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恩师赵炳益
杨昌林
深受四川广大川剧观众喜爱,名震川西北的川剧名伶赵炳益先生,于2009年6月16日在什邡市辞世,享年九十六岁。噩耗是原什邡川剧团团长,我的师兄徐朝俊电话告知我的,因我曾拜托于他,如果赵老师去世一定要通知我,好让我在老师灵前作揖跪拜,以表哀思。非常遗憾,老师去世时我正参加剧院新排大戏《尘埃落定》,排练任务紧张以至我不能前往为老师奔丧。院长陈智林得知此事后,立即与徐朝俊通了电话,并委托其以省剧协、省川剧院的名义向赵老师敬献花圈。
赵老师在解放前曾与许多川剧名家同班共事,如陈淡然、阳友鹤、廖静秋,邓踢锡、黄桂禄、朱绍南、李笑非等名家。解放后,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是翻身感极强的川剧艺人。曾任什邡川剧团副团长、团长之职。他为人忠厚、作风正派、艰苦朴素、待人谦和,唱戏时非常认真,不管观众多少,对象是谁,都一丝不苟。特别是他善于学人之长,补己之短。老师常常给我讲,他好多戏是从邓踢锡老师那里“偷”来的,老师敢在自己学生面前直言不讳,别说是当时,就在今天也不多见。老师的品德行为,为我树立了很好的学习榜样。总之,他在我印象中是什邡川剧团的一头俯首甘为孺子牛的“老黄牛”,不记名利得失,是为川剧事业有卓越贡献的一代名优。
我是1955年进团随师学艺的,回想起来,赵老师还真是没有亲自教过我的戏,仅一个《斩黄袍》都只教了一半。因为五十年代的县剧团演出太繁忙,什么交流会、庙会以及各种习俗节庆都要演出,每逢赶场天还要演出三场戏,老师是团长兼主演,工作强度可想而知。不能怪老师不教我,而是他根本无暇来教我。
当了两年学员后,剧团成立了青年演出队。我演出了老师的大戏《斩宗闹殿》,他上台来对我说:“对了,看来你还是有心的嘛,就这样偷经学艺,你不就唱了我的戏了吗!”我演《八件衣》时,他主动要给我穿衙役,目的是要在旁边提示我。我演《烛影摇红》忘了绑裤腰带,结果把裤子掉在台上,当众出丑,他风趣的批评我说:“我有一条板带绑裤子,你没有看见吗?看来这一点你还没有‘偷’到。”1958年什邡川剧团到成都演出,我演《斩黄袍》,脸上的红油彩不慎将折子弄脏,是从弓马桌上打高抢背出的事。他气极了指责我道:“杨豪杰,杨红灯,我啥时打过高抢背?你真是野仙、红灯教!你要打高抢背用干粉定妆嘛!”
应该说老师的戏我是学下来了,如他的大戏《镇潼关》、《豫让桥》、《斩宗闹殿》,折子戏《杀奢》、《杀惜》、《卖画拍门》、《烛影摇红》、《斩辕门》、《八件衣》、《受禅台》、《渭水河》等,虽然这些都不是老师新自捉手教过,但无一不是受老师的熏陶。因为看的是他,学的是他,在我的艺术血液中无不流淌着老师的艺术精髓,从而形成了我的表演艺术风格。
熟悉我老师的观众和同仁都说:“在杨昌林身上还能看到赵老师的影子!”作为老师不肖之徒的我,能听到这样的评价,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老师精湛的表演艺术,能在我这里传承一二,他在天之灵应该得到安慰!
老师晚年耳背,患有老年痴呆症,实属不幸!回什邡看望他时,语言交流非常吃力,比唱一台戏还累。他胃口极好,还有喝酒抽烟的嗜好。我便投其所好买些此类东西去。
老师离我们而去。川剧艺术的传承又轮回的落在我们肩上。我们应当不懈努力,做好川剧传承工作。已慰老师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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