚蠢的自我惩罚,但却不受控制,我把自己的桌子一下子掀倒,事实上,我也只能欺负这些完全不懂回击的东西,就像侯擎宇选择欺负我,我活该,因为你根本无力回击。
推翻了桌子,起身在教室来回走动,咬着牙不准自己再掉眼泪,但眼泪依然不停夺眶而出,我跺脚,我锤墙,我极度憎恶这样的自己,因为太煽情,太真实,太自我。接着我躲到讲台下面,终于捂着嘴嚎啕大哭,我知道我在折磨我自己,我连自己只是想哭出声都不允许,事实上,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即使到今天,我依然在不停地自我纠葛和折磨中过活。
最后我依然没办法屏住哭声,我试着深呼吸,但依然没办法处理急促的呼吸,我开始起身从讲桌下面出来,走出教室,泪流满面,我塞上耳机,打击乐重重打击着我每一个细胞。
走过走廊,我看到隔壁班的女孩睁大眼看着我失控地流泪,我对她挤出笑容,居然发现,自己更加可悲。我走下楼梯,遇到了牵手的情侣,我却又失控地笑出声,泪流满面。我开始小跑起来,朝球场方向,音乐越来越大声,到了球场,我把鞋子袜子脱了,绕圈跑,听着歌,我跑了很多圈。
我爸不爱我妈,我爸不爱我,我妈不爱不爸,我妈不爱我,不,是我不爱他们,他们也都不爱我,我没有亲人,我从小一个人。我遇到了李浩然,他看到了我家的家庭暴力,沈煜伦疼我是可怜我,我喜欢的李浩然昨晚为了李雪失控地打沈煜伦,李浩然憎恶侯擎宇,沈煜伦为我自残。我有些明白沈煜伦,我又不愿意靠近,我想要李浩然,但李浩然又有些避讳,我又挤到李浩然和侯擎宇的纠纷之间,我处理不好所有事情,因为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阴暗面造成的。
我终于彻底累倒了,我扑倒在旁边的草地上,是泥土的味道,天空还是那个姿态,无限永远的苍蓝色,像渴望已久的温暖,因为无法触及。刚刚躺下,我又起身,穿好鞋袜,回到教学楼,到卫生间,洗手池,清理自己,我看看镜中的自己,行,没那么糟糕!我重新径直走回教室。
我把教室地上自己的书捡起来,把自己桌子扶起来,把书放好。然后朝李浩然的座位走过去,他座位里有湿纸巾,我拉开他抽屉,用纸巾彻底清理干净自己的泪痕,我像洁癖患者,几乎要擦掉整块脸皮,也终于在那一刻明白为什么有些事情是需要厚脸皮的。
擦干净脸,我发现自己需要一瓶乳液,我从第一组座位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找乳液,你如果要问我,这是在干吗?我只可以说,我也不明白,我只是需要做一些事情,然后,我在陈怡的座位找到了乳液,在张敏的座位借用了隔离,最后用了黄斌的唇膏,我又转身到我座位,找出纸条,写上一个个Thanks!然后匿名塞到各个我使用过的座位。或者不是匿名,我在字条后面加上了这个笑脸符号:),这只是侯擎宇会使用的符号。
我找出镜子,看到自己已经恢复到一小时前精神奕奕的自己,终于开始扬起笑脸,我的堡垒没有击溃,我的面具依然漂亮。出教室门前,我回过头看看,很好!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事实上,确实也没发生什么!
我关上教室门,准备离开,刚走几步又一个180度回旋,因为我发现还是缺少点什么,我重新轻轻推开教室门,和侯擎宇刚刚关门一样,极度优雅,即使根本没人欣赏我的表演,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有资格和他较量。
我朝侯擎宇座位走过去,沈肯尼你要干吗?
把他桌上的书弄乱了一些,Ok,舒服些!我笑笑,但还是有些不过瘾,我把他字典拿出来,到宝玉姐桌上拿了墨汁,朝他的字典挤上去,揉捏了几下!嗯!好多了!准备转身离开,走了两步总感觉这样会不会有些欠妥,于是又干脆走到他桌前,往他桌上重重一踹!整个桌子轰隆隆倒在地上。
整个画面狼藉不堪,和我的面具一样。
好了,搞定。
侯擎宇书抽屉里掉出一本红色笔记本,封面写着,是侯擎宇的日记本,我俯身捡起地上的日记本,开始真正像小偷一样偷窃,偷窃他的隐私,他的过去,他的秘密。
我吸了口气,翻开日记本。
我们的关系注定更加复杂。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29)下 纯真年代Ⅰ*
侯擎宇日记本第一页依然是签名笔写下的Mr. Lonely,下面是他专属的那个笑脸,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时候看着眼前这个笑脸居然有些意外的忧伤。

窥探别人隐私是我觉得最无药可救的人所做的卑劣行径,这比偷盗更加可耻,因为你偷窥的东西是别人的内心,这比物质欲可耻得多,可是那天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翻开了接下来的页码。

第二页,我看到了整页都是各种笑脸,那些笑容有的可掬,有的狰狞,有的猥琐,有点粲然,整页都是。

再下一页应该是他的自画像,因为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篮球,脸上是邪恶的冷笑,从这点看,其实侯擎宇非常有自知之明,或者说,他其实不是不明白他给人的印象。

再往后几页是像动画一样的铅笔画,除了篮球在移动,图片基本没变化多少,男孩朝着墙壁投篮,然后篮球反弹回男孩脸上,男孩再继续朝墙壁砸球,如此往复。

显然这不是他的日志,如我所料,这样的男生,来自地狱十九层,写日志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大多数发生在懂得自省和感恩的灵魂上,显然,侯擎宇不是这一类。

我继续看图片,依然是这样的动画风格,到了第十多页开始,是一根一根的针刺在手掌的虎口部位。看来侯擎宇扭曲的除了笑容,还有他的心。我继续往下看,图片变成了一只脚,脚变得越来越肿胀,继而恶化。

我合上日记本,没办法再继续了解这个恶魔,事实上,也没必要去了解,他的出现只是意外,只是他符合了我所有的憎恶条件,比如卑鄙,他喜欢出阴招,在是非本上,写下那时候我看来足以造成致命毁灭的诽谤留言;比如自大,给他买药,扔到垃圾桶不说还恶言相向;比如太过精明,他对我的分析无懈可击,我那时候对他的憎恶来自自私、自我和自卑,只是到后来很多年后,我才明白。

我把他日志扔回地上狼藉不堪的书堆里,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我听见有风铃的声音,很清脆,我懒懒地抬起头,聚集云渐渐散去,我看见躲在云层后面透明的天空,虽然透明,但却永远逃不开代表忧郁的蓝色,和我一样。所以我宁愿自己的世界满是解不开的聚集云,我也不想云层消失后是空淡淡的蓝,太单调,太寂寥,太真实。

没事,就要到头了,一切都会结束,到那天,所有的悲观和灰暗都会消失,想到这里,我居然又能扬起鬼魅的笑容,是苦楚,是无奈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是想再为自己做一些事,比如和李浩然好好吻一次。

接着,教室门又推开了,我一回头,是侯擎宇,我立马回过身,这种反应不叫防备,而是条件反射,我对他已经形成一种敏感防御的反射状态。他低头看着狼藉的教室,看着地上他的书桌、课本,一片不堪,居然没任何反应。

他没看我一眼,脸上的嘴角朝太阳穴微微上翘,朝书桌走过来把地上的书桌扶正,然后开始捡地上的书,然后冷冷地说:“就这点出息!”

这次我没再理他,只是绕开,坐到自己座位,对付他,显然不是几下花拳绣腿可以宣泄的。

后来,收拾好书桌,他也安静地坐到自己座位上,除了听到他偶尔重重的咳嗽声,没有一点声寂。

再后来同学们陆续来上课,一切都那么稀疏平常,谁也不知道安静背后,今天中午发生的一切,不对,应该说,本来就没发生什么,这点破事儿,这点冲击,对我来说还真没事儿!



整个下午,我没再说一句话,除了物理课,老师点名我起来回答问题,侯擎宇也没再吭声,除了一直咳嗽,越来越严重,看来他的感冒一直没康复,但和我没任何关系。

放学后,黄斌过来找我:“晚上一起吃饭吧?我请你好好吃一顿去!总你买单,我也过意不去。”

“行了,咱俩谁跟谁啊,客气什么,你还是和宝玉花前月下吧,这恋爱可也是一笔投资呢!”我说。

黄斌好像是在这个学校为数不多,让我相处没有任何压力的人,到了今天,我们依然用这样的方式在相处,看来相处这件事确实不能激烈,无论是哪一类感情。

“真不去?”他乐呵呵地问,看到他这个笑容,我其实很想和他好好说说憋在心里这半年的所有委屈和阴霾,因为在我写成长日志之前,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起过,而他的这个笑容太温暖,没有任何杂质。

“不了!有机会的!希望有机会和你好好聊一次,最近太多事情了!”我低着头继续整理书桌。

“瞧你说的,这不是每天都在碰面吗?行!我看你又是去沈煜伦那儿吧,我们那宿舍你们就没住过几天!”黄斌接着说。

离开了学校,我先是去学校旁边的甜点店买了沈煜伦喜欢的起司,李浩然喜欢的提拉米苏,在车上,我一直在想侯擎宇今天和我说的话,他的话太深刻,像预言,我太害怕成真,每个字都一直在脑子里盘旋,无法散去,我只能顺应着一个字一个字琢磨好几次。

刚到沈煜伦家小区路口,我就看到李浩然走出来,这才几个小时呢,两人该不会又打起来了吧,我递了钱给司机,没开车门就对李浩然喊:“浩然哥!”

他看到我,马上露出招牌笑容,这种温暖很熟悉,因为是他,我的浩然哥,可是有些不真实,因为始终无法拥有,或者是占有。

“回来了?走吧,陪浩然哥买吃的去,今天浩然哥给你们下厨!手里是什么?给浩然哥。”我还没来得及说,手里的蛋糕就被他抢过去。

“累吗?上课?”他接着问。

“你干吗呢?你才休息一天,怎么变得和家长一样的?”我问。

“对于你,浩然哥不就是家长吗?呵呵,小傻瓜!今天想吃什么?”他这么一说,感觉今天的委屈顿时消散了一大半。

我笑着,头低低的,跟着他朝超市走,接着我问:“浩然哥,你会离开我吗?如果有一天,比如我做了很不对的事情!”

“那得看是什么事情,对吧?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依旧笑着对我说。

“你就回答,会离开吗?”我追问。

“你今天怪怪的!出什么事情了?”他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来。

“没事!就是突然问问!”

“呵呵,小傻瓜,浩然哥带你喝果汁吧?你不是很喜欢吃水果吗?”走到果汁店门口,他伸过手,轻拍我的肩膀,我也没再继续追问。

进了果汁店,我点了芒果,李浩然点了西瓜,坐在落地窗口,看着窗外的车熙熙攘攘地穿梭而行,这是个不大的城市,这样的节奏让人舒适。

“浩然哥问你,你要和浩然哥说实话好吗?”李浩然突然认真起来。

“嗯!怎么了,浩然哥,你说吧!”

“昨天酒吧我和沈煜伦的事,我承认,是浩然哥太冲动了,但因为是李雪,所以我才。”李浩然还没说完,我就打断。

“浩然哥,我早不记得了,而且昨晚大家喝了酒,但,浩然哥答应我,以后无论什么事儿,不能再动手!行吗?”听到李雪两个字,我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你不准讨厌浩然哥啊!我今天已经和煜伦道歉了!”李浩然更认真地看着我。

“嗯!不会不理浩然哥!”被自己在意的人要求其实是一种甜蜜,我们大多数人挖空心思寻找的安全感,其实和这样的要求息息相关,因为对方表现出的在意。

接着,李浩然迅速用桌上菜单遮住脸。什么情况?我朝窗外一看,一个中年男子,停在窗口,朝着我们诡异地笑,不,是得意地笑,这不是李叔叔吗?

“浩然哥!是你爸,你快看!”我一面朝李叔叔挥手,一面对李浩然说。

李叔叔一直给人这样舒服的感觉,上次在李浩然家,我扭伤脚那次,李叔叔非要李浩然给我揉脚,看来李浩然脸上的温暖是遗传于李叔叔。

“我当然知道是他,我现在这样让他看到不死定了!”李浩然继续用菜单遮住脸。

我才反应过来李浩然现在脸还不方便见人呢!

听李浩然这么一说,我对着李叔叔的笑容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然后手挥动的幅度开始增大,越不自然越不受控制,满头是汗,接着李叔叔开始走进来,我只好问候:“叔叔好!这真巧,我给您买果汁吧,您要喝点什么呢?您看,李叔叔!”

“是啊,真巧!”李叔叔走到我们桌边,笑容依然很自然,自然?我的意思是,不像我,因为我的脸真的已经彻底僵硬了。

“爸!您今天这么早下班?”李浩然吸了口气,把菜单缓缓移开。

“嗯!真巧!昨晚的事儿我听说了,晚点回家涂点药!知道吗?你没事儿吧?”李叔叔的反应也太那个什么了吧?对!蛋定!

“您怎么会知道的?”李浩然倒有些吃惊。

“你爸爸我干什么的,你说呢!”接着李叔叔掏出皮夹,给我们结了账,又塞了厚厚一沓钱给李浩然,对我说:“是沈肯尼是吧,上次见过了,经常听浩然说起你,有时间经常过来家里,叔叔还有任务,得先走了,李浩然,等下带你朋友去吃点好的!”

“行!叔叔慢走。”我也很意外叔叔只是这样的反应,李浩然也松了口气。

“浩然哥,你爸爸真的好酷!”我对李浩然说。

“酷什么啊,他现在是忙,这回家后的政治教育是逃不了的!”

“你满足吧你,你看看我,想找人管,都没人管我!”我顺口这么一说,才发现有些不合时宜。

李浩然岔开话题说:“这样,浩然哥去超市买些吃的,你乖一点,在这儿好好喝果汁啊,不够再点,浩然哥等下过来帮你结账。”

“行!去吧,给我买些水果,沈煜伦那儿好像也没什么水果了。”

然后李浩然离开了,心里是说不清楚的甜蜜,对面窗户反射进米色的阳光,布满整个餐厅,这种阳光温暖而暧昧,但让人舒服,没那么烫手,有一些温度,像李浩然的爱。

接着手机打过来了,刚一接通沈煜伦那厮就激烈地说:“干吗呢!还不到家?!我在路口接你呢!都等半小时了,你干吗去了!”

“我在陪浩然哥买菜呢!”

“什么?在超市吗?我现在过来,你俩什么都不许做!”我还没来得及说,沈煜伦已经把电话挂了,然后我也起身,朝超市门口走。

我刚到超市门口,沈煜伦就像金鸡一样的踮着脚,飞快地朝超市方向扑过来。仔细环顾四周,一惊一乍的,接着突然灵光一闪,露出洁白的牙齿,呲牙咧嘴地笑着说:“嗯!没状况!他呢?”

我服了他,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甜点朝他一扔说:“浩然哥买菜去了,你看你!脑子尽装些无聊的东西!拿着!”

“哟,这是给哥哥买的蛋糕啊,哈哈,你小子越来越体贴了!来,亲哥哥一个,么么么么!”

“沈煜伦!”我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异常,“这大街上呢!”然后满脸充血。

“哈哈,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很漂亮。”沈煜伦继续贫。

我扬起笑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卯足浑身力气,一个白骨抓压下去。

“痛痛痛!!!不敢了!老婆大人!”沈煜伦赶紧道歉。

听他这么一闹,我更来气,又朝他发功,我闭上眼,幻想自己是白素贞,气从丹田来,又一个大招朝这个孽畜发过去。

“不是不是不是,是我错了!大人!不说了!真不敢了!”他这才嘟起嘴,一脸委屈地看着我说:“哪有你这样的,做了老婆还不让人叫的。”

“谁是你老婆?”

“你自己答应的啊,十日谈,今天才第六天!”

“放屁!第四天之后就没进展了!第五天还没开始呢!哪来的第六天,这两天这么多事,不算!”我说完后,眼珠四处打转,不知道什么情况。

“啊?真的吗?太好了!宝贝儿!哥哥没白疼你!”沈煜伦乐得眉飞色舞,我尴尬地朝他笑笑,浑身的血液里翻滚着永不超生的信号。

大家已经形成光怪陆离的默契,这已经不是游戏,我们都会下地狱,如果按西方教义理解,因为同志都不能上天堂,我还没准备好,但如果李浩然和沈煜伦陪着我下地狱,我还真不怕,只要别是第十九层,因为那儿住了侯擎宇,万恶之王!

接着李浩然从超市走出来,光水果就买了两大袋,说:“正好,你过来了,我还担心提不了这么多东西呢!”

“我脚不方便,而且手也不闲,你自己提!”沈煜伦提着两小盒甜点踮着脚颤颤巍巍地装着可怜说。

“我来吧,浩然哥!”我刚接过手。

沈煜伦又一把抢过去说:“那还不如我提!”

我没再继续做作地要求我提:第一,沈肯尼本人确实够懒,削苹果都是大学才学会;第二,就目前这个场合,沈煜伦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如果这时候你连面子都不给沈煜伦,那后果绝对比他现在扭伤的左脚严重得多。

接着三人朝沈煜伦家方向走,我走在两人身后。沈煜伦一瘸一拐地踮着脚走,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李浩然低着头偷偷地乐,走了一段以后,可能看我没跟上,两人都回过头,沈煜伦继续摇头晃脑,伸出手,示意我快跟上,李浩然双手提满东西,笑容比夕阳更加澄明。

到了今天,我依然记得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朝沈煜伦家走去的那条林荫大道,从来没有那么好看过,而他俩脸上那种笑容,让我像中毒一样的沉沦和迷恋,再也戒不掉。

这辈子,那一次,已经是永远,因为我们再也无法忘怀。

我朝他俩走过去,把手搭在他俩肩膀上,继续往前走。

“再来一段呗!好听”我对沈煜伦说。

“你喊句哥哥,就给你唱!”沈煜伦继续贫。

“美得你,那浩然哥唱!”我对李浩然说。

“想听什么?浩然哥给你唱几句。”李浩然说。

“来一首二泉映月就算你有种。”沈煜伦坏笑抢着补充。

“这是二胡,怎么唱!别理他,浩然哥唱你想唱的。”

接着李浩然居然哼起那首二胡曲,我和沈煜伦顿时乐翻了。

“有你的!”这应该是沈煜伦这第一次肯定李浩然。

李浩然也笑了,那个下午,我们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不如意,我忘记了家庭暴力,孤寂,悲观和厌世;沈煜伦忘记了离世的奶奶,和他那个年纪必须开始一个人生活的窘迫;李浩然忘记了李雪,忘记了侯擎宇。

那天李浩然做了一桌好吃的,让我和沈煜伦再次对他无比崇拜,就像他投篮时候,我对他的那种崇拜一般,不掺染任何颜色,只是单纯的崇拜。

吃完饭,沈煜伦洗碗,我和李浩然一直在浴室逗黄黄玩,接着沈煜伦得意地说:“不光是你李浩然有什么秘密基地,我也有,今儿爷心情舒畅,带上你俩去见识一下。”

“看你那脚,改天吧!”我对沈煜伦说。

“很近,不到一百步!”沈煜伦更加神秘地说。

“哪儿?”我和李浩然异口同声地看着他问。

他回头拿了三高脚杯,提上一瓶红酒,说:“跟上!”

我和李浩然跟着他,出门进了电梯,接着他按了33楼,我和李浩然大概明白了。

到了33楼,他说:“我们现在得从后面的楼梯上,跟上!”

绕过客梯,推开门,是货梯和逃生楼梯,接着我们走到了顶楼。还没完,又爬上一个小小的楼梯,眼前是一块平坦的地面,这是大厦最高的顶楼,整个城市一览无遗。

“真棒!”我说。

沈煜伦把酒杯和酒放在旁边,李浩然也走到边缘,我们看着各个方向的城市风景,沈煜伦得意地说:“怎么样?不赖吧?”

接着他掏出烟递给李浩然,暮色已经开始四合,天空飞过一群白鸽,很多很多,沈煜伦打开红酒,给我们每人倒了一杯。

喝了两杯,我又想起今天的事情,想起侯擎宇对我说的每一句,想起他日记本上那些鬼魅横生的铅笔画,想起已经开学两个月了,但还是没有收到爸爸妈妈一句问候,一个电话。

“我有点晕乎了。”我说,然后平躺在楼顶的地面上,痴痴地笑,有些泪水,因为看天有些模糊,我看到了那种聚集云散去的空荡,整个天空,和今天中午一样,今天中午侯擎宇彻底击垮了我防备这么多年的碉堡和面具。

“那就别喝了!我和你们在一起,感觉好开心!从来没这样过!”李浩然也躺了下来。

“少煽情!这还有一辈子呢!”沈煜伦打岔着说。

“一辈子?什么叫一辈子?十六岁自杀是一辈子,二十六岁出车祸是一辈子,三十六岁胃癌死亡是一辈子,四十六岁心脏病猝死是一辈子,五十六岁中风死亡是一辈子,六十六岁自然死亡是一辈子!都是一辈子!对吗?”我看着苍茫茫的天空问。

“我想不会有下辈子,但为什么我还是想这辈子短暂一些。比如我想自杀。”我继续生冷地说,耳边是寂落的北风。

“宝贝儿,你今天不正常,你喝高了!哥哥不和你计较,你快恢复常态说话,你这辈子都是哥哥的,下辈子还要和你认识,每一个一辈子都要缠着你,像很多次上辈子一样!”沈煜伦也有点上头了,因为显然他也在胡言乱语。

“浩然哥呢?下辈子还可以认识我吗?”我转过头问李浩然。

“如果有下辈子!当然!我还和你俩做兄弟!最好能是三口之家。呵呵。”李浩然的笑容有些隐忍的伤怀,我读不明白。

“那我要做爸爸,小家伙做老婆,你李浩然做小孩,不行,这样不合理。”沈煜伦也乱了。

“应该我做爸爸,小家伙做小孩,那你不就是妈妈?不行,这样更不合理。”李浩然开怀大笑。

看来都喝高了,都在胡言乱语。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真的能这样安排,是一家人,谁是谁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有你们,还图什么良辰美景,只想平平淡淡陪着你们,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起身,朝大厦下面看下去,一面是马路,一面是泳池,一面是在建的矮层建筑,上面布满了锋利的钢筋,怎么画面如此熟悉?

你记得我在上一章,有一次和你描述过这样的场景吗?泳池里是沈煜伦,压路机前面是李浩然,然后我在这里,就是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这不是完全切合梦境里场景,但真的太过相似。

我起身朝大厦最后的边缘站上去,我的脚只要再前移一下下,我的梦境就会成真,我回过头问:



“我们真的有下辈子吗?”

眼泪突然泉涌一样的,泪流满面。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0)纯真年代Ⅱ*
沈煜伦本来还在摇头晃脑举着酒杯,看我这一跃,立马起身:“宝贝儿,你,你好好说,你下来!”我看到他的咬合肌在抽搐,他只有极度压抑自己的时候才会这样,那次在酒吧,失语很多天后,我第一句喊出:“浩然哥,不要走!”的时候,他就这样,那是他这辈子最压抑的一次。

“是确实不会有下辈子对吗?”我抿着嘴,握紧拳。

我很想彻底的轻快飞扬一次,你知道,这些天,我总在计划着这些事,那次在酒店的浴缸里,我在浴缸下面失声痛哭;那次在珠海的海滩上,我用沙粒堆满全身,然后我想走到海里;那次在酒吧,我口袋里装着一瓶怪异的药丸,我发现自己已经辨识不清楚孰轻孰重;在沈煜伦家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灯火辉煌,我几度想纵身扑向楼下的温暖;而今天,看着楼下和梦境类似的绝境,我又一次想轻快的自由落体。

那时候发现自己开始出现这些意念的时候,我只觉得生活悲痛、绝望、灰暗,后来到了大学,才明白,原来高一这一年我已经罹患上了抑郁症,后来到了硕士,在英国,身体面临各类挑战的时候,医生才告诉我,病程超过十年,已经无法治愈。

所以,如果你去看了我的博客,看到一些病历,看到我积极应对抑郁的这些年的时候,请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即使我常常把自己处理的一团糟。

李浩然也起身缓缓朝我靠近,他深呼吸,极度小心,抬起双手,和在我家看到我因为遭遇家暴而尿失禁那次一样,那天我瘫坐在浴室,血迹斑斑,浑身湿透,他亲吻我的额头,落泪在我的脸颊,然后抱起我去房间帮我换好衣服,带我离开。

李浩然很温柔缓慢地说:“肯尼,看着浩然哥,不要看下面。”他用食指中指指着他的双眼,一点都不像命令,因为他眼中的温柔完全包容了那分钟我的所有任性。

沈煜伦没敢做声,他太害怕再刺激到我一下下,然后我一跃身,对他惩罚一辈子。

李浩然伸长右手,温柔地说:“记得以前对浩然哥说的那句,浩然哥,不要走吗?那今天浩然哥能对你说一句,沈肯尼,不要走吗?”

他的每一句话我都很仔细地听,一直是这样,我看到自己的左手也颤颤巍巍地抬起来,伸向李浩然,泪盈于睫,他并没有像电影里那样一把把我扯下来,而只是轻轻地握着我的手很久,鼓励着对我微笑,我看着他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他轻轻捏着我的手,笑着流泪。

我刚下来,沈煜伦就立马扑过来,把我按在他的胸口,李浩然从后面抱着我和沈煜伦,沈煜伦没再推开李浩然,李浩然也没再多说话,偶尔听到有人抽泣,我不知道是谁,或许是我自己。

在偌大的天空下,天幕是我们成长的巨大背景图,只是我们总没有办法施展开自己,因为光怪陆离的习惯和伦理的制约,居然发现自己被挟持着成长,因为疼痛无比,你一定明白我现在向你阐述的想法。

回到沈煜伦家,三人坐在沙发上,我低着头,其实没做错什么,我的生命是自己的,自行了断还是发扬光大是我个人的事情,但我还是没办法理直气壮抬起头看着他俩,我能怎么样?告诉他们我这些古怪的想法?彻底阐述扭曲的童年?把侯擎宇说的原话再一次转述给他们?我都做不到,不是我没办法让别人看到这一切,而是我没办法面对别人眼中这样的自己,因为自卑,所以我才生活得这么用力。

李浩然翘着腿,抱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不抬头都知道,他很少这样严肃,我想那时候他一定在对我各种各样的琢磨和分析,或者失望。

沈煜伦岔开腿,双手抓着俯垂的头,他应该恨我,往骨子里地憎恶,他应该爱我,往骨子里地深爱,在他的世界,对我的定义只有这两个可能。

我开始起身,准备洗澡睡觉,刚起身,沈煜伦就对我命令:“给我站住!”

我轻轻叹气,他恶狠狠的眼神里是两个锋利的勾子。

李浩然起身走到我身边,拍我肩膀说:“先坐一会儿。好吗?”

我轻轻推开李浩然的手,往沈煜伦方向跨一步,对沈煜伦说:“想问什么?想知道什么?这不是都看到了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我想做一些我自己觉得快乐的事情都算过分了?是!今天在楼顶,不是喝高了,是想真的跳下去。你如果不明白我这些年承受了多少,你如果不知道我现在在遭遇什么,请你不要擅自评断我!”说完我转身离开,我没办法继续再让他们看到失控的自己。

“你就这点儿出息,我看不起你!沈肯尼!”沈煜伦从未这样说过我。

我刚迈开步,李浩然就起身跟上我,估计他也急了,对沈煜伦大声呵斥:“沈煜伦!这什么时候。这些事不能晚点说吗?”

“晚点?再晚点,我怕来不及了!”沈煜伦一脚朝旁边沙发踢过去。

“沈肯尼,今天你这是对你身边人的不负责!”沈煜伦补充。

我没回头,只是冷淡地接应说:“负责?因为身边的人没对我负责过,所以好像学不会什么负责。”然后径直摔门而出。

李浩然跟在我身后,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我明明比任何人都撕心裂肺地在承受和努力生活,沈煜伦不但不理解,还能在这时候这样数落我。我走得很急,李浩然也一直快步跟在后面,我憋住声,我太害怕在自己这么喜欢的李浩然面前失态。

走出楼房,我漫无目的地在沈煜伦家小区走,李浩然只是紧紧跟在后面,不做声,饶了几圈后,眼泪没再流下,我突然感觉全部被掏空的感觉,找了个长凳坐下来,李浩然也安静坐在我旁边。

“浩然哥是担心我再把自己杀了吗?要这样跟着我。”我愣愣地说。

“以后我负责怎么样?”他笑笑说。

“嗯?”我当时真不明白他意思。

“刚刚你不是说因为身边的人没对你负责过,所以不知道什么是负责吗?以后浩然哥来对你负责,怎么样?”他的笑容依然明亮,即使嘴角依然有伤。

“负责这件事。”我还没说完,李浩然就继续说。

“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觉得你不开心,你记得吗?开学第一天我的自我介绍,我说,我叫李浩然,我住六楼,然后你终于抬起头,和全班一起对着我笑。总觉得会心疼你,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过,就是想疼你,想你开心,想照顾好你。”他转过脸,盯着湖面说。

对面的大厦亮起了霓虹灯,从湖面折射到他刚毅的脸庞。

我也转过脸,不再敢看他。

“不想提这件事,但上次假期去找你,看到你家的情况,我就更想照顾你。所以,浩然哥好像真的想拜托你,要好好的才行,不然。”他突然停住,转过脸。

“不然?我接应着问,听到他这番话,我的灵魂立即得到了救赎,只好,虔诚地对着他朝圣。

“不然,浩然哥真的会心疼,会很心疼。”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

我的心里面泛起了光辉,不然我的脸不会阵阵晕红。

“答应浩然哥,可以吗?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李浩然抓起我的手。

我像做错事的小孩,低着头,不敢看他,轻轻地缩回手,然后又很使劲地咬着嘴唇点头。

“真懂事!那现在是回你煜伦哥那儿呢?还是去浩然哥家?浩然哥爸爸今天不是让浩然哥回去涂药的吗?”

我喜欢李浩然大概就是因为和他相处的方式太干净,太轻快,太自如,对于我这样压抑多年的灵魂才会造成出乎意料的吸引。

“沈煜伦估计还在生气,让他安静一会儿吧,今晚我可以去浩然哥家吗?”我问。

“呵呵,当然!”李浩然带着我起身,朝小区门口走,然后打车去李浩然家。

进门,李浩然的爸爸在看电视,见到我们,摘掉眼镜,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回来了?带肯尼吃了什么好吃的了?”

“李叔叔好。”

“亲自下厨给做的,在同学那儿,怎么今天这么早,不是有任务吗?”李浩然脱掉外套对李叔叔说。

我其实很少看到父子之间的相处,我以前总觉得父子之间应该是非常难相处的,比如我和我爸爸,沈煜伦和他爸爸,不都是这样。

“小事儿,过去就结束了。去洗个澡,涂点儿药,你别以为你爸爸我能偏袒你什么,你要是惹出事儿来,你爸爸我第一个逮你。”李叔叔笑着说,和我以为的大相径庭。

“放心吧,爸,我还真不会您惹什么事儿,您还不知道啊。”李浩然一边脱鞋,一边对李叔叔说。

“涂点儿药去,肯尼,如果饿了和叔叔说啊,叔叔给你下面去。”

“谢谢李叔叔。”

这样很多人看来稀疏平常的温暖,对我来说,却如此遥远,如果我爸爸,我妈妈也能这样,哪怕一次,那多好。

接着李浩然带着我进他房间。

“帮浩然哥涂点儿药,往背上,可以吗?”李浩然脱了衣服,我才看到他背上的淤青。

“这,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样太狠了!”我心比他身上的伤还疼。

“这次是我不对在先,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呵呵。”接着他又补充说:“对了,得给你煜伦哥打个电话啊,不然他得着急死,你手机呢?他没给你电话吗?”

“放他家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打过去能和沈煜伦说什么,在这个时候。

“这糟糕了,我昨天没回来住,手机也早没电了。我一直以为你带着手机呢。”李浩然慌忙起身找手机充电器。

插上插头,他就开机,然后转过脸依然笑脸盈盈地对我说:“好好和你煜伦哥说,知道吗?他今天语气重了点,但都是因为担心你。”然后他低下头帮我拨号。

电话一通就听到沈煜伦怒吼:“李浩然,我说你是欠抽是吧,你得急死我?小东西和你在一起吗?我一个人晃了一个晚上,到处找你俩,我这脚都还是肿的呢。”

“是我。”我有些尴尬。

然后他声音立马一个大回旋,变得很温柔:“宝贝儿,你别怪哥哥!千不该万不该都是哥哥的错,好吗?你别生气,你一生气我这比死还难受。”

“没事,我今天在浩然哥这边住。”

“不行!我去接你,你呆着!”他声音又跳回刚刚那个分贝。

“浩然哥今晚会在家住,已经很晚了,我明天到学校碰你,你就别闹了。”我冷静和他解释。

“那你们保证别乱来,把电话给李浩然。”他又开始无理取闹。

我只好把电话递给李浩然,不然今晚他真会杀过来接我走,最后的收尾是李浩然说:“你就放心吧,我看着呢,好吗?行,祖宗一样的伺候,呵呵,放心吧!我不说了,我爸爸叫我呢。”

然后李浩然挂了电话对我笑着叹气说:“这比我妈还啰嗦。”

我也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浩然抓起我的手放在他腹部,闭着眼,浅浅地笑。

我在琢磨李浩然刚刚的在沈煜伦家小区里对我说的每一个字,我一直睁着眼看着他的侧脸,很怕自己的理解是错的,我终于张开嘴问李浩然那一句一直想问的问题:“浩然哥。”

“嗯?”他转过脸对我笑。

“你,你,你喜欢我吗?”

(31)纯真年代Ⅲ*
第二天一早,我们是被李浩然的手机吵醒的。

“这才几点啊?谁啊!”李浩然带着床气,眯着眼拿起手机。

“喂?哦,煜伦啊,怎么了?这么早?现在才6点呢。什么?现在过来?行,你过来吧。”李浩然接完电话又转过身对我说:“煜伦现在过来找我们,然后我们一起吃早餐,接着去学校,浩然哥先洗澡,你再睡会儿。”

接着李浩然起身往浴室走。

我和李浩然是在楼下和沈煜伦碰面的,他见到我们的时候,面目狰狞,左顾右盼,仔细琢磨着我们两个人,我和李浩然面面相觑,估计见我和李浩然身上实在没有犯罪线索,突然沈煜伦灵光一闪,问:“真没发生什么吧?”

李浩然乐开了花,我除了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无他法,因为就目前这种情况,一定是越描越黑,而且事实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

然后沈煜伦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头一样的松了口气,接着递给我一个小袋说:“给,化妆品和漱口水,没这些东西估计你今天没法打起精神。”

李浩然又粲然一笑,我匆忙抢过沈煜伦手里的袋子,沈煜伦也难为情地笑了,我真不明白,你不好意思个什么劲,该不好意思的是我吧。

如果不是沈煜伦现在脚受伤,我一定飞踢过去。

接着三人一起到学校附近的小店吃了早餐,然后乐呵乐呵的朝教室走,我们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开始唧唧歪歪地瞎聊起来。

“前面不是黄斌和宝玉吗?”沈煜伦指着前面两个棕色的物体说。

“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黄斌和宝玉,好像穿了情侣装。

只见宝玉Z字形不停在黄斌前面晃,小腿一蹦一跳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黄斌跟在后面,追赶着宝玉。

我们靠近才听清楚,宝玉姐说的是:“哈哈,抓不到!抓不到!大笨笨抓不到小兔兔。”

突然宝玉姐双手摆出兔耳朵形状放在头上,一蹦一跳地往旁边草地一蹲,低下头说:“喵喵喵,小兔兔要吃草草。”然后张开嘴对着空气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这喵喵喵不是小猫吗?怎么会是兔子?”沈煜伦不解地转过脸,我和李浩然也实在没办法控制住脸部神经,抽搐着笑起来。

接着黄斌居然也举起双手放头顶,蹦蹦跳跳的扑到宝玉旁边说:“嗯,喵喵喵,这里的胡萝卜好有嚼劲,笨笨我也好喜欢吃。”

接着宝玉脸色一变,站起来把手一垂,斜黄斌一眼,对黄斌生气地指责:“你瞎了啊?这是草地!哪来的什么胡萝卜。另外,你以为是牛肉干呢,还好有嚼劲。意境全没了!”然后脸一黑,转身离开。

黄斌委屈地看着宝玉的背影叹气,我们走上去,黄斌皱起眉,掏出一包地瓜干,无奈的问:“这胡萝卜不是挺有嚼劲的吗?”

一早就是班主任的课,估计看到了李浩然和沈煜伦又是伤痕累累的出现,班主任刚进教室就开始训斥我们仨。

“怎么回事?又打架了?你们三个人现在是我们班问题最多的三位同学。沈肯尼,你是缺课最多的一位同学,太过随便,随便让同学帮你请个假就无故消失,下次再有请假,必须我同意后才准许,坚决不允许先斩后奏的情况再出现。还有你,沈煜伦,你作为班长,不但不以身作则,还结伴斗殴,我只要再看到你出现类似情况,这班长你就别做了。李浩然也是,你们三个总是混在一起,班里禁止出现小集团现象,你们三个五一长假结束后,每人交一份检讨给我。”

我低着头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班主任看到的只是些凤毛麟角,我只是觉得,这些批评太无关痛痒。

我回过头看,沈煜伦一幅深恶痛绝的反省样,德性!李浩然倒只是垂下眼,有些不在意的笑。

接着侯擎宇开腔了:“老师,我成绩表现一向很好,我只是来这个班来得晚,如果你没合适的班长人选,我就毛遂自荐了。”他举起手,轻蔑地挑起眉看着班主任。

“嗯嗯!谢谢候同学,呵呵,这个问题再定论,先上课。”班主任转过身,拿起粉笔。

我再一回头,沈煜伦和李浩然都盯着侯擎宇,他们的眼神里反射出对侯擎宇的彻底厌恶,李浩然的反应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但沈煜伦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侯擎宇,因为侯擎宇今天这一举动,算是正式向沈煜伦宣战。

下午放学,刚出教室,李浩然打了招呼就回家涂药,沈煜伦扬起诡异的笑容,一瘸一拐朝我走过来说:“你说的啊,昨天、前天都不算,那今天我们进入十日谈之第五日。”

“呵呵,我以为什么呢,你就这点出息,沈煜伦。”我打趣和他说。

“嘿嘿,是啊,哥哥就这点儿出息,你就从了吧。”他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我可以啊,可是你这脚,可以吗?”

“那我们今天的主题是烛光晚餐加二人电影世界。”沈煜伦眉飞色舞起来。

“烛光晚餐?土不土啊你?电影看多了吧。”说实话我还是有些难为情。

“你就按我要求的做,既然谈好说是十日谈,你都听我的。除非你承认你是,我就停止游戏。”沈煜伦又开始激我。

“谁怕谁?你才是呢,开战吧!”事实证明,我真的激不得。

我刚准备和沈煜伦离开,就听到一声一声重重的篮球声从教室传出来,我心一悬,这声音让我不舒服,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侯擎宇,沈煜伦也收起笑容,表情凝重,我侧过身往教室看。

教室只有他一个人,他的球不是砸在地面上,而是朝他对面的墙上,每一次都非常有力砸过去,然后幅度刚刚好的砸回在他脸上,他越来越用力,蓬头垢面,鼻子还在流血,却兴奋,邪恶的在空教室诡异地笑,表情越来越怪异,这个画面,好熟悉。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2)爱是……*


“他这是干吗?”我指着教室里的侯擎宇,怔怔的,我确实愣住了,问沈煜伦。

“离他远点,他脑子有问题。”沈煜伦瞅了他一眼,冷漠地拉着我离开。

我被沈煜伦牵着往校门口走,听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篮球声,想着侯擎宇的种种,他太过反常,生病拒绝治疗,拒绝所有友好,太过自我,太过特殊,太过极端,和我一样。

所以我讨厌他并非没有缘由,是因为太过相似,而我直至今天才发现,我最讨厌的竟然是我自己。

在Taxi上,我摇开车窗,春天的气息塞满整条街,不知名的各类花草蔓延在每一个街角,斑驳的树荫下是干净的柏油马路,凉爽的风吹过胸膛,晴朗的天色是久违的蓝,那种透明的蓝,幻觉的华丽,还有白色的云朵,苍白色,我挚爱的颜色。

我才发现,糟糕了,我已经无法痊愈了,伤痕撕拉太多次,成长如此重虐,我该如何祭奠。

沈煜伦浑然不知我在想什么,他只是跨着腿,抓着我的手,低着头,另外一只手玩他的手机。或者他其实知道,因为昨天我在楼顶反常的举动已经让他和李浩然察觉些什么,不去深究,只是怕太过怵目惊心。我们以为避开是最好的方式,但多年后,已经再也无法治愈,才发现,已经太迟。

若干年后,我坐在现在一样的位置上,一样的笔记本前面,身边是纯净水和病历本,抑郁症已经超过10年病程,就像今天你在我博客看到的一切关于我的成长,现在再写从前,是一次深刻,详细的整理,而也就是从你看到的这个时期开始,你已经发现我抑郁症发展的端倪,如此一看,生活确实太过精致,看似毫无声色的平淡生活,居然成就起如此巨大的精致,因为绝妙的平衡,轮替和交接。

我也在此,很抱歉地要告诉你,成长日志从此刻开始会伴随着我抑郁症的病程发展进行,最后你将会发现,我变成了你讨厌的矛盾纠结体,感染上强迫症、疑心病、控制狂和偏执狂。不停加重砝码,直至多年后在医院里含着泪崩溃咆哮的治疗抑郁症。也因此,我的家人、朋友、男友,每一个人,都陷入极度悔恨和破碎里。

“到了,宝贝儿。”沈煜伦慵懒地伸着懒腰,转过头,眼神温柔。

我一看是百货公司:“这儿?到这儿干吗?不是回家吗?”

