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雅历史上的首善之家——王公的故事。从猪坚强说开去——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故事的由来，在今年那场千年不遇的山崩地裂中，有多少生灵葬身于沟壑之中。据说光家禽牲畜就死了几百万，但也有死里逃生、侥幸活下来的，如大名鼎鼎的“猪坚强”就是其中的代表。“猪坚强”出生于四川彭州龙门镇团山村，当地震被埋36天后被刨出来时，身形消瘦得成为了“羊”，但是它居然还活着。樊建川先生花3008元将其买下，并名之曰“猪坚强”，同时还作出了让人参观，使它自然死亡的明智之举。当这个消息经媒体传出后，在广大读者中引起了好评如潮的效应。人们都说让猪自然消亡，这在古今中外历史上也仅此一例。我与王仿生知道后，颇不以为然，认为有孤陋寡闻之嫌。这又使得我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夜不成寐，于是写此拙文，作为茶余酒后的谈资。
记得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中秋之夜，皓月当空、碧天如洗，我和大人小孩们在深邃的庭院之中赏月，母亲王梅玉向我们讲述了王氏家族的历史。原来母亲的先人是中国古代的名门望族，自汉魏晋南北朝及隋唐时期曾显赫一世。与荥阳郑氏、博陵崔氏、清河卢氏同为天下“四大家族”，后经唐末五代之乱，日渐式微，但为官者亦代不乏人，仍不失为当地的世家。
到了元朝末年，在朝为官的大司空王仁仲见朝纲日坏、天下大乱，遂将钱塘（杭州）的家人迁徙到山清水秀的四川洪雅居住。仁仲公于是成为王氏的入川始祖，他的事迹见于清代嘉庆县志中。他因见始建于五代的月珠寺年久失修，于是发下宏愿，独资重建了月珠寺。王公至今还剩下了有关与僧众往还的诗二首。其《赠月珠居士》这样写道：“退居潇洒寄林禅，寺静怡神紫翠巅。月起岸风回鸟道，珠垂亭草布云烟。仙人掌秀深塘水，使者旌飞半岭天。莫作孤山萦彼念，流杯池畔赏清泉。”王公还有一首《秋日登明月楼》诗，诗中写道：“柏径青萝老，溪亭落日幽。看云风处送，待客雨中留。好景长依恋，浮名久罢休。焚膏漫，且喜夜光投。”看来王公真是与佛有缘，天必佑之，故能恩泽后昆。王公见城内饮水不洁，自掘井，水清洌，四时不竭，今为县保文物，乡人为了追其德泽，名之曰王井。
到了明代成化时，又出了嘉庆公（字攀吾），公登李旻榜进士第四人，后官至云南临安知府（今云南姚安县）、云南布政使、四川蜀王府长史，政声清誉，死后封通奉大夫，事详明嘉靖《洪雅县志》和清嘉庆《洪雅县志》中。
明末张献忠入蜀，四川成为榛墟，仁仲公的子孙们因躲于荆棘丛中，才得以生还，但房屋财产尽皆荡然无存了。那么王氏家业又何时重振呢？转眼到了清军定鼎中原，天下粗安。人民男耕女织、不失其业。作杞公从所居的龙岗之地搬到了城内关圣街居住，当年的关圣街远不如今天这样繁盛。据《捐修关圣庙街道记》残碑所载：“邑之关圣庙自康熙重建，惜泥土路面，一遇阴雨天，泞泥难行，况人烟稀寥……”，故从中可知这里实为一陋巷。作杞公和夫人曹氏起早睡晚、夙兴夜寐，仅得温饱而已。作杞公每天早早起床，吃了所熬的稀粥后，就步行去逢场的乡场赶场（又名赶集、赶墟、赶圩），往返几十里，本地人名之曰赶溜溜场，天天如此，循还往复，所吃之苦，自不待言。女祖宗白天种地、喂猪，晚上纺纱织布，直到万籁俱寂之时，方得安寝。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祖宗们克勤克俭真可以说是到了对自己刻薄的程度。如每天只吃两次，全是稀饭，菜肴全是盐渍青菜、萝卜、黄瓜、白菜之类。真可谓衣不重彩，食无二味。
