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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乡村医生所驻扎的医疗站就是他的家,卧室里放满了村民们的健康资料。(宜宾新闻网 程文帝 摄)
导读:在交通不便的偏远农村,乡村医生担负着农村防疫、医疗、保健、协助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处理等工作,坚守在条件艰苦甚至自然环境恶劣的边远村庄,是农村居民健康的“守门人”。
乡村里的医生境遇如何?如何开展工作?走进屏山县大乘镇偏僻山村,我们看见这样一个例子——他每日起早贪黑,以三轮车代步去各个村小组,挨个敲村民的门,建疾病筛查档案,谁有急病第一个到场,他是被乡亲们真心爱戴着的人。近距离看看山间的那一身白衣,那些故事值得一听。
乡间山路崎岖,有些地方三轮车过不去,步行是少不了的。(宜宾新闻网 程文帝 摄)
基层公共卫生服务“1人”对“1174人”
这是一位眼神特别柔和的老人,已谢顶,微胖,你根本想象不出来,他穿白大褂,驾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放高音喇叭宣讲疾病知识的模样。
这场景似乎有些可笑,但在当地村民的眼里,却只有尊敬。
他叫文维德,今年60岁,执医数十年,是大乘镇岩门村村民大多都认识的“文老师”。
他是岩门村1174名村民的签约医生,工作在农村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第一线。对他而言,没有8小时工作制,也没节假日。在大部分的日子里,他都要在凌晨4点30分起床,提着医疗箱,骑着他那辆破旧三轮车挨个去各个村小组,为全村1174位村民筛查疾病,记录情况。
早起的理由有3个。
首先,村上的医疗站就文维德一个人。“我出去晚了,就会耽误白天坐诊,村民们就没法看病、拿药了。所以我早点做完检查,8点半回去还可以开门坐诊。”
其次,部分检查要求不吃早餐才能查得准,村民没这个意识,必须在他们吃早饭以前赶到,不然这部分检查就做不了了。
最后一个理由,“村里还是有些人不太配合检查,我这样早起过去敲门,大家一看我这样早、这样大老远跑来给他们检查身体,也不好意思不配合,我的工作才能顺利地做下去。”说起这个,文维德略带一丝得意,就这样,才能把基层公共卫生工作做得妥妥帖帖。
在专家眼里,文维德的医术可能算不上特别出色,但对于当地村民来说,每天笨拙地翻山越岭的“文老师”,就是他们健康的守护者,正因为有了他,村民们才能最直观地感受到医疗卫生的保障与温暖。
白天在医疗站坐诊,除了岩门村,其它靠得近的村子人也会来找他。因为“小有名气了嘛!”(宜宾新闻网 程文帝 摄)
文维德:“必须要做” 的日常工作
岩门村9个村小组,每天他能做完大半个组的工作,全部做完大概也要半个多月,一季度一次,另外还有各种出诊、急诊,补充档案,他必须不停地奔走乡间,还得保证医疗站正常运作。就前段时间,9月11日凌晨5点,文维德到后山给村民做检查,三轮车电瓶出了点问题,从陡坡上滑下来20多米远,山路崎岖,右边可见悬崖。
文维德眼看不对,用力向左一拐,让车子侧翻。
看看时间还早,他还是步行来到新田组把健康筛查工作做完,然后请了几个村民帮忙,把车子翻起来,才发现自己脚已经肿了。
“只是软组织受伤,当时我回医疗站自己处理的,这点小伤不在话下。”文维德告诉记者,这件事让他认识到驾驶技术的重要性,“车子太破,没刹车,只能侧翻,必须掌握好技术。”
“没车是不行的,每天那么多工作呢!”
披星戴月,行走乡间,是家常便饭。在他那仅有7平方米的卧室里,几个柜子、桌子上都放满了村民的医疗健康资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记录。有了这些记录,村民的情况才能被上层医疗机构、卫生部门所掌握。
油菜花开时节,文维德驾着三轮风风火火出门了。(屏山县卫生局供图)
救死扶伤 是医生的理想
为啥要这样拼?“因为,真的不想乡亲们被一些原本可以治疗的病所困扰。”文维德说,“救死扶伤,大概是每一个医生的理想吧?哪怕,我只是一个乡村医生。”
文维德的父亲是一位主攻骨伤外科的医生,对年少时的他影响较大。文维德也目睹其母重病离世,家父无能为力的痛苦。在成为医生后,他一直坚持学习,家里堆满了各类专业书籍,看书是他闲暇时候做得最多的事。理论结合实践,他的医术很快在乡间小有名气,还带了好几个徒弟。
乡村医生,啥都要做,文维德从医生涯中,客串“接生婆”都有2000多次。
救死扶伤的事,他当然也做得不少,像前年正月十四,50来岁的村民杨启珍正在打牌,“杠了四个八,然后大笑一声突然昏厥。”牌友们慌了:“搞快打电话给文老师!”
“我过去一看,初步诊断是心肌梗塞,马上给他用了扩张血管的药,然后送医院。”文维德说,结果救回来了。
冬天到了,车顶装上挡风的顶棚。(宜宾新闻网 程文帝 摄)
做优秀的乡村医生 还得会宣传
2006年,村里一件大事让文维德真正意识到宣传工作的重要性。
2006年4月14日,村里里一条疯狗连续咬伤5人。村民易什高最惨,当时他被狗一口咬到屁股,然后又被咬到胸大肌。
另外4个人都打了狂犬疫苗,偏偏这个易什高是个贫困户,“没钱,坚决不打针!”
文维德给村里打了报告,通过民政系统批了250元救济款给易什高,想的是除了120元的狂犬疫苗钱,还能剩下130元补补身体。
“我至今还后悔,不该把钱直接给他。”文维德告诉记者,由于害怕“沾惹是非”,他把钱直接给了易什高,但易什高仍然坚决不同意花120元打狂犬疫苗,反问文维德,“文老师,你天天来扭着要我打针,打这么一针,你到底有好高的利润?”
4个月后,易什高狂犬病发作,文维德赶去,照顾了一个“通天亮”,“确实没得救了。”
“预防是关键,如果这样的事再有,我一定要村民直接来打针,哪怕是背些骂名。”文维德说。
这也是文维德的三轮车上要加装喇叭的原因,每天他边走边放,讲基本卫生、讲非典知识、讲乙肝、讲产前检查、讲健康扶贫政策……轮着来。“什么是十免四补助?”“屏山县的21项健康惠民政策有哪些?”村民们都耳熟能详了。
身上有不少伤口,全是路上摔跤摔出来的。他说,“这是在山路上学习驾驶三轮车的‘学费’。”(宜宾新闻网 程文帝 摄)
守在这儿 直到干不动
文维德今年60岁,按常理,是到了退休的年龄了。但乡村医生是一个较为特殊的群体,他们没有退休之说。文维德称,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而他自己,会一直干到干不动为止,为了乡亲们,也是为了让自己生活有意义。
大乘镇卫生院副院长罗莲告诉记者,文维德为人踏实,也是当地乡村医生的一个缩影。
如今的乡村医生,都拥有“乡村医生资格证”,年收入大概都在1.8万元至2万元之间。由于山区交通不便,留守儿童、空巢老人较多的情况,他们的工作非常繁重。基本是每一名医生都要对应一个村的人。罗莲感慨地说,实际上,没有他们是不行的,上一层医疗机构必须依据他们掌握基层情况。没有他们,绝大部分的医疗卫生工作都难以开展。(宜宾新闻网记者 程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