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在 光 雾 山 题记:在5月13日母亲节来临之际写了这篇文章,献给天下所有母亲! “玉石大街金铺路,木兰花开香满屋”六十年代初,《人民日报》刋登的《红色南江》一篇报道里的绝句吸引了数千名的重庆知识青年来到南江,母亲钱渝蓉就是其中一位。 外公是重庆大学化学教授,外婆是英语教师膝下有三个儿女,母亲最小,是家里的一掌上明珠。她单纯、任性、热情奔放,但学业奇优,外公说她将来准能成为中国的居里夫人。1966年,高中毕业的她刚满16岁,她和同学们戴上大红花奔赴大巴山深处的南江。走的那天,看到很多亲人相送,她感到了很心酸。车子开动那一瞬间,她突然看见拄着拐杖的外公(当时外公被划为反动学术权的右派份子)和外婆站在月台的角落张望着缓缓起动的列车。她伤心的哭了…… 母亲来到一级战斗英雄中国马特洛索夫式的剿匪英雄---肖国宝故乡,南江深山峻岭中的杨坝公社罐坝大队落了户。在她充满革命理想,青春激情飞扬思想指引下,积极参加生产队劳动,由于她不怕苦、不怕累,笫二年就当上了铁姑娘队的队长、团支书,后来又入了党,很快就成为全县插队落户知识青年的模范,年年都要去省、地、县参加很多会议。她一再放弃保送上大学的机会,发誓要扎根农村,把青春、把一生奉献给广阔天地,南江这块红色沃土。 1972年的一个冬天,母亲参加完县上一个表彰大会在返回生产队途中,突然,森林中窜岀一只大黑熊凶猛的向她扑来,在这千钓一发之际,一位正在狩猎的猎人扣动了火枪扳机,打中了黑熊,黑熊不顾垂死掙扎,再次向母亲扑去,猎人一个箭步用枪筒把黑熊推下岩去,自已也不幸掉下山谷受了重伤……,后来她主动把自己嫁给了这位救命恩人,生产队里最穷的农民,也就是后来我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地地道道的农民,声音粗放宏亮唱得一口好山歌,在我记忆中他常唱:“三角山、岩对岩,婆娘娃儿穿草鞋。出门一声山歌子,进门一背块子柴。”“高高山上没搞头,又出野猪又出猴。要想夫妻同床睡,除非包谷收上楼。”等山歌。 爷爷死得早,婆婆半身不遂,两个姑姑早就出嫁了。我二岁的那年,父亲在农业学大寨运动中,上山砍树垦荒时,被大树砸断了右腿,从此成了终生残废。母亲无怨无悔孝敬公婆,护理父亲,苦苦支撑这个家一直熬到了1978年。那年秋天,知青开始返城。一天,重庆来的舅舅突然找到我家,看见还不到三十岁却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的母亲,放声痛哭。他告诉母亲,外公被评反了、外婆年纪大了,希望她尽快回去照顾外公外婆。但是,母亲拒绝了,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根巳深深地扎进了这块土壤。后来县委领导为了照顾母亲给她安排工作,她主动到了条件最艰苦的大江口林场工作,她说离家近,好照顾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个家。 大江口林场位于光雾山腹地,自国家禁止砍伐森林之后,林场工人从伐木工成了植树、护林工人,光雾山中的上万棵树,都有母亲栽种。每一棵树,都像他们的孩子一样精心呵护着,经过几十年的封山育林,就在当年被砍伐的地方又长满了参天大树,森林覆盖率达到98%。在巡山的荆棘小道,无论寒暑,她和拄着拐杖的父亲都要沿着这条林道来回走4个多小时,特别是到了冬天每走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翼翼,否则,就可能摔得人仰马翻。可母亲却坚持每天都带着一把镰刀出门巡山,砍去被积雪压着的树枝。她说,摔了跤爬起来就行,可不能让积雪和冰冻压坏了正在成长的树苗,它们今后也长成参天大树,就是国家的栋梁。 母亲认真护林的工作成绩不仅得到省、市、县领导的表扬,也感染了附近村民。村民不仅当了她的义务护林员,还把她当成了知心朋友,常给他送些蜂糖、腊肉、野味、笋干等土特产品。她心存十分感激,她常说:“光雾山200万亩护林防火任务重,没有周围村民的帮助和支持,我也负不起这个责啊“!担任护林员的30多年来,消除各种火险隐患上100次;清查各类带火进山人员上10000余人次,没有向林业机关漏报过一次火灾险情。 已过了花甲之年的母亲常说,她舍不得光雾山这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还会继续守护在这里,并留下遗嘱要把忠骨埋在光雾山。 母亲在南江奉献了青春年华,巴山的日月可以作证;光雾山的山山岭岭可以作证;十八月潭碧透的山泉可以作证。她常说世上有很多名贵花,而我最喜欢的则是光雾山上的杜鹃花,它绽放在峭壁干裂的岩缝中,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吐露芬芳。 我的母亲钱渝蓉,不正是一朵杜鹃花,永远开放在美丽光雾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