“说了今天听我安排,现在已经是十日谈的第五日,所以不要再开口问这样的问题,好吗?”沈煜伦神秘地坏笑着。

下了车,他带着我到了四楼男士卖场,说:“打扮得帅一点,我们今天去酒店。”

“好,正好我也准备买衣服。”先是琳琳琅琅的运动卖场,沈煜伦一直对这块儿饶有兴趣,看到他挚爱的三叶草,我偷偷看他,一直盯着橱窗里的新款,一幅蠢蠢欲动的样子,就像小孩儿盯着琳琅满目的糖果店一样,他有些可爱,刚刚好的可爱,不腻人。

“进去看看?”我问他。

“不了,我们今天得穿正式点儿。嘿嘿,要别人一看到就知道咱俩一对儿。”他挠着头粲然一笑。

后来我们俩一人选了一套正装,但几乎耗时整整2个小时,因为买我西裤的时候,为求合身,必须整改一部分,店家说20分钟搞定的事情,变成了120分钟。沈煜伦得瑟地说他是标准模特身形,每一件上身都很合适,我就反击他是大众身材,最普通那一类,所以才件件合身。

买单的时候,我拿出卡准备刷卡,沈煜伦一把拦上来,爽快地说:“我来。”

“我来吧,这一套也就你给我买两瓶香水的钱,而你给我买了一堆香水。”我知道,我们这个年纪,在花钱这方面,我们仨都算出格的,李浩然家境优越,沈煜伦因为爸爸的特殊身份,也总是大把给他打钱,而我,在刷卡机还不是那么多见的年代,妈妈也已经给我办了好几张银行卡。

“走开,我来。”沈煜伦挤开我说。

“你知道多少钱吗,这两套,你的钱省点儿花。”我坚持买单,沈煜伦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他这些钱绝对不能用零花钱来指代,因为自从几个月前他奶奶离开他,他就要学着一个人生活,比如理财。

沈煜伦一把把我扯到他身后,我踉跄了两步。他很用力,我没再坚持,买完单,在电梯里,他终于开口。

“沈肯尼,你不是一直很懂礼貌吗?今天这算什么?基本礼仪都没了。”沈煜伦严肃地问。

“你又想说什么?”我转过身,和他四目相对。

“刚刚那个情况,你明显不给我面子。”他开始有些无理取闹。

“不就给你买套西装吗,这有什么?至于吗?”我很少和别人较真,除了在沈煜伦面前。

“因为。”沈煜伦刚开口电梯就停在三楼,几个大婶说笑着走进来,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基本礼仪第一条,在电梯里不要讲话。”我对沈煜伦冷漠地说。

接着我看到,前面一个大婶刚刚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估计听到我这句,立马紧闭起嘴,几个大婶目视前方,规规矩矩地站直,升国旗都没这么正式。

我咬着唇,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沈煜伦在我身边低着头侧过脸,整个脸笑得抽搐而扭曲。

我一脚飞踢在他受伤的脚踝,才止住他的笑。
在这一局里,最后是沈煜伦完胜,因为电梯门打开的前一秒,他补充说:“因为今天我是你老公,你都得听我的。”我当时只想移民,而且是火星。

大婶们听到这一句,继续笔直地挺着腰,然后开始仓皇四散,所以在整对方这件事情,我和沈煜伦算是旗鼓相当,天赋异禀。

Taxi停在酒店门口,沈煜伦打开车门后,转身对我鞠躬,咧开嘴笑着说:“请!”

我的嘴角也忍不住变作向上的幅度。

我和他西装革履地朝酒店门口走过去,门童帮我们拉开门,客气地朝着我们微笑问候晚上好。

走进玻璃门,看到琳琳琅琅的水晶灯,吊满整个大厅,让我想起假期和妈妈穿着磨破脚的新皮鞋和客户吃饭的晚上,像这样的酒店应该人流如潮,但我依稀记得,那个晚上,我们踩着地毯走进酒店的时候,除了服务生和前台,只有大堂经理一个人朝我们走过来,客气的地问候我们。

“请问可以帮你们什么吗?”大堂经理微笑着。

“我们定了两位自助。请劳烦带我们到餐厅,可以吗?”沈煜伦也瞬间变得绅士起来,我反而有些不自在。
“谢谢,有点儿意思。”我笑着对沈煜伦说。

“看来我们来对了,人很少。”沈煜伦也坐下来对我说。

“老婆,你今天好漂亮,我好幸福。”他接着补充,把手往我手上一放,我刚准备把他手甩开,突然看到他手上那道因为我割伤的疤痕。

“嗯,谢谢。”我轻轻地一点点缩回我的手,我担心这微妙的气氛又被搅乱,于是马上补充说:“亲爱的,介意帮我拿一份例汤吗?”

“是!老婆大人。”他立马去给我端来一份罗宋汤。

接着过来一个服务生,推上来餐车,上面的酒桶里是冰镇着的香槟。

“你叫的?这不在自助餐范围吧?”我问沈煜伦。

“嗯,我叫的,喜欢吗?”他眼睛里流淌着温柔,那一秒,没人在意从前,没人思量未来,我只是被一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动包围,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窗外暮色开始四合,街角亮起霓虹,餐厅在旋转,我的心像在旋转木马上一样五彩缤纷,暧昧得一塌糊涂,我们举起酒杯,准备碰杯。

“To?”沈煜伦狡猾地坏笑着问。

“To our friendship.”那并非口是心非,我只想他一直呆在我身边,而能成立稳定关系的好像也只有友情。

听我这么这么一说,沈煜伦缩回手臂,纠正说:“To love.”

爱有很多种形式,我们之间这也是一种爱,他的To love是最微妙,最合适,最精准,也是最可爱的一个祝词。

高脚杯碰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错觉,因为我居然觉得平日里有一些霸道,有一些冲动,有一些稚气的沈煜伦,今天居然也有那么一点点温柔,一点点体贴,一点点可爱,还有,一点点的性感。

吃完晚餐,沈煜伦带着我离开酒店,走出酒店,街上的人潮涌动,风清云高,我建议,步行回家。

春末的日子,满街依然是绿树鲜花,昏黄的路灯下,我一直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两个人突然间有些陌生,我看他,发现他居然开始眼神有些闪躲。嘿嘿,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错,我们没再讲话,只是不时地交换眼神,悠然地笑,在他身边我从来都无所顾忌,他像深海一样包容我所有苛刻的棱角,一直都是。

在温柔的夜,他后来伸出手,把我的手放进他的口袋,我们踩着地砖,低垂着头,肆意流淌青春的猜忌和不安分,不用交流,我也知道,我们已经罪孽深重。

我无所畏惧,仅仅是因为深信时光与变换的规律不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回到沈煜伦家,他先洗澡,我拿睡衣时候又找到那本相簿,最后一页的照片依然让我好奇,男孩和沈煜伦的合照,面部已经被撕掉,褶皱的照片上血迹斑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这个佩戴McQueen耳钉的男生又是谁?

“好了,现在换你,慢慢洗。”沈煜伦穿着格子睡衣,神秘地笑笑。

推开卫生间门,就闻到一股很香的花香,一点都不刺鼻,黄黄蹲在洗脸池下方,拉开浴帘,浴缸已经放好水,上面有一些紫色的干花花瓣,是薰衣草,我一回头,沈煜伦斜倚在门口说:“嘿嘿,宝贝儿,洗得香香的哦,薰衣草,抗抑郁,另外,我们今晚好好深入了解一下吧。”

“看来你今天可是下足了血本啊,沈煜伦。”

“那是,对老婆大人,必须下血本,嘿嘿,那老婆大人洗澡吧,小的把黄黄放二楼卫生间去,然后替大人暖床去。”然后沈煜伦踮着脚进来抱起黄黄,关门的时候对我一回头,诡异地笑着朝我眨眨眼。

往浴缸里一躺,水流在缓缓抚摸我的每一寸肌肤,异常温柔,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一个这些年,我一直在回避,无法正视的问题,我真的是那种人吗?如果不是,我对李浩然的感觉怎么会这么激烈,而昨晚那样去吻李浩然,又意味着什么?而最近几天频频对沈煜伦莫名的好感又是什么?

一直觉得接受自己是内在自省的最起码元素,可是我那段时间对接受自己却那样的无能为力,我慢慢地滑进去水里,水覆盖了我的锁骨,我的喉结,我的下巴,我的睫毛。

沉到水里,我依然睁着眼看着浴霸像太阳一样耀眼,水面波光粼粼,和每一次沉到浴缸下面一样,水中的幻觉,像迷宫一样,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和温暖。

洗完澡,走出浴室,房间灯已经关了,地面上、桌上、床头、书柜,整个房间点起了很多蜡烛,沈煜伦坐在床上,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即使烛光昏暗,我依然依稀记得那个满室橘色的夜晚。

他走下床,抱起我,让我别吭声,到了床上,他亲吻我的额头,然后轻轻问:“可以让我亲一次吗?我是说嘴。”

“这也是十日谈游戏的一部分吗?如果是,你就亲下来。”我说完,他眨了眨眼,轻轻叹息,然后转头苦笑。

“是你的说的,今天是十日谈的第五天,这些把戏不就是想知道我是同志吗?对吗?”我其实真没生气,我其实当时很想吻上去,因为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同志,会不会有他说的那种心动的感觉。

“我做这么多,你是真的不明白?”他收起笑容,皱着眉,眼神闪烁。

“我明白,谢谢你,我其实也需要知道一些事。我今晚很开心,你知道吗?我已经好长时间,好长好长。”我真的好累,累了太久,累了好长好长时间,话没说完,就闭上眼缓缓靠近沈煜伦,我只是习惯地抱着他,然后温柔地问:“如果我是,是不是以后会下地狱?”

“宝贝儿,这真不是病,这很正常,你要正确面对你自己,你可以上网去查,你就知道,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喜欢同性,这一样是爱,而且有我沈煜伦,你沈肯尼就甭想下什么地狱,如果真要下,我陪着你下,不,哥哥我替你去下,事实上,我一直陪着你在做疯狂的事情。遇到你第一天开始,我就已经疯了,你明白吗?”

我躺在他身上,看着满屋的烛光在闪烁,窗帘随风摆动,温柔的风时而穿过我和他身边,拂过发梢和耳边。



“好漂亮。”我轻轻地说。

“喜欢以后每天给你准备?”他挠着我的头说。

“沈煜伦,能陪我久一点吗?20天?3个月?5年?我不知道,我还能撑住多久,呵呵。沈煜伦,我好疼,在这个城市,我好疼,好像从小就好疼,遇到李浩然好疼,认识你好疼,我已经不会再更疼了,对吧?”我语无伦次,用最后一些些的力量,在我还能开口,还在起码有一些些在抗争的时候,开口问,我怕以后我连问都不想再开口,那才是大麻烦。

“哥哥不会再让你疼,对不起,宝贝儿。这么多年,现在才开始照顾你。”沈煜伦掀起我的刘海,又一次亲吻我的额头。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烛光已经都灭了,沈煜伦又是睡得七荤八素的,没有意识,我一脚朝他飞踢过去:“去买早点。”

“嗯?哦。”沈煜伦揉着眼,反应了起码10秒才发出声。

进教室的时候,全班同学基本都到齐了,侯擎宇的座位依然是空的,宝玉姐仔细地打量着我,然后头靠过来,拿着是非本,贼眉鼠眼,小声地问:“你不会最后选的是侯擎宇吧?我觉得你还是和沈煜伦比较合适。”

“想什么呢!”我横了她一眼。

“别不好意思,我明白你的感受,你现在同时被三男人追,对吗?我以前试过九个男的同时追我,那种滋味是不好受。”宝玉姐一边搓揉着下巴的大黑痣,一边若有所思。

今天的李浩然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前的状态,一见我和沈煜伦,脸上就挂起灿烂的笑容,那种温暖不是正午的烈日,而是早晨忽然雨后,清丽的阳光,一点都不刺眼,云烟氤氲,仿佛他对我模糊诠释的爱。

中午,我们仨到了学校楼顶,都没回宿舍,我们抬着头,眼睁睁地看着云朵大团大团地掠过天空。

李浩然:“准备以后朝什么方向走?我想当飞机师,穿梭在蓝天白云,每天都没有阴天,总能冲上云霄,看到每一缕阳光,那种感觉肯定很棒。你们呢?”

沈煜伦:“理想?我想以后投资个公司,做正当生意,赚钱就得这样,你看,现在我爸我妈虽然不是正当门路,但不一样赚这么多钱?我赚钱赚够了,才能养得起我老婆,所以我的理想是照顾好我爱的人。”

沈肯尼:“我的理想?我想有一个——家。”

下午临上课前,突然发现字典忘记在宿舍,英语老师上次才让我站着听课,这次要是再没带,估计得站在板凳上听课,于是,马上跑出教室,朝宿舍奔去。

推开门,听到卫生间很大的水流声。

“你快点儿,黄斌,马上上课了,现在洗澡?”经常住外面的我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们宿舍里,除了黄斌,还住了侯擎宇,我推开卫生间门。

侯擎宇坐在地上,水流打在他的身上,他急促地喘息着,不停地,重重地咳嗽,眼睛微微地张开,又侧过脸,用最后的力气激动着对我说:“滚。”

和前几天给他买药那次一样的反应,我预料得到。

我把水闸一关,打开他的衣柜,把浴巾丢给他说:“擦干。”

“没自尊吗?让你滚。”

他依然坐在地上,我知道他有多疼,这刺骨的水温有多疼,咳嗽咳出血有多疼,然后像现在这样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被别人看到这样的自己有多疼,那次在我家浴室,李浩然靠近我的时候,我和现在的侯擎宇没有任何差别。

“有种你就杀了我,侯擎宇,我和你的事还没完,我不允许在这之前你有任何状况。”我俯下身,拿起浴巾帮他擦干头发,擦他身体。

“我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在我眼皮底下自虐。”我补充着说,更用力地擦着他的身体,然后把他扶到椅子上。



“去医院吧。我替你叫救护车。”我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我一直以为在遇到如此窘境的时候,我会无法处理好,但这次让我发现,无法处理好的只有在对我爱的人和我自己的情况下,比如我爸妈,比如沈煜伦,比如李浩然。

“不要你管。我不要去医院。”他一把抢过我手机,浑身还在发抖,嘴唇发紫。

“你听着侯擎宇,我依然讨厌你,恶心,应该说,但你现在必须给我康复起来,我和你的事还没完。你已经病了这么久,你现在这些做法是想杀死你自己。我比谁都懂,你不是说像我这样单亲家庭的小孩是废物吗,你看看你现在,你连废物都不是。”

“这是药,要不然你吃药,要不然我现在叫医院的车过来,你选。”我又从我桌上拿出一盒药递给他。

他接过药,横了我一眼,然后嘴角抖动着上翘,他恨我,我知道。

“我会告诉黄斌,看着你吃药,你如果是个男人,就让人省点心,你所谓这些伪装和另类的酷,让人恶心。上次在教室,你把我分析得那么清楚,你之所以这么懂我,是因为你也是你说的那种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残废,对吗?所以现在,同样的,我比任何人更懂你有多残废。”

侯擎宇咬着牙,颓丧地看着我,那一秒,他目光涣散,我看到了我自己,因为他的反应和那次我在教室的反应一模一样,那次那硬生生扯掉我伪装多年的面具。

晚上,我确实打了电话给黄斌,让黄斌叮嘱侯擎宇吃药,自恋的人讨厌别人自恋,自厌的人讨厌别人自厌,自残的人也讨厌别人自残。所以我极度讨厌侯擎宇不是没有道理。

到了五一长假,李浩然按计划,和父母到西安旅游。

沈煜伦神秘地说带我去他姨妈家,我一开始挺排斥,因为我觉得我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相处,但沈煜伦吹得他姨妈多善解人意,那个地方多天上有地下无,再也找不到的世外桃源,我也就跟着蠢蠢欲动起来。

他姨妈家确实是一个的天上有地下无地方,倒不是风景,是那个地方地处一个特别偏远的小镇,所以五一长假第一天,我就和沈煜伦两个人从的士辗转到大巴,我一路感觉就是,把上辈子吃的都吐出来了。

我晕车不是一般的严重,每次吐完,我就恶狠狠地盯着沈煜伦,他就缓缓把头转到窗外,装作没看到,后来他告诉我,那时候,我的眼睛里是两个勾子。


到了黄昏,在我又一次要呕出来之前,大巴终于到站了。

“终于到了,行李全部你拿。”我有点生气,对沈煜伦说,另外,就我目前而言,也没更多力气控诉我的怨恨。

下了车,沈煜伦居然对我说:“再坚持几个小时的车程,这次不坐大巴,我姨妈开车来接我们。你乖,宝贝儿。嘿嘿。”我发誓,我当时明白泪往肚子里吞的必要:第一,我要保住元气,不能大哭,我感觉不到任何诸如氨基酸和葡萄糖之类的的东西在我身体里流淌,已经耗尽;第二,确实胃已经空了,这泪往肚里流也算补充能量的一种偏方吧。

“我大姨妈来了。”沈煜伦兴奋地说,我就朝他下体看过去。

“看哪儿呢?那边。”沈煜伦指着对面一个个子高挑,气质很好的阿姨,满面春风地朝我们走过来,看来沈煜伦这牛高马大的身板确实是家族遗传。

我依然头晕目眩,胃还在翻滚。

“小伦伦,快让姨妈看看,又长高了,你看你,现在和你妈妈一个模子出来的,头发再长点,这就是我亲妹妹啊,今年初二了吧!你看你哪像初二的小孩儿。”

沈煜伦是个帅哥,而且典型得只能用帅形容,这肌肉,这身板,我实在没办法想象沈煜伦妈妈的样子。而且,这念初二是什么线索看出来的?

“是高中啦,姨妈,您看您这什么记性啊。”然后他转过头得意地问我:“是吧?我说了我姨妈是绝世美人儿吧!”

我顿时胃部一阵翻滚,吐得七荤八素的,我发誓,这真的是晕车,绝对不是针对他姨妈,就算针对,充其量也是想到沈煜伦长发飘飘,踩着高跟的样子,我再一抬头,沈煜伦和他姨妈两人脸一阵白一阵绿的,和霓虹灯似的。

“阿姨,我这是晕车,您怎么看也不至于让人作呕。”我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确实需要补充能量,特别是补脑,我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然后沈煜伦赶紧介绍:“姨妈,这就是我和您电话里说的我同学,您看,帅吧?”

他姨妈打量了一眼说:“嗯,凑合吧,过得去。”

我一下子全醒了,凑合?过得去?我这只叫过得去?我瞪圆眼睛,她这一样一句,我顿时精神百倍,沈煜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开玩笑呢,宝贝儿,阿姨逗你的,现在小孩儿怎么长的啊,都这么好看。”姨妈马上又喜笑颜开补充说。

好吧,这确实是沈煜伦的姨妈,这句宝贝儿,这口吻,这女流氓气质和沈煜伦如出一辙。

“走吧,小伦伦,车在那边,对了,你同学叫什么啊?”他姨妈接过一个沈煜伦的包问。

“沈肯尼。”我赶紧抢过沈煜伦手边一个最小的包,装一下贤惠,这毕竟第一次见面。不然又要说我长得凑合。

“哦,行,小尼尼,你哪儿人啊?看着不像本地人。”她姨妈叫小尼尼的时候,沈煜伦又噗嗤一声笑出来,现在轮到我的脸色霓虹灯一样的变换,这一家人真不简单!

到他姨妈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家里就他姨妈一个人,没有别人,沈煜伦和我说过,他姨妈离婚了,带着一个女儿一起生活,她女儿现在去天津念大学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洗了澡,吃了点水果,我和沈煜伦就上楼准备睡觉,我记得来的路上,看到人烟已经越来越稀少,我也不知道,这儿是哪儿,但目前,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睡觉。

沈煜伦把我行李放进卧室,我就打发他自己去隔壁房睡觉,这毕竟是他姨妈家,他刚准备关门,他姨妈就又进来了,把沈煜伦往房间里推说:“两小伙子就睡一张床吧,暖和,隔壁房间也没打扫呢,明儿再给你们腾开房间。”

然后沈煜伦诡异地笑笑,补充说:“不用了,姨妈,小尼尼怕黑,正好,我陪他。”

“怕黑?那我给你们找个蜡烛,开着灯睡又太刺眼了,小尼尼怎么像一闺女呢,哈哈,宝贝儿。”听他姨妈这么一说,我脸还没来及换台,他姨妈已经走出房门找蜡烛去了。

“你行!我哪儿怕黑了。你再这么玩下去,我估计得被你和你姨妈玩儿死。不,我已经被你们玩儿死了。”

“哈哈,小尼尼,宝贝儿,么么么。”沈煜伦又不正经起来,哪像坐了一天长途的人。

接着他姨妈又雷厉风行地出现在我们房间,真点了一根红蜡烛,上面印着无数个喜字,接着递给我一把黑色剪刀说:“没事儿,小尼尼,大妈在这儿呢,别叫我阿姨,叫我大妈吧,这剪刀是请道士施过法的,那时候,在村里的墓地放了七七四十九天,可以镇压所有妖魔鬼怪,你放枕头底下,大妈看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阳气不盛。”

阳气不盛?我再一次咬紧我的咬合肌,卯足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恬淡的笑容,对大妈阳气十足地笑笑。

“看吧,就一闺女。”

“哈哈,你去睡吧!姨妈。行了,我看着呢。”沈煜伦推他姨妈出门。

“小伦伦,你得抱着小尼尼睡,你阳气足一些,明天我给小尼尼请道符去,带回去,贴床上,保管你没事儿。”他姨妈临出门还甩一句这样的过来。

沈煜伦笑得呲牙咧嘴的。

“闭嘴,什么都不要说。我洗澡,然后睡觉。”我起身去卫生间洗澡,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听信任何沈煜伦这些什么天上有地下无的花言巧语。

洗完澡,沈煜伦已经倒在床上酣然大睡,我恨不得几个飞腿过去,这才几分钟,也不洗澡,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过去,把他的鞋袜一脱,撂上床,关灯睡觉。

然后,我发现一个糟糕的问题,就是沈煜伦睡我旁边的时候,如果他不抱我,我居然没办法睡觉,于是我又把他侧翻过来面对我,拉开他的拉链,钻进他的怀里,接着他亲吻我的额头,抱紧我。

这个魂淡,装睡呢。

接着的几天,是我们探索爱的最甜蜜时光,我清楚的记得,在水库那晚,疏星寥落,水面一晃倾城。

他不太说话,我却明白了一些事。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3)I Am So Gay*


我是被刺耳的铃声吵醒的,睁开眼,沈煜伦姨妈手上捏着一个电影里道士作法才有的道具,也不知道哪儿找来的。

“这就对了!我帮你叫魂呢,小尼尼,大妈昨晚帮你分析了一下,你之所以阳气不盛,很可能是三魂七魄中,有一魂被吓跑了。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睡。”沈姨妈继续嘴里一边念叨莫名其妙的咒语,一边继续摇晃着手上的招魂铃。

我正准备让沈煜伦帮忙解决一下目前的窘境,一看,他居然还没醒,依然雷打不动地打着鼾,我一把抓在他的肚子上,他瞬间蹦了起来,他姨妈也吓了一跳,然后说:“附体了,附体了,看来丢了魂的是小伦伦,不是你,小尼尼,没事没事,我给你们准备早餐去,愿主保佑。”

“愿主保佑?这叫魂不是佛教的吗?主不是基督教吗?你姨妈到底是什么教啊?”我又猛踢了沈煜伦一脚。

“大人,你让我再睡会儿吧,你乖啦!”接着沈煜伦又睡眼朦胧地钻到我怀里。

“走开!起床啦!”我又一把朝他肚子捏过去,他一缩,我捏到了他血气方刚的一条硬体。我张大嘴,心想这次真的完了,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他一定咬定我是同志了,我皱着眉睁开眼睛,沈煜伦居然爽得七荤八素地翻白眼。

“你!!!”我把手缩回来,对着他吼,这才一大清早呢。

“瞎叫什么啊,没见过这么大的?再说了,男生早上不都这样,你的不是吗?让哥哥看看。”接着他把头往被子里一钻,我立马像触电一样的弹起来,沈煜伦这蠢货居然还来劲了,追着我要脱我睡裤,我也不罢休,也死命地拉他的裤头,他个头是比我大,但手脚绝对没我灵活。沈煜伦双手按着我的手腕,我根本无法动弹,他坏笑着说:“老婆,你好性感。”然后把手往我下面一伸,我顿时眼前一黑,把脚一缩,使劲往他裤头一蹬,这一次,他的内裤真的掉了,但他又不能松手,我心想这次没救的时候,突然门开了。

“小尼尼啊,我说……”他姨妈抬头看到这一幕,先是呆滞了几秒钟,我正在想这次绝对完了,上次和李浩然还都穿着内裤,我妈还是见过很多世面的人,现在在一农村,而且我和沈煜伦这个姿势,最解释不清楚的是,沈煜伦内裤被我灵活的右脚给蹬掉了,目前正坚挺的瞄准我。他姨妈这次得给自己叫魂了。

接着让人最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姨妈居然喜悦的对我们点头,感慨的说:“大!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小伦伦,你已经是一个男子汉了!你妈要是看到肯定很高兴的。”

“姨妈!!!”沈煜伦立马扯了个枕头挡在私处,还好我还穿着睡裤,不然我真的会移民的。

吃完早餐,沈煜伦打包了午餐,背着包,找了辆自行车,载着我在小镇了兜了一圈,我们看到了各式各样的小洋房,看到了满园的野花,看到了淳朴的民风,一切偏远世界的美好都在这个小镇展露无遗。



后来沈煜伦骑着车带着我穿过一片菜园,到了一片小树林里面,绿草如茵,鸟语蝉鸣,沈煜伦躺在草地上,脱了鞋和袜对我说:“这儿的草绝对比李浩然带你去那个山丘的草柔软得多,把鞋袜脱了,你试试看。”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沈煜伦已经在帮我脱鞋。

“你,好像很喜欢和浩然哥比,对吗?”我恍惚地问出了这样一句。

“今天不说他,起来,这几天,只有我们两,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吗?十日谈还有五天,我准备在这边用三天,最后两天留着回去用。”他神秘地冲我笑笑,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到草地的尽头,对我说:“我的姨妈比我妈妈对我更亲,我小时候每年寒假最开心就是过来这个地方和我姐一起玩儿,我姨妈每年也都盼着我过来看她,这两年,奶奶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假期也没怎么过来了,这次回来,能带着你一起回来,我真的特别开心,宝贝儿,你答应我,这几天,我们一定只开开心心的,可以吗?放开你身边所有的压抑,陪着我,做你想做的,这就够了。”

“沈煜伦,谢谢你!真的。”我松开他的手,坐到草地上,对他认真地笑笑。

“我现在不逼你,但你觉得合适的话,就喊一句哥哥,可以吗?”沈煜伦也坐到我身边朝着我笑。

“沈煜伦,我这话只说一次,我沈肯尼这辈子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你和浩然哥,真的,如果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你不明白,但不要紧,我明白就好,我只是真的没办法想象,离开你们是什么感觉。”

“宝贝儿,说一辈子这种话还太早,但就到目前为止,我也从来没有这样活过,从来没有为谁这样活过,但你,你沈肯尼让我做到了,我说了,认识你那天开始,我已经就疯了,现在我依然在疯狂的状态,但我非常喜欢这个状态,所以应该谢谢你。”

“沈煜伦,你喜欢过别人吗?”

“除开现在喜欢的,之前还喜欢过一个人,不过是个垃圾,我不想再提起。”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那天我们哪儿也没去,只坐在树林里那一小片草地上,中午吃了沈煜伦打包的午餐,那种感觉像小时候去旅游,学校发的餐盒一样,但那天和他吃的那份午餐,依然是我吃过最特别的一份午餐。到了快傍晚了我们才回到他姨妈家。



一进门,他姨妈立马兴奋地把我们带进厨房,做了一桌的好菜说:“现在可以好好给你们做一顿了,多吃点儿,小尼尼。小伦伦,那个鱼是你最喜欢的油闷鱼,姨妈前几天就特别选好的,还好它挺到了今天,我特别担心它要是提前死了,就我一个人吃了,你也是,小尼尼,多吃点儿,来,大妈给你夹块大的。”说着就开始给我夹菜。

沈煜伦的碗立马飞快接住他姨妈给我夹的鱼,然后说:“姨妈,他不会吃鱼,你先放我碗里,我把刺给弄出来再给他。”

“哦哦哦,这个鱼刺也不多。”

我低着头,抿着嘴,眼泪在打转,因为他大妈对我说“大妈给你夹块大的。”的时候,我听成了:“妈给你夹块大的。”

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家的感觉?如果沈煜伦是我哥哥,我有一个这样的妈,呵呵,还真不赖。最后我硬是把眼泪吞回去了一次,他们都没察觉。沈煜伦只顾着吃,他姨妈只顾着聊招魂的事情。

晚上,我陪着他和他姨妈一起看了部特别剧情狗血的电视剧,电视里女主角因为男友买回来的馒头太硬要和男友分手,他姨妈还哭成了一个泪人,我一回头,沈煜伦这蠢货也对着我认真地点点头。

第三天下午,沈煜伦骑着车带我到小镇的一个小学,刚进校门就是郁郁葱葱的绿,流淌满整个校园,教师和学生估计都放假了,所以整个学校空无一人,沈煜伦带着我饶了学校一圈,我们看到黑板上的各项评比和有些笨拙的粉笔画,沈煜伦告诉我,从前经常和他表姐到这个学校荡秋千,现在再看,那时候很大的秋千已经变得很小,他这个大块头塞到秋千上已经有些不合适。

黄昏的时候,我和他坐在水泥地的篮球场,沈煜伦依然哼哼哈哈地笑着说着他的小时候,夜幕四合的时候,昏黄的灯光让夜幕变得沉重,灯光倾斜在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我好奇地问:“所以你其实有一个不算完整,但很快乐的童年,对吗?”

“是不是哥哥说的又让你想起什么事情了?”他似乎察觉到什么。

“没有,挺好的,我就是没试过好好整理自己的童年,我不知道怎么和别人去说我的从前,所以其实可能谈不上快不快乐,我不知道。”我双手抱膝,夕阳残败在我们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接着,沈煜伦突然如梦方醒地跳起来,对我说:“来跳舞?”

“跳舞?摄像机在哪儿?你以为拍电影?”

“你知道吗,因为你总是不尝试,你永远活在你以为,你既定的生活圈子里,那肯定不会快乐,听哥哥的,再说,十日谈可是说好都听我的。”他伸出手一把把我扯起来,接着说:“记得那晚在酒吧的舞步吗?就这样抱着我,跟着我走,就对了。”然后他嘴上吹起口哨,我手打在他肩膀,双眼恍惚的四处游荡,我看到空无一人的校舍前面好像在梦里见到过的雕像,夕阳越来越薄,远处树木的轮廓变得非常容易辨识,这两天让我想起很多事。

1.我好想家,我特别想打个电话回家,我想听听爸爸妈妈的声音,我想告诉他们,我其实不恨他们,我只想他们了,但很遗憾,这句话到今天我依然没说出口。

2.我好像开始渐渐喜欢上沈煜伦每一次安排的恋爱计划,他把这当做恋爱取向测试,我也借着这个机会放肆地享用他供给的温柔和身体的温度,但我害怕,害怕到十日谈结束那天,告诉他,我确实是同志,但我更害怕一件事,就是我明明已经是同志,但十日谈结束那天,我却喜笑颜开的告诉他,我真的不是。

那样,一个人会丢了真我,而另外一个人会丢失灵魂。

3.我挂念李浩然,我挂念他在我脑海里每一画素的轮廓,我挂念和他看烟火那一晚,他绕到我前面,问我,他做我哥哥好不好;挂念和他在影院,他伸出手,我轻轻斜倚在他的肩膀,心尖一次次地紧缩;我挂念他那一句“以后,我来负责。”;对他的好感像毒药,即使你明白这是毒药,又怎么样,你依然笑中有泪,苦楚地沉迷,闭着眼,服下去,乐此不疲,一塌糊涂。

你如果不明白我向你形容的这种感觉,那是一种福气,但我却替你惋惜。

沈煜伦继续吹着口哨,他晃动的速度越来越慢,然后停下来,贴近我的耳朵,最温柔的一次,一个一个字的告诉我:“我,真,的,想,你,做,我,老,婆。”

我也斜着头靠在他肩膀上,我不想说话,我知道,说任何一个字,都不合适。

成长的日子里,心动是每一个人的必修课,谁也逃不脱,因为每一次心动都涟漪起微微的心痛。

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开始朦胧,我把放在沈煜伦肩膀上的双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仔细触摸他身上每一个毛孔,而且我居然到现在依然相信,那天我确实摸到了他的每一个毛孔,因为,我从未如此真实的探索过除我之外,另外一个男生的身体。



后来我们到了运动场,都是沙粒和泥土,他突然抓了把沙放我衬衫里,我深呼吸,尽量容忍他的幼稚,只是横了他一眼。接着这蠢货居然眉飞色舞的更嚣张起来,抓了把泥灰放我头上,接着我听到我左耳上方一阵理智被揉碎的声音,我涨红脸,轻轻甩甩头,然后牵着他的手说:“老公,过来!”

他更得意了,笑得哼哼哈哈的,我把他扯到泥塘边,伸手抓了一把泥,先是涂在他额头和脸颊,然后把脏手挥舞在他纯白的三叶草外套上,我让你再笑,他先是一愣,接着用尽所有力气把我按在那个泥塘里。

“我的衬衫!我的皮鞋!疯了!”我听到自己明明想飙上去的嗓音被自己沉沉地压住,因为我更担心这时候来一保安把我赶出校门,于是我把沈煜伦翻过身按在,不,应该说压在,我用膝盖重重地压在他的胸口上,把泥全部扑在他脸上。

我一直以为沈煜伦会让着我,但那次我算是看到他的真面目,因为他居然也特认真的把泥涂得我满头满脸都是,和他告诉我要我做他老婆那时候一样的认真。

还好是五月天,不然我不是被那泥巴噎死,也是被冻死。我们厮打在泥浆里,他翻身按住我,蓬头垢面地朝我吻下来,他一下一下吻在我脸颊的每一个地方,我不但没避讳,反而也一次次亲吻他的额头,我从来没有这样和一个人玩过这样的游戏,如果我父母知道我玩泥巴,估计真会和我断绝关系。

那天我的情绪像心电图一样的跳跃,先是在他把泥灰放我头发的时候极怒,Down,继而是我的皮鞋衬衫全是泥浆的时候陷入绝望,Definitely Down,最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极乐Up In The Heaven,我们放肆地大笑,把泥浆扑满彼此身上每一寸肌肤,最后两个人躺在泥潭里,喘着粗气。

“沈煜伦,我算看出来了,其实你心理年龄就五岁,上次说十岁还高估你了。”

“开心吗?”他侧过脸。

“呵呵,算开心吧。”我也侧过脸似笑非笑地接应着。

“这种感觉就是开心,明白吗?这就是你说的童年,童年就是这样的。这才是健康的童年。”

我刚准备起身,沈煜伦一条腿横在我身上,接着说:“宝贝儿,以后你的生活,哥哥都会参与,不会让你再有遗憾,但这对我不够,我没有参与到的你的从前,我也要给你全部弥补上,如果你没过过童年,我给你童年,如果你想过一辈子的童年,我就陪着你永远住在你童年的世界。你明白吗?”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的特别诡异,因为我笑得眼睛里已经都是泪水,因为我笑得浑身抽搐着哽咽,因为我听见自己发出怪异的笑声,那个声音让我觉得我是在哭。

沈煜伦也像小兔子一样的红了眼睛,两只脏兮兮的小兔子,接着他特别帅的把我按在他的胸口,很小力,我却无力抗拒。

沈煜伦姨妈见到我和沈煜伦两个泥人站在客厅时候,我以为她会失控地各种抓狂,但居然只是扬起嘴角说了句:“又去了学校吧?先吃晚饭,再洗澡。”

“这,应该是先洗澡再吃饭吧?”我小声问沈煜伦。

“先吃饭,趁热,小尼尼,你啊,就一闺女,这么爱美!”他姨妈更加淡定。

沈煜伦没仰住笑,我踩在他脚尖,然后笑脸可掬地甩了甩头,小时候,妈妈就告诉我,用微笑解决所有尴尬和窘境,这样才是最优雅。

可是我发现,可能泥在我脸上结块了,笑得就像注射了一吨的肉毒杆菌一样的僵硬,在我甩头发的一瞬间,我顿时发现自己其实非常合适走谐星的路线,你想一下,满头都是结块的泥,还甩了甩自以为飘逸的头发。

沈煜伦他姨妈见我这个举动,立马又体恤地说:“你看,抽筋了吧。”

“抽筋?呵呵。”我听到这一句是真的抽筋了。

我自以为优雅的小动作居然被当做抽筋的一种。沈煜伦已经乐不可支了。

吃饭的时候,我依然坐得笔挺,不时地点头微笑,但我也发现,越优雅,越怪异,沈煜伦基本都是在笑,他和他姨妈坐我对面,于是他每笑一次,我就一飞脚踢过去泄恨,每飞一脚过去,我都会得意地朝他笑笑,脸依然很僵,他就笑得更乐了。

他越笑得得意,我就越来劲了,直接朝他裆下一脚飞过去,沈煜伦顿时一口汤喷在我脸上,条件反射地说了句:“日。”

我依然优雅地朝他和他姨妈微微笑,捡起纸巾,轻轻折成三角形擦拭我脸上的菜叶和汤汁,当然,还有泥浆,接着更震撼的事情发生了,听到沈煜伦粗口爆了个“日”,我是第一次听到,相信他姨妈也是第一次,接着沈煜伦姨妈居然感慨的几乎要落泪的说:“长大了,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姨妈放心了。”这次换我几乎要喷过去。这一家什么人啊,天兵天将下凡。

沈煜伦先洗澡,洗澡的时候,没衣服换,前两天的衣服已经换了没洗,想想沈煜伦这从小吃饲料催长的个头和肌肉,显然他的衣服我完全不合适,接着沈煜伦洗完澡出来告诉我,没问题,他找衣服给我,我姑且相信他一回,因为我也没有别的选择。

在这个小镇,好吧,我真的不抱希望定做得到合体的衬衫和西裤,最主要是,如果我真因为这样在这儿定制一套西装,那沈煜伦、他姨妈,还有今天此刻看日志的你,都一定一定觉得我非常做作,因为如果换了我看到一篇这样的日志,我也恨不得冲上去殴打沈肯尼:)。



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沈煜伦憋住笑把衣服递给我,我就知道准没好事,果然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古代的校服,她表姐的高中校服,还有一个她表姐的睡衣,校服呢,我就认了,可那睡衣全是粉红色的小草莓,我才发现我有多怀念沈煜伦送我的格子睡衣,我还没选定,沈煜伦就直接把睡衣放我手上说:“睡觉穿这个,校服明天穿,还好我姐是都是大号衣服,够你穿。”然后他继续笑得只差抽风了。

我愤怒地把睡衣套在身上,感觉自己也变成一个粉红粉红的大草莓,最主要的是,他所谓的表姐的大号衣服,穿在我身上依然非常紧身,这明显偏小太多了,特别是肩膀。

接着沈煜伦他姨妈让我们陪她看电视,见到我穿着这一身出去,又冷不防甩了一句:“我说了吧,确实就一闺女。”然后继续转过头,看着狗血电视剧里的剧情,电视剧里,女孩和男孩终于化开了硬馒头的误会,甜蜜地守护在一起,她姨妈又是一阵泪如雨下,我偷偷看了眼沈煜伦,这蠢货再一次认真地对我点点头。我差点又一飞脚过去。

离开的前一天,沈煜伦带着我翻过他姨妈家后面的小山丘,我穿着他表姐的校服,爬上山丘,才发现,这是一个水库。

那天晚上,月明星稀,疏星寥落,湖面上水光粼粼,蝉鸣蛙叫,空气里是浓郁的花香,只有幽静的夜里才会这样绽放,像鬼魅的灵魂,身边除了沈煜伦的呼吸,还有低语的风,轻轻抚摸我的发梢和耳朵。

我惊叹地拉着沈煜伦的手说:“原来,真的可以这么漂亮,你说的就是这里吧,你描述的地方?”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带你来这里。喜欢吗?”沈煜伦深刻的轮廓在水光的反射下变得更好看。

“喜欢。我好喜欢,真的。”我兴奋地扑到沈煜伦怀里。

沈煜伦挠着我的头,我们看着水面,一晃倾城。

然后我们很久没说话,只是那样抱着,思考着,沈煜伦一直想问我什么,但他一直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想问什么,我也装作我并不知道,这已经是最圆满的结果,我那时候是这样认为的,知道后来才发现,猜忌永远不应该作为元素放到感情里,特别是一段认真的感情里。猜忌会凝聚成误会,误会会毁灭所有的美好,最后美好变得支离破碎。

很久以后,沈煜伦最后说了一句话:“老婆,这几天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谢谢你。以后我们过十年到这儿定居,你看可以吗?这儿人这么少,这么安静,这里过一天,像我们在城市过一年那么长,在这里,你的世界可以只有我一个人。”

我很想说一句什么,甚至只是对他点点头,但我只是微笑,我答应不了,像我妈妈说的那样,面对窘境,微笑能圆满解决。

沈煜伦大概知道我的答案,不,应该说他知道我这个人,我这个人就是模棱两可,呵呵,即使到今天,我依然这样,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恨我的这一面,因为我这样不光是在伤害对方,更是在伤害我自己。

我们今年因为成长日志又开始尝试一些交集,我们像日志里你看到的这样,喝酒,旅行,有时候只是拉开窗帘,安静地看着玻璃窗外,大厦楼下穿梭的车辆划破宁静,他会走过来,说一些话,一些能让我安静的话。



水光潋滟,湖水轻轻拍岸,沈煜伦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他抬起头,看着天上星辰罗列,他抚摸我的头发,苦楚地笑,笑容里是隐忍的伤。

然后尝试把我按到他的怀里,和每一次一样,我却直愣愣地站着,我想我妈妈的方式错了,微笑真的不能解决所有窘境,比如现在,因为我已经笑到眼睛里聚满泪光,沈煜伦继续用力,他生气了,我知道。

我咬紧唇,依然用浑身的力气硬挺着,就是不要去他怀里,这次不一样。

很多答案不需要用口头表达,有时候一个动作,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已经是所有答案,比如,如果我现在一头栽进沈煜伦怀里,其实我就已经给了他一个回答,但也做了一个承诺。

沈煜伦真的生气了,他咬紧牙,重重地扯着我的头发,一把把我按在他的胸口,我真没缓过神,接着他又温柔的说对不起。

当我缓过神的时候,我也重重一把推开他,我张大嘴,吃惊地看着他,眼睛里全是疑问,他的举动让我想起我爸,我爸也会这样扯我妈的头发,结果他更来劲了,起身脱掉外套,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紧身背心,又一次朝我走过来,一把抓着我的头往他怀里按。

我也真怒了,一膝盖朝他下体踢过去,那一脚很重,我踢出去就后悔了。

他一把扯着我的衣领,把我往地上推,我不准备再和他发疯,刚起身准备离开,他又从后面勒住我的喉咙,我真的很痛。

我转过身狠狠往他脸上一耳光甩过去:“你TMD有病!!!”

