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经纬》文章 乡村老照片 (河北)魏桂英 乡村的医生 这个春天无疑是个凉爽的春天,也是一个不平静的春天, 一种可怕的传染病病毒仿佛要把这个美丽的春天侵蚀。乡村的人们从黑白或彩色的电视屏幕中,知道了这种可怕的传染病正在全国各地肆意传播,还死了许多人。疫情给这个小乡村带来了恐慌。于是,小小的乡村一锅水似地沸腾起来,人们无处不在议论着这种可怕的传染病。紧接着是县乡下了通知,要大家搞好预防搞好卫生和消毒,动员人们最好不要外出不要让在外地打工的亲人随便回来,以免传染。乡村医生按照乡里的要求在空闲了很久的大喇叭上,传达了上级关于预防这种传染病的紧急措施和有关文件精神。 乡村医生不是本地人,她因为和乡村的一位当年在她们那个贫穷的山沟附近当兵的瘦男人谈恋爱并结婚才来到这个小乡村的。他的男人经常打她,可她没有离开这个瘦男人的念头,只是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女儿八岁时,小小的乡村还没有电灯,她的瘦男人喝完了劣质的烧酒以后,瞪着血红的眼睛,用他那扶犁铧的手抓过她干燥的头发,劈头盖脸的打下来。女儿的哭声打扰了瘦男人的激烈动作,瘦男人打累了,放下了拳头,歪倒在土炕上,不一会儿打起了呼噜。女儿停止了哭泣。她的心在下坠,绝望开始向她攻击。她穿好衣服,拉开那破败的木门。夜色朦胧,偶尔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田野里散发着熟悉的土地清香。一个乡村医生正走在乡村疙疙瘩瘩的土路上,一把绳索正拿在她的手里。她已经来到那棵歪脖子枣树下,她把绳索套在树杈上。就在这时,她听见前面痛苦的呻吟。她凭借医生的敏感,知晓这是一个病人,她毅然向呻吟声走去。她看到了一个老妪,在疙疙瘩瘩的土路上正苦苦地挣扎。她不顾一切地背起老妪向家走去。她已经顾不上男人的反对了。老妪得救了。她挨了瘦男人的一顿恶打并埋怨她多管闲事。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产生自杀的念头,虽然她救的老妪是一个邻村的精神病人。和瘦男人结婚十多年了,慢慢地,瘦男人的暴力使她终于使她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有了最亲密的接触,男人是本村的,一个小学教师。全村只有她一个医生,村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她,她忠实地尽到了职责,收获的却是她走后病人送给她的狠狠的“一瞥”。 此时的她不顾劳累的给恐慌的人们讲解有关这种传染病的防治知识,告诉人们要讲卫生要经常开窗透气要常用消毒液室内消毒之类的事。她还不顾瘦男人的打骂,义务给从外地回来的村人测量体温听听心肺检查身体。同时,她还给乡村的人们做思想工作,消除恐慌心理减轻他们的思想压力。她的嗓子嘶哑了,疼的厉害,但她不能不说话,她得告诉大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夜晚,她坐在电视旁,才知道有一个护士长只有二十八岁就因为护理传染病病人而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她离开了爱人离开了她忠爱的事业离开了那散发着稻花芬芳的田野离开了那开满鲜花的世界。她走了,走时告诉她的同事们一定要战胜这场疫情。她想想被病毒侵蚀的病人,再想想为此献出生命的白衣天使们,她的眼里满含着泪水。她看了看躺在土炕上的瘦男人,此时她的瘦男人在喝了劣质的烧酒之后已经睡着了,打着猪一般的呼噜。 三个月下来,她明显地瘦了。走在街上,她收获了人们的泪。她并没在乎这些变化,她真正在乎的是村里人们的安危和村干部交给她的任务。 肆孽的传染病终于没有向这个小乡村袭击,疫情也在全国范围内基本得到了控制,她却依旧每天在忙碌着,忙着给人看病。 她的瘦男人在一次喝酒后全身瘫痪了,她心甘情愿地伺候他,看不出有一点怨言。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一只喜鹊飞进了她家的院子,站在了屋门前梧桐树的一棵最粗的枝干上,喳喳地叫个不停。 她正背着药箱从屋里走出来,嘴里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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