有一年冬天，北风呼啸、天寒地冻。老祖宗赶场回家，夫人忙烧水与其烫手脚，并将腊烛插于用玉米秆编拴而成的墙壁。这时正在洗脚的王公看见一只肥大的白色老鼠顺着蒿秆爬上了壁头，一直在燃烧的腊烛旁边徘徊，久久没有离去，王公一直在思忖着耗子究竟要干什么？说是迟，那时快，只见它鼓足了气，全身变成了胖大的葫芦，它用尽了力气，对着烛尖一口气吹去，只见烛头成了长长的火苗，向着干燥的墙壁飞去，附在上面，如烈火烹油一般，燃成了一片。王公这时变得心急火燎了，准备将木盆中的洗脚水用来灭火，但忙人无计，一支脚踩在盆外土地上，一支还在脚盆中，将盆底踩掉了，水流了一地。此时王公悔恨交加，一筹莫展。须臾，大火飞上了茅草屋顶，可怜小小的棚户，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王公夫妇与儿女又像燕子衔泥似的在被毁的几间陋室几丈远的地方搭盖了几间茅屋，作为栖身之所。这里不禁有人要问，为什么不在原址上重建呢？原来王公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他又对阴阳风水之说深信不疑。他认为被毁的是凶宅，此地不宜人居，所以要异地重建房屋了。这一举动，就成为日后发财必不可少的条件。王母每天纺织至夜半，白天还要饲养一些小猪和一头大母猪，小猪均为大母猪的儿女。平时她将母猪拴在一根硕大无朋的香椿树下。因树年老心空，下边有一洞穴。天下雨时，猪可钻入树洞中避雨。真可谓天造地设，有意为之。每天晚上王母织布时都看见有一大群萤火虫向着被毁草屋的遗址处飞来飞去，一出现就是几个小时。每天睡梦中又看见那只大老鼠带领几十只小向鼠在被火焚处打洞，王公母感到十分诧异，但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早晨，王母去喂猪时发现了被母猪拱出的坑中露出了一看似金属的尖形东西，马上叫来王公，王公用手一抠，才知这是一口大铁锅的底部。公是一位十分精明能干之人，他马上联想到这里一件非同寻常的东西，其中大有玄机。于是他找来了锄头，填平了土坑后又悄悄地告诉了王母，两人心中自是无比激动，久久不能平静。好不容易等到夜半时分，两人黑灯瞎火地带上了锄头、，悄悄地来到了拂平的坑边，扒去了浮土，再轻轻地挖下去，用手捧开泥土，一摸原来是一口覆盖着的大铁锅，用力撬开后，一看是满满一锅白花花的大白锭（即今所说的大银锭），再向下挖去，也是锅盖锅的银子，两老不禁一阵狂喜，将最上一口锅中的银子带入了住处，藏在柴草堆中，秘不示人，更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因为他俩都深知这是一笔巨资，弄不好会招来杀身大祸（其中少不了地痞流氓的敲榨勒索和土豪劣绅及官府的巧取豪夺）。于是又向外放话说自己的生意越来越好，越来越大，以此来掩人耳目。两老一如既往和以前一样，日夜劳作不辍，但生活亦有小小的改善。
几年后，见确实无人知晓此事，才开始买田置地，修建房屋；又将本地的天麻、黄莲、白腊运到外地出售，在云贵和江南都有业务。后来子孙们又通过读书，考取了功名，开始在仕途上作官。等到在社会上有了经济政治地位后，才慢慢地、悄悄地将埋在地下的银子全部挖出。先后一共取出了几十口大锅所装的白银。以一口装一千两计，至少共有好几万两。
致富后所置财产和各种义举，王氏一夜暴富，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是因为先人有厚德，祖荫子孙，并不是平白无故所得，其先是有吉兆和祯祥的。如大白老鼠将腊烛吹灭，是让埋有窖银的地方亮出来。古人认为几有大片萤火虫出现而久久不散去者，其下必有金银，梦见白鼠打洞者亦然。这在中国古代志怪小说中比比皆是。王氏经过了几十年的经营，其田地遍布于洪雅县十几个乡镇，丹棱县几个乡镇，东至丹棱县城墙脚下；西至总岗山；北至丹棱县高桥乡，南至夹江县歇马场，方圆上百里。在止戈安宁坝；中保宋庵子；中山乡沈坝；丹棱仁美乡王坝都有粮仓。
在城内还有六个粮仓。又在丹棱母家店和南门外，都建有专房，以供主人下乡住宿。听丹棱县故老文树森讲，听老人说王宾用驴子驮银子去母店买田地，和当地的敖姓大地主竞争，结果因王出价高于敖而尽获其地。王氏经济实力之雄厚，于此可见一斑。先后修造了房屋十三处，其中有中西式花园各一，宗祠一，其余均为深宅大院。经过历史沧桑，今天只能看到一全三残部份建筑了。