我听见自己说出这句话我才知道多过瘾。他听我这么一骂,马上笑了,抽象的地方就在于,我先是捂着自己的嘴不明白怎么蹦这么一句,接着也跟着笑了,哭着笑,笑着哭,兴奋不已。

“你喜欢,你喜欢就说出来啊,你想要,对吗?”沈煜伦变得更兴奋,他眼睛里全是欲望,他一口一口地吞口水,我一把推开他,又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和上次李浩然为李雪踢在他身上一样。

我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我也真的开始怀疑十日谈不是游戏,可能结束不了了。

沈煜伦最后一次起身,彻底把我按在坝堤上,我用浑身力气居然没办法挣脱,只能用最后还可以用到的头撞他的脸,我很用力,因为我的头也很疼,比我的心还疼。

沈煜伦真的急了,我也是从那次开始,真的相信他可以对我做出任何事,包括杀了我,他的眼神那种邪恶,可以吞噬那晚的整个黑夜,他的笑容残忍地挂在嘴角,我嘶吼地叫才相信原来人在绝望的时候发出的仅仅只是声音,你没有任何语言,比如扯淡的“救命!”

他拉开我的拉链,我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的鼻头都是血,他朝我缓缓地,缓缓地,吻下来,和从前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不再问我可以不可以,我也也没再避开,他闭上眼,嘴唇贴在我的唇上,我微微张开嘴,又重重的咬在他的唇上,我舌尖的味蕾都是甜腥的味道,很熟悉。

那次他在酒吧他用玻璃在手臂上划过漂亮幅度的时候,桌上的酒杯也都是他的血,那次我把酒杯倒满酒,一杯一杯绝望地吞服他为我流的每一滴血,乐不可支,泣不成声。

他的笑容开始扭曲,我的眼神也变得迷离,因为我没再挣扎,我在贪婪地吞咽他的唾液。他反而开始对我恐惧,他渐渐松开手,离开我的嘴,替我整理好衣服,坐起来,看着湖面,不吱声。

我也跟着马上坐直,不再泪眼婆娑,他正准备说点什么,我又朝他吻过去,他瞪大眼睛看着我,我开始骑到他身上,双手抓着他的脸颊,继续吻他,一下一下地吻,我的舌头一直地探索他口腔的每一个细胞,他喘息越来越急促,和我一样,他放在我腰间的双手开始抚摸我的全身,我们吻得越来越激烈,然后我微微张开迷离的眼睛,笑得鬼魅横生的对他说:“沈煜伦,你TMD要的如果只是这个,你可以早点告诉我,不用花这么多精力在我身上,我给你。”

“对不起。”沈煜伦终于哭了,呵呵,沈煜伦,你又输了,你输在你爱我,比我爱你多。

我要的结果就是,今天开始,我要你哭,我要你痛,我要你陪着我下地狱,我要你永远陪着我。


(34)I Can Feel A Hot One*


“小伦伦,小尼尼!快回家睡觉啦,明早还要去车站。”在我准备下一步的时候,沈煜伦姨妈在水库下面喊,拿着手电筒四处乱射,和我四处游移的目光一样。

我立马从沈煜伦身上起来,整理好衣服,快步走下水库,沈煜伦跟在后面,我能想象他在后面看着我的背影时候会觉得眼前这个男生多黑暗,因为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自己。到了他姨妈家,他姨妈已经帮我把衣服叠好了,整齐地放在床上,还准备了一些土特产给我,明天我们就要离开了,我可以见到浩然哥、宝玉姐和黄斌,但同时也要见到让我生厌的侯擎宇。

睡觉的时候,沈煜伦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我看着他的侧脸,他知道我在看他,他不敢看我,我现在要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如此相似的情况,你身边的人游移的目光四处打转,但就是不敢落在你眼睛里,你却可以放肆地盯着他,你的眼睛可以劫持他整个人的时候,我要恭喜你,你已经彻底占了爱情的上风,主动权已经握在你的手里,只是那时候,至少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沈煜伦盯着天花板说,桌上依然是他姨妈给我们准备的“囍”字印的红蜡烛,在黑夜蚕食着我和他心间的共有秘密。

我闭上眼,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总不能无耻地接一个“没关系”吧。因为明明错的是我,为什么永远要沈煜伦说对不起呢。我背过身,抱着枕头,第一次睡觉不抱沈煜伦。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睁开眼,是沈煜伦,我又睡在他怀里了,他一样是抱着我的头,我立马从他怀里逃开,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不解地看着我问:“怎么这么早,再睡会儿,乖,过来。”然后又无耻地把我往他怀里拉过去,我贴在他胸口,昨晚和他那么一弄,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接吻,然后我还骑在他身上,现在和他碰在一起,我反而变得不自然。

但我知道,沈煜伦在这个睡眼朦胧的早晨,脑细胞还没醒过来。

我强忍着尴尬,我宁愿他继续睡会儿也不要这么早醒来,和我尴尬的大眼瞪小眼。但更尴尬的地方就在于,这个阳光清丽的早晨,我贴在他身上,他的Hu-Ha先生却变得异常兴奋,越来越坚挺,坚硬地顶在我的腹部,我在对神祈祷,你乖,快下去,给我下去,不然我的也要跟着起来了,接着果然我感觉到我这国的旗也跟着慢慢地升起来,在沈煜伦的大腿间不安分地挺拔起来,我正准备轻轻地离开,刚慢慢抬起头,沈煜伦居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状看着我,你可以再单纯一点的,我当时心理就想。



然后我横了他一眼,马上转过身,背对着他,我心想这一眼也够你胡思乱想一个早上了,我看你怎么睡,然后我准备踏实地再补一会儿觉,接着他居然像没事发生一样的从后面扑上来抱着我,顶着我,我当时急得整个脸都涨红,我感觉这股愤怒可以在那一秒拿去做分子冲撞实验,我一回头,又是那双无辜的眼神眨啊眨地看着我,于是,在转过脸的那一秒,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我需要信仰,因为人生真的太多不可预料。除了神,我觉得没人能救我。

送我们到车站的时候,他姨妈突然哭了起来,一直捏着沈煜伦的手说:“你妈妈不管你,姨妈还管你呢,傻伦伦,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真的懂事儿了。”

我把这句话分解了一下,前一句的确够温情,听得我也要掉眼泪了,第二句的“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在哪儿听过?哦,对,第一次听是那个清早,沈煜伦和我在床上,身体绝对的坦诚相见,沈姨妈一推门,此时此景,看着沈煜伦非常惊人的繁衍能力工具连连点头说的就是“长大了。”

第二次听到是沈煜伦粗口那一句“日”的时候,沈姨妈又陷入了混乱的感动中。

沈煜伦也把他姨妈一把按在他怀里说:“姨妈,你放心啦,我们有时间就会来看你的,你不是说下个月你也要过来看我吗,哭什么啊。”

他姨妈哭得更伤心了,接着说:“嗯,你先放开,我的头发吹了一早上的。”

沈煜伦慌忙放开他姨妈的头,接着他姨妈开始对我挤眉弄眼起来,眼睛里都是泪水,我的天,我真不懂怎么处理这些离情别绪,我的亲人们别说来这套,我自幼去机场就是独来独往的,我只好赶忙伸出手和他姨妈握手说:“真的很荣幸能见到您,认识您,荣幸是我的。”

接着他姨妈簌簌下落的泪水突然止住,和沈煜伦对望一眼,又爬到沈煜伦肩膀上说:“那我下个月就会过来的,你要好好照顾好小尼尼,小尼尼真的就是闺女命,月相主命,很缺日。”

听到这一句,我承认我凌乱得比孙燕姿唱“我在你凌乱世界留下的指纹”还要凌乱,因为我居然冲口而出“我一点都不缺日。”

然后他姨妈回头看我一眼,又转过脸对沈煜伦说:“你看吧!还说不缺日。”沈煜伦这混蛋猛点头对我坏笑着说:“嗯,你放心吧,姨妈,有我呢,别担心。”

上车前,他姨妈一再叮嘱我路上一定要小心,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如果没有了零花钱就和沈煜伦拿,最后说了一句:“有时间就经常回来。”那句“回来”让我红了眼睛。车要开动的时候,沈煜伦姨妈又追上来最后对沈煜伦说了一句:“等你明年上了高中,姨妈就过来陪你住。”沈煜伦马上比我还凌乱,显然,他姨妈依然认定他还在念初二。

车窗外是来时候一样的风景,沈煜伦已经沉沉睡去了,我和他每人戴着一只耳机,一直在播孙燕姿的“爱情证书”,里面在唱:“等我们学会忍耐和付出,这爱情一定会有张证书。”我偷偷的看着沈煜伦,总是在他看不到我的时候,我才敢这样安静地观察他,车窗让他的轮廓更深,剑眉星目,沈煜伦又变帅了。

我轻轻地依在他肩膀,闭上眼,梦到了李浩然。



晚上到了沈煜伦家的时候,才想起来黄黄还在黄斌那儿,这几天都拜托黄斌在照顾黄黄,我虚脱地躺在地上,我又是一路上吐着回来的,感觉我的五脏都快要吐出来了,我当时一个劲地想,这要是肺给吐出来要怎么办,这要是胰脏给吐出来我要怎么办,最后想到要吐大肠的时候,立马又吐得更狂澜。

第二天一醒来已经中午了,我闭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然后发现沈煜伦不在我身边,我起床发现他也没在家里,倒是浴室里黄黄已经回来了,估计一大早黄斌就把黄黄送回来了,应该是吃不消了,这鸭子怎么训练它依然没办法和狗狗一样自己去指定地点上大号,甚至会自己在草地擦屁股。

接着门铃一响,一开门,是浩然哥。

“浩然哥?”我怎么想也没想到是他,他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还有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这离开学还有两天,我以为他明天才会回来。

“你先进来,我去上下洗手间。”然后我立马跑进洗手间,刷牙洗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喷上香水,然后心里一直在想,我刚叫浩然哥发“浩”字的音的时候是吐气的,我最好不要有口气,我一边悔恨一边用香橙的漱口水呛得我眼睛都要飙泪,然后确保漂漂亮亮的,才又走出卫生间。

“今早打你手机,煜伦接到的,他告诉我你们已经回来了,他现在在外面请黄斌吃饭呢,他让我下午再过来,但我还是想早点过来看看你,这是羊肉泡馍,西安带回来的,保鲜装的,快尝尝看。”李浩然已经在厨房做好了午餐给我。

“谢谢浩然哥。”我坐到餐桌,李浩然一直看着我笑然后说:“真乖!”

“浩然哥,你也吃吧。”李浩然这样盯着我,我怎么也不可能吃得下啊,自从上次宝玉姐和黄斌撒娇时候,大门牙一大片菜叶之后,我就一直有阴影。

“浩然哥吃过了,你吃吧,你乖。”李浩然继续看着我,我想他应该特别期待我吃一口后满足到几乎哽咽地告诉他,这是我吃过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浩然哥陪我吃吧。”我递给李浩然一双筷子,李浩然也没再拒绝,他不会拒绝我,我知道:)。

我们两个人吃一碗羊肉泡馍,一个碗,两双筷,这没什么尴尬的,我和我身边混在一起的朋友们基本都是这样相处,尴尬的地方就在于,这是一碗类似粉丝一样的东西,所以我们最后两人一吸才看到我们含着同一根粉丝。

李浩然并没有咬断的意思,而是狡猾地笑着继续一点一点地咀嚼靠近我,我只是瞪着眼看着他,在我们鼻头已经能碰到一起的时候,我闭上眼,我决定坦然面对这份所谓禁忌的恋情,居然这一趟旅行让我明白这么多,接着碰到我鼻头的一瞬间,李浩然狠狠地咬断了粉丝,我睁开眼,李浩然已经坐回座位上,狡猾地问:“好吃吗?”

“嗯,哦,嗯,那个,我说,西安有风吗?”我想我可能像沈煜伦姨妈说的一样,已经魂飞魄散了,在遇到李浩然那天开始,我居然问出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问题。

“有啊。”李浩然居然也对答如流,这样我就觉得我和他更合适了,完了,救我。

接着沈煜伦进来了:“干吗呢,你们俩干吗呢?”

“给你们带了吃的,你吃了吗?”李浩然依然好脾气地回答,显然我和李浩然都已经非常了解沈煜伦,在那一分钟,我脑海里恍惚过几个想法,李浩然喜欢我吗?李浩然还爱李雪吗?沈煜伦是爱我吗?沈煜伦和我一样是同志吗?李浩然会不会都知道沈煜伦喜欢我,所以每一次都会这样刺激沈煜伦呢?那我算什么呢?



开学后,一切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开学第一天,宝玉姐就带着一大盒饼干宴请全班,基本上每个人手里都分到了几块儿,很多人都是刚接过去就立马消灭掉饼干,接着她清了清嗓,在我们估计她是不是要宣布什么特喜庆的事情的时候,她像观世音一样容光焕发地通知大家:“这是一点心意,这次放假回家才发现家里还有这么大一盒饼干,不过,要记得请务必于今晚12点前吃完,因为饼干过了12点就要过期了。”

然后看了看表又补充说:“嗯,时间还很充裕。”接着全班厮咬成一片。

沈煜伦第一个往洗手间冲,李浩然咧着嘴笑,侯擎宇一反常态的在知道是过期饼干后开始把饼干往嘴里放,显然,他还是在想怎么杀死他自己。

放学后,我建议今晚在学校住,这么久没回学校住,其实我是想念黄斌的,沈煜伦爽朗地答应,但有一个要求就是,晚上我必须和他睡,我也特别潇洒地告诉他,你这不是相当于要求太阳往东方升起一样无聊吗?我说完后他乐得合不拢嘴。

和一个人睡觉是一种单纯的情愫,无关于享受,这是人类冷漠商业时代的必须品,众望所归的需求之一。

沈煜伦先回家给黄黄喂食,我和黄斌一起在学校吃了饭,黄斌一见到我就告诉我这几天和宝玉进展迅速,当我问他到了什么程度的时候,他特别得意地用一个程度告诉我:“到了我现在知道她不会长腋毛的程度。”

我顿时眼前一黑,仿佛被宝玉腋毛缠绕住,我明明前两周看到她坐我身边的时候,黑压压的一片,如果不是腋毛,我只能理解成是两大块长毛的胎记了。

看来这个星期,每个人都收获不少,因为我发现班里面多出来好几对经常厮混在一起的色情男女,总是轻飘地看着对方的私处,然后咬咬耳朵一阵混乱的笑。

接着黄斌告诉我:“你知道吗,这一周侯擎宇都没有回家,放假那天有一特气派的宾利来接他,但他直接把一罐饮料往车上砸,显摆个什么劲。不过他也挺可怜的,你看,就没一个人关心他,电话从来不会响,整天盯着那个NOKIA,也没人给他电话,谁让他一个朋友都没有呢。”黄斌越说越带劲,眼神更加传神,我觉得他应该去说评书,电视里的大叔们基本都是用高亢的嗓音和紧皱的眉头讲评的,我坚信不疑地对黄斌点点头,他才满意地开始开动吃饭。

接着我告诉他,这几天在沈煜伦姨妈家的各种经历,我深情并茂地模仿他姨妈讲话的表情,我想这样会促进他的理解,结果我讲完他来一句:“说得跟真的一样。”

黄斌有个特别不靠谱的讲话习惯,就是他的口头语是:“说得跟真的一样。”其实这真的就是一个口头语。

我告诉他我父母离婚了的时候,他哽咽地拉着我的手说:“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当时感觉我的视觉神经一阵混乱,顿时眼前一阵晕眩,这什么叫说得跟真的一样?

后来我明白这就是他口头语,因为当几何老师花两节课像打通便秘一样的,最后推论出来阿尔法角是三十度的时候,当历史老师情深依依地告诉我们双十二事件的时候,黄斌总特别不识趣的来一句:“说得跟真的一样。”然后他就被悲催地罚站了,他冤枉,我明白。



回到宿舍,侯擎宇带着耳机一个人站在阳台,背对着我们整整一个下午,我一直觉得我是不爱管事儿的人,当我打开衣柜又看到那个装满坏药丸的小瓶子,当我又想起我有多憎恶侯擎宇的时候,我又走到侯擎宇面前,我扯下他的耳机,他横了我一眼,我也使劲儿对他翻了个白眼,接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我的隐形眼镜因为翻白眼过度用力翻到眼球上方去了,但我依然装作镇定的开口:“怎么?又想玩什么?想跳楼?这儿也够高了,跳下去一定会死亡,但一定要死才行,不然会很痛苦,你知道吗,人最绝望的不是杀死自己,而是发现生不如死,比如你残废那天,你双腿已经死亡,比如你全身瘫痪,意味着你浑身开始死亡,因为不能动弹,和尸体没有区别,当然除了你清醒的大脑,所以如果要杀死自己的话,一定要够狠。还有,杀死自己,是最后一次的表演,不觉得要华丽一些吗?比如你可以试试过几年有足够积蓄去跳美国大峡谷。”

他没理我,眼睛只看前方,我那时候就在想,侯擎宇已经死了的部位是心脏,他对一切万念俱灰,这种疼痛应该比我描述的种种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侧过脸,目光涣散,嘴唇干裂。

接着沈煜伦进来了,手上提着一个草莓蛋糕,一进门就比蛋糕还甜地说:“宝贝儿,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嘿嘿。”接着他走上来把我拉过去吃蛋糕,全当侯擎宇是一团空气,一团蕴藏很多秘密的黑色空气。

沈煜伦特别大声地说“要吃的就过来。”的时候黄斌就在我们身边,他是在给侯擎宇一个台阶下,结果侯擎宇后腿往门一蹬,哐一声走上了更高的台阶。

沈煜伦只是若有所思地笑笑,然后把草莓全堆到一块蛋糕上,喂我说:“宝贝儿,啊~张嘴,手缩回去,哥哥弄给你,你每次吃的满脸都是,好好吃,乖,张嘴。”我张开嘴,尴尬地看着黄斌,黄斌也诡异地笑着然后阴阳怪气地张大嘴说:“葛格,人家也要嘛,人家嘴好小哦!”



我顿时胃部一阵酸,沈煜伦也噗嗤地笑了出来。

第二天上课李浩然一进教室就在我和沈煜伦桌上各放了一杯豆浆,这些所谓的习惯都成了日后相互伤害的最好砝码,因为我们都是在伤痕累累的夜才看清楚,原来爱与恨,罪与罚,纯真与黑暗,邪恶与正义并不是反义词组,而是并存,命中的劫数,早已经注定。

晚上,李浩然叫上了我们一帮人去酒吧,出发之前我就有些惴惴不安,我担心再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李雪暧昧地笑着,扑向沈煜伦,然后李浩然一拳打在沈煜伦眼眶上,到了酒吧,果然,李雪那伙人依然顶着大浓妆在镁光灯下面扭啊扭的,像荡失的水蛇,在泥泞里一直扭动,李浩然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立马一把拉着李浩然往包厢走,进了包厢,黄斌、宝玉又像连体婴一样的黏糊在一起,沈煜伦是最后到的,估计又花时间精心收拾了一番,还真挺帅。

我们刚准备点酒,老板就端出一堆半瓶半瓶的酒,堆在我们酒桌说:“煜伦啊,这是帮你们存着的,这酒啊,我和你说,越放越来劲,先喝了这些,再给你们开。”然后尴尬地笑笑。

沈煜伦立马痞子气又来了:“什么意思?担心我买不起?”

“不是不是,伦哥,这都你爸照顾得好,我们这小店才可以捞点儿小钱,哪儿有那意思啊,行,我给你们开新的,算我头上。”然后端着那堆酒,气冲冲地走了,我看他背影都知道他在生气。

我算是看清楚了,这沈煜伦爸爸,李浩然爸爸可都是大人物,一个混黑,一个混白,我舒坦的抱着头往沙发一趟,顿时觉得安全感十足。

李浩然低着头乐,我想,你当然乐,又替你省了几百,你有种待会儿喝得烂醉的时候,再继续给我乐,即使在这样颓靡的夜,看到的依然是李浩然澄明的阳光气质,让我中邪一样的痴迷。

接着沈煜伦接到他爸爸电话,吓得立马弹起来,蹦出去,看吧,在家长面前,还不是一破小孩儿。

沈煜伦刚出去,包厢门就响了,是李雪,带着几个男女,我先是一惊,然后半松口气,这也好,沈煜伦这冲脾气不在。

“上次因为我,好像闹了点儿不愉快,我今儿来和大家陪个不是,别往心里去,我姐妹和我每人自饮三杯。”然后开始往酒杯注酒,她倒酒时候特别爽快的先给她两个姐妹倒,那两傻冒特别虔诚了的各自干了三杯后,我才知道是酒吧业务经理,这喝酒已经修炼成精了,接着好了,李雪突然非常诧异地发现,酒没了,于是她特别为难地建议用红茶代酒,自饮五杯,两傻冒业务经理立马劝阻,心疼地说:“你这么喝怎么行,我们心疼。”我顿时没憋住气,笑出声来,这喝酒喝死的我听过,这喝茶,你心疼个什么劲啊。

然后宝玉看不下去,直接甩一句:“出来玩就拿出个玩的样子,这酒没了,补上就行,你别喝,这五杯我给你记着,而且要玩我们就不来虚的,直接干纯的白兰地。酒保!”我顿时觉得宝玉姐才是我们这群人里面的霸王。

酒上来的时候,李雪气得脸一阵绿一阵白的,然后特别风情万种地扭了一下肩膀说:“那我就失礼了!”她刚要把酒送进口,李浩然一把抢过去喝,一杯接着一杯,宝玉姐马上挡在第三杯前说:“李浩然,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人家姑娘家是来道歉的,你这算什么!”
李浩然准备再放一杯进去的时候,我一把抢过来然后说:“我来!”喝完两杯,我还在给自己倒酒,继续喝,然后我快哭出来了,我当时就想,沈肯尼,你TMD今天只要敢哭出来,我灭了你,不就是李浩然抢了李雪酒杯,没抢你的吗,你喝啊,你喝死吧,我越想越委屈。

沈肯尼,你什么时候哭都可以,但不是现在,特别不是在李雪这个女人面前,我喝了几杯,刚刚觉得止住泪,接着李雪甩了一个大啤酒杯在我面前说:“对了,我们还没好好认识呢,来,小女敬你一杯。”你以为拍古装,你是苏妲己啊?

然后一瓶白兰地瞬间就没了,你以为这是红酒啊,红酒也没这么喝的,更何况用啤酒杯装白兰地,我真是头一回见。我刚要端起来喝,李浩然终于一把抢过我酒杯,然后喝完一大杯后说:“李雪,我和你的事儿,我俩解决,你这样,没一点意思。”

然后李雪放下酒杯,特别委屈地说:“我这不是过来道歉吗,浩然,你误会我了!”接着带着她姐妹兄弟扬长而去。

我算是见到高手了,自己要敬酒,敬了一个晚上还能滴酒不沾,身边的人全喝得昏天暗地,李雪还真的是合适以后跑夜场。

然后我一低头,在地上找到了我放在桌上的皮夹,皮夹里是我奶奶的照片,照片里奶奶的脸被她的鞋跟踩得扭曲得变形,表情像是在哭,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我蹲在地上,终于哭了,我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心疼我的人,还好她没看到她宝贝孙子受这委屈,想到这里我更加感激我自己,哭得更凶了。

李浩然蹲下来抱着我,在耳边小声地说:“小傻瓜!”。

沈煜伦回来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甚至笑得更加开心,我们都知道,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今晚又一定是要见血光的,但我确实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刚准备开始玩骰子,我就钻到他怀里突然哭起来说:“沈煜伦,我想回家。”

“嗯?怎么了?宝贝儿?喝了多少啊?”他轻轻拍我的脸,又叱责身边的人“你们TMD抽风啊?干吗让他喝这么多?”接着他把骰子一扔,蹲在地上说:“来,到哥哥背上,我们回家。”我扑通的就扑上去,出酒吧的时候,我看到了李雪,她还是像水蛇一样的扭,然后那群人里多了一个人,是侯擎宇,我希望这是幻觉,使劲地挤眼睛,再睁开眼,但确实是侯擎宇。

回去的路上,黄斌和宝玉直接去酒店开房,我趴在沈煜伦背上,侧着脸看着李浩然,他的脸没再像阳光的笑,而是像那晚的月光一样,阴冷的冷峻,眼神里却依然都是温柔,然后我听见自己支支吾吾地说:“我讨厌浩然哥。”

第二天醒来头非常疼,但因为有考试,必须硬着头皮去学校,我已经彻底翻篇儿昨晚的种种,沈煜伦一下课就马上跑过来嘘寒问暖的,每一节都是,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发烧,一会儿问我会不会犯困,我当时就昏了,我这只是醉酒。

中午睡觉是在宿舍睡的,沈煜伦才倒下就瞬间雷打不动,我习惯性地朝对面宿舍李浩然的床位上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了,自从侯擎宇转过来我们班之后,我想起昨晚的李雪,然后发现,昨晚的李浩然真的有些陌生。

突然一个人影恍惚地从宿舍门口掠过,是李浩然,他不是中午回家去了吗?怎么会?

沈煜伦依然睡得七荤八素的,侯擎宇也没回宿舍,平时他总是守在宿舍,哪儿也不会去,想起以前侯擎宇和李浩然的种种冲突,我开始有些担心,又顶着重重的头,轻轻地起身,穿上外套走出宿舍,开始拨李浩然手机,但一直是在通话中,我打侯擎宇手机,一直通,但总是不接我电话。

我开始在偌大的校园搜索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我最在乎的男生,一个人是让我最生厌的男生,我不知道这种碰撞究竟预示着什么,但我已经不能自拔的深陷于其中,我走过学校的林荫道,走过球场,到了教室,去了泳馆,都没有搜索到他俩半点的影子。



接着手机短信响了,是侯擎宇:“楼顶。”

我回过头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快步朝学校教学楼楼顶跑去,侯擎宇又要干吗?所有绝望像暗涌一样翻滚,到了楼梯,的确看到两个人,一个是李浩然,另外一个不是侯擎宇,是李雪。李浩然抱着李雪,眼神温柔,比从前怀抱我的每一次还要温柔,再想起昨晚我心疼他,帮他挡了那么多酒,突然开始觉得那个眼神让我恶心,无论源自于哪儿,我就是觉得恶心。

我使劲地咬唇,那分钟的疼痛比我头疼更厉害,比沈煜伦用洋酒浇灌到他血淋淋的手臂疼痛痛一万倍。

我回过头,眼睛里已经全是泪水,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李浩然和李雪又抱在一起,我会是怎么样收拾残败的自己,我以为我会哭出声地哭嚎,但只是咬着唇,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泪眼朦胧的我看到我面前是另外一个人,眼泪滴下来的时候,我看清楚了对面的那张脸,是沈煜伦,他的眼睛一样都是泪水。

侯擎宇,你牛!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5-Love Me Tender
看着眼前的沈煜伦,我咬紧牙,抿着嘴笑,正准备快步绕开他,我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最重要的是,我真的不必要解释,真相从上次真心话的游戏时候,就已经揭露。

沈煜伦一把抓住我:“选一个吧。”

“有病!” 我一把扯开他的手,走进楼梯,我走的很快,我现在只有一个念想,在泪水彻底崩溃前,找一个绝对没人看得到我的角落,我没办法让这龌龊的泪水,为李浩然留下的泪水,为李浩然和李雪抱在一起流的泪水,让任何人看到。

沈煜伦跟的也很快,到了二楼,他又一次抓住我的手臂,重重的扯了我一把,对我吼:“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放手。” 我使劲的猛一猝,脚一歪,整个人抛物线一样的把自己重重了扔了出去,整个人栽在楼道上。

顿时,感觉头一阵晕眩,这一次比我上次从二楼跳出窗外和李浩然第一次约会时候疼,比我爸把我按在地上,浑身被玻璃划过时候疼,除了听到路过的两个高年级男生大声的嘲笑声外,我还听见自己喉咙发出一声一声像用硬币划玻璃一样的声音,我甚至疼的呼吸不上来,整个脸都要涨裂,我的嘴在抽搐,肩膀在耸动,心也在撕裂一样疼痛,终于明白,有一种扭曲的疼能疼到这个地步。

沈煜伦慌忙两个大步跳到我面前,他一把抱起我,我疼的重重的咬在他的肩膀上,那一秒理智已经在那个抛物线的时候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把我放在教学楼旁边的乒乓球桌上,冒着冷汗问:“哪儿疼?嗯?快告诉哥哥。”

我捂着脚,诡异的对着他笑,陪着我笑的还有那两位看热闹的学长,他们几乎笑得都快相互殴打对方了。

沈煜伦又把我抱起来,然后恶狠狠的横了两人一眼,留了一句:“等着找你们算账。”然后又把我抱起来。

我蜷缩在沈煜伦怀里,撒开手,我在想,电视里都是这样的姿势,刚刚那一猝,居然被人那样狂笑,所以我必须扳回一局,硬是优雅的让自己的身体软一点,四仰八叉继续咬着唇,忍着疼,偷偷用眼角瞄那两位学长,结果两人真的笑的开始殴打对方的肩膀,我除了用杀气的眼神表达我的怒气,我找不到任何宣泄口,于是,我又重重的一把抓在沈煜伦胸口,心想,我让你松手,都怨你。

沈煜伦一直跑,不时的看看我,一直重复着这么几句话。

“没事儿的。”

“不要怕,哥哥在。”

“你乖,宝贝儿。”

“我们去医院。”

然后我就真的觉得没事儿一样的,一点都不怕了,乖乖躺在他的怀里,像他说的,这天塌下来都还有他替我顶一下呢,况且,地理学告诉我们,天是不会塌下来的,如果你觉得2012世界末的时候,天会大片的塌陷,那我只能告诉你,少看看西游记,多看看国家地理。

到了医院拍完片,医生一直在研究的居然是为什么我的两边脚趾不对称,因为我的左脚无名指短了一小截,小时候都是对称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不长了,妈妈告诉我这是遗传了外婆,因为外婆的脚趾也是这样,只是外婆是两只脚都是这样。

“没什么事,就是扭到一下,自己出去买些喷雾剂就可以,这两天估计会肿起来,穿轻便的拖鞋就好。” 女医生解释说。

“这怎么会没事儿呢,你给检查仔细了,要是出事儿了,你得负全责,我警告你。” 沈煜伦估计把他怒气全往这无辜的女医生身上撒。

结果女医生只是诡异的笑着对我说:“你这哥哥这可不是一般的疼你啊,有这么好的兄弟。行,有事儿我担着,放心吧。”

然后沈煜伦背着我出医院,带我到了公园,把我放在长椅上。

“疼吗?宝贝儿。”

“疼。”

“要哥哥帮你揉揉吗?”

“要。”

“要气球吗?哥哥给你买?”
“要。”

沈煜伦刚要起身去给我买气球,我又一把抓住他:

“不要去买了,不想一个人,好疼,真的好疼。”

沈煜伦坐下来,盯着天空,斜着头和我依偎在一起。“你信命吧?”

“不信,我信我自己。”

“沈煜伦,你觉得希望是什么?”

“希望是你。你的希望是什么。”

“我的希望是能找到希望,但好像目前没办法。”

夕阳残败的时候,朝霞映红了整个西边,手机响了,是李浩然,沈煜伦估计也猜到了是他,侧过脸问我:“能不接吗?”

“浩然哥。” 我没理会,依然打开手机盖,接通了电话。

“嗯,你这个小家伙现在越来越不乖了,整天翘课,今天还让宝玉帮你骗老师说你受伤去医院了,你们在哪儿呢?我现在过来找你们。”

“我们现在在。”我还没来得说完,沈煜伦就一把把手机抢过去挂断,然后说:“还不够吗?你如果喜欢的是李浩然,那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会有好结果,他喜欢的是女人。”

“沈煜伦,嘴巴给我擦干净再讲话,我和浩然哥不是你想的那么恶心。另外,你知道你有多烦吗?你干吗要随时粘着我?” 我承认我当时确实急了,然后我抢回手机,把短信给李浩然发了出去:我和沈煜伦在公园,浩然哥过来吧,等你。

“不累吗?如果连对我你都要撒谎,你还能对谁诚实?行,等他来,你就好好等你浩然哥,恕我多管闲事儿,打扰了。” 说完沈煜伦僵硬的笑笑,起身离开,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又朝我走过来,我就在想,沈煜伦就这点骨气,谁知道,他只是把药喷雾喷到我脚上,把我的鞋放在椅子上后,只对我说了一句:“你这倔脾气不改改,以后有你受的。” 就离开了。

其实根本不用等到沈煜伦还挤出僵硬的笑容,我才听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说错话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会和我计较,而我也只敢对他这样。

我并不觉得自己过分,是因为爱恨交织总是均衡分割,你一定也对你深爱的他/她这样过,所以请原谅我在他深爱我的世界里,有那么一些些自以为是的脾气和任性。

李浩然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居然还能压抑住种种委屈和疼痛,对他扬起笑容,然后喊出那一句我最温柔的:“浩然哥。”

“煜伦告诉我了,还真扭到了?怎么不跟浩然哥说呢,疼吗?”

“不疼。”

“真的不疼?”

“嗯,一点都不疼了。没事儿。”

“那我们去煜伦那儿吧。”

“我不想去他那儿,他现在在生气。”

“那去浩然哥家?我爸爸今天夜班,就浩然哥跟你,刚好,家里有药油,给你涂点儿。你和煜伦又吵什么啊,他也是的,你这都受伤了,还和你来劲,走,回家再给你弄个粥喝。” 说完李浩然把我一把扶起来,我踮着脚和他缓缓朝公园门口走,脚还是很疼。

那一秒,我在想,如果沈煜伦在这儿多好,起码,他可以背着我,我可以躺在他背上肆无忌惮的睡,甚至睡到忘形的在他背上翻身做梦。

到了李浩然家,李浩然关上门就一把把我抱进他房间,我看着他的侧脸开始有些疑惑:

“浩然哥。”

“嗯?” 他侧过脸对我笑笑。

“那个,我是说,为什么浩然哥到家里了才,才,才会抱起我呢?”

“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呵呵,你这个小脑袋能停一会儿吗?” 李浩然把我放在他床上,然后起身拿了药酒进来给我涂药,他的手在我脚踝处轻轻的揉捏,凉凉的。

我享受的盯着天花板,不时的看看李浩然这个像是在丹麦冰雕节,雕刻出来的英俊脸蛋,如果这时候有个草莓酱往上面一浇,我想我会把舌苔贴到他脸上。

他不时的对我笑笑,我长长的呼吸,脚丫清凉的和我的心一样。

如果是电影或者小说里,这时候,李浩然应该和我逐次对看,然后羞涩的笑,而我应该马上抓住一个枕头,然后用嘴撕咬枕头,娇嗔的回应他的眉来眼去,最后他终于一把按住我,对我说:“沈肯尼,我受不了了,请容许我进入你的世界!”

这时候,我会咬着牙,含着泪,为难的对他点头说:“欧巴,请进入思密达!” 然后两人开始干柴烈火的深入交流。

但现实生活就是,在我对他眉来眼去的时候,左眼过于用力,一不小心角度没调对,瞄到了他手上那瓶药酒,药酒没问题,重点药酒是里浸泡的是!一条蛇!

而我自幼到今天,唯一怕的就是这东西,所以立马条件反射的把李浩然连同那药酒一起踢翻在地,而且用的就是我那只受伤,还短了一截无名指的左脚。

接着我除了闻到李浩然有些无奈的闷气,还有那药酒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间。

这还没有结束,我刚起身准备道歉,就又看到那条嚣张的死蛇横尸在空玻璃瓶里,于是立马又蹦起来,我像中邪一样的,一边语无伦次的喊:“蛇啊!妈啊!蛇啊,蛇,蛇啊,蛇!!” 一边抓起身边任何东西都朝李浩然砸过去,这其中包括,他纯白的被子,枕头,他床脚的篮球,他衣架上的球服,我甚至连他的内裤都朝他扔过去,然后他和李雪的合照,(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趁这个机会对李雪撒气!)

最后,在我举起他鞋架的那一瞬间,李浩然终于灵光乍现的苏醒过来,爬起来,抓着药酒瓶落荒而逃。全世界安静了,满室狼藉,我捡起他的被子,枕头全是药酒的味道,他深色的球服上我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弄了药酒,所以我只能用闻的方法来辨识有没有被药酒污染。

于是,我捡起他球衣用力的闻,嗯,污染了,我该死!再捡起他的球裤,一闻,嗯,很重的药酒味儿,看来这次我得陪全套了,我真的该死!然后我捡起他内裤一闻,嗯,这味道,好腥,这是污染的还是没污染的?我双手又捧着内裤猛一吸,完了,呃,这味道,说明的是......, 这内裤没洗,这时候门开了,李浩然发出一声抑扬顿挫的“嗯啊~~~?”

“出去!” 你肯定以为我这一声几乎要破音了,但事实上,我很镇定,而也是这一声镇定的“出去”让我觉得我真的合适念国际政治,因为面对如此混乱的境地,我居然还能够临危不乱,我甚至在那几秒都想好了,以后念完国际政治,我要去海湾地区,穿着李浩然这条激发我灵感的内裤,厮杀在战火纷飞的战地。

李浩然识相的把门轻轻一关,留我一个人在他房间里,他是智慧的,因为如果他这秒还敢闯进来,我发誓,我扔过去的除了鞋架,还会是衣柜和浴缸,因为我举不起来这些重物,注定我会闪断我的腰,所以为了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所以他关门离开的决定是明智的。

接着,我平稳的走到他的卫生间,对着镜子咧嘴笑,然后心想,OK, 漂亮,干净,对,沈肯尼,微笑,然后好好解释,没关系,这谁的人生不有几场狗血的剧情,然后我几乎忘记了我的脚痛,走到床边,把他的枕套,被套全拆掉后,放到他的洗衣篓里,把脏东西塞进洗衣篓,包括那条味道真的非常青春期的内裤。

我找不到拖把,就又把他的被套拿出来把地擦干净,去他浴室,把沐浴乳挤在浴巾,然后擦地。我想这样味道会消散一些。全部整理好后,我把肿胀的脚套进我的鞋里,走出他房间,李浩然正在客厅低着头看杂志,他整个脸涨红,不敢看我,我挺直腰杆,起码从形象上告诉他,我沈肯尼绝对正人君子一枚,做事绝对对得起天地良心,我真不是猥琐的那一类人。

“浩然哥,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房间收拾好了,我先走了!” 我刚准备移步。

“啊?你走去哪儿?” 李浩然嗖的一声弹起来,杂志胡乱一扔,速度比我飞那一脚还迅速,显然他真的手足无措。

我看到他这反应,终于皱起眉,闭上眼,心想,真的,沈肯尼,歇菜了。

他真朝那方面去想了。然后李浩然咳了咳嗽对我说:“没事儿啊,你走什么,浩然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这,这真,这真没什么啊。”

然后我听到自己左上方“啪啪啪~”的几声,我承认,他那句“见过世面”彻底激怒了我。

Well, 六岁的时候,我第一次听到“啪啪啪~”这个声音,那天,一个同学告诉我,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因为我没家人参加家长会,我当时听到了一样的声音,然后我从三楼把一堆塑料桶,挨个朝一楼的家长会现场扔出去。

第二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十二岁,那次打的去学校,的士司机找了我假钱还不给我换钱,我当时礼貌的和司机叔叔说了再见之后,捡起两块砖朝的士玻璃飞过去,然后特别潇洒的离开了。

第三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是班上老师侮辱我身后的女孩,说她父母坐牢的事情,我当时直接走上台把讲桌一掀,但掀不起来,气的我直接去扯那男老师的头发,我知道他带的是假发,我就使劲的扯,非要让大家看看这老师的地中海,结果,只扯下来一小撮头发,然后我才发现,他的头发不是假发。

于是,我这次听到了这几声“啪啪啪~”清脆的声音后,我直接走过去把李浩然往沙发一按,然后骑到他身上,吻他的脸,他的脖子,他眼睛瞪的和他的嘴一样圆,我把他的手扯过来,往我私处按过去说:“有反应才是你想的情况, 你摸,没反应,对吗?所以浩然哥停止瞎想,刚刚只是看你内裤是不是弄到药酒而已。”

“所以你舔?” 李浩然为难的抬起眉梢看着我。

“所以我只是轻微闻了一下,而且浩然哥,你现在是,是?是?” 我坐在他身上,明显感觉他的下身反应非常激烈。

我立马一翻身规矩的坐到他旁边,然后李浩然立刻抓了一个抱枕往他那儿一盖,杵着头,眼珠四处打转,我也不敢再看他。

“呃,那个,晚上,我们煮面吃吧!” 李浩然依然没转过脸。

“吃面,对,对,吃面好!”

