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潮溢(后排站立右二)与家乡文友在三岔湖留影(1984年夏郭建新摄)
后排站立右一为简阳市现任音协主席华北英。右三唐炳国、右四胡其云、右五田文惠。前排从右至左曾渊如、魏晓丽、张存智、兰玉光、刘中桥。
大约从1982年起,潮溢萌生了研究川剧音乐的念头,渴望交流与寻找自我,使心灵的感悟能有个载体。他原以为深海探珠,应下大工夫。于是见缝插针,不遑他顾,魂牵梦绕,推敲修改,一股痴迷劲,难以常情理喻。故而完稿成篇、公开发表后,很快引起反响,受到专家们的重视。他也沿此途径,成为省上川剧音乐讨论会的常年性成员。他的若干论文,荣获四川省社会科学优秀研究成果奖。
这十多年间,潮溢每有新作,总是热情示我,要求从文章角度提点意见。我一向认为,文章写法,九九归一,宏远正大,自有灵感,符合情理,即成艺术。一个作者,真想树立属于自己的旗帜,在红尘中走出一条路,首先要有沧桑心绪和为艺术守梦的执著。有几分眼界,几多阅历,就去写同等的生活,虽未必每次成功,却一定会有一些真知灼见。他的这批文章,都是借工作之便,有了感触与积累,然后提笔,从一个曲牌、一个问题或一点体会出发,开篇亮题,再顺势展开,考证精细,论说周详,及至卒章显“志”,取胜处一般不在“诗”,而多在“理”。这个“理”,得之于力,比悬空设想,大声喧唱,更让人信服。可是理性文字,难免过分平实,有时也会削减秀颖生发的蕴含。但约定俗成的笔调,已培养起相应的阅读习惯,也许这种行文方式,更便于同行乐赏喜看。倘如此,我的这点小意见,亦属多余。
前人所谓“艺痴”的文章必“良”。关于川剧,仍是以写“名角”的居多,真正涉及川剧音乐规律、且能像潮溢这样系列组合成书者,似乎凤毛麟角。因而潮溢这本专著中的作品分析与史料考证部分,想必还有“开拓”之功。
2017年5月25日,彭潮溢为基金项目川、渝、贵三省市川剧中青年演员授课
《川剧音乐探微》计二十二题,分上下两篇。下篇十二题,为散论,主旨是支持川剧改革,反对因循守旧。上篇十题,为专论,集中探讨川剧高腔音乐。凡略为熟悉川剧的观众,大约都知道川剧的声腔形式分昆、高、胡、弹、灯五种。何以作者独钟情于高腔?其实在川剧中,惟有高腔剧目最多,曲牌最丰富,发展最完整,表演亦最具特色。可惜从诞生之日至建国初年,从来无人将这些曲牌用科学的曲谱文字加以记录,艺人们都是用“口唱”方式私相授受。岁月久远,辗转流传,地域方言,掺杂其间,一则混乱,再者讹误,最终失散。解放后虽出过几本关于川剧音乐曲牌、曲谱的书籍,但多为资料性质,未能上升到理论高度予以观照分析。时至今日,安于现状的保守之论虽不占主位,仍间有所闻,其阻力不可低估。激进人士视它为陈旧绵远,若不胜任,主张另起炉灶,而“改革”出来的声腔,未免过分离谱,多半不受欢迎。潮溢正是在这个背景上,根据自己多年的研究所得,尝试着对川剧高腔曲牌进行正确分类,并对各种曲牌的技法与规律进行探讨。这对川剧高腔音乐的理论建设,是一桩功不可没的贡献。由于他对川剧音乐门类涉猎广泛,认真思考过川剧的历史、现状与未来,并寄希望于改革,所以无论其观点怎样,都是感情过深所致,远非那些快一时之意,展不世之才,铺张散漫,似是而非的偏激言词可比拟。
2017年3月,彭潮溢与著名剧作家魏明伦(右二)、严西秀(右一)、演员胡纯洁
如今的川剧,犹如日过中天,已盛极而衰。当年名伶荟萃,灿若星汉,鼓锣丝竹,响遏行云,一聆歌喉,同欢共哭,一瞻风采,山呼海啸的场面,渐为岁月的风尘遮掩。世事纷扰,戏缘中辍,“过来人”未必好受,潮溢则达观坦然。他深知一门艺术的兴衰,关系到时代精神的变异,是多种条件共同作用的结果。政令提倡与个人回天应变的才干,毕竟有限。但是川剧及其音乐唱腔,又是我国古装戏剧的奇观、民族文化的瑰宝,川剧舞台上的尺寸之地,戏剧音乐史上的两三行纪录,皆来之不易。即使川剧最终完全成为历史,仍有必要把它当做珍贵的文化现象来加以批判和继承。它的唱腔技法与旋律规则及律学等,对巴蜀新乐派与新剧种的崛起,仍是一笔丰富的遗产,具有取之不竭的借鉴意义。正如同以老干为母本,剪去蔓弱,嫁接新枝,能指望另结硕果。
刘中桥先生(前排右一)与家乡文友近影。傅正江(前排中)、刘成林(前排左)。后排从右至左:陈水章、易春容、傅会玲、杨曾、李森林、汪向东。
作者简介:刘中桥,本名刘存品,籍贯简阳,生于1943年。曾经在家乡城关民校、县汽车队和文化馆工作。退休前在四川省作协巴金文学院任职。职称文艺创作一级。出版有随笔集《行人靠右》和《刘中桥说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