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行诗

九大锤

《局部，自诉书(组诗)》

文*九大锤

《身体》

耳朵，失眠
母猫成为自己的食物。它们不经常这样
黄土可以埋人，也可以长出庄稼吃饱肚子
玫瑰，冰凉的石头，旁人，都投在井里
她说，一天最远走出过刘家沟。嫁人时
陪嫁两只碗，月亮像白米饭，端得跛脚


《与雪书》

母猫的人间下雪么？这场雪
下了整整一夜。埋住了我的雕塑
坟上的青草活着时，长相很茂盛。一伸手
就能点燃
点燃的火光照亮黑黢黢的河流
来不急融化的白色气泡
作了雪花，动荡不安


《季节》

所有礼物靠近墙脚堆积的红薯
像无数个表情，缄默
天气预报指出，最近一直没有太阳路过
居高临下的。苍褐色石碑
母猫，一只手蒙上一只眼睛
从山东，回到四川，大街上落叶瑟瑟发抖
像无数个表情，转过身来
其实，我睡在倒退的季节上
我的肌肤，在人间深夜两点，始终
欠影子一个养老送终


《与甜说》

与伸进窗子的红杏，彼此寒暄
母猫的身子在地面行走，靠近稻苗的绿
这一日，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卸下悼念死者的面具
照在落台寺神龛上的日光，放出蜂鸣，雨声
“赤化全川”的石头在巷子里快速生长，大跃进的理论涂在上面
逢年过节，磕头，喊万岁
母猫背后有隐约的事物先站起来，一直疼痛

九大锤

《与佛五章》(组诗2首)

九大锤

①刀背藏锋

“姐姐。”院里的树是蘑菇
黄昏沉寂。树上的鸟巢秋后哔哔作响
凝思者回到民工。古铜色的雕塑
卸去多余的重叠背景
“我入地狱。佛复悲恸。”树下另一只眼里有一叶的黄，有一叶的获
“姐姐，快看。”刀背藏锋，额头依稀，或许露出也罢


②黑白迷宫

低头写诗。诓孩子睡
落在人防的蝴蝶趴在消防管道上哦！是蛾子！
*著衣持钵。*乞食于其城中。三丈之外，紫色灯笼
仿佛穿越父辈挂在堂前改变阡陌的耒耜。哦！是红色灯笼！
内心流水清净。选择用没有鼾声的夜色发出肺腑的真诚
燃烧的文字，生的伟大。哦！或许是断章，那么的渺小！
*引自《金刚经》。


③荷祭

如果枯了，翅膀循规蹈矩。明暗里
僵直的荷梗
围着鱼消失的影子。树像菩提
宁静。不用呼吸
若有，暗刺知道低头。莲蓬之上，覆水难收。
无法活下去，有悲伤的眼泪。莲台
度去。落在秋愁的正言，一年一枯
悉悉作响。叶动
枯不动。何来尘埃


④荷祭

静态之思肆意
侵入。卑躬秋色
莲蓬低垂，翅膀折叠
从原点出发，落在身后的野草
与风，泯入众生
水已白色。体温藏于虚空。想发芽，想呼吸
荷叶枯败。牵引之力愈发遥远。像窒息
如大地之根
香华供佛。一声佛号一声心
或许。荷埂无人
无非


⑤竹筒

一只脚踏进河流。尖锐的石头
怕刺伤眼睛
拿竹筒舀水，对落在客栈三三两两的人
颂早
左手残缺。没人相信波光粼粼
蚕食上岸者虚空内
漆黑的影子
另一只脚已踏进河流。竹筒如金钵
有鱼在里面
含着且行且珍惜


《肚子里的眼睛盯着他们》


①安全通道

楼梯上，张大嘴巴走上走下
样子要吃掉
走下走上的楼梯
脚步那么轻。单纯贴近自己的耳朵
别人的，另一只脚
坚硬。阳光从安全网格子透过来
像一只手触摸漩涡般的人流
路到大门口笔直。影子移动，倒置
可以
抛出巨大的条幅

②小雪日

饥饿。小雪落不下来
在落台寺，一具具羊的骨骼被路人般
纷纷鄙视
枝头一弯腰。挥霍大把
大把的树叶
朝拜者，心安理得。驼背，下辈子
从头再来

③白色·芦苇

风一吹，它们就投降。老太太
坟头开小窗
呐喊。走错世俗的情人
冰是镜子。芦苇丢弃热肠
扎根僻壤的牛羊，尽力奔跑。古栈拆了
西去几月，才有回乡的路
落台寺的小和尚
下得山来。破镜重圆，再生小和尚
生花姑娘。能拾级而上
风一吹，咯咯地笑

④李村.地铁

随风。步入暮色
地铁在李村才是一条黑乎乎的菩萨肠子
出口的大海触摸黎明
活人众多。在地上活的太久了
下来时彼此缄默不语
受过禁锢的肉体，每个村民都愿意带在路上
拎空带子，留长头发
用薪水共存的文字供奉
地下铁勾来的
小米，含碎石的胸前小挂件
其实
谁都小心翼翼。肚子里的眼睛盯着他们

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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