“那你要吃软的还是硬的。” 李浩然终于起身准备结束这无休止的尴尬。

“硬,硬硬的。” 我盯着李浩然下体,说完才发现,又说错了,立马低下头说:“我要吃软的。”

“啊?”李浩然又一次怪里怪气的啊了出来。

“你快去吧,求你!” 我哀求着说,我那一秒确定以后我不但要去海湾地区,还要战死沙场,死之前还要吃一碗李浩然给我煮的软面条,然后穿着李浩然给我灵感的内裤,我实在没脸见爹娘。

吃完面,我和李浩然看了个电影,因为他房间里依然是呛鼻的药酒味儿,那味道已经渗透在他的被褥,枕头里,我们只好去他家客房睡。

客房的床是两张单人床,和宿舍的床一般大小,我以为我又可以滚来滚去的和李浩然玩一个晚上,看到是分开的两张床,我的理想彻底破碎了,李浩然打电话给沈煜伦,把今天下午我看到蛇的各种反应狠狠的渲染了一遍,最后听到李浩然说的一句是:“嗯,放心啦,你怎么比我妈还能唠叨,我已经给他涂了药,你放心,嗯!是的,是分开睡,两张床,明天说吧。”

(Love Me Tender)我躺在床上,虽然床小,但依然闻得到实木的清香,李浩然这样的家庭应该经常需要润滑很多关系吧,可是李浩然的明眸皓齿间却从来找不到任何圆滑的杂质,这应该是能被李浩然深深吸引的原因。

李浩然挂了电话,缓缓拉开窗帘,接着还有一层很薄的纱帘,很大的窗户,我看到窗台上爬满藤条的植株,空气里都是月光和幽香,偶尔听到几声猫叫。

李浩然坐到我床边揉我肚子笑着问:

“脚还疼吗?”

“不疼了。”我总算能自然对他笑笑。

“想睡吗?” 李浩然又笑了,我又被秒杀了。

“浩然哥。”

“嗯?”

“浩然哥。”

“嗯?怎么?”

“浩然哥,嘿嘿。” 我好久没这样对李浩然笑了。

“浩然哥在啊,怎么了?” 李浩然的笑容也爬到了眉梢。

“浩然哥,你以后,嗯,那种,可不可以也抱抱我呢?” 我有些语无伦次。

“嗯?要浩然哥抱吗?”然后李浩然爬到我床上,把我的头放到他肩膀,轻轻拍着我的脑门说:“对不起,浩然哥不是说以后来守护你吗,又让你受伤了。”

“浩然哥,我现在都听得到全部,我是说,我听得到浩然哥的心跳,我的,浩然哥的呼吸,还有我的,浩然哥,你可以以后有空就抱抱我吗?一个星期可以抱抱一次吗? 那如果不行,那我们一个月抱抱一次,好不好?我,喜欢浩然哥这样抱着我。”

“呵呵,嗯,小傻瓜,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浩然哥哪儿也不会去,放心吧,以后浩然哥有空就天天抱你,好不好?乖,把牛奶喝了。” 说着李浩然伸手把桌上牛奶递给我。

“浩然哥,可不可以,晚一点再结婚呢,浩然哥可不可以等我已经好起来,浩然哥再结婚呢?我是说彻底好起来那天。” 我起身靠在墙上,握着牛奶甚至不敢看李浩然。

“浩然哥就算结婚了,浩然哥对你一样不会变啊,小傻瓜,快喝吧。” 李浩然把下巴架在膝盖上,像观察一只小猫一样的看着我的每一个细微的小举动。

“浩然哥,嗯,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是海底。” 然后我一口喝光牛奶把杯子递给李浩然,然后慢慢爬回李浩然怀里,用额头顶着他的胸口,继续支支吾吾的说:“因为海底肯定很柔软,而且头发可以这样,飘啊飘的呢。” 我用手抓着头发向他展示我的头发在海底时候的形态。

“呵呵,真乖。” 李浩然低下头亲吻我的额头,然后伸手把床头的灯一关,月光撒满白色床单和枕头。

“浩然哥,你如果是动物,你要是什么动物啊?”

“如果你要去海底,那浩然哥就做鲨鱼吧,可以保护你,嘿嘿。”

“浩然哥,你问我嘛,问我要做什么动物。”

“那你要做什么动物?”

“我要做王子。”

“。。。。”

“所以浩然哥,你不要做鲨鱼嘛,你也做王子吧。”

“王子不是动物啦,宝宝,你赢了。”

“浩然哥,你的这里我最喜欢。”

我侧过脸,指着李浩然的嘴角,它在微微上翘,李浩然睁开眼,他看得到我脸上所有的表情,即使只是一丝丝亲近的欲望,因为接着李浩然把我抱得紧紧的。

“宝宝,你坐小兔子吧。呵呵,浩然哥喜欢小兔子。”

“那也要是兔子王子才行,浩然哥也要做兔子。”

“嗯,浩然哥也是兔子,一只大兔子好不好。”

“嗯,还有沈煜伦,他也是一只。”

“嗯,还有沈煜伦。”

“浩然哥,还有还有,宝玉姐,我好喜欢宝玉姐呢,我和你说哦,那天,宝玉姐和黄斌,他们还蹲在草地吃胡萝卜呢。”

“哈哈,你还记得啊?”

“嗯,我如果是兔子,我就不吃那种,我喜欢吃果冻。”

“嗯,果冻,乖。”

“浩然哥。”

“嗯?”

“浩然,哥。”

“乖。”

“浩然哥。”

“乖乖,亲一个浩然哥。”

“么,我睡了,浩然哥,你别闹了。”

“嗯,呵呵,不闹,睡觉,乖。”第二天下楼到李浩然家门口,沈煜伦蹲在路沿上,抽着烟,背上背着书包,见李浩然搀着我走过去,从书包里拿出西装外套给我酷酷的说:“给。”

我有些尴尬,不过也有些习以为常,接过衣服,把脏的外套换下来给他,我依然板着脸。李浩然在一边偷偷的笑,他知道,无论我和沈煜伦再怎么闹,第二天又会像失忆一样把所有不开心忘得一干二净,然后继续呲牙咧嘴的厮杀。

我穿上外套,横了李浩然一眼,因为他这诡异的笑激怒了我,我自己垫着脚朝前走,沈煜伦立马蹲到我前面,回过头说:“上来。”

“不用,我可以走。”

“看你这样走,必杀了我还难受。” 他刚开始提高音量又立马压制住所有的情绪,对我挤出笑颜,长长地输了口气说:“我的错,宝贝儿,求你,给哥哥这个机会背你去学校,可以吗?”

然后他蹲着倒退两步,李浩然也帮着他,把我按在他背上。
“行了啊,你两都不准再闹别扭了。这不好好的吗?” 李浩然接过沈煜伦书包说。

“我没闹啊,这本来就很好啊,来,宝贝儿,亲哥哥一个。” 沈煜伦侧过脸对我说。

我把头侧躺在他肩膀,他立马又接了一句:“等一下,呵口气给我。哥哥闻闻,今天没用漱口水吧,果然今天你闻起来,唉,算了。” 说完,李浩然和沈煜伦两个笑得都要撒手人寰了。

我一把拍在沈煜伦头上:“你才难闻!”

刚进学校就碰到了宝玉姐和黄斌,见到我们仨,我骑在沈煜伦背上,我正准备好好解释一下我脚受伤的情况,以免他们老误会我是爱翘课的坏学生,结果两人见到我就凑过来问:“下午考试准备了吗?我们准备了小抄,没背下来。” 完全没人在关注我受伤的腿。

“我的脚。” 我刚准备解释,宝玉姐又搓揉着脸上的大黑痣,接了一句:“所以你们真不打算准备小抄?这么有把握?”

“我的脚弄伤了。” 我吼了出来,拉起裤腿向他们示意。

“你的脚不是经常弄伤吗?” 黄斌特冷静的说。

“都伤了两周了,今天才大呼小叫。” 宝玉姐挑着眉轻蔑的斜着我。

“是昨天才弄伤的!” 我就差跳下来和他们理论了。

沈煜伦和李浩然已经习惯了宝玉姐这朵来自火星,却盛开在地球的奇葩,也只是特别淡定的笑了笑。

候擎宇整个早上都盯着我受伤的脚踝,不时的露出阴冷的笑,这应该是这些天一来,第一次看到他笑这么多次,原来我的这些疼痛还能让某人笑逐颜开。

考完试,我们仨一起到了沈煜伦家,我坚持晚上订特大号披萨一起吃,他俩也没有异议,到了沈煜伦家,李浩然又翻箱倒柜的把他买的酒翻出来,无酒不欢。

沈煜伦则是把我放在沙发后坐在地上开始给我讲各类无厘头的笑话,我越听越郁闷,因为他讲的在我理解看来,全部都是悲剧,无非就是什么老太太断气前最后的遗嘱是把泡泡堂的BOSS给打死之类的。披萨送过来时候,他两已经喝的面红耳赤,我多想把红酒杯也抢过来来两口,但他们坚持,让我吃披萨,不喝白粥,已经是最大的容忍度。

两人越喝越high,沈煜伦打开音箱,播放他的独立摇滚乐给我们听,手舞足蹈的上蹦下跳,李浩然估计也喝高了,也把酒杯放桌上,和着节拍摆动起来,我就悠闲的把脚搭在茶几上,留着口水,看着两位大帅哥卖力的一件一件的脱,然后展示青春的节拍。

我真的越来越迷恋李浩然,越来越离不开沈煜伦,恍惚间,我在想,我们三个人如果能一辈子这样,是不是才是最好的幸福。

接着门开了,音乐还在继续,两人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张大嘴,看着门口方向,我一回头,歇菜,是那位大佬,沈煜伦的爸爸,沈煜伦立马直接把电源插头一拔,对他爸爸说:“你来干吗?不欢迎你!”

“你怎么讲话的,这是我的家,我随时想回来就回来。” 沈煜伦爸爸走到沈煜伦面前,李浩然坐到我身边,这家事真没办法参合进去。
“呵,什么时候我多了一爸爸了?我以为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另外,这是奶奶的家,不是你的家。” 沈煜伦更来劲,显然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

“不孝子,你冲谁嚷嚷呢?” 说着沈煜伦他爸一拳朝沈煜伦鼻头打过去,沈煜伦也直接把他爸往沙发一扔,几个猛拳朝他爸爸打过去,李浩然立马冲上去拉开沈煜伦。

“白生你这个儿子,沈煜伦,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如果没有我,你在这儿什么狗屁东西都不是。” 他爸爸站起身,从西装里抓出厚厚两叠钱往茶几一摔接着说:“蠢东西。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没人会管你,包括你妈,她这么多年,给你打过一个电话吗?就你和奶奶住的这房,也是我买的。” 他爸嘴角也都是血。

我蜷缩在沙发角落,不敢出声,我低着头,比任何人都难受,每个字都太触目惊心,我想起了我妈,想起了我爸,我爸也会这样打我和我妈,不同的是,我从来不会还手。

“白生?对,这个是真的,但你怎么不换个词儿?用白养来说啊,哦,对,你没养我过,我告诉你,带着你这臭钱给我滚,就你做的那些勾当,这钱不知道有多脏!” 沈煜伦抓着钱就往他爸爸脸上砸,李浩然依然阻拦在沈煜伦面前。

“还有,我说了,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别跟我说什么我妈这种话,我父母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沈煜伦真的彻底被激怒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满脸泪光,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恐惧,他一只手指着他爸爸的额头在骂,另外一只手却在发抖,鼻子,嘴巴全是血迹。

“忤逆子!混账东西!” 他爸把李浩然一把扯开,李浩然的背重重的撞在桌角上,他疼的捂着腰在地上抽搐,沈煜伦一拳往他爸颧骨打出去,他爸把茶几一掀,满地都是酒杯和酒瓶,一片狼藉。

“你听着,我没你们这样的父母,还有,你老婆跟你兄弟跑了,做男人,你不觉得丢人吗?” 沈煜伦说到这里,脸上居然是邪恶的嘲笑,没有一点不自然,这让我更加恐惧,他在中伤的人是他爸,而他嘴里的说的那个女人,是他妈,但最痛的人是他,我比任何人都了解。

“她是你妈!” 沈煜伦爸爸终于到极限了,几巴掌抽在沈煜伦脸上,接着我先哭出声了,我想起所有的事情,支离破碎的家庭,自幼遭遇的各种暴力,明明是最亲近的家人,却竭尽全力的去相互伤害,每一击都是那么彻底,不留任何余地。

李浩然扶着腰走过来抱着我,我捂着耳朵,彻底决堤了,沈煜伦看着我这样的反应,变得完全失控,他往地上抓了个酒瓶就往他爸头上砸过去,时间停住了,所有人都呆了。

他爸整个脸和头都被血染红,目光呆滞的看着沈煜伦,然后,眼睛也红了,最后带着男人沉闷,重重的哭腔说了一句:“畜生!” 之后,安静的缓慢离开,他力气已经用光了,对,用光了。

沈煜伦过来抱着我说:“对不起,没事儿了!真没事儿了,宝贝儿。” 我却发着抖,避开沈煜伦,一直哭着喊:“浩然哥。” 然后使命往李浩然怀里钻,李浩然一直拍我的背,他推开沈煜伦,沈煜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背影,眼泪大滴滴落,我真的好怕沈煜伦,那分钟的沈煜伦,和我爸爸完全没区别,都是梦魇里的魔鬼。

很久以后,气氛慢慢缓和,没有人再抽泣,只剩下满室狼藉。

李浩然轻轻拍我的背,对着我耳边说:“宝宝,去哄哄你煜伦哥,他现在很需要你安慰,好吗?你乖啊,不怕,浩然哥在这儿。”

我抬起头看看李浩然的眼睛,点点头,然后背对着沈煜伦一点一点往后移,然后感觉后背碰到沈煜伦的时候,我慢慢伸出手,抓住沈煜伦的食指,颤颤巍巍的喊出了第一句:“煜伦哥。”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6.whatever you like
“啊?” 沈煜伦回过头,立马蹲跪到我前面拍自己脸说:“你,刚刚是叫煜伦哥?是吗?他叫了我哥,对吗?” 沈煜伦又兴奋的问李浩然。

“对,他喊你煜伦哥了。” 李浩然笑着回应他。

“宝贝儿,你真乖,你这么一叫,哥哥一点都不难过了,对不起,你别哭啊,都是哥哥的错,你打哥哥吧,哥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然后沈煜伦直接把我从沙发上扯下来,放在他怀里,坐在地上,我趴在他肩膀上,还有些抽泣,李浩然过来轻轻我的后背,在我身后问沈煜伦:“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我现在好得不得了,一点儿事儿也没有,放心吧。”沈煜伦抱得我更紧了。

“能再叫一次吗?”

“嗯,煜伦哥。”

“嗯啊,听到了,嘿嘿,他真的叫了。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沈煜伦说完就兴奋的蹦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抓了把吃的给黄黄,然后对我和李浩然说:

“我现在也实在不想收拾,今晚,我们住酒店吧,我请。” 说完,他俯下身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粉红钞票,带着我们离开。

我们开了一间大床房,一进酒店沈煜伦就往床上蹦,李浩然拉开窗帘,落地窗里看得到城市流动成幻化的巨幅油画,一团一团的光晕,棕色,油绿或者淡黄色。

我们三个人在房间里,缄默不语,夕阳残败成丝绒一样的光芒,一阵一阵温暖流淌在酒店房间。

特别的气味流动在脸颊,在指尖,是李浩然的香水味,沈煜伦身上特别的皮革味,烟草味或者雄性荷尔蒙的气味,还有地毯的味道,消毒水的味道。

沈煜伦鞋袜都没脱的横在床上,侧过脸,盯着我,胯下裹着枕头,他想说点什么,但总开不了口,然后他有些生气,气他自己,气他今天下午对他父亲的种种举动,气他明明想和父亲言和,但却笨拙的把事情处理得越来越糟,气他自己这分钟居然开始担心父亲,并且懊恼万千。

然后抓起枕头朝对面墙壁砸过去说了句:“日。”

李浩然抱着手,不时的回过头看看我,看看沈煜伦,然后恬淡的一笑,日光在他身上笼罩着。

他生平第一次开始在思考一件事:

亲情原来真的并非一定是圆满的安全关系,因为他认识了我,他认识了沈煜伦,认识了我们的家庭。而且无论他和候擎宇之间是什么关系,但他一样也认识家庭破碎的候擎宇,而在我们身上,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并且能预见什么。

这就像,现在看**志的你也一定能总结出来的一些莫名定律,你像哲学家一样,拿着放大镜,观察发生在我们这群单亲家庭还在身上的荒诞闹剧,然后你嘴角上浮,像现在这样。

李浩然捡起地上沈煜伦扔的枕头,保持微笑,微妙的气氛晕染开来,同落地窗外迤逦丛生的人类文明一起。

我坐在写字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个角度,镜子里除了我自己,我还看得到床上的沈煜伦,窗前的李浩然,我在想今天下午发生在沈煜伦和他父亲之间的种种。

我随手拈起一支钢笔,放在手里打转,人类关系太过精妙,任何感情都可以翻来倒去的在深爱和憎恶间风云变幻,因为亲密无间,痛心疾首,所以无法原谅。

这种精妙还表现在其他方面,比如,我错失父母的疼爱,却在很多人身上获得关爱,生活里,基本上所有人对我都很迁就。沈煜伦自幼父母离开他,他陪着奶奶一起生活,却因此身上多了一份对的责任认同,和较早的独立,而这确是大多数男生缺乏的优秀品质。

今天这样一闹,我开始心疼沈煜伦,太过明白这种切肤的疼痛,这种无奈无法言表,因为这种感觉不是大多数人能够体会。

我走到李浩然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枕头放到床上,然后帮沈煜伦鞋扯下来。

“煜伦哥。” 我爬到他身上,温暖的又喊了他一遍,哪怕这句煜伦哥只给他带去一丝丝温暖和快乐。

“呵呵,嗯,宝贝儿。” 沈煜伦爬起身接着说: “ 想买东西吗?煜伦哥带你出去买衣服?”

“煜伦哥,煜伦哥,煜伦哥。” 我一遍一遍的叫,伸手握着沈煜伦的手。

我知道他需要,他需要我这样,未成年的很多年里,我经历过很多次沈煜伦今天下午的相似境遇,除了他反击,我顺从,并没有太多不一样:比如,我因为不学拳击,被爸爸用美人蕉藤条打得浑身都是血痕;比如爸爸用刀割在自己手臂两刀,满手是殷红的血浆,然后告诉我一刀是欠我的,另外一刀是欠我妈的;比如好多次深夜听到父母在房间的暴力相向,我只敢捂着嘴蹲在房间里放声大哭;比如在爸爸公司,因为没办法在三岁,在五岁把所有乘法口诀背出来,把《观沧海》一字不错的默写出来,被一巴掌一巴掌打到鼻血横飞,依然咬着唇不敢吭声,因为我如果哭出声,我会被打得更惨。

而那些时候,我也多渴望能有一双温暖的手握紧我,给我哪怕只是一点点抚慰和希望。

“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 沈煜伦确实马上就乐了。

李浩然也坐到床边,还是那句:“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需要,你没事儿吧,今儿实在不好意思,没弄伤你吧?” 沈煜伦问李浩然。

“我当然没事儿,倒是你爸。”

“行了,他混这么多年黑道,这点儿伤小意思,不说这个,想吃点儿什么?我请。”

“不用了,你没事就好,今晚我们仨睡一张床?”李浩然尴尬地抓抓头发,抿着嘴笑。

“嗯?有什么问题,我们仨又不是没睡过,不过我是绝对可以再给你开一间的,或者你要回家睡,我也没意见。”

“行,我们仨睡一起,刚好可以好好聊聊。今晚不喝酒,不看电视,我们就聊天,什么也不做。”说完李浩然把鞋一脱,往床上一躺。

“把床搬到窗户旁边可以吗?”我兴奋地问。

“为什么要搬?”沈煜伦问。

“你看,现在那边有夕阳,而且,我们今天住得这么高,晚上夜景肯定很漂亮,可以看着夜景睡觉。很浪漫啊。”

“行,就这么办!你过去,小心又弄伤你的脚。”

沈煜伦和李浩然开始搬床,但悲剧就在于,床是固定的。

“这没办法搬啊,怎么办?”李浩然朝我笑笑。

“啊?那算了吧。”

“算什么啊,不行,我想想,可以搬床垫过去。”沈煜伦显然比我更想期待枕着整个城市的夜景入眠。

然后他两把床垫往窗边一扔,把枕头被子毛毯全扔到床垫上。

“脱了吧,浩然哥和沈煜伦都把衣服裤子全脱了。”如果你看到沈煜伦衣服上还血迹斑斑,李浩然衣服上还有在地上翻腾时候的泥泞,你也会提这样的要求。

“嗯啊?”他俩一个皱眉,一个背着手低头踢着枕头,抑扬顿挫的发了个诡异的“嗯啊?”,比我闻李浩然内裤时候,李浩然发出的“嗯啊”还诡异许多(再解释一次,我闻他内裤不是你想你的那样的猥琐**情结,不信,你看上一章去,真是误会)。

“你们身上这么脏,肯定要脱啊。”说完,我开始潇洒脱我的衣服。

然后沈煜伦迅速扒光了自己,是的,当他把袜子和内裤从被子里淘出来的时候,我确定,他扒光了自己。

李浩然尴尬地冲我们笑笑说:“那个,我要先洗一洗才可以。”然后脱了衣服,只穿着内裤,往卫生间走去,我和沈煜伦对望一眼,然后张大嘴,接着马上各自尴尬地转过身,很明显,李浩然说的洗一洗不是说洗衣服,而是洗澡,也就是说他的意思是洗一洗澡才可以做……该做的事情,并且很可能是现在你以为的那件事情。

“他想什么呢!不合适!”沈煜伦把枕头一抽,兴奋地翻过身冲我吼,但他整个脸都憋红了,肌肉上青筋凸起,身上一阵一阵男生浓烈的青春气息,我越看越觉得沈煜伦怎么会如此可爱,他一边嚷,一边钻进被子里,一露出脚丫,又马上缩回去。

我现在很确定一件事,我们三个人中间,最保守的是我,因为我压根儿就没往三人行那方面去想,但李浩然和沈煜伦显然都前卫得多。

然后沈煜伦干脆端起被子,像芭蕾一样踮着脚走到卫生间门口,但看到他方形凸起的胸大肌,再一想他跳芭蕾舞剧的情形,顿时胃部一阵翻滚。

他对着卫生间吼:“还是分开睡吧,李浩然,听到没?我们开两间房,你一个人睡一间或者加床也可以。”

然后他把被子放在他的Mr.Hu-Ha前面,弄出一个粗大的长条形状,邪魅地粲然一笑,问:“哈哈,哥哥的大吧?”

沈煜伦这个有些小可爱又有些小恶俗的举动,还是刺激到了我这个青春期动感少男的神经,加上这明显是对我的挑逗和蔑视,所以,我决定陪他玩一下。

“煜伦君,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这不羁的笑容,如丝的媚眼,还是这性感的舔唇。”我学着电视里那些性感大神一样,摇头晃脑,可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我因为脚伤在身,只能单脚像只金鸡一样飞过去。

“哈哈,我最爱你现在这样无厘头的恶搞!好可爱!”沈煜伦笑得捶胸顿足。

“恶搞?你说我这是恶搞?”我彻底被激怒了,我这不羁的笑容,是恶搞?如丝的媚眼,是恶搞?还有这撩人的嘴唇,不信你去我的博客看,居然说是恶搞?

我一把扯掉他身上的被子,他反而害羞起来了,立马蹦回床上,用枕头按在私处,冲着我坏笑的同时,脸上又满是红霞。

我感觉被深深地侮辱了,于是又金鸡独立式地飞回床边,俯身把我的内裤和黑袜捡起来,撩我的喉结、锁骨,还有发达的跨间血脉,然后扔给沈煜伦说:“全是我的味道,好晕眩,喜欢吗?”我就是典型的绝对不会认输的动感男生,你咬我?今天非制住你不可!

他吞了口口水,血气方刚的血管全凸起来了,然后收起笑容,他知道我发飙了,我扭伤了脚,我在卖弄性感,然后被他说成恶搞。这就像我问你,你喜欢我沈肯尼内在美还是外在美,然后你告诉我,你爱我的幽默感一样的让我抓狂。

“快,快恢复正常!”沈煜伦继续往后蜷缩,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我。

我转过脸,忍俊不禁,我必须要笑一下,我实在憋不住了,因为我才发现,原来逗沈煜伦这么带劲,果然往日的痞气是装出来的,你倒是喊啊,你倒是吼啊,你接着闹啊,这到底谁是大灰狼,谁是小白兔果然定论太早。

然后我收住笑脸,转过脸,继续对沈煜伦说:“今天浩然哥也在,我们就好好开心一下啊。”

然后我像猫科动物一样往他身上爬,他满头都是汗,乐死我了。Ok,准备收手,因为我感觉再下去我的肺会爆炸,因为太好笑,我实在憋不住了,因为看着沈煜伦脸一阵绿,一阵白,而且还有一些瘀伤的变换实在太精彩了。

乐极生悲,悲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我低估了敌人储备力量,在我刚准备回头是岸的一瞬间,他一把把我往床上一按,钳住我的双手,往我胸口一跨,我再说一次,他的内裤已经被我扔得很远。然后之前我做了一系列挑逗他的举动,他已经高昂的抬起他的武器,他此刻跨在我胸前,或者说,我脸上?

你肯定见过晃动的钟摆,但你一定没见一个巨大的钟摆在你面前晃动,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摩到一个这么大的钟摆在我眼前晃动,我张大嘴仅仅是眼前的画面或者气味太过劲爆。

触电一样化学作用,顺着汗毛、毛孔传递到浑身每一寸肌肤,浑身像碎裂一样的酥软,感觉体内像是万蚁钻孔一样的酥麻,这种感觉仿佛自己是一杯Martini,然后沈煜伦是一把AK-47手枪,他瞄准我,然后砰一声,射出炙热的子弹,把我射得支离破碎。

那一小会儿,我脑子里闪过的是土星,是宝洁公司最成功CEO白波,是我小学在校园采的第一朵波斯菊,是没有刀叉的法兰西多士,是Cherry味道的日本洗发精,是白金汉宫中午的士兵交接仪式,是IKEA的棕色布衣沙发,是瑞士银行储备的金条,是埃及狮身人面像下面自拍人们手上的反光板,是铁达尼号保险柜打开的一刹那,Lucy的性感画像,是童话《六只天鹅》里,女巫手上的权杖,甚至是丘吉尔西裤的Label。

是的,我在神游,我一个未成年,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彻底地陷入了混乱,我大脑里住的运算师、分析师、工程师、设计师、执行师全部疯狂地运作起来,他们在找一个解,然后传达到我的神经系统,告诉我如何反击,或者仅仅是如何反应。
Cut!时间停住,现在我们把摄像机拿出窗外,对,是的,麻烦摄影师再抬高一点,对,很好。

咳,阳光打在沈煜伦的紧致肌肉线条上,还有他的Mr.Hu-Ha,笔挺地朝着太阳方向高举着,他低着头,脸上是撒旦般的笑容,对面是残败的夕阳,胯下是他的猎物,这幅画面应该拍下来然后送到大英博物馆珍藏,因为生活里如此狂妄的艺术写照太少。

接着我收到了用膝盖反击的讯号,我卯足浑身的劲儿,正准备发动灵活的反攻的时候,我听到了人生里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咯吱”的开门声,接着是那声让我陷入无数次混乱的“嗯啊!?”,最后是“哐!”利落的关门声。

所以我觉得李浩然家教一定很严,才会面对如此画面依然波澜不惊,换做你,打开门,看到这样的画面,不是戳瞎自己双眼,也肯定是鸡飞狗跳唱蹦出浴室,一边晃跨,一边失控地吟唱Ben Kweller的《LOLLIPOP》。

“啊哈哈哈哈哈~”我明明是想哭,却发现下巴和整个脸都僵硬了。

我的脸,再准确点,是我的嘴,在沈煜伦胯下,沈煜伦身上一丝不挂,你就是出家十六年,穿着一身GUCCI的和尚,我打赌,你也会往那方面去想,我们赌一根大黄瓜。

沈煜伦也抽离了一分钟后,立马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被子一扯,手臂一个伸张,我也立马配合的华丽的一个侧翻,整个场面被我Hold住,体操队都没我们这么的利落,我顺利地睡到了他宽厚的肩膀上不说,身上还盖好了被子,同时,大腿再往外一个伸张,顿时凌乱的被单变得无比平整,我抓起身边报纸阅读,沈煜伦则一直按手上的遥控,两个人正经到不行。

接着凤凰资讯台传来新闻播报:“标准普尔指数则一路震荡下挫。”

“嗯,看股票好,道琼斯指数呢?今天怎么报?”我清了清喉咙问,更加做作。

“应该也是下跌吧,全球第一个开盘的地方是惠灵顿,然后股市一般就能看得出走向端倪。”沈煜伦这个傻冒已经彻底进入金融分析师角色。

“哎呀~”浴室传来一声惨叫。

“呵呵,滑到了吧。”我尴尬地笑着对沈煜伦说。

“哈哈哈,对对,应该是滑倒了。”沈煜伦也没心没肺地冲我笑。

“还不快去看看!”我收起笑容,冲卫生间跑去,打开门,李浩然手杵着后脑,躺在浴缸里,地上都是水。

“呃,浩然哥,没事吧?”

“我在洗澡,没事儿,你们继续,我还要洗很久的,哈哈哈哈……”李浩然笑得像雪之女王一样的僵硬,因为笑声可以如此僵的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顿时让我膝盖骨一阵阴冷。

“洗澡会浴缸里没水?你是滑倒了吧。快起来啊!”沈煜伦已经穿上了内裤,站在我身后。

“See?误会!浩然哥没事吧?”我摊了摊手,依然有些尴尬。

夕阳下面我们三个人温暖地依偎在落地窗前的床垫上。

李浩然:“这一年认识你们之后,感觉生活和从前的每一天都不一样,感觉每一天都是被塞满的,填充了太多的东西,无论是任何一方面,像是被占有。但奇怪的是,我一点也不反感这种生活,我从前一直以为我想要的是简单生活。”我睡在两人中间,斜倚着沈煜伦肩膀,右手抓着李浩然的手。

沈煜伦:“不是你说的这样,我的感觉是从前所有复杂的东西变得简单的,可能因为我们的生活不一样,但无论是简单还是复杂,我也同样很喜欢我现在的生活,你看,像目前这样,躺在窗户口,一起聊天。”说完沈煜伦亲吻我的额头。

沈肯尼:“我记住浩然哥是你的第一个笑容,像现在的阳光一样,温和,不刺眼。你说那时候是在刻意逗我笑,那么你成功了,因为那天开始,就一直记住了那个笑容;记住沈煜伦,不对,煜伦哥,是因为他油嘴滑舌的痞子相,还有那么几次够义气的肝胆相照?呵呵,你们会记得吧,这一年,发生在我们之间的所有事?”我把受伤的脚抬高,放到李浩然的腿上,他放开我的手,轻轻挠我的脚踝。

李浩然:“记得森林山丘,我们三个人赤着脚,你那天居然没穿衬衫,而是体恤牛仔裤,从珠海飞回来,告诉我你已经被治愈了。还记得放假那次,陪你在河堤边上放礼花。记得我们三个人去公园,去喂鱼,买气球,还记得现在的黄黄。我都记得,我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一切美好得不真实。”然后他侧过脸,对我和沈煜伦笑,沈煜伦没看他,我也朝李浩然笑。
沈煜伦:“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阴着脸,穿着西装,哪像我们这个年纪的男生,不过你越是漠视我,我越是觉得非要让你注意到,这一年不够,一百年都不够,至少,我没这样的感觉过,你每一次的举动都太不符合常理,这让我更加深陷其中,不过,未来还有太多年,所以,没关系,再难解的方程式也会有解开那天。”沈煜伦把手伸到被子里抓紧我的手。

沈肯尼:“不是我难解,是身处其中的困局难解,你们不必太明白我的意思,或者你们其实很明白我的意思,你想,我们仨这么好的关系,感情最吸引的是占有,而占有往往又伴随自己对对方的风险,爱的快乐不是收获,是付出,这种爱太沉重。但,这种关系,永远是一对一地发生,三个人永远没办法独立占有任何一方。”我坐起来,沈煜伦把被子拉高,盖在我身上。

李浩然:“这个方程式不需要解开,这样挺好的。”李浩然把手搭在我的腹部,沈煜伦的手臂上面。

沈煜伦:“这一定得解开,至少我要按照我的答案去解开。”沈煜伦缩回手臂,放到我胸口。

沈肯尼:“我的心里也有解,但只怕解开后,和对方答案不一样。”我重新把手放进在李浩然手臂上。

第二天,乌云密布的天,是上帝颓丧的脸,我沉迷在其中,是因为坏天气让我更加看清楚我自己。黑色的世界里,你无须辨明真伪和善恶,翻云覆雨,上天入地,只为奔向贪婪私欲的终点,如果看到这段话的你有些动摇,那么,欢迎你加入我的黑暗俱乐部。

今天我要你陪着我一起去做一件事,就是如何让一个人绝望,而这个人将会是沈煜伦、李浩然、我、黄斌或者侯擎宇中一位,那么,我们开始吧。P.S.对不起,我不是小说主角,我和所有人一样,由所有元素组成,包括邪恶,贪婪,黑暗,原谅我只是一个普通男生。

中午下课,我们一起吃了饭回到宿舍,没错,李浩然也没再避开宿舍,因为侯擎宇今天又不知去向,早上上课也没见到他,回到宿舍沈煜伦把衣服一甩就蹦到我床上对我说:“宝贝儿,上来。”然后他又和昨天一样从被子里把袜子和内裤掏出来。

我以为黄斌看到这画面又要干瞪两眼,然后低头塞起耳塞继续拿出他的几大包CD歌舞升平。结果却是他干瞪两眼后,低头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找什么?”我问。

“我的CD机,不见了。”黄斌转过脸,皱起眉,挠挠头,然后继续四处翻腾。

“没事儿,你别着急,你好好想想,你上次放哪儿了?”我走到黄斌书桌前,也开始帮他一起找。

“我就放枕头下面了,现在就是不见了。”黄斌几乎把整个床板给翻下来了。沈煜伦也把内裤往被子里一塞,然后起身陪着我们四处翻腾。

找完整个寝室都没找到黄斌的CD机,其实如果换做是我,我是一定不会四处找的,我每次丢了东西,都是特别冷静地微笑,然后选好合适的时机,半开玩笑的告诉朋友自己丢了手机,丢了手提,丢了车,丢了男友。

然后他们都会特别恐惧的看着我,因为我的反应太过冷静,最后的结果往往都是我反过来安慰身边的听众,因为在我看来,丢东西这件事是一定不可逆转的自然事件,所以与其给自己添堵,倒不如立马想一个补救办法,比如买新手机、新手提、新车或者找一位新男友。

“丢了。”黄斌平静地说,看着地面,撇撇嘴,快哭出来了。

“没事儿,丢了的话,我把我的送给你。沈煜伦,你陪黄斌去一下教务处吧,把这事儿跟老师说一下,这好好的摆在宿舍的东西都可以不翼而飞,肯定是给偷了,现在就去,说不定那个CD机就在我们附近。”看吧,我说了,面对窘境,我一定能理智应对。

“哦。”沈煜伦立马套上格子衫,陪着黄斌匆匆忙忙走出宿舍。

然后我又继续翻腾整个宿舍,我甚至化身福尔摩斯,把厚厚的字典打开,看是不是字典里有暗箱,夹在字典里,最后,因为生活不是小说,字典里确实没有暗箱,所以依然找不到CD机。
我四处打量了一圈,除了诸如水箱、垃圾桶、下水道和我们各自的行李箱没搜,基本都翻遍了,我们各自行李箱是不用怀疑的。突然,我灵光一闪,我特做作的一个回转,指着垃圾桶说:“真相就在这里!”然后又抱着脚疼得我啊,眼泪往肚子里面吞。

垃圾桶就在黄斌的床旁边,上面都是纸巾和一些零食袋,很可能他睡觉时候,手不小心打到床上的CD机,掉进了垃圾桶,加上晚上他有鼻炎一直用纸巾,所以CD机就在纸巾下面,其实我真正的名字是沈柯南,我是一名名侦探。

我俯下身,放开覆盖的纸巾,果然,看到了银晃晃的Panasonic的LOGO,我的眼里闪出正义和智慧的光芒。我捡起CD机,放回黄斌枕头下面,然后一个人偷偷地乐,准备给黄斌一个惊喜,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远远超过送一台新机器给黄斌,你知道。

突然,我停下脚步,我做了一件时至今日,依然追悔莫及的事情。

我叫沈肯尼。

我五岁的时候就学会了见到所有比我年长的女性,都喊她们为姐姐,无论她十四岁还是四十岁,因为这样,我就有吃不完的零食。

我十岁时候,鼓励朋友去偷父母的钱,然后我让他把钱给我,不然我就告诉他父母,他没辙,只能把钱给我,并且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威胁他继续去偷他父母的钱给我。

我小学还偷吃过朋友父母送给同学的樱桃,然后嫁祸给不善言辞的农村同学。

很多人都觉得我很可爱。

很多人都以为我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但对不起,其实我没有那么美好,因为在我把CD机塞进黄斌枕头下面的一瞬间,我大脑收到了另外一个指令,我顿时感觉浑身肾上腺素在疯狂的分泌,我要失控了。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手从黄斌枕头底下拿回CD机,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我朝侯擎宇衣柜走过去,打开衣柜,侯擎宇衣橱发出一阵木质香和腐烂的邪恶气味,这股味道甚至让我兴奋,我把CD机塞到他衣柜的最下面。这台CD机是被小偷偷走的,我们必须要抓到小偷。

“你在侯擎宇的衣柜干吗?”身后传来李浩然声音。

“浩然哥。”我转过身。

“黄斌CD机丢了。”我补充说。

“是你刚刚放进去那个吗?”李浩然的脸第一次如此阴沉,窗外电闪雷鸣。

“是。”我往前一步。

李浩然愣愣地看着我,恍惚地眨眼,他明白了一些事,我接着说:

“浩然哥,你出去吧。教导处很快会过来。”

“你的CD机呢?”李浩然突然问。

“在我衣柜,怎么?”我有些疑惑。

“给我。”李浩然对我扬起笑容,但却是不舒服的感觉,他从来不会这样笑,这样的笑容只有侯擎宇脸上见到过,太过桀骜、邪恶和不羁。

我从衣柜拿出CD机,递给李浩然。

“现在,你的CD机也丢了,是被同一个小偷偷走的,而你们一定要找到这个贼。”李浩然接过CD机,打开侯擎宇的衣柜,把我的CD机塞到他衣柜里,然后回过头,镇定地对我微笑。

“浩然哥。”果然每个人都有阴暗面。

“我什么都没看到,只是过来找你借字典,然后现在我离开,你们继续找你们CD机吧,乖!”

李浩然的笑容又变回招牌的阳光笑容,抓起字典,潇洒离开。

我走到饮水机前面打开水,往杯子里注满一品脱的纯净水,灌到自己喉咙里,恐惧、兴奋、意外,甚至有些说不清楚的快乐。

半小时后,教务处主任,班主任都过来了,教务处的意思是直接现在搜查,因为如果要人自首,是明显不可能有人交出CD机的,全班男生都在走道,大家交头接耳,我想每个人心理都有一个人选,典型的囚徒心理,Pathetic!

“您说的对,先从我们宿舍开始吧,老师。”我走上前一步,微笑和主任打招呼,李浩然朝我笑笑。

“你们这样摆明是不信任我们,我和沈肯尼今天刚回来就出这事儿了,查吧,反正我就是一个空的衣柜。”沈煜伦不耐烦的把衣柜打开,果然除了挂着的两件单衣,几双球鞋,什么都没有。

“我的。”我拉开我的衣柜,把衣服搬出来一件一件抖动。

“不可能是他啦,别翻了。”黄斌站出来维护我。

“够了没,沈肯尼为人我最清楚,他懂什么啊,他根本不可能会碰别人东西。”沈煜伦更火了。我对着主任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班主任。

“其他人的呢?还有谁?”主任接着问。

“还有侯擎宇的衣柜没搜,我来吧。”我从未这样期待揭露一些真相,或者,伪造的真相。

我兴奋地把他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这些衣服属于那个人,他伤害我最爱的浩然哥,他几乎好几次毁灭我和李浩然、沈煜伦之间的微妙关系,他让沈煜伦红了眼睛,他让李浩然反常地失态,他和李雪在舞池摇曳着身姿。

侯擎宇,锋芒太过锐利,但又如何,你现在不也被我捏在手里。

众目睽睽下,我高高举起黄斌和我的CD机:“老师!”