王公后人王藩结婚时大摆酒席三天，不送礼者均可就餐。听说光在猪、牛市上交易和赶场的人都到王家大吃大喝，许多穷人一饱口福。民国初，王廷芬殁于县知事任上，灵榇运回家时，请峨眉山高僧大办法事，蔚为大观。
洪雅历史上的首善之家，从洪雅现存的四部县志和文物来看，王氏是邑建县一千五百年以来乐善好施第一家。清嘉庆十八年，全县春大旱，麦无收；秋淫雨，稻谷无收；又遇瘟疫，通奉大夫王烈开粥厂九日，让饥民前来就餐，活者甚众。贫不克葬者，又施舍棺木数百具，邑中皆有口碑载道。咸丰间，全县大灾。通奉大夫王肇堂开粥厂二十日，又在东关外置义地一区，让无地掩埋者入土为安，事详光绪《洪雅续志》中。
咸丰十年蓝大顺、李永和从云南昭通起兵，渡牛腹入四川，攻下叙州，富顺及犍乐盐场，下眉州、雅州，入洪雅县境。洪雅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形势岌岌可危，县令惶惶不可终日。中宪大夫王云樵及其子道昶司马公，振臂一呼，独挡一面。父子二人招募乡勇数百人，日夜操练；又修葺城池，遂使二逆闻风丧胆，逃遁而去，全邑大安。事详傅大贞所撰《皇清诰封中宪大夫王公云樵墓志铭》（志石今存洪雅民俗博物馆）和清光绪《洪雅续志·艺文·防堵记》中。傅大贞先生在志中称“公所费前后不下万余金”，也就是说王氏为抗击二逆掠略洪雅而所费白银为一万多两。万两白银是天文数字，相当于今天上千万元，这是按当时一两白银可买几百斤大米而换算出来的价值。出粮谷千余石，并免除上万佃户租金。
光绪十六年，洪雅编修《洪雅续志》，知县郭世芬带头捐金。王麟学正所捐白银五十两，与县令相同，王氏族人亦争相捐纳，为全县一族中之冠。光绪时，王藩以三品衔任广西泗城知府（王为太子太保，曾文诚公璧光先生长女婿），因见所辖郡县赤地千里，哀鸿遍野、饿殍载道，广大饥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心中实为不忍。于是从老家寄来银两，开仓赈粮，民心大悦。王之义举，引起了同僚中奸之徒不满，于是罗织罪名。上奏朝廷，胡说王公交结洪杨余党、收买人心、结党营私、招降纳叛，蓄谋反叛大清。于是朝廷专派巡按御使下来勘察。结果是所到之处尽皆好评如潮，有司才没有降罪下来。
中宪大夫暨通奉大夫王德昌在贵州黎平知府任上时因见郡衙湫隘过甚，于是又从老家寄来大批银子，重建太守府。这在中国古代也不多见。宣统时德昌公长孙女王志祖与族人王必昌奉直大夫、王德元合议，将王氏宗祠几十亩田捐出后再付出几百两白银兴修了女子两等小学堂，又资助了男子两等小学堂。这都是王女史之父王廷佐首倡开办的。时至今日，这两所学校早已精实壮大，并为人民培育了大量文化精英。王氏所办私塾也为国家造就了不少人材，事详《王氏捐资兴学记》（今存洪雅民俗博物馆）和新修《洪雅县志·教育志》。
德昌公长子廷佐（字小洲）为清光绪举人、内阁中书、云南宣威知州。宣统时任川汉铁路公司股东代表、勘路委员、庶务部经理、四川省谘议局议员。曾随川汉铁路公司总理，在籍翰林曾培、胡峻赴日本考察实业铁路，在此期间曾拜谒天皇并和首相伊藤博文进行会谈。回国时带入了大批科技文化书籍，如《皇汉医学》等，为中日文化交流作出了贡献。清邮传部尚书、铁路大臣盛宣怀派王向王索要公司帐簿被他严厉拒绝。后又参与了袭杀赵尔丰活动。民国二年嘉定府知事，旋改叙州府知事，后又为川南宣慰使，在平匪患时所得浮财悉数上交四川督军尹昌衡，这在同僚中一时传为美谈。后又任四川环通银行经理，但终因厌恶官场事，后退职回家著述。四川省主席王陵基与王缵绪与其联宗，并延聘为省高级参议，不受。
