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派都被妖魔化了。其实,他们不都是坏人,更不是流氓、无赖、恶棍、禽兽,他们大多曾是社会主义公有制企业里的老工人、机关里的老干部。我也在公有制企业里干过5年,属于国家干部编制。后来,出于对自由的渴望,我毅然辞去了公职。
挥别体制的那一刻,我很激动。现在回想,那是一种鸟儿冲破了牢笼、奴隶挣脱了镣铐、扑向无垠的天际、奔向自由的旷野、一去不回头的激动!至今萦绕在心。
匆匆20多个春秋,我已人到中年,事业稳定,衣食无忧。可奇怪的是,我又常常梦见自己重新回到了公有制企业、梦见依然和昔日的同事领导朝夕相处着,当年那一张张生动而鲜活的脸庞,常清晰浮现在我的梦中,温暖如春...。
所以惊觉,自己对“公有制”是深怀眷恋的。可又问过自己,如果昔日重来,我还愿重回公有制怀抱吗?答案是否定的!分析过自己这矛盾心情,大概心理上被“体制化”了。
美国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里,有个老囚犯布克斯,就是“体制化”的典型。他是一位被判处终身监禁的重刑犯,在狱中呆了50年,直到年逾古稀才被政府假释。当他终于走出了监狱的高墙,竟因无法忍受陌生已久的自由,终于在一个孤寂的夜晚寻了短见。
另一个黑人重刑犯瑞德,道出了布克斯的内心真相:“他已经爱上了这监狱,他在此已50年了,50年!这是他唯一认识的地方。这围墙很有趣的,开始,你恨它们。接着,你适应了它们。日子久了,你开始依赖上它们,喜爱了这监狱。”
这段台词,深深道出了一种令人无限唏嘘的体制下的人格。无论人们在一开始有多么渴望自由,却都会因时间的消磨适应了体制,习惯了在高墙内有限的空间里游弋。
还有个例子,当年林肯总统解放了黑奴,归还了他们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黑奴们未必个个感激涕零。替他们想想吧,祖祖辈辈下来,早已习惯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奉命扛活,然后免费吃饭、免费住房、免费医疗、甚至还有某种程度的免费培训和教育,你一下子让他们去自由谋生、独闯风雨,轻者晕头转向,重则如丧考妣,很难转得过弯来。
所以“自由”这玩意儿听起来绚丽,却未必意味着享受,更可能意味着承受:承受未知、承受风险、承受孤独、承受风雨。幸好,我不是那部电影里的老布克斯,没在体制的围墙里呆上50年,只呆了5年。可就算如此,“体制化”已对我心理烙上了痕迹。
所以我对毛派是有某种理解的,他们不都是坏人。体制的围墙隔断了毛派们呼吸自由世界的空气,又同时帮他们遮挡了自由天地的风雨。在“奴隶的安逸”与“自由的风雨”之间,他们早已习惯了前者。让黑暗里的生物突见光明,往往是致命的!光明虽美好、自由虽绚丽,他们却已无力承受了。这只是一群可怜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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