“是你的吗?哪个是你的?”教导主任依然沉稳,同学们都诧异地睁大眼看着我手里的赃物,当然我也睁大眼,甚至比他们还吃惊,无奈地对主任说:“一个是我的,一个是黄斌的,我真的没想到。”

李浩然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我,就像读到了这一篇,你才发现,我根本不是网络虚构的完美形象,我想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我。

“严肃处理!”主任沉住气,接着说。

“一定要严肃处理,主任,这样的事情是偷盗,很可耻。”我继续煽风点火,我甚至开始不认识如此兴奋甚至癫狂的我自己。

“精彩!!!”突然侯擎宇从人群里走进来。

“这演戏呢?黄斌,你是知道的,我昨晚根本没在学校住,我现在才回来,而我昨晚出门时候,你还在听你的CD机,那请问,我难道有分身术回来偷你破CD机?而且,恕我狂妄,吃惯鱼翅的人是不会想方设法去捕食小鲶鱼的,这道理,所有人都懂吧。我不缺钱去买一个CD机。”

侯擎宇拿起我桌上刚刚喝剩的水往嘴里一浇,继续说:“这是栽赃嫁祸,当然得严肃处理,这种行为,确实像沈肯尼同学说的,非常可耻。”然后他冲我笑,邪魅、诡异、腐败、精芒。

“到底怎么回事?”主任也提起了精神,班主任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笑,像个太监总管。

黄斌瞪大眼,看着我,因为刚刚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他马上低下头,明白了。

沈煜伦盯着我,咬着牙,他脸上咬合肌在搐动,他也明白了。

“是谁?这太容易查清楚了,所以你们自己交代吧!”主任又大吼一句。

李浩然一步跨到我面前说:“主任,这件事可能是误会,先查清楚吧,说不定是他们哥们儿几个的恶作剧,没这么严重。”

“对,可能是恶作剧,主任。”黄斌也赶紧圆场。

“到底是谁?这件事性质非常恶劣,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些东西,长大还得了。非要查清楚不可。”班主任这时候总算挺直腰杆了。

“下午放学之前,那个人主动到我办公室认错,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如果不主动认错,查清楚,直接劝退。”教导主任最后义正言辞地甩下这么一句,然后背着手离开,班主任继续弯下腰,跟在后面,真的就一太监总管。

同学们散去后,宿舍里侯擎宇爬上床,没再理会我们,黄斌尴尬地接过CD机,对我说了句特为难的“谢谢。”

“你过来!”沈煜伦一把拉着我就往宿舍外面走,李浩然也跟在后面,到了学校天台。

“是你吗?不可能,你告诉我,不是你,哥哥相信你。”沈煜伦捏着我的衣领很激动。

“对不起。”我说出来才知道,有时候对不起才是最伤害人的一句窝囊话。

“你别逼他了,都是我不好,这件事也是因为我。”李浩然扯开沈煜伦在我身上的手说。

“你给我闭嘴,李浩然,现在轮不到你说话。不可能,你好好说,是谁?一定不是你。宝贝儿,你别闹了,好吗?”沈煜伦依然坚持只愿意看到我的美好面。

“我没闹,确实是我,是我做的。没关系,大不了开除我。反正也不想念了,没意思。”看他对李浩然发脾气,我也急了。

“你TMD放什么千秋大屁,什么叫开除你,什么叫没意思,你不会讲话就给我闭嘴!”沈煜伦彻底失控了。

“我今天下午会去承认,少对我吼,我做的事情,我自己能负责,这是我个人的事,不要你管。”我眼睛彻底红了,果然,邪恶没有善报,我低估了侯擎宇,高估了我自己。

“李浩然,你听着,你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和我一起把沈肯尼带走,别让他犯傻,我说的够明白吗?”说完沈煜伦看了看我受伤的脚,缓和了语气,蹲到我面前说:“自己上来吧。”

“你乖,爬你煜伦哥背上去,这事儿我们回去商量怎么解决,别往那么消极方面去想。”李浩然也被沈煜伦吓到了。

到了沈煜伦家,我就直接爬到他床上,李浩然陪我睡在我身边,沈煜伦则是收拾昨天下午和他爸厮打留下的残局。

“浩然哥,我做错了,但我说的是方法错了,没事儿,你别管。”我趴在李浩然身上,愣愣地盯着他,安静地告诉他。

“是浩然哥的错,宝宝,你别想了,还有浩然哥呢,你别担心,好吗?”李浩然轻轻抚慰我软软的头发。

“浩然哥会去找侯擎宇,让他告诉主任只是我们之间的误会和恶作剧,你别担心了,乖乖睡觉吧。你乖!”窗外大雨滂沱,我蜷缩在李浩然怀里,依稀听到沈煜伦摔东西的声音。

醒过来时候,李浩然也闭着眼睛睡着了,格外安静,房间外没再传进来任何声响。

“浩然哥,沈煜伦呢?!”我跳起来问,第六感时有发生,我这一刻讨厌第六感。

“煜伦,他去学校了。”李浩然低着头,为难地垂下眼。

“他?呵呵,他?他去干吗?他去的是教务处吧。”我一把甩开李浩然的手,然后踮着脚,匆忙抓起鞋袜要出门。

“你哪儿也不能去!”李浩然一把抢过我手里的鞋子。

“浩然哥,你疯了?这件事,是我和你做的,现在让沈煜伦去顶?你真的觉得合适吗?”我赤着脚往客厅走。

“你先听我说。”李浩然堵到我前面“这件事,我们仨之间肯定要有人出来顶,你在城市什么都不是,如果出来承认你绝对会被开除,我刚刚和煜伦说了我去认,但我爸妈身份,你也理解,我如果出来,我毁了的还有他们。但沈煜伦这次出去顶,最多记个过,一段时间就撤掉了,你知道他爸爸的势力,这点事儿绝对摆得平。你理智点!好吗,已经够乱了!”

“浩然哥,我永远没办法像你这么理智。我做不到!我不可能让沈煜伦去顶,我已经欠他够多了,我们不能只为自己考虑。你怎么就是不明白?这次很严重,不一样!”我推开李浩然,执意要出门。

“那你替我们想过吗?如果你被开除了,那你煜伦哥,还有浩然哥呢?你离不开我们,我们也离不开你,你知不知道?”李浩然从身后抱住我。

“放手,至少现在,对不起,浩然哥,我求你,我真的没力气了,我脚好疼,我真的求你,求求你,放开我!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沈肯尼,你别闹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如果你现在去,只会更糟,我发誓,沈煜伦的档案里一定没有这些东西,我会让我爸爸帮忙,好吗?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出事,我都不会允许。”李浩然转到我前面,精力憔悴地和我说。

“哥,如果沈煜伦出事了,比杀了我难受,你明白吗?”

“沈煜伦对你这么重要?”李浩然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浩然哥,你不明白吗,沈煜伦是个大笨蛋。”我终于带着哭腔,泪水决堤了。

“你哪儿也去不了。”李浩然擦了擦眼睛,咬紧牙,把鞋柜凳子拖到门口,然后把我抱到床上,紧紧抱着我,我动弹不了,那一秒,人生里第一次,我想杀了我自己。

“再过一个小时,一切都会处理好,你要相信沈煜伦,他一向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好吗?”李浩然又扬起他阳光般的微笑,房间安静了。

“浩然哥,你不明白,你听我说。”我刚准备开口,李浩然又咬着牙,捂住我的嘴,安静地微笑着,告诉我:“沈肯尼,你听着,如果沈煜伦出事儿了,我去顶!满意了吗?”
我重重的一口咬李浩然的肩膀上,我恨你,李浩然,如果换做你去顶,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屏住狂飙的怒气,抓到房间任何东西都四处乱扔,后来,没有力气了,我安静地钻进李浩然怀里,我微迷着眼看着他,他看着我,诡异地朝对方笑。

我说不出一句话,然后,我侧过脸,无奈地看着窗外的大雨。

我解开李浩然衬衫纽扣,耳朵贴到他的胸口,然后抬起脸,看着李浩然:“原来浩然哥才是最厉害的玩家。”

“你别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我做的事情对得起天地良心!”李浩然有些不高兴。

“浩然哥,不要让我讨厌你,你了解我,我一定会去毁灭我讨厌的人,但我更没办法接受的是,去毁灭我喜欢的人。我求你,别有一天把我逼上这条路,这是我最致命的弱点。”

“别把你的弱点告诉任何人,宝宝。”李浩然脸上又是邪魅的笑容,呵呵,四个人,终于都开始现形了。

我轻轻的一巴掌抽在李浩然脸上,很轻,一点都不疼,我知道。然后他对我微笑,抱紧我,我吻他的脸颊,思绪万千。

晚上,门被推开了,沈煜伦手上提满我喜欢的各种水果,他只是很酷地挑着眉对我们说:“宝贝儿,出来吃水果,还有,以后不能经常逃课了,因为,今天开始,我不是班长了,不做BOSS了。”

那一秒,不是班长的沈煜伦真的帅呆了。

“煜伦哥,你永远是我的BOSS。”我蹦到沈煜伦身上,癫狂地笑着。

第二天,我坚持带着沈煜伦找班主任,看是否有转机,情况就是,他确实被记过了,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这就需要我们和侯擎宇言和,让大家一起说这只是个闹剧,就什么问题都没了,这就是一个误会这么简单。

“那算了,没兴趣。”沈煜伦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样依然很帅。

走出教学楼,我牵起沈煜伦的手:“希望这样能弥补一些,我会弥补欠你的所有。”

那天晚上,我告诉沈煜伦和李浩然,约了黄斌一起逛街,晚一点再过去沈煜伦家。

我洗完澡,换上那天侯擎宇在走廊看到我装束。

你记得吗,那天,我着上衬衫西装,手上捏着皮夹,手臂和耳后都是香水味,是麝香,让你兴奋的气味。

你记得吗,那天,皮鞋、黑袜、西裤,男生宿舍楼响彻着踢踏的皮鞋声。

你记得吗,我把睫毛膏刷在眉毛上,脸颊上定妆粉还在飘逸,我把Hemp Moisture High Balm涂在唇间,学校里没有男孩儿像我这样打扮。男生女生们都慷慨地把艳羡投在我身上。

你记得吗,夕阳穿过百叶窗打在我单薄的身体上,我解开一个衬衫纽扣,我推开玻璃门,风穿透我的发梢,还有锁骨旁边的铂金项链。

你记得吗,我拿出手机,给侯擎宇发过去短信:“宇,今晚,我想见你,我想和你谈一谈。”

你记得吗,我收到他传回来的“See You Then:)”短信的时候,我的脸上也挂起邪气笑容,我又解开一个纽扣,把手放进口袋的时候,紧紧握住那个装满坏药丸的小玻璃瓶。

你记得吗,接着手机一响是沈煜伦的电话,我关掉手机,刚刚放晴的天空下面,成长一直在发生,永无休止。

你记得吗,我露出笑容,从未如此舒坦过,我穿过人群,想开了很多事,我打开黄色Taxi车门,车门一关,我已经掉进了地狱。

李浩然,Sorry。

沈煜伦,Sorry。

侯擎宇,Are You Ready For Our Game?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7.我可能不是好男孩 *
走进酒吧,依然是人潮涌动,人们总是涌向拥挤的舞池中央,好像越拥挤就越尽兴。

我走到往日和沈煜伦一起的雅座,又一次碰到了李雪,今天她一个人,看到我并没有要和我打招呼或者寒暄的意思。

我坐到她对面,正准备开口说两句,接着她看都没看我一眼,甩脸走人,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一个非常大牌的明星,然后我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助手一样,也因为这个感觉,我以后每次看到明星身边的小助理的时候,就会想起今晚的李雪和我。

将近午夜,音乐一首一首地切换,侯擎宇依然没有出现,显然,生活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并非能按我计划进行,但即使是这样,我在之后对付侯擎宇这件事情上依然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

我一打开手机,就是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声,还来不及翻看一条短信,手机来电铃声就响起了——是李浩然。

“你在哪儿呢?找你一晚上了,沈煜伦打我手机都快打爆了。”

“浩然哥,能到公园见面吗?现在,麻烦告诉沈煜伦,就说我今晚和浩然哥睡,让他别等我了,可以吗?”

“怎么了?听你声音很奇怪,你家人给你电话了?还是侯擎宇找你了?”

“别问了,浩然哥,我们公园见,就是想现在见到浩然哥,可以吗?”

“好,那我给煜伦打个电话,就说你今晚和我睡,你也给他个电话好吗?你乖,不然他得急死。”

“知道了。”

接着给沈煜伦打了电话,只记得他语无伦次地对我各种质问。

我安静了很久,撒谎告诉他,我只是想家了,或者,也不算撒谎,因为我是真的想家了,即使现在,敲打键盘的这一秒,我也想家。

然后他没再发脾气,只是叮嘱我晚上不要踢被子,然后记得和李浩然分床睡,他会检查。


车一停在公园门口,李浩然就从对面马路跑过来了,这么晚,到公园的除了我们,应该还有游魂野鬼,但他们不会叫Taxi。

“浩然哥。”我走下车,关上车门,李浩然一句话也没说就把我揽入怀里。

“没事儿,别怕。”李浩然只用呼吸声在说话,我听不到他一点嗓音,像从前他哄我入眠一样。

然后我就没再开口说一句话,我慢慢推开李浩然,转身朝公园湖边走,李浩然头低低地跟在我身后,找了个长椅坐下来,清凉的风穿过柳絮,轻轻抚过肌肤。

李浩然坐到我身边,没看我,和我一样盯着对面距离湖面很远之外的大厦。

“想说吗?”李浩然轻轻地问。

“浩然哥,我好像总是把事情处理得很糟,我以为今晚能做一些奏效的事情。”

“你是指哪方面?你今晚去哪儿了?”李浩然有些不解。

“我以前问我爸爸,为什么人会有痛苦,我爸说人痛苦是因为人存在,因为你痛苦的时候是感觉到自己存在最真实的时刻,所以过来这一年,好像活得很真实,因为真的不太好受,发生这么多事情。”

“宝宝,你别说话,你现在靠到浩然哥身上。”说着李浩然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

然后他接着说:“你闻得到吗?是一股很清甜的香味,我到现在依然说不出这种花叫什么花,但是从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开始,就经常闻到这股香味,也总是在这样的深夜才闻得到它的气味。这样的时候你觉得真实吗?并没有不真实,对吧?所以生活并不全是痛苦。”

我抬起头,刚解释道:“可是……”

他又一次把我按在他肩膀上继续说:“你看,这么大的月亮,宝宝,你先闭上眼睛,一分钟以后再睁开眼睛,你不要看其他地方,只看月亮。”

然后他伸手捂住我的眼睛,一分钟后他放开手,即使是满月,在我看来,依然只是稀疏平常的夜色。

“你这样看到的月亮会更光亮,生活也是这样,总要经历一些黑暗,才能看到更多的光亮,宝宝,浩然哥不知道你对浩然哥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但我知道,你对浩然哥是有所依赖的,对吗?就仅仅只是这一点,现在在浩然哥怀里,和浩然哥一起看月亮,能让你有一点点的幸福感吗?”说完李浩然侧过脸对我笑笑。
“可是。”

“你别说话,先听浩然哥说完,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有一个担心,我现在不想说那个担心,因为我觉得那个想法荒谬至极,但好像现在事情正在朝那个方向去发展,我不能保证以后,因为谁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和世界是怎么样的,但至少,在我还能出现在你生活里的时候,我在竭尽全力地让你好起来,不光是我,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能好起来,你明白吗?”我侧过脸,他又蹲到我前面:“你看着浩然哥,宝宝,你要醒过来,不能再沉溺在你的世界里,明白吗?放开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可是。”

“嘘,别说话,你去感受,感受浩然哥跟你说的这一切,或者只要用心感受现在这一刻,就现在,你面前所有你能享受的这一切。”

“呵呵,你好傻,浩然哥。”

“呵呵,你笑了就好,唉,看你这样我真的心疼。”

“浩然哥,其实只要还能看到你笑,我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我记得,你没发现浩然哥很爱笑吗?”说着他又得意地露出招牌笑容,然后坐到我身边,跷起腿。

“是啊,浩然哥几乎每天都会和我笑,除了昨天。”

“昨天是浩然哥不对,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看到我笑,你就觉得很温暖,就只冲你这句话,也够理由让浩然哥经常笑了。”

“浩然哥,你知道刚刚我想说什么吗?你老是打断我。”我朝李浩然露出狡猾的笑容。

“说什么?”李浩然眼睛打转然后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只是想说,可是,我可以把手放在浩然哥肚子上吗,像昨晚上和浩然哥睡觉时候一样,因为我现在有点困了。”说着我把手放到李浩然肚子上,闭上眼。

“当然可以啊,冷吗?把手放里面。”说着李浩然把我手放进他的T-Shirt。

“浩然哥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

“没事。浩然哥可以亲我吗?”

“当然,么哇~”

“呵呵,真好,马上就到夏天了,夏天,浩然哥带我去游泳吧?”

“好啊,叫上煜伦。”

“嗯,我也想他呢。”

“是吧,你煜伦哥是真的疼你,我都看在眼里。”

“浩然哥呢?”

“也很疼你啊。”

“那,以后我们三个人结婚好了,嘿嘿。”

“结婚?哈哈,会被枪毙吧?”

“我们三个人悄悄地结啊,谁也不通知,好不好?”

“呵呵,乖,么哇,再一会儿我们就回家去哦,在这儿不安全。”

“嗯,浩然哥,我们玩一个游戏啊。”

“什么游戏?你这小脑袋老装些莫名其妙的。”

“玩八小时不分开,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说如果两人能身体一直接触超过八小时,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断了联系,可以吗?反正明天不上课。”说完我从他肚子上掏出手,握住他手心。

“好啊,浩然哥陪你玩。你开心就好,那睡着怎么办?”

“没事啊,睡着我也会抱着浩然哥的,所以,不会分开,除非洗澡什么的。”
回到李浩然家,已经都快凌晨三点,回来的Taxi上,我一直牵着李浩然的食指,或者说是握着,然后两个人各自看窗外,我看不到他的脸是否也和我一样,抑制不住的笑容徐徐散开在眼角眉梢,那一秒,我看不到未来,感觉对爱的索求已经填满,仅此而已,我甚至已经不想要他的吻,我才发现,我可能真的爱上李浩然了,因为,爱居然能这般纯粹,没有一点杂质。

洗澡我们也是一起洗的,我坚持穿着内裤洗澡,李浩然脱完内裤后,看到我这个举动,表情微妙,他先是瞪大眼睛,然后皱眉,然后抿嘴低头笑,这个笑显然刺激到了我,我还没开口,他就先开口了:“你所有地方浩然哥都已经看光了,上次帮你换衣服,全看到了,你现在还害羞?”

“没啊,只是什么也不穿洗的话,冷到怎么办?”我说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现在我的胯下有一支火箭多好,我可以点燃它,这样我就立马被送到火星去了。接着在被李浩然侮辱我的智商之前,我迅速地一脱,朝沙发一踢,然后快速牵着李浩然进浴缸,我和他面对面地坐在浴缸里,我们的腿交叉在一起,这样可以确保我们八小时不分开的计划得以贯彻。

“呵呵,你真有意思。”李浩然抱着手,冲我笑笑。

“八小时,输了的话,怎么惩罚?”

“你说,都可以,都听你的,你开心就好。”李浩然依然保持风度。

“谁输谁亲对方的嘴,怎么样?”我说完这句话立马娇羞地低下头,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男生耍流氓的时候肯定不是我这德行,所以后来我在苍*井*空的脸上找到了那晚和我如出一辙的表情。

“哈哈,好啊,谁怕谁。”说完李浩然用脚在水下撩我的大腿内侧,我从来不怕这种攻势,我把手伸进水下,去抓李浩然脚丫,他“嗖”一声弹起来,就在他要和我分开还差十五纳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他猛钻到我的身上,压着我,兴奋地说:“差一点!呵呵。”A计划作战失败,看来这枚吻没这么容易得到。

“浩然哥,你好重,我会被压死的!”

“那你到上面,浩然哥抱着你。”李浩然抓着我的手和我换位,我原计划是假装不小心优雅地滑倒在浴缸,然后刚好那么两秒我们是分开的,这样的话,无论谁输,反正都是要吻,嘿嘿,现在写到这里依然有种内向的感觉,HOHO。

但,回到现实,我这些所谓绞尽脑汁的计划,在他看来完全就是小儿科。

我带着怨念躺在他身上,水已经溢满整个浴缸,我抓了瓶沐浴乳和海盐就往浴缸狂挤,泄恨,李浩然在后面哼哼哈哈地笑。

“浩然哥,你家的浴缸没有沈煜伦家的好玩。”我躺在他身上,其实也不错。

“哪里没他家好玩?”李浩然把热水拍在我后脑勺,舒服极了。

“沈煜伦家有黄黄,还有他的那只小玩具鸭子,可以浮在水面,我和他洗澡,每次都有那只小鸭子。”然后我开始想念沈煜伦。

“那浩然哥也给你买?”李浩然把木瓜味的洗发乳揉在我的发梢。

“哇,好香,浩然哥,这是什么味道的洗发水?”

“木瓜的,喜欢吧?”

“嗯!浩然哥的头发就是这股味道的。”我躺在他怀里,仰着头,李浩然笑逐颜开,帅到我想报考播音主持,因为这样我就有机会字正腔圆地对全国人民播报:“抱着我的李浩然真的帅呆了!”

“浩然哥,你以后也会一直用木瓜味道的洗发水吗?”

“是啊,会一直喜欢的,怎么?”

“那我们约定吧,浩然哥,我也会一直用木瓜味的洗发水,浩然哥也用,就算有一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也依然用木瓜味的,这样,我们每次洗头,都会想起对方,可以吗?”

誓言总是在亲密无间的时刻说出,我们却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守护。

我没能保证每一次的洗发水都是木瓜香型,但身边一定有这样的气味。

事实上,时至今日,我的卫生间里一定永远有一瓶木瓜香的洗发水,在无数个没有李浩然的深夜里,房间里是这股甜蜜的木瓜香,然后我拉开落地窗,抱着纯白的枕头被子,月光洒在我的头发、肩膀和我的心间。

“好啊,浩然哥答应你。”他垂下头,亲吻我的额头。

当亲密无间变成一种习惯,我们就找到了爱情最珍贵的美丽象征。

睡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快清晨了,李浩然打开窗户,我躺在他的手臂上,我根本舍不得睡着,我甚至连听着身边闹钟秒针滴答走过的声音都觉得心疼,那一秒,除了李浩然的体温、呼吸,他安静的眼神,温柔的抚摸,还有一股木瓜味的洗发水香味,不知道是他身上还是我身上发出的香味,彼此交融。

天亮的时候,李浩然终于闭起眼,我抬起头,挚爱的人就在眼前,我亲吻他的额头,像他每一次亲吻我的一样,然后钻进他怀里,在他听不到的时候,期期艾艾地说:“浩然哥,对不起,昨天不该那样和你发脾气。”

然后他抱紧我,温柔地说:“没关系。”

我们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你家人回来了?”我推了推李浩然。

“不可能啊,我妈出差,我爸今天得晚上才会回来,他晚上执勤,今天又要开会。不用管,接着睡,没事。”李浩然揉着眼睛,一脸倦容。

接着敲门声越来越大声,我和李浩然睁开眼,看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沈煜伦!”

“你去开门,浩然哥。”我放开怀中的李浩然。

“起来,你跟浩然哥过来。”李浩然牵着我的手,示意我起床。

“干吗啊,你去开嘛!我要睡觉!”我大概才合眼两个小时。

“起来,你乖,跟浩然哥过来。”

“浩然哥,已经八小时了,游戏结束了,不用再黏着了,你去开啦。”

“不是这个啦,宝宝,沈煜伦要是看到我和你睡一起,他会……”李浩然还没说完,我就“嗖”地一下弹起来,像被输入执行命令的机器人,立马起床穿好衣服裤子,把李浩然拉到客房,两张床被我们弄得凌乱不堪后,我倒在其中一张床上,对李浩然说:“好了,这样他就不会怀疑了。”

李浩然在默契中,朝我尴尬地笑笑,然后出去开门。

我们只是想保护沈煜伦,但稚气的年龄往往只会弄巧成拙,我们三个人开始形成一种奇怪的默契,这种默契越来越深,直至后来,凝聚成一颗原子弹,在我们三个人之间轰然爆炸,所有人在这场爱情战役里都血肉横飞。造成这样局面的原因只有一个,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是爱,而这份爱尽然如此激烈、扭曲、黑暗、狰狞与绝望。
李浩然出去开门后,我就立马背对着墙,抱着枕头,假装睡着。两人在外面唧唧歪歪地聊了半天,沈煜伦走进房间小声地问李浩然:“小家伙还睡着呢?呵呵,真可爱,还抱一枕头。”

“是啊,我们才睡了两个小时,你让我们再睡会儿吧,要不,一块睡,我回我房间,你睡这床吧。”李浩然说完,我就听到轻轻关门的声音。

然后沈煜伦蹑手蹑脚地脱下鞋、衣服和裤子,钻到床上,抱起我,他动作就像是一个拆弹组专家一样的。

“煜伦哥。”我睁开眼睛冲他笑笑。

“嘿嘿,宝贝儿,想哥哥吗?亲哥哥一个。”如果我这辈子是睡眠不足而死,一定是沈煜伦所为。

“我要睡觉,你别弄我。”我疲惫的发出微弱的请求。

“亲了再睡,不听话了啊你!”沈煜伦开始有点儿急了。

“么!”我重重地么了沈煜伦脸一口,然后倒头在他怀里佯装昏睡状。

“哈哈,好宝贝儿!”沈煜伦满意的把我揽在怀里,我安宁地把手伸进沈煜伦衣服里,捏着他有点软软的肌肉,沉沉地睡去,但我无数次被他吵醒,因为他明显是睡饱了才过来找我们的。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EPISODE1:

我是被一阵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声吵醒的,我充满怒气地向上翻白眼,沈煜伦左手抱着我,右手则在我身后玩手机游戏。

“不玩了,不玩了,别掐啊,宝贝儿,痛死,不敢啦,不敢啦,你睡你睡。”

EPISODE 2:

我是被口哨声吵醒的,我第二次翻白眼,翻得我好疼,沈煜伦带着耳机,我依然在他怀里,拿着歌词一边听一边吹着口哨。

“啊!我的天,别踢那儿啊,会死人的,不听了不听了,大人。”

EPISODE 3:

第三次醒来我是被一阵抖动给震醒的,我用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朝他翻白眼,这应该是我人生中最狠的白眼,因为我明显感觉到,眼睛明明有一条缝,但看不到一点光亮,绝对是整个眼睛都是白眼球。

沈煜伦安静地在看书,但看的是冷笑话大全,我依然在他怀里,他被其中一个冷笑话给呛到了。他使出浑身的劲儿不发出一点声音,但他没办法控制这阵抽搐的笑。

“不要不要,不要扭耳朵,真的好疼,啊啊啊啊啊!!!!!”

然后果然没有一点声音,我终于顺顺利利地睡到自然醒,再醒来的时候,沈煜伦平躺在我身边,我睁开眼,他双眼发直地盯着天花板。

“水。”

“是!”沈煜伦立马跳起来给我出门倒水。

这让我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平时也会给我倒,但不至于一副卑躬屈膝样。

“我们吃饭去吧?”我喝完水对沈煜伦说。

“我去买回来给你们吧,大人,就别出门了!”我觉得他今天很不正常,沈煜伦笑容里充满了谄媚,像一只狐狸,如果你看到一只牛高马大、肌肉血脉粗犷的狐狸对着你这么笑,你也会这么觉得。

“怎么了?你说吧,我会原谅你的!”我先来软的。

“没事儿,哈哈,能有什么事儿。”沈煜伦说这话的时候赶紧帮我捏肩膀,这猥琐的姿态后面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máo(阴谋,SORRY,刚回国)!

“说不说!”我一把捏着他的私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别别别别别!!!”

“吃饭吧?”李浩然把门推开问。

“你的,你的头发怎么了?”李浩然先是大声,然后转为婉转的疑问,最后还抿起嘴,然后低下头。

我一摸头发,挺好的啊,再仔细一摸,嗯?刘海中间到头顶这一大片怎么这么扎手呢?不对不对,OK,OK,我要HOLD住这个现场。

没关系,好的,沈肯尼,冷静,冷静。

我摸,OK,扎手,我再摸。

OK,还是很扎手。

OK,我优雅地起来,对李浩然微笑,我屏住气,我绝对不可能是寸头的,我走进洗手间。

接着李浩然家小区里发出了自建小区以来最惊天动地的吼叫。
“沈煜伦呢?”我冲出来时候,沈煜伦已经不在房间了。

“呃,客厅。噗~”李浩然支持不住了,笑喷了。

我当时发自内心地觉得我像个河童,或者沙悟净的升级版,中间不是秃头,是寸头,四周却长发飘飘。

“别别别别别别!别打我,大人,我错了!”沈煜伦吓得就差瘫倒在沙发上了,他使劲往沙发的角落里钻,但孩子,你这么大只,怎么会塞得进去,傻不傻。

我几个飞毛腿加咏春拳朝沈煜伦发过去,其实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拳法,我只是不停的学着武打片里的动作,一边打他,一边发出诸如“看我的咏春拳,霹霹霹!啪!呀!”这样的配音,我觉得酷毙了,但不泄恨,直到最后我发出李小龙那声“阿哆!~”我才收手,我骄傲到不行,这个恶霸居然变成我的沙包。

我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沈煜伦递过来的茶,听他的解释。

“你不是不让我吵你吗?我就,我就吃了几条口香糖,然后我抱着你睡着了,这样子……”

“算啦算啦,男人嘛,我不会和你计较的。”说完我又一飞脚朝他飞过去,我在这之前从来没剪过一次短发,这个寸头会要了我的命。

“我给你买帽子?”李浩然在一边煽风点火。

“闭嘴!”

“宝贝儿,那你不生气呃,好吗?”沈煜伦当时的表情就像我家的雪纳瑞偷吃狗粮后的表情,低着头,眼珠斜瞅着你。我一看他,他马上转过脸,感觉就是“阿喂”(今天学到的这个词)。

“好啦,我现在只有去剪头发了,我完了!这样就不会好看了。”说着,我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了出来。

“这有什么好哭的啊。呵呵,小傻瓜。头发会长的啊。”李浩然坐到我身边,把我抱在他怀里,我趴在李浩然肩膀放肆地哭。

沈煜伦哀怨地趴在我腿上,我又一个飞踢,他撞在桌脚,然后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我赶紧爬过去看他,他自以为幽默地看着我说:“哥哥骗你的,嘿嘿。”

然后我再没生气了,吃饭前,沈煜伦最后一句话是:“咏春拳不是女人练的吗?”

“噗~~~”李浩然又一次按耐不住。

剪完头,李浩然就回家了,我和沈煜伦到沈煜伦家住,我一进门就跑到卫生间里照镜子,确实好难过,我摸着头上短短的头发,很奇怪的感觉,感觉镜子里的小孩儿不是我,然后我很生气地跑出卫生间,沈煜伦正在收衣服,我跑到他后面紧紧抱着他。

“怎么了?还生气呢?”沈煜伦问。

“煜伦哥,我现在好丑。”我难过地对他说。

“不丑,一点儿也不丑。来,哥哥看看,呀,还是这么帅啊,咱家大宝贝儿漂亮死了。”沈煜伦坐到床上,我坐在他膝盖上。

“我不去上课了,我真的不去,我再也不要见人了。”我依然在发脾气,摸着自己的寸头。

“好好好,我们不去上课,宝贝儿说了算。唉,都是哥哥不好,我错了,宝贝儿。”沈煜伦一边晃着腿一边说。

“我现在觉得好对不起我父母,人活着,剪一个这样的头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堕落。”我支支吾吾的,又快哭出来了。

“哈哈,你,唉,你赢了,有你这么爱漂亮的吗?”沈煜伦有点哭笑不得。

“你还笑!”我立马翻白眼,然后又赶紧收回白眼,因为如果在我好看的时候,翻翻白眼还可以接受,我现在这么丑,居然还敢翻白眼,想到这里,我突然一阵伤感。

“好啦,全世界都不要你了,还有哥哥呢,知道吗?我负责,行了吧?我娶你!”沈煜伦把我按在他的肩膀上,拍我的背,我依然是各种狰狞和怨恨。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浴缸里,看着镜子里陌生的男生,依然很生气,我把浴缸放满水,玩着沈煜伦的小鸭子公仔,然后沈煜伦把门打开,把灯一关,钻进浴缸里。

“煜伦哥干吗关灯啊,好黑啊。”

“这样,你就不怕丑了啊,宝贝儿。”沈煜伦挤到我身后,抱着我,像李浩然昨晚在浴缸里抱着我一样。

“煜伦哥,我现在好难看,我好难过,想哭一下。”我爱撒娇这毛病就是从他俩身上开始的。

“嗯,哭一下,哈哈,你就这点小出息。”

“嗯?这是什么?”我看到水面上多出来好多塑料玩具。

“给你买的啊,补偿一下,你等一下,我把窗户打开。”沈煜伦起身开窗户,浴缸里多了很多小动物,长颈鹿、小兔子、小河马和大象。

“这是河马?还有这个,长颈鹿?”我兴奋到不行,我小时候真的没玩过什么玩具。

“喜欢吧?嘿嘿,给它们取个名字吧,你不是很喜欢给动物们取名字吗?上次在动物园,所有动物都被你取了名字。”沈煜伦打开窗户的时候,银亮的月光撒到浴缸里,沈煜伦躺在我身后。

“你和我玩啊,煜伦哥。”我兴奋地抓着塑胶玩具手舞足蹈。

“呵呵,你玩吧,哥哥抽支烟,可以吗?”沈煜伦问。

“嗯,去吧!”我都没看他一眼。

“呵呵,死东西,你看你,有了新欢就不知道哥哥在哪儿了。”然后沈煜伦起身,坐在浴缸边上抽烟,不时地回过头看看我,我也会冲他笑,然后水快凉的时候,我们把黄黄也抱进浴缸里,一起玩,那天洗澡洗了很久,后来我经常一回他家就把那堆玩具倒在浴缸里,然后玩一个晚上,一个下午。

“宝贝儿,哥哥问你。”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依然沉溺在刚刚的动物世界里,摇头晃脑地在沈煜伦身上摩。

“乖,别闹,哥哥问你。”沈煜伦看我不理他,捏着我的下巴问,当然是轻轻的。

我依然没理他,继续玩我的,在被子里,在他身上,四处钻来钻去地玩。

“呵呵,好吧,不问了,亲哥哥一个,亲一个嘛,乖。”沈煜伦跟着我钻来钻去。

“么!”我么完他继续和他闹,他是唯一会陪着我一直闹,从来不会叫我快睡觉的男生。

黑暗里,我看不到他的脸,我只听得到他的呼吸,他从身后抱着我,轻轻抚摸我的手臂,但只是这样也给我足够多去依赖他的理由。

醒来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一条很薄的格子毛毯,被子和枕头很多都掉在床下面,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我和他一丝不挂,但我们没做任何事情。

我开始渐渐不懂我自己。

天空又开始持续的阴霾,这样的日子让我深深地厌恶,我抬起头,看不到一丝希望,不快乐的常态模式让我已经忘记生活的追逐究竟应该如何摆明。

站在阳台,雷声隆隆,身着单衣,心事重重。

和那时候一样,时至今天,我依然弄不明白该如何祭奠不成年的那些年。

时间其实就在这样看似平常的日子里悄然划过。

这一周,学校开始篮球比赛,周一是班级的队员选拔和安排,沈煜伦,李浩然就毋庸置疑了,黄斌也为自己能作为替补队员欣喜万分。

然后,侯擎宇也进了篮球队,这也不吃惊,抛开对他的憎恶,我一直觉得他将来是能在竞技场上有所作为的男孩。

接着班主任找他们开会,我和黄斌走到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来。

“没事儿了吧?”黄斌问。

“沈煜伦记过了,现在要找侯擎宇帮忙才行。”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事。

“那估计不靠谱,你们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可能你和我说,我也不懂吧,我感觉你们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太错综复杂,其实侯擎宇人也不坏,只是个性比较孤僻,估计也是心里藏了什么事儿吧。”黄斌说这话的时候目视前方,他没看我,他知道我肯定听不进去。

“呵呵,我从来没恨过一个人,如此绝对的讨厌一个人,侯擎宇在我们几个人身上做的也是你没办法想象的,我现在对他所做的可能你充满疑问,但我从来都觉得我应该这样做,即使是现在。”

“行,我是局外人,你如果真的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你就去做吧,你肯定有你的原因,我一直相信你。”黄斌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无奈地叹息。

“黄斌啊,你好像是我朋友里最开朗的,所以,你就这样保持下去吧,不然,我好像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快乐很难吧?你为什么会快乐?”我尝试岔开话题。

那天黄斌告诉我一个浅显的道理,他告诉我他会快乐是因为对生活抱有希望,他不确定能不能就真的阴差阳错的让他上了篮球场,他也不确定宝玉姐是否将来能做他的新娘,但仅仅是因为有可能发生,对于他,已经足够感激。
晚上在学校和黄斌、李浩然、沈煜伦四个人吃了饭以后一如往常,李浩然回家,黄斌回宿舍,我和沈煜伦回沈煜伦家。

回到家,沈煜伦就把我逮到床上和我玩儿,闻到他一身汗味,我就浑身鸡皮疙瘩,我总是想起那天清早宿醉睡醒后,我一头一脸都是他袜子的情景。

于是,我把他飞踢到床下,让他先给我洗澡去,他没辙,只好进卫生间洗澡。

他刚进卫生间,我手机短信就响了,我拿起手机,是黄斌发过来的短信:“我不知道你和侯擎宇之间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前两天找他,他没去酒吧,但他现在去酒吧了,如果你要找他说事儿,你就去找到他吧,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有话能心平气和的说。”

“煜伦哥,黄斌找我有点事儿,我回下学校再回来找你,你等我啊。”我把裤子猛一提甚至连袜子都顾不上穿,就朝卫生间嚷。

“什么事儿啊?要我陪你吗?你等我洗澡我和你过去。”

“小事,宝玉姐不是要生日了吗,我就陪黄斌去选个礼物,去去就回来,你待会儿出门给我买点儿水果,家里没水果了,好吗?”

“行,那你带上手机,晚点儿我过去接你。”

“好,电话联系。”没等沈煜伦再开口,我已经夺门而出,叫了车就朝学校像飞碟一样的飞过去。

然后快步跑回宿舍,推开宿舍门,黄斌正在低着头洗衣服,看到我,他一脸疑惑,然后洗手,拿下耳机问:“酒吧!不是学校,你回来干吗?”

“拿东西。”我没理他,打开衣柜,拿那瓶东西。

“是什么东西?”黄斌看我反应有些异常。

“你别管。”我那了东西,立马藏到身后。

“肯尼,我早就想问了,好几次了,这几天,我老看到你拿这东西,我见过这瓶子,不会是那玩意儿吧?”黄斌走到我面前,他很少这样和我说话。

“你别管了,黄斌。”我转头准备走出宿舍,黄斌把门一关挡住我。

“你告诉我,你是去给他下药吗?”黄斌继续问。

“下药?呵呵,你电影看多了啊,我没那么傻。”我也很少这样和黄斌说话。

“那你把东西给我,我现在就给你把它处理掉。”黄斌伸出手,眼神很陌生。

“黄斌,我说过我会毁了他,还有,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就算需要人管也轮不到你。”我想那一秒我的眼神更陌生,黄斌怔怔地看着我,他吓坏了,因为几个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我在他心里是个多简单,单纯的男生,而这一秒,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魔鬼。

我推开黄斌,开门,我知道走出这扇门,我最好的兄弟可能和我从此以后就形同陌路了,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把门重重一摔,我想这样黄斌会更对我更失望一些,那样起码他不会太难受。

刚进酒吧,就碰到马桶(马统,沈煜伦的几个小弟之一),一见到我他立马立正对我弯腰敬礼:“尼哥!”

“啊?Hi,我今天有事,你先自己玩吧。”我一边和他寒暄,一边向四周张望,找侯擎宇。

“尼哥,你今天的新发型格外美丽。”马桶继续说。

“格外美丽?这是什么话?”我皱了皱眉,继续在人潮中寻觅侯擎宇的身影。

“呵呵,实不相瞒,坦然来说,最近我拜读了很多文学著作,上次尼哥不是让我们多念书吗?而今看来,这个建议不失为一个深思熟虑啊,让我怅然所失。”

“啊?什么意思?怅然所失?马桶,我和你说啊,我今天没时间,你,你继续读啊,挺好的,进步很多。”

然后我看到侯擎宇在舞池中央,我径直顺着人流朝里面挤。

侯擎宇看到我,我的脸已经立马像盾牌一样的做好防御。

我知道今天我应该是要耍点小手段,才能真正把他踢出学校,但看到这张令我如此憎恶的脸,我的表情还是马上凝结成了冰。

但侯擎宇却出人意料地靠近我,冲我笑,这个笑容不再是从前那样邪魅、不羁、纨绔的笑容,可能是镁光灯的关系,我总觉得这个笑容崭新得像春天一样美好,这种感觉就像你看到舞池里扭动着水蛇腰的女孩们一个个纯洁得像尼古姐姐一样的美好.

“一个人?”他挑起眉继续冲我笑。

“对啊,你呢?”我卯足了全身力气,挤出一个笑容,这比让我举起宝玉姐还要吃力。

“约了朋友,不过她来不了,正好,你来了,上次你约我,不好意思,刚好有点儿事儿。我请你喝一杯吧?算我俩的事儿翻篇儿,怎么样?”这不明显黄鼠狼给鸡拜年吗?还选一酒吧,当然我不是鸡。

“行啊,我们过去找个桌子。”我应该是第一次靠侯擎宇这么近,颓废男女们沉迷在酒吧的很大原因是因为重低音可以拉近彼此身体的物理距离。

“行,你等我,我去点酒。”其实再一次抛开对他的憎恶,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生。

但他今晚反常的举动,让我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果你被一个人来来回回玩这么多次你也会和我一样谨慎。

“你怎么会一个人到酒吧?”侯擎宇点起烟。

“找你啊,我今晚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我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给他也倒了一杯,这可是纯的,事情还没成功,我已经兴奋起来了。

“行,你说,我听你说。”侯擎宇端起来直接就喝,我这还没说干杯呢,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继续给自己倒酒,接着说:“对不起,我今天才看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以前是我不对,我误会你了,但今晚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那次那样和你说话,我先自罚三杯。不过说真的,我真没做过你以为的那些事儿,我真的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真的愿意关心我,我以为我被彻底放弃了,我现在好开心。”

“啊?什么信啊?”我确实没给他写过信。

“你不是让黄斌今天下午给我的吗?这是第三杯了,喝下去我们就不计前嫌了。”我没让黄斌帮我递过什么信啊。

看来所有的事情目前都是朝着对我的有利的方向在发展,我坐到侯擎宇身边。

“你少喝点吧,你等下还有事呢。”我甚至开始有些亢奋,用“预谋已久”这个词一点都不为过,但今晚可以杀他个片甲不留,以前的所有付出都值得了。

“我今天开心啊,我上次感冒你就那样给我买药,当时觉得你是假的,但今天看完你的信,才知道,原来你会关心我。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重新乐观起来,你陪着我,好吗?”我当时很想把马桶拉过来陪着他扯,我除了一直在反胃,没别的感觉,我觉得最佳男演员应该颁给他,我和他两个人心里都各怀鬼胎,这是唯一心照不宣的默契。

如果他再这么演下去,我真的要吐出来了。

只可惜,他的计划可能是长远计划,但我今晚就可以把他彻底终结。

“对不起!”酒精的作用开始了,他一下抱住我,我也差点产生错觉,因为我几乎以为眼前这个男生的道歉发自肺腑,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温度,一点都不寒冷。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没有选择,很多仇恨只有用报复来解决,这就像针对厌世,死亡才是最好的灵药,当然杀死他的不是我,只是他自己。

我右手抱着他,左手把药瓶悄悄滑到他的外衣口袋。

“我敬你一杯,我要走了。”我坐回原位,有人就要被彻底毁灭,这一杯是我和侯擎宇碰的第一杯,但也将会是最后一杯。

“别喝这个,太烈了,喝这个。”侯擎宇把我的洋酒拿走,重新递了一杯啤酒给我,我的天,他已经超越了奥斯卡,这种演技,你顾好你自己吧。

“谢谢,干杯!”我碰了他酒杯,潇洒地转身离开。

“不能多坐会儿吗?还生气呢?你的衣服,呵呵,路上小心。要我送你吗?”听他这么一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太反常了,侯擎宇绝对不可能是这样的温暖男生。

我走出酒吧,快速钻进旁边的小巷,我的呼吸变得很急促,我从未想到我有一天会这样计划和陷害任何一个人。

昏黄的路灯下,我想起浩然哥,沈煜伦,还有过去这半年和侯擎宇的种种,我还是拿出了手机,准备最后一步的计划,有几条未读短信。

沈煜伦:“大人,进口橙没了,哥哥给你买脐橙?”