王氏家族百年以来与日本有不解之缘。廷佐公为邑之最早赴日学者；王益鸣作为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应日学术团体及大学之邀赴日进行学术文化交流并将日本学人引至洪雅进行文化交流；其女邈鹤亦在东京留学，真可谓渊源深厚呀！如今，这种中日友好交流正在与日俱增。王氏一门自元末入川以来至民国年间历任中央及地方官者凡数十人，但尽皆以奉儒守官而著称，无一为贪官墨吏者。如民国时任司法官之王廷缉则为其荦荦者。今特简述于下：王公少从青神著名法学家邵从恩学习刑名之术（邵为其长兄之至交），后入四川高等学堂（四川大学前身）习法政，毕业后为刘文辉书记（秘书）。因勤于政事、谙习法律，先后调赴蒲江、江安任县长，所至之处，皆有政声，有口皆碑者，不绝于道。后调至西康省任二十四军军法处长和省高等法院院长。王公在任上以天下任为已任，清正廉明、刚直不阿。并且处了一些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歹徒，为民伸了冤、除了害，大快人心，大得民心，被人称之为青天。在下略举一二，以便读者知晓，告慰王公在天之灵。
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是王公的顶头上司，但对王公西康省主席以师礼相见并随时移樽就教于王公。刘之亲侄子元琮的小舅子因犯了强奸良家妇女罪而被王公处以极刑。这在当时成为一轰动性大新闻，万民称颂。自己同窗至友、县参议员、乡长饶鼎新的孙儿也犯了奸污妇女罪，亦被王公处以死刑。有一大户人家独子犯了死罪，家中托人愿出巨金来奉献与王公，求其免以一死。王公分文未取，还是将其处死。这类例子举不胜举。随着大清王朝的灭亡，整个王氏家族也处于江河日下的境地。族中有不少人前去找王公要官做，王公均一一拒绝，用钱打发回家。故王公有“包青天”之称，至今在老年人中也有传颂者。
德昌公之二公子嗣洲以看病不要钱，穷人拿中草药不要钱来悬壶济世，直至民国。解放后，当年与王氏家族争夺省议员的何家被镇压6人；自杀1人，因生活环境必变而非自然死亡者 3人，而王氏家族无一人不是正常寿终者，莫非是天与人归，命由天定。整个王氏大家族人员之多，发家时间之长，为官人数之众，财产之多，在洪雅古代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这不能不说是奇迹。至今令人深思，值得后世人借鉴。
行文至此，不妨将当年王公、王母之事有所交待。虽王家发了大财，但生活仍然简朴。王母的围腰布补了又补，用了又用，后来实在太旧了，用秤一称，有九斤半重。后代子孙用红漆木盒盛上，供奉于正厅楼上，作为后人瞻仰之物。王公母均年逾九十而寿终正寝，安葬于东关外白鹤林，石碑特别厚大。每年清明、冬至祭墓时，后人特别在其墓茔前化帛尤多。为了将王氏家业如何中兴之事让后代牢记千秋万代，王公母之后人又将当年王氏如何发现窖银之事用木板刻上文字，髹以金漆，存放于祠堂享殿正中，后被破“四旧”时所毁。
当年那头拱出巨大银两的老母猪，让它安度余年，死后又特做了一具黑漆棺材，穿上白、青、黑大绸的套子，埋葬于北关处，特竖一石碑，上刻“义豕之冢”四个大字。这在直到一九五八年深耕时才将其平毁。古今中外，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9月17日，大名鼎鼎的“猪坚强”在网络上安营扎寨，为人民提供了自己第一手的“私生活”和社交圈子中的资料。自从它获救以来，受到了广大网友的关注、粉丝团为其创作了歌曲，流传于网络之间。这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典范，目前有不少人前去参观它，它受到了广大人士的关注，使它现在已经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猪，而是一个赋予了人类精神的标志性符号，是“坚强”的代名词。人们对它已经有了多重的解读，可以从中解读一些社会现象。
本贴仅代表作者观点，与麻辣社区立场无关。
客户端下载
发表于 2016-12-6 11: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