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冉义中学拜访杨然老师,二十年时光亦如白驹过隙,那次去的最大动力就是要去看看那“黑脸杨然”究竟有多黑。
那时,我在攀枝花打工,和很多诗人一样,白天上班,晚上写作和阅读,其间发现在我家乡邛崃的冉义镇竟然有位大名鼎鼎的青年诗人杨然,一九九五年在《星星》诗刊又读了杨然老师的诗作“我就是黑脸杨然”,只看标题,就可断定这人一定是匹野马,不受缰绳约束,凌角分明必然有些固执。在“我就是黑脸杨然”一诗中,我们会读到很多这样泾渭分明的诗句:“好就是好,恶就是恶/我见不得两面三刀/也见不得阴阳怪气”,诗人那耿直的性格和血性的阳刚被三刀两刀地刻画出来,而“要么帝王,要么乞丐/最恨有人爱当太监”,如此的诗句在本首诗中更是处处可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要么天使,要么魔鬼/沒有中间地带/人不人鬼不鬼的那种/我讨厌而且拒绝”。 九十年代正是各种思潮交汇的年代,更是政治转向经济的年代,经济浪潮淹没了一切,一夜醒来,我们都觉得失去了很多不愿失去的,得到了许多不情愿得到的东西,如同被人拔光了衣服又强制给穿了一件皇帝的新衣,我们在拒绝中接受,显得那样忸怩和笨拙,诗人杨然也不例外,幸而有酒,那真实的粮食酒,让诗人“一旦写起诗来/就什么答案也不顾了/或者彻彻底底地大哭/或者轰轰烈烈地大笑”,因为,我就是黑脸杨然!一个有血有肉,正气凛然而又有些犟脾气的诗人,从诗中,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安能崔眉折腰事权贵”的诗人,是一位“不愿鞠躬车马前”的诗人,是一位棱角分明而锋芒外露的诗人,同时也是在大思潮中努力寻找突破口的诗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有许多时候我们在为别人而活,在为别人的在乎而活,二十年的人生历程,二十年的酸甜苦辣,二十年的磕磕碰碰,那些棱角己被磕碰怠尽,“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此时的诗人“以前的形象一笔勾销/今天的我,简单又浑圆”,从诗歌“我是光头杨然”的第一句“朋友一见,哟嗬/才几天,毛都耍光落完”到“是的,是的,一毛不拔/也是处世经典”,一个乐观而又洒脱的诗人跃然纸上,“这是一个崭新时代/我将走进另一种舒坦”,也许诗人有了一种“悠然见南山”的脱俗感,轻松了,放开了,自然了,纵然如此,诗人一样“光芒四射,凝聚日月光点”,因为,“我是光头杨然”!仍然激情豪迈。
入世与出世,原本就是一个被打磨的过程,被打磨肯定是痛并快乐的,杨然老师以凤凰涅槃的方式,从“黑脸”到“光头”,从诗里走到诗外“还是本真一些好点/还原自我,皈依自然”,从戏里走到戏外“我不染发了/不再伤皮肤”,剃掉三千烦脑丝,让金钱、权势和那些需要伪装的东西通通滚蛋,留下一个干净、纯粹简单如光头的我。
黑脸杨然是一种性格,而光头杨然却是一种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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