“不行吗?好吧,那我打车到别的超市给你买,祖宗。”
李浩然:“宝宝,我弄了个小瓶的喷雾给你,在你煜伦哥那儿,你记得睡前再喷一次,脚伤一定要治好。”

黄斌:“我现在过来找你,沈肯尼,你想一个人担?没门儿,这兄弟是一辈子的,这可是你说的原话。”

我想很多人可能到这些时候,都会被唤起心中的良知,但我并没有,而是开始拨“11零”,所以我想,我可能真的是那种骨头发痒的坏男孩。

“喂,我要举报,有人在酒吧卖东西,叫侯擎宇,穿灰色卫衣,牛仔裤,地址是……”我其实说到后面开始有些虚弱,因为我总是想起今晚侯擎宇的种种,我从未见过的侯擎宇。

“我还是来晚了,对吗?侯擎宇呢?你等着,你就在这儿,哪儿也别去。”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不回头也知道,是黄斌。

“你别管了。”我没回头,我觉得自己这个时刻一定很丑。

“肯尼,事情真的不能这么办,你会彻底毁了一个人,无论是你还是他,我去找他,不然真的完了,我打他电话。”黄斌转头开始一边拨号一边跑,我坚决不能容忍我计划这么久的事情最后流产,我追上去,试图阻止黄斌。

但黄斌根本没理会我,他一直告诉我,他现在做的事情是在保护我,我跟着他一直跑,最后到了酒吧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停满车,车顶的灯一直在闪,比酒吧的灯光还要让人兴奋。

黄斌抓狂地抓自己头发,绝望地泄气。然后用最后的希望朝酒吧跑进去,音乐已经停了,人已经很少,侯擎宇坐在原位,看到我,表情木然。

“带走吧。”他身后两个人说。

侯擎宇愣愣地看着我,然后我看到了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一滴眼泪挂在他的眼眶,他非常温柔和虚弱的告诉我:“我以为,你真的有关心我,呵呵。”

“你还有同伙吗?你最好交代清楚!”我一看是李浩然的爸爸。

“没有,走吧。”他重新抬起头,像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傲然、刚毅、邪气。

黄斌跟了上去,他一直试图和他们在解释什么,或者询问什么,我却在对神祈祷,祈祷请一定让我看到的那滴眼泪是虚情假意的眼泪。

我上了车,手机响了,我伸手拿手机的时候,口袋了是那瓶东西,我彻底懵了。

刚刚还有几条未读短信,我赶紧翻开短信,最后是一条来自侯擎宇的短信:

“其实我知道,你今晚找我一定是有目的的,但我只想用行动告诉你,我真的期待有你这样一位朋友,以前生活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我,我总是用冷漠捍卫自己脆弱的自尊。我之前也真的没有做过你以为我做的那些下三滥的事情,我侯擎宇堂堂正正,要不然就直接摆明来说,我不会下阴招。另外,你在我口袋里放的东西,我还给你,请不要再怀疑我的真心。我现在在酒吧等你,你回来吧,我们可以开始真正做朋友,对吗?不要再对我抱有怀疑,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相信一个人,也是最后一次!”

我敲开房门的时候,沈煜伦一脸神秘地说:“大人,你猜我给你都买了哪些水果?嘿嘿。”

我颤颤巍巍的走到他跟前,倒在他肩膀上。

手机短信又响了,不是我的,是沈煜伦的。

沈煜伦抓起手机,看完短信,脸上没了笑脸。

李浩然坐在房间里,看着李雪的照片,嘴角泛起笑容。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8)HIS BODY IS A WONDERLAND *

沈煜伦的手机响了,我想我和侯擎宇今晚的闹剧应该已经大白于天下,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迅速地凝固起来,接着他没再顾我,而是绕开我走出房间。

“煜伦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咬紧唇,追上去,没办法接受这个时候一个人被沈煜伦丢在他家。

“你听我解释。”我拉住沈煜伦才知道曾经他拉着我,原来用尽了这么多勇气。

“是我爸,你在家等我,回来再说。”沈煜伦走得更快了。

“你爸?你爸怎么了?”我先是一愣,然后又追了上去。

“他被人砍了。”沈煜伦面目狰狞,眼神闪烁,像是碎掉的玻璃,他一皱眉,我更心疼了。

“煜伦哥。”我想安慰才发现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说了一句:“我陪你。”

沈煜伦没反对,也顾不上反对,他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在哪家医院?什么?你不知道?那你怎么告诉我他被砍?你现在给我去问清楚啊!我爸出了事儿,老子连你也给灭了!”说完沈煜伦把电话一挂,绷着脸站在小区门口,不知道开如何找他爸。

“煜伦哥,你别生气,要不然……”我试图安慰他。

“你闭嘴!你懂什么啊!”他冲我吼,我没回嘴,抿着嘴唇抬起头,看着天,午夜,除了黑暗和压抑我什么都看不到,然后他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只是。”

“我知道,没事的,煜伦哥。叔叔一定会没事的,呵呵。”我能给他的仅仅只有这么多。

“怎么还不打过来,MD!”沈煜伦朝书报亭一脚踢过去,然后反反复复地拿出手机,找到一个手机号,但又没有勇气拨号过去。

“给我吧,我帮你打!”我伸出手,沈煜伦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游移。

“煜伦哥,让我帮你这一次吧,可以吗?”

沈煜伦转过身侧着脸,抬头看着路灯,皱起眉,眼神里都是恐惧,我明白他的恐惧,恨都是源自于爱,他对他父亲的憎恶都是因为深爱,只是那个年纪,我们的处理和表达方式都太过笨拙,比如,我们都是通过相互伤害去引起对方的注意,即使是父子之间也会这样。

“煜伦哥,你别考虑了!我不想你后悔!”我又绕到他前面。

“你打吧,问是什么医院就可以了,别说是我打的。”沈煜伦把手机给我,他有些语无伦次,这手机号打过去他爸爸能不知道是谁吗?他这样,我感觉心尖也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因为又想起了我爸。

“喂?请问是沈叔叔吗?哦,那请问你是谁?他兄弟?哦,你好,沈叔叔伤得严重吗?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刘武家?好的,我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挂电话,沈煜伦已经直接冲到马路中央大字型张开手臂拦车。

接着一辆载着客的出租车被拦了下来,沈煜伦直接拉开后座说:“不想死就给我滚下来!”

“沈煜伦!”我赶紧跟上去帮他解释:“对不起,我朋友家里出事了,有点儿急,你们能搭另外一辆车吗?对不起!”

接着一对年轻夫妇有些惊恐地走下车,男的把掏出的皮夹又塞回了包里,估计以为沈煜伦是打劫的。

“开车!给你十分钟,地址是……”沈煜伦坐到车里,抱起手,怒目地盯着后窥镜里司机的眼睛说。

我也没作声,我太理解这种恐惧,我只是把手轻轻放在他膝盖上,他没抓我的手,只是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然后说了一句:“如果我爸死了,我要那个人全家偿命!”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煜伦哥。”

到了刘武家,沈煜伦一个大脚就踢在门上,吓得里面的人立马慌忙地开门:“开了开了。”

“我爸爸呢?”门一开沈煜伦就问。

“在二楼房间,你爸不是不让告诉你吗?你怎么知道的?”那个人说完,又探头朝门口四处看看。

我陪着沈煜伦疾步跑到二楼,先是一个很大的客厅,坐着很多人,见到我们先是其中几个,站起来和沈煜伦问好,然后另外几个,立马弹起来叫沈煜伦大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环境。
“哪个房间?”沈煜伦问。

“这边。”其中一个手臂都是纹身的人说。

沈煜伦走过去,把手放在门手柄上,然后又缩回手,问:“严重吗?”

“砍,砍砍,砍到了腿。”纹身男支支吾吾地说。

“那就是不会死对吗?”沈煜伦问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满是噩梦里疾驰的黑风。

“走吧,我们回家,宝贝儿!”然后沈煜伦拉起我的手,我感到的是完全的陌生,因为我感觉不到他任何体温。

“煜伦哥?”他最后一刻的退缩让我非常意外。

他拉着我疾步走出刘武家,我就像游离在鬼屋的亡魂,而我见到的最面目狰狞的魔鬼是沈煜伦,因为这次是他爸爸。

“煜伦哥,他是你爸,他现在一定最想看到你,你现在是在干吗?”我试图甩开他的手。

“跟我回家。”沈煜伦很重地抓着我的手臂,他从来不会这样,然后我又被他塞进车里。

到了家,我们打开房门,连客厅的灯都没开就走到客厅的沙发,我坐下来,抱起手,斜倚着靠垫,不再做声。

沈煜伦把钥匙丢在茶几上,脱了鞋袜,赤脚走到厨房拿出两瓶红酒,只拿了一个酒杯,却对我说:“陪我喝酒吧!”

“好啊,喝死算了,正好!”我起身去厨房拿了自己的酒杯,又把李浩然上次拿过来别人送他爸爸的一箱酒搬到茶几上。

“喝吧,”我用开瓶器替他打开酒,“别用杯子,直接吹瓶子,我就不信今天喝不死你!”我把一整瓶红酒递给他。

“我知道一定会出事,他混黑社会,能有好结果吗?”沈煜伦说完就开始喝。

“我觉得我TMD就一废物,连我家人都保护不了。”他继续说。

我没吭声,低着头听,脑海里仅仅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今晚沈煜伦真能喝死,也不错,我也会陪着他喝死,我从前就说过要他陪我下地狱。

“他死了活该!我巴不得!”沈煜伦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他是你爸!生你养你的爸爸!你就这点儿出息?”

“呵,来劲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给你爸打过一个电话吗?继续啊!”沈煜伦又喝了一口酒对我呛口道。

我又一巴掌抽过去:“沈煜伦,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你了,真的,你TMD就一胆小鬼!我看不起你!你不是怕面对你爸,你是不敢面对你自己,你怕表现出你对你爸的爱。”

“呵呵,说出你的心声了吧,你还挺爱你爸,继续啊!”他又提高了一个音节。

“是,你就是一个废物!垃圾,全世界最垃圾的废物!”又是一巴掌抽过去,抽得我的手疼得厉害,所以这巴掌打得一定足够疼。

“你只会逃避,整天在外面装一幅吊儿郎当样,内心就一懦夫!”又一巴掌打过去。

“你无药可救,自己爸爸伤成那样,你都还可以在这儿喝酒犯愁,伤春悲秋的,装给谁看?”又是一巴掌。

“你是畜生!你就继续做孤儿好了,你根本不够资格责怪任何人。难道你要你爸爸像你奶奶一样,带着遗憾离开?”再一巴掌。

这次,他突然伸手挡住了我的手,望着我,不再做声,表情凝结成易碎的冰块。

“煜伦哥,去看看你爸吧,即使只是喊他一声爸,你已经多久没喊他爸了?”这句我说得特别小声,心虚是因为我自己也底气不足,但这句话却让他如梦方醒,他蹦起来穿上鞋袜,对我说:“你陪我去!”

“没问题!”我起身扶着他,他甩开我的手特别酷地说:“这点儿酒还放不倒你哥哥,放心吧!”
再到刘武家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了,然后之前替我们开门的那个人对沈煜伦说:“你想想办法劝劝你爸吧,他不肯去医院,但现在这样我们很担心,因为万一伤到骨头,就很难治了,你劝劝他吧,他谁也不听。”

沈煜伦走到门口,手又一次放在门手柄上,有些踌躇,他转头看看我,他需要一些鼓励,我知道。

“煜伦哥,有我在呢!”我朝他点点头,对着他微笑,我对他从来未曾这样温柔过,因为这分钟的他居然这样需要被保护。

沈煜伦推开门,他爸爸躺在床上,上身盖着被子,一条腿伸在外面,包裹着纱布,看到沈煜伦和我吃惊地瞪大眼睛。

“是谁砍你的?”沈煜伦一开口就这句。

“你怎么过来了?谁告诉你的?”他爸爸支着手,斜靠在床靠背上,有些难为情,但语气里都是关心。

“不去医院,是不想要这条腿了吗?”沈煜伦自顾自地的坐到沙发上。

“爸爸没事,你明天不上课吗?”

“是因为怕**吗?不去医院?什么时候才结束这种生活?”沈煜伦抱起手,双脚往茶几上一搁。

“还有钱吗?要吃点什么水果吗?”他爸爸皱起眉抿着嘴,想了半响。

“不会结束对吗?”沈煜伦继续问。

“这是你同学吗?见过几次了。肚子饿吗?这么晚要你陪他过来。”这时候沈煜伦的爸爸根本就是一个慈父,这分钟,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混黑帮的地头蛇。而这之后的几年,我在我爸眼里也看到了一样的慈爱。

他们两人就这样你一问我一问地交谈,我只是搞不清楚一件事,就是无限的问句居然交流无碍,他们从不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回答永远是开始另外一个疑问,因为在意,这是生活的喜剧之一。

“沈叔叔好,要不,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看吧,那样沈煜伦也放心一些。”我轻轻踢了沈煜伦一脚,示意他现在别再说些不该说的话,我一直以为他今晚能喊沈叔叔一声爸。

“我没事儿,放心吧,小事儿,别担心啊,煜伦,也不早了,再过两小时都天亮了,你带你同学回家睡会儿,好好上课,爸这身体,这点儿伤真不算什么!”他乐呵呵地挠挠头,他应该第一次感受到沈煜伦在关心他。

“我去给你倒杯水。”沈煜伦起身走到他爸旁边的床头柜,拿起杯子说。

“你搁这儿吧,我让他们倒就行。”他爸爸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行了!你躺着吧。”沈煜伦声音柔软了许多,拿起杯子起身给他爸爸倒水,然后把水杯递给他爸爸,他依然不看他爸爸,或者说只是用余光扫一下他受伤的腿,总是表现得酷酷的他有些不一样的小可爱。

“你休息吧,你都受伤了,还有,烟就等康复再抽吧!”说完沈煜伦把他桌上的烟往垃圾桶一扔,拉着我起身,关灯。

“哦,你们也早点儿休息,没钱就告诉爸爸,爸爸给你打钱,知道吗?”沈煜伦爸爸补充着说。

沈煜伦把门一关,然后带着我回家,进门开灯,收拾狼藉的房间,我打开浴室,给黄黄喂食,洗澡,等我洗完澡走进房间,沈煜伦已经侧身倒在床上没有动静了。

我小心地踮着脚走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帮他把衣服鞋袜给脱了。

接着睡到他身边的时候,我才发现,他根本没睡着,他眼睛是睁开的,盯着墙壁,或者说盯着眼前躺在他对面的我。

“煜伦哥,没事儿的,知道吗,你别担心了,你也看到了,明天等你爸休息好,再带他去医院,没什么事的。”我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仿佛明白了为什么从前李浩然、沈煜伦都会习惯性地这样拍背抚慰我,因为他们一定也曾看到我和沈煜伦今晚一样的眼神——恐惧、颓丧、心惊胆战。

“他,他不会。”沈煜伦想问,却总是欲言又止。

“他不会死的,对吗?”沈煜伦说这句话的时候吞了口口水,惊恐地望着我,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死亡的意义太过沉痛,如果你也曾在无数个黑夜,因为死亡的意念起床开灯,那你一定明白这分钟我的恐惧。

然后他一把把我按进他怀里,用尽浑身力气抱紧我,或者说勒紧我,因为我感觉浑身骨头都要被捏碎一般,他是如此想抓紧一些东西。
“不会!一定不会!”讽刺的地方就在于,紧接着的几秒,在我听到死亡这样的字眼之后,突然让我兴奋起来,但我还是立马抑制住自己,迅速转移。我永远不想承认,我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着迷于冷寂、绝望、月光、深海、狰狞、憎恶、死亡这些有些不太可爱的字眼,多年后,在医院,我才知道,原来那时期开始脑子里的多巴胺分泌已经开始出现问题,因为我已经开始罹患抑郁症。

天快亮的时候,沈煜伦发出的重重的鼾声,他真的累了。我却看着窗外,整个人像猫头鹰一样的神采奕奕,黑夜总是让我兴奋,另外,除了沈煜伦这桩事,侯擎宇和我的事情依然萦绕在我的大脑,是愧疚、怨恨还是愤怒,我已经说不清楚了,只是我依然不太喜欢他,即使这次真的是我做错,因为我的一切可能和他太像,而我真的很讨厌这种在另外一个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的感觉。

但想起昨晚他告诉我,他从来没有过一个朋友这样的话的时候,我的心又开始踌躇了。

我起身,走到浴室,打开窗,像沈煜伦打开窗,抱着我在浴缸那一晚一样,打开莲蓬头,穿着沈煜伦的套头T-Shirt,其实我在极度不安分和实在找不到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这样习惯地穿着有他气味的衣服,依赖总是这样开始,像你看到的一样,我的生活已经一团糟,我预料得到的未来,我的未来,万念俱灰,所以无所畏惧。

刚淋湿我自己,我就起身找浴巾擦干头发,尽量地擦干衣服,然后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面,打开镜前灯,直接往脸上抹粉底,然后开始吹头发。我吹干头发,便对着镜子痴痴地笑,因为镜子里的男生好像真的已经开始长大,他在变好看,只是好像也会心疼,视线的模糊是因为眼睛里还是有泪水。

我怎么了?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用吹风机吹得衣服烫手,再看着冒起的蒸汽,兴奋不已,我游离在一些边缘,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了,谁能救我?

想到这里,我有些害怕,这是这个时候唯一值得喜悦的地方。我躺进浴缸里,拉上浴帘,然后,又拉开浴帘,把黄黄抱进浴缸,衣服半干的时候,我又用脚踢开水龙头,将冷水注入浴缸。我其实,真的不是阳光男孩,所以我可能没办法再给沈煜伦更多支撑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让沈煜伦去看他爸爸,照顾他爸爸这件事,如果我告诉你,这并非我真实的意愿,我会被此刻的你深深地厌恶吧?其实,那么一秒钟,我曾经闪过一个念头,就是,既然沈煜伦的成长环境和我如此相似,那,是不是他爸爸彻底地离开对于他是一种异样的幸福和解脱呢?我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如此表露我自己,所以即使此刻,敲打键盘,依然会发抖,原来黑暗的力量如此强大。

我不觉得耻辱是因为这时候的我还并未与道德背道而驰,我依然在挣扎,寻求帮助,我在压抑,我没办法释放,而这些年,加上此前太多次如此的忍耐把我彻底逼到了抑郁的地狱里。

我一点一点地调节水的温度,水开始变得越来越滚烫,在我皮肤承受力快到顶峰的时候,黄黄拍着翅膀要飞离水面,它知道自救,这一点让我羡慕不已,但这时候我居然一把扯住了黄黄,我想我可能没救了。

黄黄挣扎得更加用力,最后挣脱我双手的时候,沈煜伦进来了。

“干吗呢?宝贝儿?”他揉着惺忪的睡眼问。

“嗯啊?煜伦哥,早,我……我在洗澡,准备去学校。”我关掉水闸,放开黄黄。

“哦,早,你睡会儿吧,今天我让李浩然帮我们请假。我可能还是要去看我爸,早餐的话……”沈煜伦走进来,打开灯,拉开浴帘,然后他惊异地瞪大眼睛,已经完全清醒地看着我,俯下身。

没等他开口,我就先接应:“那个,我说,我替你请假,我……我要去学校,班主任最近都在盯我,我……”我打开水阀,想快点放掉滚烫的水。

“呵呵,可以不要是这几天吗?”沈煜伦温柔地问,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接着重重地一把扯掉浴帘。

“我没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声音里都是愧疚,说明我还没那么坏。

“你没事?你TMD身上的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是在顺便洗衣服,这是什么?吹风机电源还开着,脸池放着水,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危险。”说完他把电源一扯,把吹风机砸到浴缸里。

“呵呵,果然!”他把手伸进浴缸,出门拿了烟坐到浴缸边沿上,水放干了,他并没有递给我浴巾或者让我擦干身体,他知道,我现在要擦干净的不是身体,而是大脑和心脏,这样我才能获救,我很想告诉他所有的事,我自幼整个庞大但黑暗的成长故事,我甚至想讲到昨晚我和侯擎宇之间的误会,或者说是怨恨,但我还是哑忍了,至少不是现在,像他说的。

“沈肯尼,其实,你已经废了,对吗?那次你站在这栋楼楼顶的时候,你就已经废了。我可能救不活你了。”说完沈煜伦走出浴室,重重地摔上门,然后又是一阵破碎声,不知道他又摔了什么,不重要了。

奇怪的地方就在于,我被这样呵斥完之后,不但眼泪迅速止住,我居然能打起精神,重新找了块浴巾,擦干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给黄黄喂食,我出门前,沈煜伦坐在阳台抽烟,天空是深蓝的暗沉,我喜欢这样肃穆的颜色,葬礼现场铺天盖地是这样宁静的颜色,我吃完早餐,香水正装,走到他面前,亲吻他,朝他笑,然后离开。

他没有排斥,可能像他后来告诉我的,他已经认了。
到了学校的时候,李浩然坐在我座位上,全班同学都已经到了,李浩然爸爸一定告诉他我和侯擎宇昨晚的荒诞闹剧,因为他的脸色比肃穆的天空还要阴沉,所以在他开口问我前,我就先发制人,抑制真的很疲惫,你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

“不是现在,浩然哥,不要问我任何问题,沈煜伦的事情已经让我承受力到极限了。”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像在做一场演讲,因为预备铃响完后,全班都在诡异地看着我,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看着我,我非常习惯,喜剧的地方就在于,我和他们的关系因为对我的成见先是疏远,但毕业时候,我居然成为全班都很喜欢的男孩儿。

“好,我不问,也没打算问,我只是想问你,浩然哥没吃早餐,准备去买,你要吃什么?呵呵。”李浩然尴尬地朝我笑笑。

“呃……呵呵,牛奶就好。”

“你嗓子又哑了,你熬夜了?”现在你相信李浩然对我有多了解了吧?

“没,只是没睡好。”我朝四周打量一圈,侯擎宇没到,沈煜伦没到,其他人都到了,包括唯一低着头,不看我的黄斌,他一定会误会我,因为他真的很温暖,这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行,浩然哥现在给你去买,你等着,乖。”李浩然起身准备出教室。

“谢谢浩然哥。”说完我坐到座位上,侧过脸,宝玉姐诡异地盯着我问:“你不会真的选的是李浩然吧?我的天,你是不是喝了洗衣液啊?不选沈煜伦?唉,算了算了!反正都是帅哥,心烦!”

我坐了两分钟把宝玉姐这话给分析清楚,从李浩然到洗衣液再到沈煜伦,然后我起身追着李浩然出门,接着班主任到了拦住我。

“又翘课?你们最近惹事儿还上瘾了是吧?”

“你别挡我!”我侧开身继续往前走。

“站住!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班主任。”班主任严厉地呵斥道。

“我不是逃课,我只是去告诉李浩然一件重要的事!一分钟就回来。”说完我就扬长而去,我真的不在乎任何处分了。

我追上李浩然的时候,他刚准备进学校食堂。

“浩然哥!”我喊住他。

“嗯?怎么跑出来了?”李浩然回过头惊异地看着我。

“我喜欢你,浩然哥。”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啊?”李浩然看看眼前的我,眼睛四处打转,他有些始料未及。

“我喜欢浩然哥。”我又重复了一遍。

“咳,浩然哥知道啊,浩然哥也……也很开心有……有你这个弟弟啊。”李浩然支支吾吾地回应。

“你别说话浩然哥,我喜欢你,我沈肯尼,喜欢你李浩然,我真的很喜欢浩然哥,我快,快要,喜欢死浩然哥了。没错,就是这样,快死了,是因为太喜欢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这就是我想告诉浩然哥的。”说完我松开握紧的拳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第一次在李浩然面前这样失态。

“浩然哥知道了。”李浩然一边挠头,一边对我说,他极其不自在,如果一个女孩这样对我告白,我也会这样吧,因为我不喜欢女孩,就像李浩然,有可能,有可能不喜欢男孩一样。

“对,你知道,但你装作不知道,浩然哥,我可以等你准备好,等你真的不会丢下我,我可能大脑生病了,而你可能是唯一能治愈我的人,我没有别的希望了,所以——”我加重了语气,“在浩然哥思考我和你的关系这件事情上,请你一定要三思而行,因为很可能你的拒绝会杀了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过来这边说。”李浩然表情开始凝重起来,拉着我往不远处球场里的长椅上坐下。

“没事。”

“唉!”李浩然又开始叹气。

“不要!不要叹气,我求你!”我开始发飙,然后接着说:“浩然哥,我今天跟你说的你听清楚了吗?我可能生病了,已经快半年了,我从不快乐,我从上次失禁,失声,再到现在无数次想要杀死我自己,我真的撑得快不行了,所以,今天开始,浩然哥,就算你再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如果你打算帮我,就请你不要让我失望,不要拒绝我。比如我要你吻我,你就吻我,或者更多,你能答应吗?”说完我对他伸出手。
李浩然皱着眉看着我,一段时间后,他似懂非懂地把手放在我手上,朝我笑,那个笑容真的不太像是浩然哥的,但还是足够让我欣慰,我爱的男生,他在对我笑,你知道那种感觉。

“所以,浩然哥以后给我买花吧?”我也对他笑,我的笑来自心底。

“好啊。”他开始恢复到平常。

“浩然哥,也会再给我买气球,对吗?”

“嗯,呵呵。”

“浩然哥也会睡觉抱着我,对吗?”

“嗯,不抱你不睡啊,呵呵。”

“嗯啊?”

“抱!”

“浩然哥以后每天最少吻我一次,可以吗?脸!而已。”

“呵呵。”李浩然笑了,然后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OK,懂了,我上课去了!你去买早点吧。”我转头走人,被拒绝永远只有转过脸自己料理你自己。

“么哇!”李浩然跟上来,看看没人,迅速吻了我一口。

“呵呵,满意了吧?”李浩然问。

“还行。”我答道。

李浩然真的可能不是Gay,我用所谓的帮助在胁迫着他,他根本无法拒绝,这是我最在行的事情之一,胁迫着身边所有的人,无论你用什么方式,我总能抓到你的某一块儿弱点,比如沈煜伦对我的深爱,比如李浩然对我的心疼,比如现在看日志的你,对我应该也是各种感情交集吧,对不起,我只是想诚实地告诉你,但你绝对有权利憎恶我。

上课的时候,我基本上都没在听课,我一直在和李浩然传短信,内容就是沈煜伦爸爸被人砍伤的事情,李浩然一直坚持应该送沈煜伦爸爸去医院,我一直坚持这件事应该由沈煜伦自己做主,我们要做的仅仅只是支持他的任何决定,我说了,我并不健全,像侯擎宇说的一样。

中午一放学,我和李浩然就到沈煜伦家找沈煜伦,因为他手机一直关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生我气。

到了沈煜伦家,我有钥匙,打开门,和预料的一样,他不在家,然后我和李浩然打车去刘武家,他肯定在那儿,但到刘武家的时候,敲门敲了半响也没人应。

我开始有些焦急,一直抓头,叹息,起身,再蹲下去,再起身,然后在门口来回走。

“没事的,可能去医院了,这也没地方可以去了啊。别担心。”李浩然说。

“嗯,一定是去医院了,我们现在去,一家一家找。”我顿时又灵光乍现一样。

刚跑两步,我就感觉胃部翻江倒海,眼一黑,早上李浩然给我买的牛奶全吐出来了。

我一把推开李浩然,蹲在地上:“浩然哥走开啊!走开!!”

“你没事吧?”李浩然反而开始在我身后帮我拍背。

“走开啊!你走开!!”我继续推开李浩然,我就是那种没办法在任何人面前做这些事情的人。

李浩然连连后退,两分钟后,我起身到士多店买了纯净水,料理干净我自己,走到李浩然面前,笑容满面,像任何事都没发生过。

李浩然伸手摸我的头,眼睛里都是心疼,我知道。

“浩然哥,去医院之前,能和我回沈煜伦家换套衣服吗?”我有些尴尬,鬼知道为什么到这个时刻,我还在意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我感觉五脏很重,熬夜那么多次,从来没这样糟糕过,可能是因为昨晚和侯擎宇喝太多,可能是来来回回和沈煜伦奔波太多次,可能是午夜的莲蓬头,浴缸滚烫的水,沈煜伦的烟味,或者穿在身上湿透的衣服,又或者是因为我已经30多个小时没有入眠,哪怕只是一分钟,总有一个元素让我如此精力憔悴。

“好。”李浩然这次是真的有点吓到了,我今天一系列反常的举动,加上短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消化不了。

到了沈煜伦家,一进门我先是到厨房,拿了饮料给李浩然,把电视遥控器给他,然后我上洗手间,更衣洗澡。

李浩然怔怔地看着我,我也怔怔地看着他,他朝我笑,我也真的笑了。

洗完澡,换好衣服,我又起身准备出门。

“浩然哥,走吧!”

“等一下!”李浩然在身后说。

“你可以吗?你嗓子已经全哑了,浑身都在冒汗,你在发烧。”李浩然说。“可以,还没死呢!呵呵。”(呵呵,这句话让我想起沈煜伦。)

“我们等他电话吧,你听我说,我们去医院也找不到的,医院根本不会告诉你病人信息,除非你是家属,而且实际点,我们也应该等他电话,再说,就你这个状态过去医院,你只会给他添乱,真的。”李浩然起身朝我走来,停在我身后。

“浩然哥抱着你睡会儿?”李浩然问。

“那儿!去那儿睡!”我指着沙发说,我上次就是在那儿解开了他的纽扣。

“好,我把被子抱过去。”说完李浩然进房间搬被子。

“来,把衣服脱一脱。”李浩然开始帮我脱衣服鞋袜,和上次他带着我离开我妈妈家去酒店时一模一样。

“每次生病,都是浩然哥在身边,浩然哥以后不在的话,我生病要怎么办,呵呵。”

“关心你的人这么多,放心吧,浩然哥也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吗?”然后李浩然起身倒水,把药给我继续说:“把药吃了,先把烧退了。”

“我不想吃药!”我任性地回答。

“你乖,好吗?宝宝乖一个?给!做个勇敢的宝宝!”这应该是我迷恋李浩然的最主要原因之一,他这些话让我浑身发酥,我喜欢这种电流的感觉,和你一样。

“浩然哥,你让我先吻我一下,我就吃药。”我对李浩然说。

“好,么么!”

“不是额头,是嘴。浩然哥和我亲嘴吧。”

“现在?”

“嗯!浩然哥,我想亲嘴!”

李浩然开始俯下身亲吻我的唇,我的手也在拥抱浩然哥的时候,感觉到他的自然反应。

“浩然哥,可以往下吗?”我继续问。

“嗯啊?怎么亲?”李浩然抬起头对我吞了吞口水。

我起身,拉起窗帘,然后把门反锁。

“浩然哥,你坐这儿!”我指着单人沙发。

李浩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除了眼睛有些不自在。

“李浩然,你答应过我,会答应我所有事情,现在我教你!”

李浩然坐到沙发上,我跪到他面前,撑开他的腿,拉开他的zipper,李浩然伸手试图阻止我,但并不强烈。

“浩然哥没洗澡。”李浩然说。

“那正好。”

李浩然闭上眼。

“睁开眼睛,浩然哥,看着我。”

李浩然有些勉强地睁开眼,我把落地灯搬到我们面前,打开灯,昏黄的灯光下,我只是疯狂地吮吸。

很久以后,李浩然一声很长的舒气,然后看着我朝他邪恶地笑,嘴里都是他Hu-Ha留下的纪念品。

“呃,呵呵,嗯,呃,那个,你,你,吐掉吧。”李浩然是真的难为情了。

我抓起桌上的药丸和水杯,连同李浩然的纪念品一起吞进去。

“现在,不光是身体,我的心也能得到治疗了,谢谢浩然哥。”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是用方巾轻轻擦拭嘴角,就像刚刚吃完一份色拉一样简单。然后我像外交谈判一样翘起腿,转头继续对李浩然说:“浩然哥,我们可不可以不去念大学了?我们在一起生活吧?”

“你小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浩然哥以后念医生吧?解剖来看看?”李浩然脱了鞋,穿着短袖和裤子就往旁边长条沙发上一躺。

“躺过来啊。”李浩然说。

“浩然哥舒服吗?”我继续问。

“呵呵,嗯。”李浩然越单纯让我越着迷。

“我不比李雪差对吗?”我的好胜心真的是涉及方方面面。

“比不了,我和她没,没到这地步呢!”李浩然单手放在头上,尴尬地笑,闭着眼,特别好看。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

“嗯,嗯,呃,嗯!”李浩然连一个嗯都可以如此支支吾吾,让我真的相信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吃。

“唉~我睡了。”我侧过脸准备入睡。

“喂喂喂,小坏蛋,等一下,你不会还帮过别人吧?”李浩然从身后抱着我问。

“不告诉你,我睡了,沈煜伦电话来了记得叫我。”我是故意捉弄他,我第一次这样把一些东西吞进去,就像那次第一次把沈煜伦留在杯子里的血混着酒喝下去,只是对李浩然,我混的是水,简单干净;沈煜伦,混的是酒,真的有些烈。

“过来!”李浩然把我翻过身,面对他,我正准备开口问,他的舌头已经到我嘴里了。他不停不停地吻我,不停不停地对我笑,我用了九个月,这九个月的生活如果可以用什么词语比喻的话,应该是钝刀割肉,暗火怒然,蛊惑遍布,但能换来一次他如此的主动,闭着眼享受的吻,还有什么不值得?

我以为一切痛苦都可以画上句号,但我们几个人的内心、成长、感情的变异、拉长、狰狞、破碎都才刚刚开始。

“这是什么?”李浩然手伸到我的口袋。

我转过脸亲吻李浩然,朝他笑,他却笑不出来,很严肃地告诉我:“以后再也不能碰这些东西,无论是对谁,包括对侯擎宇,知道吗?这不是开玩笑。”

“我想睡觉了,浩然哥,这东西你帮我处理吧。”

李浩然从我口袋里掏出药丸,从后面抱着我。

“嗯,睡吧,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你煜伦哥来电话,我会告诉你的,你就放心睡吧,你刚刚吃了退烧药。”

再睡醒来的时候,窗外依旧是肃穆的深蓝,是黄昏还是黎明,我无法辨识,身体开始变得更沉,有一种疼痛从骨头里发出来,我知道,我烧真的上来了,而且没退烧,我只有发烧的时候会这样彻骨的疼痛,很多人不能体会,但我从小就这样。

我拿起手边的手机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短信提示,但拿起手机却是黑屏关机状态,我立马弹起来,周围找不到李浩然的身影,卫生间里发出水声,我穿上衣服,看着镜子里空洞的眼神,单薄的身体,满脸苍白,我需要去找沈煜伦,一天了。

“浩然哥,你怎么可以把我手机给关了呢?我现在出门找沈煜伦,你早点回家吧,我明天再找你。”我对着卫生间絮叨了两句,准备出门。

然后卫生间门开了,走出来的是沈煜伦。

“你快躺着,还没退烧呢。”沈煜伦说。

“沈煜伦?你爸呢?”我条件反射地就先问候他爸。

“哦,没事,今天送到一个熟人的诊所,那边比较方便。你快回去躺着。”

“哦,唉,吓死我了,没事儿就好,呵呵,煜伦哥,你爸爸没事,没事,没事,Yeah!~~哈哈,真好真好!没事了!呵呵。煜伦哥爸爸没事了。”我现在一定笑得特别难看,而且还爆出一个“Yeah~”这样八十年代的词。

沈煜伦看我这样的反应有些愣住了,笑容有些僵,然后一把抱住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昨天整晚都没睡,也不知道你发烧了,你怕冷所以去浴缸开热水,所以开热风的吹风机,但是我还和你发脾气,对不起!”

“你爸爸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医院吧?我们现在去看你爸?”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他那边有人看着的,我给你煮了粥,我是上网查的,但不确定是不是煮对了,你现在喉咙一定发炎了。过去睡着吧,躺床上去,不要再睡沙发了。”

说完沈煜伦把我拉到床上,替我脱衣服裤子,再把被子盖到我身上,然后把房间灯一关,打开落地灯,那盏单人沙发边上的落地灯,那盏我为了让李浩然看清楚我有多喜欢他的落地灯。

我躺在床上,实在睡不着,有种奇怪的内疚,至于为什么要内疚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真的没对不起任何人,好吧,我从未给过任何人任何承诺,我只是在争取一些我真的需要的温暖,从我真心喜欢的人身上,我已经喜欢他九个月了,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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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哥哥喂你。”沈煜伦端着粥轻轻地吹,然后给我。

“味道可以吗?我第一次弄,不行的话,我现在去给你买?”沈煜伦问。

“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谢谢你,沈煜伦,真的。”我感激地朝他笑。

“干吗啊,突然这样说话,怪恐怖的,呵呵,我真是第一次弄,我爸我都没这样伺候过,老婆大人。嘿嘿,你是我的,我当然要照顾好你。今天早上的事,你就原谅哥哥,好吗?”他嬉皮笑脸地说。

“嗯,那,我说,如果我做错事情,你也会原谅我吗?无论再恶劣的事情?”我问。

“除了杀人犯火,不对,就算你杀人犯火,我也原谅,只要你不要背叛我。”他轻松地说。

“背叛?”听到这个词我一时感觉很不自在,尽管我和李浩然发生的一切真的谈不上背叛。

“快吃吧,都凉了,乖乖的,哈哈,哥哥好喜欢照顾你,有种宠媳妇儿的感觉,哈哈哈哈。”沈煜伦笑得眉飞色舞。

“呵呵。”我横了他一眼。

喝完粥,沈煜伦就蹦到床上,抱着我。

“你去洗澡啊,洗完再上床,老不讲卫生。”我抱怨道。

“这都一家人,你还嫌弃你老公了。”

“谁说你是我老公了,不过我真的好难受,沈煜伦。浩然哥今天什么时候走的?”

“他来过吗?我打你电话关机了,打给他,他说让我回家,说你在家等我,告诉我你生病了,我没见到他。”

“哦。”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知道怎么,心里有些不舒服,真的不舒服。

“你昨天和我说侯擎宇,他怎么了?你现在告诉我吧?”沈煜伦手支起头问。

“没事儿了,小事儿,我想睡觉了。”我钻到他怀里,躺在他胳膊上。

“好吧,没事儿就好,不过今天下午坐车看到他了,他和宝玉在一起,好像两人看电影去了。拿着一桶爆米花。这事儿够诡异的吧?”沈煜伦说完自顾自地的躺下来,脱袜子,裤子。

“啊?你说什么?侯擎宇和宝玉姐?他俩?”这次轮到我翻起身问。

“快睡好,是的,他俩,可能还有黄斌吧,但我只看到他俩,你别胡思乱想,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别管别人的事儿了。”

侯擎宇?宝玉姐?如果我没感觉错,宝玉姐一直是喜欢侯擎宇的,从他第一天出现开始。

而侯擎宇也在最后离开酒吧时候,对我彻底地撕破了他最后的忍耐和极限,我知道,他现在开始会竭尽全力地毁灭我,我也应该受到毁灭,但为什么要从宝玉姐开始?如果是真的,那接着的就是黄斌,我和黄斌的关系从我摔门走出宿舍那一刻开始就修复不了了,如果这件事再是真的,那等着黄斌的应该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而这个深渊是我替他挖好的。

我拿起桌上的手机,抱着(39)Rainy Summer *

云层从高空坠落,随即而来的是暴风骤雨。

我整晚都没睡着,反反复复地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天在教室碰到李浩然的时候,沈煜伦斜倚着座位,冲我邪气地笑,我横了他一眼,李浩然看到我这个反应,嘴角不自然地微微上扬。

想起刚分好宿舍后,沈煜伦坐在床尾高谈阔论地吹嘘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我眼神划过走廊,落在李浩然的床头,看他拿着杂志练习投篮的动作,然后他看到我,冲我粲然一笑,我猛然转过脸,沈煜伦顺着我的方向看过去,一拳捶在床板上。

想起李浩然第一次约我看电影那天,沈煜伦奶奶刚刚去世,他要我答应他,哪儿也不能去,安抚好他后,我从二楼阳台蹦到花坛上,穿着拖鞋,拖着扭伤的脚,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李浩然高挑的身影依然在等我,在影院的沙发上,他要我侧躺在他肩上,浑身是伤,但内心却翻滚起未曾体验过的悸动。

想起第一次和沈煜伦、李浩然玩真心话大冒险,当我被问及是否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时候,我抿着嘴掩饰着尴尬,眼神在李浩然身上闪烁,我回过头却看到沈煜伦在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神复杂。

想起李浩然带我回到念书的城市那天,沈煜伦来接我们飞机,我不愿意开口说话,沈煜伦一把扯着我质问,李浩然一把扯着沈煜伦解释。

想起三个人在学校顶楼阳台上,头顶掠过白色云朵,谈及以后理想时候的相互鼓励。

想起沈煜伦用尽各种手段自残逼我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喊出第一句“浩然哥,不要走”的时候,沈煜伦的眼泪彻底崩盘,李浩然颤颤巍巍地蹲在我前面。

想起在森林山丘上那天,落英缤纷,我下了飞机,第一次换下正装,在橙色的黄昏下,拖着行李箱,冲着李浩然、沈煜伦爽朗地笑,告诉他们,我已经彻底康复了。

还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妈妈,终于在上个假期,和爸爸签署离婚协议,虽然是我逼的,但至少那两周,是我从未认识过的妈妈,很温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之后,她又不联系我了。

想起了爸爸,上个假期,打在我和妈妈身上的这些伤,讽刺的地方就在于,打完我们之后,哭得最惨烈的居然是他,我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过两次他打来的未接,我没回拨过去,我知道噩梦不能再继续,承载力已经到极限。

想起了沈煜伦的小弟们,傻头傻脑的和我聊文学,告诉我他们最爱的文学著作是《故事会》,然后我和他们介绍米兰昆德拉,那天沈煜伦拉着我跑过好几条街,那几天他说用“十日谈计划”让我认识我自己,我们牵手,约会,一起做饭,最后到了他姨妈家,在他曾经的校园里,撕拉在一起,夕阳下面,我恍惚相信我真的快要爱上沈煜伦了。

想起在他姨妈家后山的水库边,我坐在他身上,对他说,要他陪着我下地狱,那是我未曾见过的我自己,事实上,我也很排斥那样的我自己,太自我、太决断,但我在我自幼开始的教育意识里,看不到这样的教条,所以我最后并没有真的拉着沈煜伦一起下地狱。

想起了黄斌,他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从二楼蹦到花坛的时候,他把衣服扔下来给我,那个举动给了我很多温暖的鼓励,足够我找到在等我的李浩然。想起我把他的CD机藏到侯擎宇衣柜的时候,我把坏药丸偷偷放到侯擎宇口袋里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责备我,只是尽全力在帮我摆正我自己。

想起了侯擎宇,噩梦开始那天,我和沈煜伦、李浩然三个人并排走在小巷里,李浩然眼睛里全是愤怒,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李浩然,接着,侯擎宇出现在了我的班级里,我的宿舍里,我的生活里。

我甚至想起了喊沈煜伦姨妈大妈的时候,我差点喊成了妈,因为她真的太亲切,比如她会给我夹菜就够我感动一辈子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渴望被照料。

想起了沈煜伦的爸爸和沈煜伦两父子间太过激烈的交谈方式,挥舞着拳,两人不顾彼此的杀戮。沈煜伦爸爸交涉的问题是付出,而沈煜伦坚持的原则是拒绝,这又是典型的讽刺之一,因为太过在意彼此,从这次沈煜伦爸爸受伤,沈煜伦的种种反常举动里就能轻易洞察。
沈煜伦,从他身后给侯擎宇发短信。

“你和宝玉姐不是真的吧?有什么请冲我来。”

“:)” 他的回复。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39)Rainy Summer *

云层从高空坠落,随即而来的是暴风骤雨。

我整晚都没睡着,反反复复地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天在教室碰到李浩然的时候,沈煜伦斜倚着座位,冲我邪气地笑,我横了他一眼,李浩然看到我这个反应,嘴角不自然地微微上扬。

想起刚分好宿舍后,沈煜伦坐在床尾高谈阔论地吹嘘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我眼神划过走廊,落在李浩然的床头,看他拿着杂志练习投篮的动作,然后他看到我,冲我粲然一笑,我猛然转过脸,沈煜伦顺着我的方向看过去,一拳捶在床板上。

想起李浩然第一次约我看电影那天,沈煜伦奶奶刚刚去世,他要我答应他,哪儿也不能去,安抚好他后,我从二楼阳台蹦到花坛上,穿着拖鞋,拖着扭伤的脚,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李浩然高挑的身影依然在等我,在影院的沙发上,他要我侧躺在他肩上,浑身是伤,但内心却翻滚起未曾体验过的悸动。

想起第一次和沈煜伦、李浩然玩真心话大冒险,当我被问及是否有遇到真心喜欢的人的时候,我抿着嘴掩饰着尴尬,眼神在李浩然身上闪烁,我回过头却看到沈煜伦在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神复杂。

想起李浩然带我回到念书的城市那天,沈煜伦来接我们飞机,我不愿意开口说话,沈煜伦一把扯着我质问,李浩然一把扯着沈煜伦解释。

想起三个人在学校顶楼阳台上,头顶掠过白色云朵,谈及以后理想时候的相互鼓励。

想起沈煜伦用尽各种手段自残逼我开口说话的时候,我喊出第一句“浩然哥,不要走”的时候,沈煜伦的眼泪彻底崩盘,李浩然颤颤巍巍地蹲在我前面。

想起在森林山丘上那天,落英缤纷,我下了飞机,第一次换下正装,在橙色的黄昏下,拖着行李箱,冲着李浩然、沈煜伦爽朗地笑,告诉他们,我已经彻底康复了。

还想起了很多人,想起了妈妈,终于在上个假期,和爸爸签署离婚协议,虽然是我逼的,但至少那两周,是我从未认识过的妈妈,很温柔,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之后,她又不联系我了。

想起了爸爸,上个假期,打在我和妈妈身上的这些伤,讽刺的地方就在于,打完我们之后,哭得最惨烈的居然是他,我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过两次他打来的未接,我没回拨过去,我知道噩梦不能再继续,承载力已经到极限。

想起了沈煜伦的小弟们,傻头傻脑的和我聊文学,告诉我他们最爱的文学著作是《故事会》,然后我和他们介绍米兰昆德拉,那天沈煜伦拉着我跑过好几条街,那几天他说用“十日谈计划”让我认识我自己,我们牵手,约会,一起做饭,最后到了他姨妈家,在他曾经的校园里,撕拉在一起,夕阳下面,我恍惚相信我真的快要爱上沈煜伦了。

想起在他姨妈家后山的水库边,我坐在他身上,对他说,要他陪着我下地狱,那是我未曾见过的我自己,事实上,我也很排斥那样的我自己,太自我、太决断,但我在我自幼开始的教育意识里,看不到这样的教条,所以我最后并没有真的拉着沈煜伦一起下地狱。

想起了黄斌,他总是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从二楼蹦到花坛的时候,他把衣服扔下来给我,那个举动给了我很多温暖的鼓励,足够我找到在等我的李浩然。想起我把他的CD机藏到侯擎宇衣柜的时候,我把坏药丸偷偷放到侯擎宇口袋里的时候,他依然没有责备我,只是尽全力在帮我摆正我自己。

想起了侯擎宇,噩梦开始那天,我和沈煜伦、李浩然三个人并排走在小巷里,李浩然眼睛里全是愤怒,我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李浩然,接着,侯擎宇出现在了我的班级里,我的宿舍里,我的生活里。

我甚至想起了喊沈煜伦姨妈大妈的时候,我差点喊成了妈,因为她真的太亲切,比如她会给我夹菜就够我感动一辈子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渴望被照料。

想起了沈煜伦的爸爸和沈煜伦两父子间太过激烈的交谈方式,挥舞着拳,两人不顾彼此的杀戮。沈煜伦爸爸交涉的问题是付出,而沈煜伦坚持的原则是拒绝,这又是典型的讽刺之一,因为太过在意彼此,从这次沈煜伦爸爸受伤,沈煜伦的种种反常举动里就能轻易洞察。
我也想起了李浩然正义的爸爸,他让李浩然带我吃好吃的,让李浩然替我揉捏受伤的脚,甚至在听了李浩然讲起我的成长后,让李浩然对我再多一些照顾。还有,他把侯擎宇从酒吧带走,这让我对他的正义更加肯定。

整晚,这些事情一直缭绕在我脑海里,窗外一阵激烈闪电过后,传来很大的雷声,我侧躺在沈煜伦的怀里,他在我身后发出重重的鼾声。

我稍稍侧翻,甚至只是晃动我的脚,我都可以感觉到过分敏感的神经末梢,碰到发肤都会疼痛,除开这个,感觉笼罩在周围的是阴森的冷,我又一夜没睡,这都连续多久了。我想轻轻地对你笑一下,都感觉无比吃力。

大雨重重打在窗户玻璃上,我伸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燃剩的半根蜡烛,然后我在玻璃的倒影里看到蓬头散发的自己,倒影里的那个人,眼神涣散,嘴唇干裂,汗迹布满整个脸,我甚至还能看得到泪痕。他快死了,找不到一点康复的痕迹,然后,我终于能笑出来了,真的,他快死了。

天空的颜色又一次从黑色变成肃穆的蓝黑色,这样的颜色让我安宁,这是葬礼的颜色。

我起身,拉开被子,看到自己躺过的地方已经都是汗迹,我想让它们快点蒸发,我不想沈煜伦看到我又生病了,事实上,现在他能照顾好他爸爸就已经是最好诉求,别的,都不重要了,他和他爸爸等这个契机等了太多年,而我,真的不能欠他更多了,因为,我真的偿还不起。

我走到浴室,打开灯,拒绝再看镜子一眼,打开莲蓬头,洗头洗澡,当我闻到很强烈的洁厕剂味道的时候,我知道,我把洁厕剂当做洗发水了。然后我大声地笑了,这确实很好笑,我整理好自己,走到床头叫醒沈煜伦。

“沈煜伦,起床了,天亮了。”我对他说道。

“再10分钟,宝贝儿,今儿都什么课?”沈煜伦翻了个身,和往日一样在赖床。

“起床,快点看你爸爸去。”我很少这样严肃地和他说话,但我现在真的巴不得他赶紧离开,我担心自己马上又会开始哆嗦和流汗。

“我爸?哦,对,我得起床了!”沈煜伦蹦起来摸着自己的头,表情比我还严肃。

“宝贝儿,你身体没事了吗?对不起,哥哥这两天不能照顾好你,我打电话给李浩然,不,我打给黄斌,让他请假过来照顾你。”说完沈煜伦爬到床头找手机。

“我已经没事了,你看?”我冲他笑笑,我才发现,装康复比装病更吃力。

“真的?那太好了!我看看。”沈煜伦把额头贴在我的额头上继续说,“好像还是有点烫?”

“是你太凉了,我刚量了体温,很正常,你看我生龙活虎的,你就别管我了,我今天会乖乖上课,然后下课乖乖回家等着你,好吗?”我开始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确实有点高的体温。

“是吗?嗯,嗯,嗯,真乖,亲哥哥一个。”沈煜伦又一次天真地相信了。

“么哇!快去洗澡,别让爸爸等太久。”我对沈煜伦说。

“嗯,你说我给我爸要不要带个早点过去?哪些东西不能吃?”沈煜伦一边朝浴室走,一边问。

“都可以啊。沈煜伦,我现在得去学校了,不然又迟到,有事儿你就给我电话好吗?”说完我就朝门口走。

“哟,还真快迟到了,你快去吧,带了钱打车吗?还有,你又开始喊哥哥名字,又不乖了。”沈煜伦从浴室探出头来。

“么哇,煜伦哥,对不起。”我直接吻了他一口。

“你怎么了?”他突然懵了。

“没,我上课去了。”我朝他笑笑,关上门听到屋里传来最后一句:“小心点儿啊,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宝贝儿。”

我刚上TAXI,李浩然的短信就发过来了:我过来找你?宝?

我回复:浩然哥今天我陪沈煜伦去看他爸,你好好上课:)。

李浩然:我过来找你们吧,你们在哪儿?

我:不用了,没什么事,晚点找你。

李浩然:好吧,那我去学校,放学找你们。

我打车直接回到了宿舍,我只是觉得这时候非常需要的是一个朋友,除开李浩然和沈煜伦,所以我只想去找黄斌,就算他骂我几句也好,即使我现在需要的明明是温暖的安抚。
走进宿舍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塞满的是安静和孤寂。今天的宿舍很干净,包括我和沈煜伦的桌子都被整理过,不用想也知道,又是黄斌帮我们整理的。

这让我更加觉得无所适从,深切的内疚感油然而生,无论是对沈煜伦、黄斌、李浩然或者任何人,甚至是侯擎宇,我突然觉得有些厌倦目前的生活,哑忍在一个看不明白,说不清楚的秘密隐地,猜忌让我变得更加敏感。

我走到阳台,窗台上多了几盆小花,都还是花骨朵紧锁的状态,不知道之后会绽放怎么样的美丽,我依着栏杆,抱着手回头看着整个宿舍的布局,一切都井然有序,或者说过分整齐,很多摆设不再像从前那样随意,比如我凌乱放置在黄斌书架上的杂志已经整齐地摆放在我的书架上。但是,我真的不喜欢今天的宿舍。

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刺耳的声音甚至让我禁不住跟着频率发抖,我在冒汗,继而感觉到的是锥心的寒冷,从骨头和后背开始,我太了解我自己,我甚至预料得到接下来的是浑身的疼痛,我曾经把每一次发烧时候感觉到的体内的疼痛,比喻成肋骨被一根根扯断一样的疼痛。

阳光洒在整个阳台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竭力睁着眼看着远处校舍教室方向,我其实,已经开始渐渐折服,胁迫着的成长让我已经精力憔悴,环境的挟持,现在甚至连健康都已经被绑架,我打不起一点精神,有那么一小会儿,我甚至不想再看见任何一张脸。

我斜着头,倚在墙壁上,抱着自己,我只在很小声地询问一个问题:要怎么样结束这样的生活?然后也有那么一小会儿,我拿起手机,一直反复地盯着妈妈和爸爸这两个联系人,我想他们了。

很久以后,身后传来开门声,我没回头,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他朝我的方向缓缓走来,我听见中途他搬凳子的声音,然后那个凳子摆在了我的身边,是侯擎宇。

“不是今天。”我抑制着哆嗦,告诉侯擎宇。

“你怎么了?”他问。

“今天休战一天,我已经几十个小时没睡着了,所以我和你的事儿,不是今天。”我坐直,抬头看着天,叹息,这一瞬间应该是侯擎宇梦寐以求的一幕——用绝望杀死我自己。

“明白。只说一句,我和宝玉什么都没发生,我现在和黄斌是好兄弟。”他说,然后回到宿舍拿了两本杂志,我书架上的杂志,坐在我身边,安静地翻看杂志。

我一点都不害怕他了,对他的感觉就像他现在在我面前就是一个陌路人,甚至只是一本杂志,一本难懂的杂志;一盆盆栽,一盆永远不开花的盆栽。

又一会儿,他倒了杯热咖啡给他自己,又坐到我身边,显然,在我把他当隐形人的时候,他也看不到我的存在。

他反复地转过脸看我,我听得到他的笑声,他好像想说点什么,然后我横了他一眼。

再后来,他还是没说一句话,只是又起身倒了一杯咖啡,放在我身边,我更狠地横了他一眼,他笑了笑,低头继续看杂志。

距离中午放学还有10分钟的时候,我把咖啡拿起来,放到他身边,然后朝宿舍门口走去,我发了个短信给黄斌:我在宿舍,放学你在校门口等我吧。
走到学校门口,大雨里,黄斌撑着格子雨伞在那儿等我。

他抬起眼看到我的一瞬间又低下头,表情有些不自在,然后又抬起头冲我笑,这样的他很不自然。

“我们谈谈吧。”我说。

“谈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是到做了最后决定才告诉我的吗?”他显然还在生气。

“黄斌,你没必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我现在经历着什么事情,你们没有一个人明白,和我谈谈吧,我们说清楚所有事,我有事情告诉你,除了你,我不知道还可以告诉谁,我不可以告诉沈煜伦我和侯擎宇之间的事情,我也不可以告诉李浩然,连沈煜伦爸爸群架受伤,我都不方便告诉李浩然,因为李浩然爸爸可能会逮捕沈煜伦爸爸。我想把沈煜伦记过的事情解决好,但目前看来是一团糟,我知道,黄斌你一定觉得我差劲极了,我居然还会把你的CD机藏起来嫁祸给侯擎宇,但这就是我,所以,今天我们谈谈,我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像你说的,我总是不告诉你很多事情,这对你,一点都不公平。还有一件事,我感觉自己好像快到尽头了,我已经好久没睡觉了,所以,和我谈谈吧。”我说完这一段才发现人类是多么坚韧的动物,因为即使是现在的状态,我的大脑里依然能清晰辨识是非黑白。

“过来,别淋雨了,慢慢说。”黄斌把伞移到我头顶,打开紧锁的眉头,也瞬时打开防备的心。让我觉得我自己恶心的地方就在于,即使是这一刻,我依然在分析我朋友的一举一动,而我总是找得到对方的弱点,比如现在黄斌的致命弱点就在于:他善良,正义,极具同情心。

“去咖啡店吧?”我问。

“不,去沈煜伦家。”黄斌说。

“嗯?”我有些惊异,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先送你回他那儿,你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再慢慢和我说。”黄斌一向都这么体贴,我从来都知道。

“哦,那我们叫外卖?给你叫MC’D吧,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感觉到自己嘴角有一丝笑意。

“嗯,好,你请客!”黄斌也笑了。

“没问题,呵呵,咳…咳…咳…走吧?”我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你脸色很差。”他突然仔细地看着我的脸,担心地问。

“上车说。”我故作坚强地说道。

上了车,我便瘫在后座,蜷缩着身体开始发抖,这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出这身体是我的了,因为我听黄斌说话都变得有些吃力,他总是在说些什么,我却心猿意马地担心起沈煜伦来,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我把手机扔给黄斌,打开车窗,吐出来的是清水一样的东西,但味道却极其的苦,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我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我到底吃了东西没。

“没事儿吧,你等一下,我先帮你接电话。”黄斌一边在我后背拍背,一边接电话,雨水打在我脸上,我疼得哭了。

“喂?浩然啊?哦,他现在病了,在车里吐,我陪他回家。没,就我和他,没看到沈煜伦。”我依稀听到黄斌的声音,黄斌接着说:“不用不用,我可以照顾好他,你放心吧,有事,我会给你电话的。”


吐完后,我依然把头伸在车窗外,我发现自己止不住地哭是因为对面车窗的玻璃上,我看到一张无比狰狞的脸,扭曲着变形,我这分钟的心脏一定也是这个表情,或者更丑,所以,我更加夸张地扭曲自己的脸。

这时候,车窗打开了,是李雪,她朝我充满鄙夷地抽了抽嘴角,用她的演技加上非常夸张的表情,横竖地扫了我一大眼,然后车窗缓缓地关上。我看到自己的脸更加丑了,因为我的脸上居然是恐惧,然后车前移了一米,后车窗打开,我在想,这次还能有谁呢?接着看到了一张干净的脸蛋,干净的眼神,他和我一样身着正装,耳朵上有个闪亮的耳钉,我好像在哪儿看过这张脸?或者,我根本没在哪儿看过这张脸,显然,我已经彻底混乱了,我甚至自恋地觉得,眼前的他和我有一些神似,因为他朝我笑的时候,微笑的幅度居然能掌握得这么好,他过度防守,又在侵略中,我甚至不用想都知道他用的香水是哪一款,然后我眼睛左右晃了一圈,朝他微笑,我想这样一定能给他点颜色看看,因为我们是一类男生。然后车窗又缓缓关起来,我开始觉得,这是一部科幻片的现场,因为主人公的面孔最后消失的时候都是依靠这类人工智能的东西。

然后我发觉我真的误会我自己了,因为美男关上玻璃的时候,我的脸定格在那个微笑里,这样,我看到的自己是,一张苍白的脸,头发全部贴在头上就不用说了,但稍长的刘海居然滑稽地弄出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分,我甚至怀疑这个均等分可以用作数学模型教给学生,然后脸上有一小块琥珀色的泥,这个泥在我的鼻孔下方,我发誓,任何人看到都会以为这是一块儿娇嗔的鼻屎,然后我眼一黑,表情僵在脸上,把头缩进车里,倒在后座,黄斌还在继续打电话。

然后黄斌体贴地拿出纸,替我擦了那小块泥的同时说了句:“嗯,他应该就是感冒而已,你看,流鼻涕了,等一下。”

在我回过头看他的一瞬间,他飞快的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纸巾,又替我擦了“鼻涕”。

天空下着大雨,黄斌在我身边继续和李浩然说我的情况,司机打开电台,是国外一支打击乐,黄斌加大了自己的音量,我一直听到他在说:“嗯,你和侯擎宇先去吃吧,我今天陪沈肯尼。”哪一出?我回过头一看,他已经在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了,应该是和宝玉姐。

车飞速地疾驰起来,窗外时而霓虹闪烁,时而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喧嚣让我找不到自己的存在,这样吧,我其实开始想沈煜伦了。

“侯擎宇不是坏男孩儿。”很久后,黄斌在我耳边说。

“我可能不是好男孩儿,真的。”我特别认真地转过脸,对黄斌说。

“我知道,不要紧,因为,我也不是。”黄斌对我笑着说。

回到沈煜伦家,黄斌把黄黄抱出浴室,让我先洗澡,我没再吱声,身体更加沉重,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像是被注入了水银一样沉重,浑身的毛孔全都张开,敏感至极。

热水淋在我身上,镜子里的男孩儿半垂着眼,他不是我。

那几分钟,我反对交往,反对我爸爸妈妈离婚,反对我爸买的第一辆车是JEEP,反对黑色的瓷砖,反对用葡萄籽抗氧化,反对戛纳电影节评委居然不是我,反对英国Big Ben被翻译为大本钟,因为我真的不喜欢这个翻译,我还反对黑暗文学,反对颓废主义,反对我的左脚无名指要短一些,因为这样看起来不是太好看。

我反对作弊,反对市场竞争不够自由,反对文明导向变迁,反对自己还没开始健身,我甚至反对自己不是双性恋,因为这样起码,我可以在不接受同性恋的人面前,告诉他们,我明明喜欢的是女孩,然后,我反对李浩然的笑容,太温暖,太摄魂。

最后,我最反对的是沈煜伦的情深之极,然后,我想,我可能昨天不应该和李浩然做那件事。

洗完澡,我裹着浴巾走出去的时候,黄斌已经叫好了外卖。

“快吃,吃完带你去医院。体温计我找不到,在哪儿?”黄斌继续在翻箱倒柜。

“我没事儿,你吃吧。”我瘫在沙发上,或者说倒在沙发上,走在硬质木地板的感觉像踩在海绵上,而且这个海绵很可能踩下去一米深。

“把粥喝了,李浩然说,你喜欢这个粥。”黄斌把粥给我端过来。

“浩然哥说的吗?”我浅浅地笑了笑,心里开始驱逐寒冷,我接过粥。

“嗯,喝了休息会儿吧,有事儿睡醒再说,我下午回学校帮你请假,晚上过来看你。”黄斌一边说一边继续四处张望找体温计和药。

“黄斌啊,我说,那个,你先听我说吧。”我拉回他的视线。

“嗯?”黄斌回过头,坐到我身边。

“我不是那种所谓的阳光花季男生。”说完,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黄斌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我觉得我现在不开心是因为,我的世界被搅乱了,从小学开始就一个人念私立学校,一个人住一间卧室,高中之前很期待新的生活,现在快一年了,生活里出现了很多人,沈煜伦、李浩然、侯擎宇,还有你和宝玉姐。你们每个人都会照顾我,这让我开始依赖你们,我父母自幼把我送走就是要我断掉依赖这回事,开始变得独立,所以现在我不知道怎么处理好。”我还准备继续往下说。

“其实你的事我听侯擎宇说得挺多的。”黄斌笑了笑,停顿了我准备说下去的思绪。
“他?他知道什么?”我问。

“没什么,侯擎宇其实挺可怜的,他小时候开始。”黄斌转过脸开始对我说。

“不要说他,我不想听,真的。我讨厌他。”我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是因为有些气急败坏。

“他其实很像你,你讨厌他是因为他很像你。”黄斌继续说。

“闭嘴,我不想听,他的任何事情,李浩然讨厌他,全班都不理他,你觉得我和他像?他像个怪胎一样的惹人厌,暴力、自虐、自卑,还害怕面对自己的情感,他的亲人没有一个在意他,他的人生注定了的绝望,他其实像一具尸体游荡在人间,他强势的外表下面是自卑到极点的心,因为缺乏关爱,没有安全感,他用自残吸引别人的注意,你觉得我和他像?放屁!”我说完才发现对侯擎宇的厌恶到了如此的地步。

“不,你们不光是像,而是像同一个人,如果一定要定论,肯尼,从你说的这些方面来看,你比他更恶劣!”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我知道自己生气了,因为语气太过平静。

“你好好想想吧,李浩然应该也快到了,我会替你们请好假的,另外,煜伦如果需要帮助,记得通知我一声。”黄斌有些失望。

“我现在在怎么对付侯擎宇你是看到的,不要逼我那样对你,可以吗,我没什么朋友了。”在他出门的刹那,我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呵呵,你和他真的很像,他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然后他关上门离开了。

接着手机短信提示就响了。

黄斌:遇到一个和自己这么像的人,不是挚交,不然就是死敌,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前者,放过自己吧,沈肯尼。

我把手机朝远处一扔,感觉黄斌在我身上扯掉的不是一块儿遮羞布,而是一整块皮。

我走到镜子前面,看着自己紧紧地咬着牙,因为整块咬合肌都在抽搐,鼻头在微微发颤,镜子里的男孩越来越模糊,我打开水流,试图拉开窗帘,因为浴室我没有开灯,伸手抓不到一块布的时候,我才看到,整个窗户是打开的,而沈煜伦家的卫生间里根本没有一块窗帘,这一举动彻底吓到了我自己,我难道已经开始神经失常?

我吓哭了,打开莲蓬头,把水全调到冷水模式,我想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无论任何方面,我把沐浴乳整瓶挤到自己身上,又走到浴缸里,疯狂地放冷水,我感觉放出来的不是冷水,而是冰块儿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次真的要大病一场了,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

躺在浴缸里,身后不停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电闪雷鸣,黑压压的天空下,我想念的人,不是李浩然、沈煜伦或者任何人,我只是有点想我妈。

莲蓬头朝着我继续喷着凉水,我恍惚看到了那天下午,在宿舍里,同样在发着高烧,用凉水浇自己的侯擎宇,呵呵,难道,我们真的是一类男孩儿?

其实,我想溺死我自己。

一个小时后:

门铃响了。

“Hi~”我打开门朝李浩然笑。

“好些没?浩然哥给你买药了。”李浩然身上也湿透了。

“呵呵,没事儿,进来吧。”我打开门,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衫并喷上了新的香水,我甚至用了更浅一色的粉底液,我想这样看起来会比较贴合今天苍白的脸色。

“今天很帅哦,新买的衬衫?黄斌不是说你现在发烧吗?”李浩然一头疑惑,手上还提着水果。

“哦,没事儿了,吓唬他的,嘿嘿,我想偷懒请假。如果发烧还能这么精神吗?水果是浩然哥给我专门买的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樱桃?”我接过水果,朝冰箱走过去,我把水果放在厨房桌上的时候,感觉眼前已经阵阵发黑。

“呵呵,小懒虫,这样不行哦,马上要期末考了,还翘课?”即使是雨天走出来的李浩然,笑容里依然是澄明的阳光,这让我为被他彻底地蛊惑找到了理由,我太黑暗,太阴郁,太渴望温暖,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如此纯粹。

“浩然哥,你喜欢我吗?”我转过脸朝他笑。

一小时前:

我把头沉到浴缸下面,然后睁开眼,水流滑过我的眼球,我试图看清楚很多事情,但无能为力,我打算溺死我自己。

按照Kubler-Ross对死亡阶段的五个解释:拒绝,生气,交涉,沮丧,接受。


在我尝试在水下用鼻孔呼吸的时候,水流非常呛鼻,我甚至开始咳嗽,这样水流更多的灌入我的体内,我只是抱紧自己的双手,越反抗,我抱得越紧,我之所以记住了这个举动,是因为这时候抑郁症已经真正意义上地全面来袭。

本能的求生欲望又发生在这个时候,这是矛盾的地方,所以我猛的把头探出水面,我需要一根绳子,从后面绑住我自己。

我起身走回房间,找到一根漂亮的皮带,然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异常丑陋,这是我无法接受的,即使准备终结我自己,我也没办法接受。

所以,我打开衣橱,把衣服翻了个遍,我需要一身黑色的装束,最好是一双棕色的皮鞋,我一直觉得男士们这样打扮比较精英范儿。

就算做鬼,我也要做一个精英鬼,我的意思是,我要做那种读着福布斯,手边捏着鳄鱼皮皮具(如果阴曹地府有鳄鱼),然后用Black XS香水的精英鬼。我没办法初次见面邋遢呈现,特别是当我和牛头马面握手,告诉他们:“Nice to meet U.你的牛头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牛头,还有能见到久仰大名的马面先生,实在荣幸至极。”

我要在那些穿着红色高跟鞋、绣花鞋的鬼魂世界里,突出重围,身着修身西裤,纯黑衬衫,捏着皮夹在奈何桥走秀,如果可以,我还想跨上单反,给你拍一张彼岸花的照片,或者和阿孟(孟婆)和小贞(贞子)拍一张照片,要求他们做我这样的招牌动作,然后寄给你一张。

:)

所以我在翻箱倒柜地找一套得体的着装,最后我拿出了我妈给我准备的那套正装,我一直准备着在和李浩然正式约会用的那一身衣服,居然被我用来作为自己的丧服。

所以,我重新走回了洗手间,打开水阀,这次蓬头上淌出来的是热水,我仔细的清理我自己,木瓜味的洗发露,樱桃味的沐浴乳,薰衣草味的浴盐,香草味的按摩膏,尤加利味的化妆水,然后我用粉底、发胶,把自己收拾得很漂亮。

然后穿上正装的那瞬间,我开始更加兴奋,因为这一身真的很漂亮,如果今天是和李浩然的约会,那一定会是一个Perfect One.

想到这里,我决定给李浩然和沈煜伦写一封信,然后给我爸妈一个电话,表达一下我这些年的感激,这是基本礼节,你知道。

所以,我开始把沈煜伦家认真整理了一遍,作为待会儿会死在他家浴缸的唯一补偿。

然后拿出了李浩然买的红酒,在CD机上放上爵士乐,拿出沈煜伦买的香薰蜡烛,我想用那些蜡烛拼出一个“GOODBYE”,但蜡烛不够,所以我只能拼出一个“C U”( See
You),然后我发觉这个表达不对,因为我们肯定是不会再见了,所以我最后拼出的形状是“MUA~”,算是一个Good-bye Kiss吧,这应该是人类历史上最诡异的自杀。
然后我开始在沈煜伦家找一张漂亮的信纸,找了半天,找不到信纸,但有一张特别漂亮的纸,背面是甜美的橙色,用黑色笔写一定很漂亮,只是这张纸的正面是一家外卖餐厅的菜单,上面写着“烧烤二十元免费起送,满三十送韭菜一份。”

我实在找不到漂亮的纸,只好将就着用,但我发誓,我写完这封遗书后,一定会在最后备注:对不起,我实在找不到漂亮的信纸,所以在你看完这份遗书后,答应我找一个漂亮的相框把这封信裱起来,最好是纯白的相框。

然后我开始给沈煜伦写信:

Dear煜伦哥,

首先,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是躺在你家浴缸里了(如果是按我计划中进行),我杀了我自己,所以麻烦你先去看一下,如果我出现死不瞑目或者口吐舌头的情况,请帮我将眼皮覆盖住眼珠,还有帮把我的舌头放回去。

然后,我先说一下,我写的中文一直都不好看,像你现在看到的一样,这是因为你家打印机又没墨了,我本来打算用英文给你写这封信,但你家实在找不到牛津高级词典,毕竟这是一封遗书,我想它看起来较为正式,我想过,你可以找一位翻译给你翻译,我如果写英文的给你,但考虑到你们当地方言特色,我没办法接受,我的遗书里出现“咋整?”这样的翻译,所以我决定用中文给你手写,好的,进入正题。

煜伦哥,

我很喜欢你,这样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如果我不是太自信,那可能,你真的像我预料的一样,也很喜欢我。

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纯粹,不计后果地喜欢我,从遇到你第一天,我就在猜测这种可能,然后,很顺利的,事情也确实在往这个方向发展。

我记住了和你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第一次和你争执,你给我买的第一块草莓蛋糕,第一套格子睡衣。

我记住了第一次和你在酒吧喝醉,睡醒时候,你已经因为我累得整个人趴在床上,我对你依然颐指气使,你却从不拒绝。

我记住了你送给我的第一对气球,你带我去做了十圈摩天轮那天,甚至弥补了我整个童年。

我记住了那天晚上,你带我去酒吧,趴在你肩膀上,整个世界恍如只剩下你和我,我也记得很多次拒绝你的亲吻后,在黄昏的街灯下,我主动用自己的影子去吻你的影子。

我记住了,闹市里,你拉着我的手跑过好几条街;小镇里,你带我回到你旧日的校舍;泥泞里,浑身都是和你打闹的痕迹。

你告诉过我,你会用一辈子给我弥补错过的童年,但煜伦哥,事实上,你已经彻底补救了我。

现在,应该是我来告诉煜伦哥,对不起,到现在才告诉你,我真心所想,没错,我喜欢你,很喜欢,但我们之间的问题就在于,在遇到你的两小时前,我先遇到了李浩然。

在他用温暖治愈我的同时,你的爱却表达得太过激烈,在我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在我春节放假回家的时候,躺在酒店里,身边照顾我的人是李浩然,那天开始,我对他的依赖已经变得无可救药,所以,这学期开会回来,我变得不再说话,很大程度上,是我开始不知道怎么去和你解释,因为在我上学期离开的前一晚,我们三个人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候,我就已经看懂了你的心事。

所以,即使你用玻璃划你的手臂,即使你用烟头烫你的伤口,即使你用烈酒浇在出血口,我最后先叫出来的第一句,依然是“浩然哥,别走。”

我真的不想你对我再存有任何幻想,我想把你伤害得彻底,你应该就会主动避开我,那样,我和你也就彻底地错开了,但命运和欲望让你对我的变得更加激烈,我在试图接受你,所以,和你一样,我一点都不舍得我们十日谈计划结束,每次你喊我老婆,其实我心里很甜蜜,但表情一定是生冷地拒绝,我依然在自我保护,对不起,这是一种惯性意识,我没控制好就已经发生了。

在你和浩然哥之间谈不上选择,因为我甚至不知道李浩然对我什么是什么感觉,但只要他不排斥,我很可能最后是会和他走到一块儿,认识我之后,你的生活一直是焦头烂额的状态,而我一直相信,只有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的生活才是安宁。

离开一个人不是不爱,而是太爱,这句话一定会被大多数人否定。

但现在我对你的感觉就是这样,所以,煜伦哥,我是真的很喜欢李浩然,但我现在讨厌自己是因为,我发觉我也开始慢慢喜欢你,越来越喜欢,我担心这种感觉就快要超过李浩然了,所以......

信写到这里,门铃响了,我慌忙地收起笔,把菜单翻过来,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才想起来,李浩然会过来看我。

“Hi~,浩然哥。”我朝李浩然笑。

“好些没?浩然哥给你买药了。”李浩然身上也湿透了。

“呵呵,没事儿,进来吧。”我打开门,身上已经换上了新的衫并喷上了新的香水,我甚至用了更浅一色的粉底液,我想这样看起来会比较贴合今天苍白的脸色。

“今天很帅哦,新买的衬衫?黄斌不是说你现在发烧吗?”李浩然一头疑惑,手上还提着水果。

“哦,没事儿了,吓唬他的,嘿嘿,我想偷懒请假。如果发烧还能这么精神吗?水果是浩然哥给我专门买的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樱桃?”我接过水果,朝冰箱走过去,我把水果放在厨房桌上的时候,感觉眼前已经阵阵发黑。

“呵呵,小懒虫,这样不行哦,马上要期末考了,还翘课?”

“浩然哥,没事了,你去上课吧,我在家等沈煜伦。”我实在不想李浩然打乱我的计划。

“怎么点了这么多蜡烛?”李浩然看了四周一眼问,然后坐到沙发上,又看了看我说了句:“你不对劲。”

  我尴尬地笑笑,故作镇定地说:“呵呵,点了玩的,难道你还以为我要干吗?比如自杀?呵呵。”

  “自杀倒不会,你舍得浩然哥吗,还有,沈煜伦现在爸爸那情况,你这时候要再出事,估计他得陪着你一起死,说吧,小家伙,又在玩什么浪漫了?”李浩然又露出两排白牙。

  “嗯?呵呵。”李浩然这么一说,我开始有些踌躇。

  “对了,浩然哥,那你陪我去找沈煜伦吧。”我像是被李浩然突然敲醒了脑袋。

  “好啊,你先吃点儿东西。”李浩然说。

  “我吃过了,你先擦一下吧,然后叫吃的。”我转身到浴室给李浩然拿浴巾。

  我在卫生间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沈煜伦的短信:

  宝贝儿,好好上课,不用担心哥哥,哥哥这儿应付得过来,下课在学校等我,哥哥来接你去吃好吃的,亲哥哥一个,乖!

  么么,煜伦哥,我会等你处理完所有事情的。

  我发完短信,拔掉了浴缸的水塞。

  打起精神,沈肯尼,要倒下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我朝镜子里的男孩儿笑笑,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去。

  李浩然手里拿着那张橙色的菜单,那张背面我写着给沈煜伦的遗书的菜单,那张我告诉沈煜伦我对李浩然迷恋的菜单,他紧锁着眉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40)Heartache Memo.

“浩然哥?”我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菜单(或者说是一封 遗书)问。

“嗯,洗完了?想吃什么?浩然哥带你去吃?”李浩然朝 我笑笑,脸色并没有异常。

我快步走过去,抢过他手里的菜单,看来他还没看到菜单背后的信。

“都可以啊,浩然哥决定吧!”说完我把菜单随手夹进桌上的书本里。

“这样吧,去浩然哥家,给你煲汤喝,你现在身体这么不好,应该补充补充营养了。好吗?”

说完李浩然用手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我觉得他的指头比我的头发还要柔软,然后,我再一次肯定,我可能真的爱上了他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温柔气质。

“你不上课吗?”我问。

“明天学校有检查,所以下午不上课,要全校大扫除,黄斌和宝玉晚一点会过来看你,你不知道?我给他们去个电话,下午一起去我那儿吧?我爸又不在家,行吗?”李浩然顺了顺我的衣领继续说。

“好啊,那我们走吧,沈煜伦给你电话没?”自从上次之 后,心理作用让我觉得,我用笨拙的方式,在李浩然和沈煜伦之间又蒙上了一层纱,尽管沈煜伦并不知道我和李浩然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事。

这两天,沈煜伦都在照顾他爸爸,我每天都在对着诸神 祷告:请一定要让沈煜伦爸爸康复起来!为此,我愿意一辈子戒掉咖啡作为代价。

在当时看来,我觉得戒掉咖啡这件事,无异于从我身上取走一件器官或者说比这样还要更为惨烈。

在的士后座的时候,我垂着眼不时地叹气,或者只是深呼吸,不安分地胡思乱想,我抓住李浩然的手,我确 定,那一秒,我需要被一些东西填充起来,或者支撑起来,身体的无力感让我感觉自己像是破败的棉絮,一阵 轻微的风穿过身体都像一把冰冷的利刀划过我的肌肤。

李浩然则伸手让我靠在他怀里,撩动我的头发,总是往往复复地抚摸我的额头,又摸摸他的额头,然后他掏出 了手机给黄斌打电话,要黄斌待会儿带上退烧药过来, 我算是找到了肌肤敏感的根据,看来我又一次发烧了。

“冷吗?告诉浩然哥。”李浩然问。

“浩然哥,这雨还要多少天才会停啊?”窗外的雨点在风 中肆意地飞扬,城市有种在水晶花园里旋转的错觉,我 想,大概就是从那天起开始喜欢上雨天的吧。

“快了,还有哪儿不舒服?咳嗽吗?”

“咳嗽一点。”

“没事的,浩然哥帮你治好,好吗?”

“嗯,我一点都不担心,浩然哥。”

“怎么呢?”

“上一次,也是这样发烧,浩然哥在酒店照顾了我好几天,我就康复了,因为是浩然哥,所以,我一定会好的。”

“嗯,乖!”说完李浩然亲了亲我的额头,眨眨眼,朝我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朝他挤出一个更为勉强的笑 容,我真的浑身都不舒服,特别是后视镜里那双司机诡异的眼睛。

到李浩然家里的时候,我的裤子、皮鞋全湿透了,李浩然则是全身都湿透了,除了他给我撑伞的右手和右肩, 其他地方全湿了。

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整个城市,闪电像是镁光灯一样,在更远的云层后面一下一下地闪烁,接着是一声一 声轰隆隆的雷声,这样吧,我们不要再等待晴天了。

我把湿了的衣服裤子鞋袜全脱了,走进李浩然房间,钻到他温暖的大床上,他也换了身衣服,拿了毛巾给我擦头,接着不知道他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吹风机,我刚听见“轰--”一声,立马条件反射地弹起身,接过吹风机自己吹头发。

“浩然哥帮你不行吗?”李浩然有些疑惑地问。

“浩然哥不知道我要的发型,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我虚弱地问。

“粉底呢?”李浩然嘴角抽了一下,笑了出来。

“有吗?给我!”我顺势回答,扯着头顶的头发吹着,才发现中计了,横了他一眼。

“……真的,永远搞不懂你小脑袋里装的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第一次见你这么爱美的男孩儿!”李浩然起身给我倒了杯热水。

我眼睛环顾了四周一圈,在一个类似篮球俱乐部展馆的房间里,找到一瓶粉底液显然比找到一根100盎司的金条还要困难。

我倒下头继续睡,随手抓了件李浩然的衬衫,上面是他淡淡的香水味和汗味,然后我终于特别特别知足地酣然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床头玻璃杯里装了杯热腾腾的可乐,我想我肯定是发烧发昏了,因为可乐居然在冒烟,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意识到生姜可乐的存在,李浩然并没有睡在我身边,我手上抱着的是一个枕头,我想起来刚刚对着枕头磨磨蹭蹭的种种举动,胃部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客厅里传来一片高谈阔论声,我想,可能是李浩然爸爸回来了,接着听到一阵女声持续不断又不太稳定的缠风卷柳的笑声,可能是李浩然的妈妈回来了,终于可以见到李浩然妈妈了,然后我起身,到卫生间消耗了20分钟的时间,20克拉的发蜡,6毫升的香水,还有50吨的自恋额度,然后满意地朝镜子笑了笑,弄得就像要见未来岳母似的,想到这儿,我很确定,我现在一定是高烧不 退中。

人生总是在意料之外给你不间断的惊喜连连,而上帝确实每天都在忙碌着为你的人生写上精彩的剧本,当然, 有多精彩只有参与在其中的你自己最明白。

我刚推开门,就听到一句:“呵呵,说得跟真的一样。”Ok,看来此人应该是黄斌同学,我走到客厅,女孩儿一看到我就一句:“哇哦,好不MAN哦,你看他,哪像生病啊,这气色不挺好的吗?”Bingo!感谢上帝,确实是宝玉姐,确实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在我甚至无力反击她一言一行的时刻,她华丽的又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怎么起来了?喝药了吗?浩然哥拿体温计给你测一下, 你过来坐。”李浩然回过头,看到我这一身行头,也有些意外,或者说,并不意外,那更糟糕。

“你看,你看,我可以这样哦!”宝玉姐跑到我面前,先是把双手大拇指放进鼻孔里,我虚弱地“啊~”了一句, 接着她看我反应不大,把手指换做食指和中指,两个指头插入鼻孔里,然后我顺利地发出来那一句抑扬顿挫的“哇哦~”她才满意地笑笑,朝我点点头。

我坐到黄斌身边,躺在他腿上说:“帮我揉揉头,我头好疼。”

“唉,你老这样,沈肯尼,要所有人不省心你才满意,坐起来,我帮你揉。”黄斌皱起眉,心疼地叹了叹气,像我奶奶以前看到我生病那样,然后我突然有些难过,想起上一次对他无意的伤害。

“看在我几乎要病死的份上,今天别怪我了。”我坐起身 对黄斌说。

“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宝玉姐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如果这个习俗是属于佛教管辖领域。

而我总是习惯科学分析自己的构造,比如人都会自然死亡,疾病猝死,腐烂成尸液,然后气味不太好闻(所以我想未来安葬我自己的时候,在墓地下面装个插座,装上电子熏香仪,放上地中海花园香水,然后设定好,每五秒就SPRAY一次),我觉得这才是自然科学,所以未来10年后,当我坐在宝玉姐副驾驶座,和她迷失在机场旁边的高速路的时候,他用手机咨询黄大仙和风水学,我咨询Google?Maps。

后来李浩然把体温计放到我嘴里,把手放到我额头,把热生姜可乐一杯一杯放到我手上,把西药放到我的味蕾上,把毛毯放到我的肩膀上,宝玉姐和黄斌则开始计划接下来的暑假到来后,如何度过这个已经告别太久的悠长假期。

李浩然坐到我身边,最后把我放倒在他肩膀上,我感觉瞳孔一直在放大,呼吸太深或者太浅我都会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喉咙很痒,却不敢咳嗽,一咳嗽,我就能咳出一大坨痰,如果我咳出这玩意儿,第一,我父母不能接受;第二,我自己也不能接受,特别是在李浩然面前。我可能快死了,我这样想。

宝玉姐看我这样倚在李浩然肩膀上,一边继续和黄斌讨论,一边不时地用手机给我和李浩然捕捉照片,然后看着手机画面,满意地点点头说:“嗯,行得通!行得通!”然后对我们伸出鼓励的大拇指。

我对她翻了个白眼,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一个小小的动作我都负荷不了。

耳边的嘈杂声越来越小,光亮一点点地变弱,我不疼了,感觉自己像是被甩到银河系的细小微粒,在安逸的失重状态下,神经被全部剔除,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梦里,沈煜伦一个人在海边死命地奔跑,我看不到他身边有任何人,包括我自己,他像是在极力追逐一些东西,或者说是在极力地逃脱,我看不清他的脸,但却能听到他清晰的吼叫声,远处的浓厚的雾气,我使劲地朝他呼喊,但梦里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李浩然握着我的手,微弱的光线下,看得到他俊俏干净的脸蛋,我从枕头底下打开手机,有二十多个未接,我才想起来,手机被我调为静音了,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清了清喉咙给沈煜伦打了过去。

“OK,我知道你要爆炸了,沈煜伦,我感冒了,然后,你在哪儿,你爸怎么样?不要发火,求你了!”我侧过身用手捂着话筒对沈煜伦说。

“宝贝儿,你没事儿吧?我给李浩然打了电话,都知道了,对不起,你病了都不能照顾你,你快睡吧,不说了,你先休息好!我明天一早过来,我想你了,真的!”那一秒,我突然觉得沈煜伦懂事了。

“沈煜伦,你一定要照顾好你爸,知道吗?我没事儿,现在烧都退了,活蹦乱跳呢!明早你不用过来,你忙完再来找我吧!”我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健康。

“宝贝儿,我就是想你了,真的!你想哥哥吗?”沈煜伦总是能把这戏虞的话说得特别认真,但我还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

“想。”我回答完才发现,我怎么也开始认真起来了?

“行,那我这边一忙完,明天下午,我就过来找你们,亲哥哥一个,给点能量!”沈煜伦说。

“么么,早点睡!”

挂了电话,刚翻过身,李浩然就顺势一个翻身,把我又揽入怀里,我和他鼻头碰在一起,我听到他沉沉的呼吸,看来他真的累坏了,接着我刚闭上眼,一个亲吻就落在我嘴唇上。

“你没有睡着,对吗?”我问。

李浩然传来的依旧是重重的鼻息声,接着又是一个亲吻。

“你到底睡……”我还没说完,第三个吻落在我唇边。

“你一定要好起来!”李浩然说完便抱紧我。

窗外看得到月亮星辰环绕着整个城市,发出温暖的光芒,即使微不足道,但却已经足以把每一个梦想点亮。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李浩然已经没在我身边,枕头上是一个字条。

“浩然哥先去上课了,你先睡,中午浩然哥和黄斌一起过来看你,我给你买了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喝,桌上的药喝完粥后一定要吃掉,浩然哥已经帮你分好剂量了,你煜伦哥晚上会过来看你,好好养病,小家伙!”

我打开窗户,一阵阵清凉的风穿梭在城市的楼宇间,天空依然阴霾,这可能是我见过这辈子最旷日持久的一次雨季。

我洗了澡,换上衣服,昨晚吃了药后流了一身的汗,我穿上李浩然轻便的单衣,走到厨房,喝了粥,按李浩然吩咐的,乖乖地吃了药,已经不怕冷了,看来已经退烧了,但喉咙和胸口却越发得难受,免疫瘫痪了的感觉。

吃完药我又走回李浩然的房间,打开他的电脑,桌面是一幅漂亮的银河系图片和几个简洁的文件夹,这样的男生总是让人着迷,你知道的。

电脑总是一个人隐藏秘密最多的地方,但我现在这样做无非只是想更了解李浩然,我对自己这样解释。我打开他的IE浏览器,历史记录居然是空白,这样的结果让我不禁一阵汗颜,仿佛他早就预料得到我会查他的访问记录一样。

桌面上有个相册文件夹,点开后,又分类了几个类别文件夹——家庭、同学、比赛、聚会、LOVE。

点开家庭文件夹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年代久远的旧照片,这些照片都是用扫描仪扫描上传的,照片里的李浩然脸上永远绽放着灿烂的笑容,所谓发光体大概就是这样的意思吧,我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李爸爸,没错,看来李浩然除了遗传到他爸爸的正义感,还有就是他爸爸一样俊朗的脸蛋。

看到了李浩然总是不太提起,工作繁忙的妈妈,照片里看,清瘦高挑的个头,脸上是所有母亲千篇一律的母爱表情,因为照片里,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帅气的小孩儿就是李浩然。除开他父母, 还有一个小女孩儿也一直抢镜出现,我想这就是李浩然说的在别的城市里念书的妹妹吧?再后来,照片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很多照片是在饭桌上拍的,像是摆寿宴一类的,照片中央总是出现一位慈祥的奶奶,不知道是李浩然的外婆还是奶奶,看来,我对浩然哥的了解真的不是太多。但照片里的李浩然确实是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小孩儿,我和沈煜伦只有艳羡了:)。

接着点开比赛的相册包,里面是李浩然从初中开始每一次参加篮球比赛的照片,看照片时候,我闻到了他在篮球场上那股挥汗如雨的气味,不是吧?我喜欢一个人居然到了如此地步?低头再一闻,确实是浩然哥身上那股汗水、荷尔蒙、香水混杂在一起让人兴奋的气味。一看身上的衣服,才想起来,这气味应该来源于此——浩然哥的衣服。生病的时候实在不合适看这个相册,最后李浩然的相册是LOVE,我觉得莎士比亚的To?be?or?not?to?be,已经不再是一个issue,于我而言,此刻的issue应该是To?click?or?not?to?click?

最后,我虔诚的对主说:“Hello?主(或者阿拉?欧巴?Sweetie?)?我的意思是我那位使用香水,喜欢正装的主,麻烦你过来一下,对不起,我从未准备在这样的时候打扰你,这样很不礼貌,毕竟我没预约,我知道每天你都会日理万机地处理人世间的纷纷扰扰,但既然我上次已经决定开始信仰你,我觉得我应该模仿其他人,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需要和你进行交涉。你看,现在呢,浩然哥这个相册已经摆在我眼前,我信仰的你应该是一位推行勇敢去爱的圣人(或者圣物?我不知道天堂里你们的单位如何计算?),所以现在如果你不推荐我点开他的隐私相册去看,那麻烦你在三秒钟内让电脑爆炸,1,2,3。Ok,看来信任你是对的,那接下来我将会按照你的旨意,为你的信徒——我自己,完成这次神的旨意,You?are?very?welcome,还有,主哥(或者姐?),我这身体已经被我折腾得不成样了,麻烦你让我快一点康复,最近要大考,加上很多事情都在最critical的时刻,Please!!!Thanks!!!我康复后会烧几瓶今年大热的香水给你,拜托了,Ok,先挂机,下次说,再一次,谢谢你!”

其实没点开之前,我就知道,我应该会看到李雪的照片,或者更糟糕一些,除了李浩然和李雪,还有别人的照片,人总是这样,你明知道有些东西是你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但还是会为自己打开这个潘多拉的魔盒,人们总是习惯用最残忍的方式去印证爱,然后把一段段本来可以美满的爱情扼杀在自己的恐惧和猜疑里。

打开相册,确实看到了美美的李雪,相册里有二十多张照片,我越看越觉得胸口发堵,我生病了,你知道,我其实并不会为这种事情吃醋什么的。

但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惊喜出现了!

我看到了李浩然LOVE相册里出现了我们三个人的一张合照,当然,除了我,还有沈煜伦,Hello?主?Anyone?here?什么情况?你在线吗?

我关了相册,兴奋地蹦起来,冲到洗手间拿着李浩然的香水走到阳台对着天空猛喷,一边喷一边对主说谢谢他的鼓励,然后我再仔细一想?怎么沈煜伦也在照片里呢?浑身一阵不自在,挠了挠头,安慰自己说:“唉~因为我们只有三人合照嘛,这有什么奇怪的!嘿嘿。”

我关了电脑,躺在李浩然床上,想起李浩然相册里我们的合照,顿时一阵面红耳赤,Gosh!

不会最后三个人在一起吧?我要怎么入睡啊?不过看来浩然哥对我是有那种感觉的,一定是的。

愿主保佑!阿拉!欧巴!Merci!

总算这一年我的争取并非没有意义,浩然哥,你人生的宿命就是有一天同我结婚,到那一天之前,我依然需要加油争取你,请一定要积极配合我的努力,真的,我不相信什么GAY能掰弯直男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相信我们能在一起的根据仅仅只是,You are?so?gay!

到今天,我确定了,之前不相信,现在,我必须相信了,因为我们必须再一起!然后我终于带着嘴角幸福的幅度,娇嗔且甜蜜地坠入梦中,我中间几度殴打手中的枕头,我一度幻想那个枕头是在对我告白的李浩然,然后是一阵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浪笑声。

顺便说一句,我特别强烈建议所有运动员服用这种署名为爱的安全兴奋剂。

我是被一阵诸如踢踏舞步的声音吵醒的,我吃力地睁开眼,眼前又是,对,又是宝玉姐。

她用极其敏捷的脚步跳着踢踏舞的同时,两只手一只手朝内转动大圈,另外一只手朝外反转,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她一边做,一边对我说:“你也不敢相信吧?这是我自己发明的舞步!我准备再练习一下,下次开学的迎新晚会演出!不错吧?”

“怎么你一个人?浩然哥呢?”我揉着头慢慢起身坐到床沿边上。

“浩然哥?看吧!我就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李浩然的大吗?”宝玉姐立马盘腿坐到我身边。

“大妈?他他他大妈怎么了?”我问。

“还装,你看你穿的都是他的衣服,我找找证据!”说完她兴奋地冲到床头的垃圾桶旁边翻箱倒柜起来。

.......

“你想什么啊!”我真的很努力尝试过融入她的世界。

“呵呵,不错喔,都到不戴的程度了!神速啊!”宝玉姐奸笑完脸上泛起一阵一阵的红晕,然后迅速地又跳了起来。

这次她把手掌合在一起,一边打转,一边摆弄脖子,就是新疆舞蹈那种动作,同时脚又开始跳起踢踏舞:“这个动作也是我发明的,很难哦,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是吧?”

……

接着手机响了,是李浩然的电话:“宝宝,我先去找下我爸拿点儿钱,这几天他都不在家住,你乖乖吃药,我让黄斌和宝玉先过去找你了,他们应该到了,给你买了粥吗?我待会儿就回来,今天好些没?”

“好多了,浩然哥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我刚挂了电话,侧面就一阵闪光灯闪过。我侧过头一看,宝玉姐成功的拿着相机对我进行了抓拍。

“幸福的时刻应该记录下来!哇!好刺激哦!我好想去种树!好兴奋!”宝玉姐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黄斌呢?”我问。

“给你买粥去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你最后还是会和侯擎宇在一起,他好酷,真的。他的手,他的唇,他的腿,他的鼻子,还有,还有……”宝玉姐说到这里终于停下了舞步,扭捏加做作地走到沙发上捧起一个靠垫说:“还有他那股霸道的汗水味,好硬朗的汉子!”

然后我想起来那一次,宝玉姐在侯擎宇座位后面趴着闻他时候的情景。

……

@@@

“你好!”我和她打了个招呼,试图把她拉回现实世界。

“唉呀,擎宇君人挺好,你怎么就是不喜欢聊他呢!他真的是我见过难得的帅哥,真帅的那种,你知道,那种硬朗的汉子!”说完,宝玉姐把枕头深深的揽入怀里。

“你再说侯擎宇我就把你一头拍进墙里去,抠也抠不出来!”我气鼓鼓地朝她说道。

“抛开你的成见不说,你难道不觉得……?”宝玉姐看了一眼结实的墙壁说。

“你再说我就在你下次睡着时候,把蚂蝗放到你的鼻腔,让你这辈子永远不会流鼻血。”我真的要生气了。

“可是侯擎宇真的……”她顽强地捂着鼻子说。

这次她赶紧捂着嘴,支支吾吾的,说什么我也听不清楚了。哼~和我斗,小菜一碟。接着门铃响了。

“开门去。是黄斌。”我对宝玉姐说。

“是!你这个魔王!你以为我是沈煜伦啊?这么使唤我?”

黄斌进门先把粥给我,一脸焦虑地问:“好些没?你再不好起来,你身边的人都要倒下了。”

“嗯,已经完全退烧了,放心吧!”听我这么一说,黄斌算是松了口气,把粥往桌边一放,立马兴奋地和宝玉追打起来。

“追不到,追不到,哈哈哈哈哈哈哈~”黄斌跟着宝玉姐跑出了房门。

......

接着手机又响了,我又以为是沈煜伦,然后又不是他,直觉告诉我,这次沈煜伦爸爸的事儿不太妙,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喂,你好,请问是沈先生吗?”

“不需要!”我以为又是什么促销电话。

“我才多大啊?推销马桶给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买房再找你吧!”

“我是马统,尼哥,你,你记得我吗?故事会!”

“啊……呃,你好!马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你?(我觉得自己更做作,但我真不愿意管马同学叫马桶!)”

“尼哥,伦哥我联系不上了,他昨天开始就不听我电话了,我大哥这边还等着伦哥过来陪他去医院呢?老大这边腿现在很肿,大夫说细菌感染了,必须马上去医院,但伦哥不过来,老大死活不去医院,尼哥,你帮帮老大吧,他很想见伦哥。”马统在电话那边语气像是刚刚哭过,我不懂什么黑帮规矩和情意,但我知道爱无关形式,至少这一秒,就是这样的。

“沈煜伦不是这几天都在陪他爸吗?他没在?那他爸现在在哪儿?”我确实很诧异。

“没啊,伦哥就上次和你来看过大哥以后就没再联系上了。我们在刘武这儿。现在情况很紧急,你快过来吧!求你了!”

“行,我现在过来。”我挂了电话,换上衣服,和黄斌和宝玉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黄斌立马跟了我出来说:“你又去哪儿?你能让人省省心吗?”

“你别管了,你不懂,你回去吧!和李浩然说一声,就说我去找沈煜伦,我身体已经没事儿了。”正因为真的关切,才不想让黄斌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行!又是我不懂,我不管了!”黄斌这次也急了。

这是多少次我已经不记得了,事实上,他已经疲惫再这样接近我,因为每一次我都能用拒绝来伤害他。

我上了车,车刚开不久我就看到李浩然一个人提着两大袋我喜欢的水果,低着头,戴着耳机微笑着过马路,我正想打开车窗冲他吼一声过马路不要听歌,但打开窗户,我却吼不出一点儿声音,我的心里此刻却全是沈煜伦。

我想给沈煜伦拨个电话过去,却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决定先去看看沈爸爸的情况。

车停在刘武家路口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响了,一看屏幕是我爸爸,说不上来的兴奋和恐惧,兴奋是因为爸爸很少给我电话,上一次电话已经几个月前了,恐惧是因为担心他会一如往常的训斥我一顿之后,挂了我电话。

我小心的接起电话:“喂?爸爸?”

“你班主任给我电话,说你这学期老翘课,你让我很失望,我觉得很丢脸,当时找了关系让你进这学校,现在你这样给我脸上'贴金',你是在报复我对吗?”

“对不起,我生病了,爸。”我说得特别底气不足,好像我撒谎一样,我根本不敢说太多,在爸爸面前从来我就是这样。

“生病?你是脑子生病了吧?我儿子不应该是这样的。”爸爸在电话那边的语气依然非常严厉,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就适应了。

接着果然,一如往常,电话被挂了。

我摸了摸眼角,没有一滴眼泪,不错,沈肯尼,看来真的有在成长呢,已经没从前那么伤心了。

我敲开刘武家的门,直接走进沈煜伦爸爸的房间,今天的刘武家只有马统一个人在。

房间里,沈煜伦爸爸满头都是汗,脸上、额头都暴起青筋,床边的垃圾桶里都是一些血色的绷带之类的,然后是一股呛鼻的药水味儿。

“沈叔叔好。”我和沈煜伦爸爸打招呼。

“沈煜伦那畜生呢?你来干吗?”听得出,沈叔叔今天对我的语气也带着苛责。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您先去医院吧,沈叔叔,你现在情况很不好,沈煜伦我一找到立马把他带去医院。”

“呵呵,他这没良心的畜生,老子拼成这样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他遗传了他妈,没感情,都是畜生。他今天不过来,我是不会去医院的!”说完他把手边药水柜一推,满地撒满了药丸和药水。

“叔叔,您先别激动,我现在去找沈煜伦,但请你到时候别这样开口和他说话,您是他父亲,这些话会对您儿子造成致命的伤害,一辈子也不可能再忘记。”?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爸爸。

沈叔叔怔怔地看着我,眼神幽怨。

“还有,沈煜伦是我见过最有情有义的男生,他不是你嘴里没良心的畜生。你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你儿子,我先走了。”?说完我就离开了,马统叮嘱我一定要把沈煜伦立马找回来,沈叔叔这边不能再拖了,地下医生说伤口已经导致并发了败血症,再不去医院很可能要截肢,争分夺秒般紧迫。

我走出刘武家的一瞬间,眼眶就开始隐隐发胀,从来没有人这样在我面前说过沈煜伦,我发现我根本不能原谅,即使是沈煜伦的父亲。

我掏出手机给沈煜伦电话,不出所料,果然是关机状态,沈煜伦,你丫的在哪儿,我打车到了沈煜伦家,家里也是空的,接着我给李浩然和黄斌去了电话,请他们一起帮我找沈煜伦。

电话里李浩然一直问我:“你在哪儿?你回来,我们去找,你再这么折腾,去医院的就是你了,你听话。”

我挂了电话,又急匆匆的出了门,我找遍了学校附近的所有网吧,见到所有认识沈煜伦的同学我都在问,有没有人看到过沈煜伦,基本所有人的回答都是看到他是上星期的事情了。

我后来又跑回宿舍去找沈煜伦,不是说常去的地方,而是我们去过的地方我都准备去找一遍,我刚进宿舍就看到了候擎宇,他俯身在阳台上,背对着我抽烟。

看到我进宿舍他有些诧异:“呵,回来了?”

“要闹改天,我今天找人,看到沈煜伦没?”我问。

“怎么?翻脸了?我以为你们关系多铁呢。”?

他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手边捏着香烟,脸上的邪魅和不羁让我异常反感。

我刚转过身准备出门,候擎宇又挡到我前面,我当时被彻底的激怒了,一腿踹在他胯部,一把扯开他,他瞬时撞到床沿边上,然后他捂着下体疼得呲牙咧嘴。

他把烟头往地上一弹,扯着我的领口,把我按在门后对我说:“沈肯尼,你真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从没人敢这样逆我候擎宇的,你到底要怎么样。我都伸出橄榄枝了,TMD!”

本来我喉咙就极度不舒服,他这么一弄我就更是止不住的咳嗽,每咳一下都听得到胸口传来重重的喘息声,仿佛很多血丝在抽离的声音。

“放手!”?我止住咳,怒目盯着候擎宇,警告他说。

“你,你,你,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生病了?你去看了医......”?他收回最后几个字,依然抓着我领口问。

“不用你管,放手!”?我重重的推开他,但被钳制住衣领,我怎么也甩不开,他先前那些不可一世,骄横和邪气变成了焦急和恐惧,好几秒,我从他瞳孔里都看得到他内心最深处的可悲,他确实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早在第一次在酒吧和我言和开始,候擎宇就彻头彻尾的输掉了。

因为有了感情,便有了弱点,无论他是谁,无论这种感情是何种形式。

“走走走走走!!!找他去!”?他松开我,一脚踢在凳子上,自顾自地的发起了脾气。

那一秒,我突然笑了,他让我想起了沈煜伦,我拉开门走出宿舍,我们去过的地方,我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哪儿。

走到一楼宿舍大楼出口的时候,我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灰蒙蒙的天,氤氲缭绕的雾气,像水中颜料一样在涸散人流,这一年就快结束了。

“站住!”?身后传来的声音是候擎宇的,他向来能把一句简单的话弄得和指令一样让人反感。

我回过头,他避开我的眼神,抓起我的手,把雨伞塞在我手里,然后转身扬着头离开。

我叫了车在城市里环绕,或许能找到沈煜伦身影,我准备晚一点的时候去酒吧看看,现在大白天的酒吧也不开门,最后,我让车停在了公园。

下车后,我打着伞走到了湖边,坐在长凳上,想起了上一次沈煜伦,李浩然陪着我走过的这几条林荫道时候的情景,好像才是昨天一样。

湖里依稀看得到鲤鱼雀跃在水面下,那一次,我和沈煜伦,李浩然过来喂鱼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形,我起身环绕着整个公园一直走,小贩的商铺都关门了,雨天公园里基本没有一个人。

几圈走下来,浑身都湿透了,我找到了去年和沈煜伦第一次熬夜坐在一起的长凳,我走过去,坐在相同的位置,可是身边的位置却空了。

那天,我倚在他肩膀上,看着天空从黑一点点变成肃穆的深蓝,最后一点点变亮,我那时候就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怀念那个清晨,比如今天。

我最后只好握着手机,除了等待,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样,我看了看时间,又消耗了一个下午,不知道沈叔叔现在什么情况。

我靠在椅背上,纷纷扬扬的雨水像水晶流星一样的坠落在眼球上,隐隐发痒。

云层瞬息万变,高层建筑形成千篇一律的工业主题。

然后我看到了摩天轮,沈煜伦等到了高中才第一次去坐过的摩天轮,那个他曾经非常难为情要求我陪他去坐的摩天轮,我想,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我迅速起身朝摩天轮方向跑过去,刚离开草地我就在鹅卵石上滑到了,凸起的鹅卵石摔得我感觉浑身像是被重拳捶打过一样。

到摩天轮的时候,果然摩天轮的最上面包厢里看得到一个男生的背影,虽然看不清楚脸蛋,但我很确定是沈煜伦,因为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酷酷的站姿就好像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一样不可亲近。

我跑到旁边的工作间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天了,转了一天了,你朋友?”

“给!我也坐。”?我塞了两张粉红钞票给工作人员。

“这,都怎么了啊?”?工作人员接过钱,打量了我一下,又探头看了看摩天轮上的沈煜伦。

“那个,钱交了就不退了哦,你朋友是给了我500包一天的,你现在来,就算你半天吧。尽管坐吧!”?工作人员接着补充。?

我走到摩天轮的上客区,等着摩天轮下降,摩天轮在下降的过程中,沈煜伦并没有低下头先看到我,而是摩天轮的低度已经平行到和我视线重叠的时候,他才看到我。

我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开门,但他却一反常态,眼睛目视前方,表情森然得像是午夜的天空,他手插在口袋里,拒绝开门,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泪瞬时簌簌下落。

我走上前发疯一样的拍打摩天轮的门,要他开门,他只是转过身,拒绝再看到我。我最后只好跟上他坐到下一个摩天轮的包厢里,陪着他一起缓缓上升,我们像是被装在两个气泡里的实验品,此刻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我做什么,他都看不到。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但心与心的距离却是亿万光年。

这应该是我和沈煜伦最安全的距离,永远不会再改变,不能靠近,也不能远离,我瘫坐在摩天轮靠椅上,看着隔壁的沈煜伦,第一次,很尖锐,很尖锐的心疼了。

接着手机响了,是马统,我挂了电话,没接听。

再接着,我密集地收到了很多电话,有李浩然的,黄斌的,宝玉姐的,陌生的,etc.。我全挂了,我很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

我还是没有放弃沈煜伦。

陪着沈煜伦饶了几圈后,我又走出摩天轮,期待他每一次的经过能把门打开。

我最后一次尝试拍打他的窗户的时候,我感觉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他看着气息虚弱的我,终于把包厢门打开了。

“沈煜伦,你爸......”。我没说完,沈煜伦就嘶吼着哭出声了。

他一拳一拳打在包厢内铁壁上,一边失控的嚎哭,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煜伦。

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心疼的抱着沈煜伦。

“求你,求你,煜伦哥,别打了,我快心疼死了。”?我哀求着。

那一秒,我恨不得撞死我自己,如果我早一点联系沈煜伦,陪着他去看他爸爸,一定不会这样,沈煜伦就是再恨他爸爸也不会想让他爸爸被截肢,变成残废。

我TMD怎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下陪着沈煜伦呢?

他这时候需要的不正是我正面的鼓励吗?

他不就需要我多帮他理顺理顺他和他父亲的关系?

但我却没能给他全部。

我们总是在时光一晃间就错过了许多,然后发现我们开始苍老了。

那天晚上,我和他回到了他家,他拒绝去医院看他爸爸,我也没勉强他。

我关了我自己的手机,关了他的手机,到他家后,我甚至把电源总开关关了。

只有黑暗能给他安全感,我明白,也只有在黑暗里他才能疗伤,重新涅盘。

我在床上抱着大大的沈煜伦,他时而会吸吸鼻子,时而会微微颤栗,像一直受伤在舔舐自己的小野狼。

我心疼地抱紧他,抚摸他的手背,亲吻他,给他我的体温,给他曾经他给过我的所有温暖。

沈煜伦,如果沉沦才能让你得到救赎,那今天开始,我沈肯尼陪着你一起沉沦!即使坠入地狱,我也可以为你上天入地,无所畏惧。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面的内容只能期待肯尼更新才能看了

 楼主| 发表于 2016-2-15 15:16 | 显示全部楼层
【沈肯尼成长日志Ⅱ】-序-让我温暖*
序-让我温暖*

第一次写《沈肯尼成长日志》的那晚,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当时,我在我爸的办公室里,而沈煜伦在离我几公里外的酒店里,那时候他到我的城市里找我,我刚刚结束抑郁症的治疗,回到爸爸公司。
我经历了人生里最恐惧的时光,我或者疯狂地向身边的人解释何谓抑郁症,或者一个人拉着窗帘,遮天蔽日地胡思乱想,病怏怏的我尝试着对他们解释:“我不是装疯,不是矫情,我只是开心不起来了。”
那一天,我最好的朋友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她依然不明白,她的眼神是疑惑,是怜悯。她低下头的一瞬间,我知道,她还是觉得我已经精神分裂了。
这个眼神彻底地伤害了我。
于是,在结束抑郁症治疗之后,我打包好行李离开了那里,回到了这辈子带给我最多不愉快的地方——家里。
我不想再联系任何人,抑郁症让我变得极度难相处。
有一天,我突然尝试联系以前的恋人,我想,我们总归是相爱过的,他们或许能明白我的。其实,我有过几位恋人,这以后都会在成长日志里出现。
在我联系上沈煜伦之前,我们俩已经因为很多年的纠缠不清和相互伤害彻底不联系了。
我拿着手机,在我爸工厂的花园里告诉他:“我生病了,现在回到我爸这里疗养,我已经回到中国了,对不起。”
他挂了电话后,赶到了我身边,他一点都没变,依然可以为了我翻天覆地。
但我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就开始朝他发飙并异常刻薄,他不知道我的情况,接着我离开了。那一晚,也就是我开始发表成长日志的那个夜晚,我的性格是残缺的,复杂地处理感情的手段让很多人不喜欢我,这我知道,但即使这样,我依然是我。
我想,沈肯尼,你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了,这些年,这些事儿,这么多人,这么多关系和情感。
那段时间,沈煜伦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去年春节的时候,我们又开始吵架了,他一拳砸在电梯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病好了,因为我立马拳脚相向地对他,然后他说:“大人,饶命!” 他又露出了嬉皮笑脸、呲牙咧嘴的诡异笑容。
他说他要带我离开,我拒绝了,我想这辈子漂泊了这么多地方,一直没在家里,可能我的宿命就是最后回到父母身边。
那段时期,我和父母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一些,然后我有了自己的公司——当然是父母给我准备的,机修工程生产的公司是来自父亲这一方;母亲则觉得我有海外留学的背景,进出口才是我得心应手的工作,她出资给我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她说:“今天开始你需要养活你自己了,这公司是你一个人的,而你的竞争对手是我——你的妈妈。”
那时候我和沈煜伦每天都在通电话。
当然,在那段时期,我的身边出现了一大批肯尼氏,每天我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他们给我的留言,最后,爱确实治愈了一切,谢谢你们!
越来越多的人对我说:你和他在一起吧,你们都多少年了。
发小也说:阿牛(我的小名),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沈煜伦,你不和他在一起,才是你最大的损失,钱是要赚,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把握住眼前的这个人。
我和沈煜伦以前就在一起过,我们之所以后来走入了无法挽回的关系,是因为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比如他把烟头烫在我的手臂上,连续不断地,这让我想起了我爸。
当然,前提是,我当时故意激他,或者就是我不愿意说出“我爱你”。
爱情可以毁了他,我早就知道了。
再比如,我以为我人生以后的沿海地带都是大西洋了,而此时离他不远的海洋叫做太平洋,我们之间隔着大洲和海洋。
时间往前一些,去年夏天,我和我的前男友,也就是诸位在视频里看到的和我接吻的那个男孩,分手了。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去折磨他,比如用许多个QQ小号加他,给他构造一个虚幻的荒淫无度的空间,看着他一次次的中计和上当,我的报复开始变得上瘾起来,原因是他和我最最要好的朋友上床了,我要告诉你,这还真不是狗血的剧情,不过,这对于很多肯尼氏来说早不是什么秘密了。
知道的那天,我在英国,我一个叫“八须鱼”(我给她取的名字)的特别好的朋友当天要去考雅思,我一早打给她,我说:“八须,我昨晚到现在都没睡,他们上床了,我说过,不应该乱猜的,最后我猜中了。我在淘宝里登陆他的账号,看到了他送他的巧克力,他也承认上床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恶心吗?这种感觉就像用风干的八须鱼给你泡了一杯奶茶的感觉,多腥啊!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你能来我家陪着我吗?”
事情难办的地方就在于,我哭不出来了。
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所以经历了这一切以后,我觉得我的人生涅槃了,任何妖精和鬼怪都见过了,有一种经历了种种磨难,最后,到了西天立地成佛的感觉。
沈煜伦再提出要在一起的要求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可能不需要了,我只想赚钱。
接着,我们每天每天地通电话,发生了糟糕的事情就是,我总是一不小心就会喊他:“老公,帮我把...”
5月的一天夜晚,我走到了楼下,在小区里我躺在地上,看到了这片天空。

如果你去看我的微博,你就会知道,我那晚就是看着一片这样的天空,一个人,穿着短袖,踩着拖鞋。小区很漂亮,全是小花和绿树,溪流和草地,并且没有一个人。
这时候,我回到另外一座城市探望我的朋友。
这之后的几天,我做了一个决定:和沈煜伦生活在一起,无论是我嫁给他,还是他嫁给我,我娶他,或者他娶我,我需要他,只有他能让我复活。
我的公司不要了,他准备好再为我牺牲,再放弃的时候(他准备转让公司来找我),我决定这辈子都送他了,只送他一个人,我跑到了机场,告诉他,我今天的头发是什么样的,他需要怎么出现。
(......)
我们生活在了一起。

后来我的桌面(他的照片)在贴吧曝光了,也是那晚,他说他要陪着我向全世界出柜,他注销了腾讯,来到了新浪,接着,你们认识了他,我很高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很喜欢他。
后来的消息?
如果你很急迫,可以看看我的微博;如果你不着急,那请等着《沈肯尼成长日志》更新吧!
此刻的我坐在楼上的房间里敲打着键盘,开始计划写《沈Ⅱ》,而他现在正在楼下逗我们家的狗和猫。
《沈Ⅱ》的更新注定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展开了,但我依然会还原当时的所有具体情况,可能涉及到我的每一段感情,所以,事情可能不会像各位预料的那样顺利、甜蜜地展开。
但谢谢所有关注《沈肯尼成长日志》的人,我会为你们继续把我的故事写下去。
Kenneth
※ ※ ※ ※ ※ ※ ※ ※ ※ ※ ※ ※
回顾:

时间倒退回高一末尾:
我叫沈肯尼,AB血型,摩羯座,不到一年前的今天,我来到了这座城市,开始经历起春夏秋冬,这里的天气不像家乡的天气,在家里,天总是高远的,风永远是清扬的,那样的环境总给人一种不会被打倒的错觉。但这座城市不是,这里的天空经常是灰蒙蒙的,阴霾变成巨大的帐篷,包裹住了整个城市,注定了的,生活在城市心脏的我们看不到月朗星稀。
我沉迷地爱着一个人,他叫李浩然,我的浩然哥。
满室金黄的那个下午,他在讲台上扬起嘴角,四目交接的时候,他嘴角依然是温暖的幅度,对于我这样的男孩,这些温柔攻势是致命的。
我渴望被这样的温柔照顾,在爸爸又开始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的时候;
我渴望这样的温度,当妈妈冷不防的又送了我小两码的不合脚的皮鞋的时候;
我渴望把这样的温柔揽入怀里,在又近半年不和家人联系后。
可能只有他能再治愈我,不然我怎么会愿意从二楼跳到一楼,寒风里攥紧手哆嗦着和他第一次约会,也不会在第一次在他面前被爸爸吓得尿失禁后,变得长时间无法再开口说话。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我可能都不会这样,可是那个人刚好是李浩然。
然后在缄默一个月后,开口第一句居然是把沈煜伦的心撕拉成碎片的:“浩然哥,不要走。”
他之前有个女朋友叫李雪,开学前一天,两人分道扬镳。
我在课间的时候鼓足了勇气对李浩然告白,他总是半推半就地回应着我,他不讨厌我,至少我们能顺利的发生亲密关系,尽管只有一次。
提起李雪他总会动辄大怒,但他其实还是惦记着她的,不然他的床头不会还摆放着他们的合照,电脑文档里也不会还存着她的照片,我一个男孩喜欢上了一个现在心里还有别的女孩的男孩,荒诞至极。
爱情之道,没有退路,即使引火烧身,飞蛾扑火,一样勇敢前行,面目全非,焦头烂额,血肉横飞,分崩离析,支离破碎,都可能是爱情最好的祭祀品,可能这样去相爱才是爱情。
当然,也有可能有一天,他李浩然真的能对我沈肯尼说一句我爱你,那将会是这段爱情战役上最好的战利品。
在这所学校,我还认识另外一个男孩,他叫沈煜伦,当第一次在宿舍里对我说:“哥哥可是纯1啊。”的时候,我尝试着放下心防和他沟通,呵呵,原来这么轻易我就能碰到同类。
他的脸色和情绪都是瞬息万变的,前一秒,他可以和颜悦色的递给你一块他给你准备的草莓蛋糕,喊你宝贝儿,脱了衣服让你摸他的肌肉,然后,邀请你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下一秒,他可以怒吼着用玻璃碎片割开手臂上凸起的血脉强迫你开口说话,而再下一秒,他已经红着眼失望透顶地望着你,眼神一点都不锐利,变得涣散,没有半点攻击力。
他可以嬉皮笑脸地跪在地上向你求饶,又可以在你受伤害的时候表情肃穆的为你向全世界宣战,比起他付出的,他要的其实很少。
他可以为了照顾你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也可以为了你变得最后失无可失,冷峻的脸蛋下面是一颗单纯的心,他的爱情是唯我的,霸道的,激烈的,爱情可以轻易地毁了他,而为了得到他要的爱情,他却可以像玉皇大帝一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所以,有一晚,我们一起从酒吧走到街道上,在昏黄的灯光下,用两人地上的人影,靠近着结吻的时候,我想不起来李浩然的温暖,那一秒,我知道了,我和他的纠缠是这辈子注定了的,因为我心动了。

我们牵手,争吵,甚至打架,激烈地交流。
我们接吻,流泪,然后掐着对方的脖子说爱你。
我们拉着手跑过城市心脏的街区;
我们一起跷着腿坐在酒吧里和他所谓的小弟介绍文学;
我们一起做饭,然后我买了50块钱一大袋的大葱给他准备食材;
我们买了一只叫黄黄的鸭子,它只知道洗澡;
我们一起到了他姨妈家,在边远山区的校舍里,夕阳下他抱着我蹁跹着笨拙的舞步;
我们习惯性地抱着睡,我穿着他的白色T-SHIRT, 他则一条紧身内裤上阵(现在干脆不穿);
这个时期的他还是干净的短发,
这个时期的他身上还有一些肌肉,
这个时期的他还沉迷于运动和游戏,
他会和黄斌踢足球,
他会和李浩然打篮球,
他会和我去游泳。

高一这一年的生活没办法用简单的开心或者不幸来总结,但是却是毕生难忘的。
在这里,我认识了黄斌,沉迷在音乐里的生物课代表,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了,结果他和宝玉姐走到了一起,活泼的宝玉姐和有些刻板的黄斌一起在草丛中装成兔子追打的时候,我以为有一天能当上联合国秘书长,那样我可以找李浩然来做我的秘书,沈煜伦来做我的保镖。
在高一这一年,我还认识很多让我难忘的人,我认识沈煜伦的姨妈,那个个头很高,气质很佳,开口闭口小尼尼,天灵灵地灵灵的,和沈煜伦一样迷信的,可爱的阿姨。
当然,生活永远不可能是梦幻的台湾偶像剧,不是柴智屏构造的贺军翔挑一挑眉毛,立马就一大堆粉红色女孩撕拉着脂肪发誓减肥的剧情。
所以在这所学校,我同样遇到了一些让我不喜欢的人。
比如李雪,不成年就开始浓妆艳抹,穿着NU BRA,黑色束胸在酒吧里像水蛇一样地动,每次听到孙悦的《快乐叭叭叭》(如果有这首歌,我实在无力给你们找到这首),她立马能变成一只昂首挺胸的眼镜蛇,吐着蛇信子。
她说过来跟你玩骰子,尽管她每次都输,结果她最后还是能一滴不沾地身。
烟、酒、纹身、鼻环和唇环,每个月她都能给你一两次惊吓,我总觉得有一天,她会变成一只女牛魔王,然后我会去买一个柜式最大瓦数的芭蕉扇,把她吹到西伯利亚卖雪糕去。
这是李雪,把我奶奶照片踩在高跟鞋下面的蛇蝎女孩,伪善、刻薄;
但其实李雪,你知道吗?你是一个一脸清秀的女孩儿,你不化妆,不抹胭脂,不算计,不违心,不使坏的时候确实有种慑人魂魄的清纯气质。
我生活里的另外一位真正的魔王是一位叫侯擎宇的男孩。
那个在班级《是非本》里写下了李浩然最后会和沈肯尼在一起的人;
那个在课上,坐我隔壁,和我斗智斗勇的人。
他总是喜欢嚼着口香糖,或者吹着口哨,拍着篮球耍酷。
我不喜欢他有两个原因,像黄斌说的,我们可能都是那种自我保护过度的人。
他和我很像,所以他能轻易地读懂我的所有。
几个月前,在教室里,他说像我这样单亲家庭的男孩就是残废,他轻易就能抓住我内心的恐惧和敏感地,后来,我才知道,他一样是来自一个单亲家庭的所谓的“残废”。
我想过把他对我说的每一句恶劣的话都送回去给他,但看到他蹲在浴室,咳嗽着淋着凉水自虐的时候,我发现他比我可怜;
当他在酒吧对我掏心的时候,我把违禁品放到了他的口袋里,我报了警,我说过,我要亲手毁了他,结果,他把违禁品放回了我的口袋里,当然他没有报警,但我知道他会报复我。
从第一天,我喜欢上李浩然开始,他就也不会放过我,因为他和李浩然有着复杂的,隐秘的,不共戴天的关系,这是我讨厌他的第二个原因——他的敌人,我爱的人都是李浩然。
再加上有一次在酒吧里看到他和李雪的亲密互动,这让我对他的憎恶更加深刻,有种蛇鼠一窝的感觉。
但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变得复杂是因为,我基本上都住在沈煜伦家里,宿舍里平日里只有黄斌和侯擎宇,最后,他俩居然渐渐成为了朋友。
后来宝玉姐也变得对侯擎宇非常认可,她总说:“侯擎宇是我见过单眼皮里最帅的男孩,有种黑暗的邪恶气质,就像一粒璀璨的黑色葵花籽,可以拿去压榨最好的金龙鱼葵花籽油!”
然后黄斌听到了说:“说得跟真的一样。”
简易回顾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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