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山手记 作者 吴俊凯

大石

                            白鹤山手记                               吴俊凯

     最近，我爱散步。早晨与几个熟人一起爬爬白鹤山，鼻之吸眼之见耳之闻心之思情之感太多。

     白鹤山，古代称之曰四明山，离临邛七里许。山不高，弯环峰拐，路平路陡，树高树低，草青草绿，虅绵蔓伸，景致别样。天朦朦亮，就有人停车登山，拾级而上。在伸手展腰摇头间登到鹤林禅院，后山，开始发乎心灵的亲近自然的早步。我也是如此这般地走在林间小道上。 有位行中医的兄弟曾告诉我,锻炼以让身上毛孔出微汗为宜,不能弄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心府沉重，如此，才存最佳效果。古语云，“过犹不及”嘛。兄弟的话，言之成理，信以为真，锻炼也者，只是活络筋骨，舒畅心境，更换肺气，让美好的景致引起人的愉悦审美情怀，让清新纯净的空气穿越自己的心空，把密密麻麻的氧离子带进人体的一些角落，给予一种特殊而致人心平气和的感觉。正是这样的中医训律，我在山路上，走得不快不慢，在山林间在山道上尽情地欣赏着呼吸着感受着。早晨的白鹤山有些淡淡的薄雾，空气湿漉漉的，种类繁芜的植物也刚刚从夜的包裹中解放出来，一种新嘟嘟的生存状态让人醉感生命的鲜活，在这鲜活的情境中产生了生命如此可爱的坦言赞美。放眼山下，几缕炊烟从农家小院袅袅升腾，给白鹤山景添了许静与闹的韵味。我随了渐多的人群，一路前行，还时不时摸摸小草，抱抱古树，拍拍竹子。山间的呼唤开始此起彼落，这种吐故纳新的声音拖得沧桑而悠长，直至尾气不？？而止，但声音却在山路上山谷间久久漂浮。这种音节让群山增添了几袭人人文的记忆。但我不知道这是否也算是人们对生命的一种召唤？我略略感到这些带了岁月痕迹的呐喊，是一种落俗的挣扎，是一种淡然的失落。声音的失望味让山谷静无回音，遥远而苍茫。

     在山路尾处，有几家农家茶店，我们坐在一家叫老地方的店里开始品一品山中的一份休闲。此时，人又渐多起来，山雾退之殆尽，朝霞开始从树叶间漏下斑斑的影子，鸟儿的啾鸣在山林里无序而清脆。这是初秋，蝉的鸣叫单调而稀少。我们静静的喝着半杯绿茶。面对此番况味，朋友道，这乃是人生的一种境界也。我道，能享受到这种境界的人，首先，他不去担心和牵挂着什么，要么是尘世间的成功者，要么是尘世间的完全失败者，其他的芸芸之众都不会有这份清闲，他们牵挂着杂七杂八的林林事件，他们的心境会被这些没完没了的生活事件牵到远远的地方，各种生活的瓜葛让他们品茶都浮躁难安心魂不定。朋友道，是的，心思太重，杂事烦心，这咋能享受到这种闲适和雅趣呢？其实，这也还算是一种生存的规律。我很赞成朋友的话语。生存的状态，好与不好，顺与不顺，烦与不烦，静与不静，闲与不闲，空与不空，几乎都是生活的直面现实，我们在这样的人生状态中，只要对号入座，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成功与否，生命与生活的质量也可由此作结。

当然在生命的存在中还有另一种情形，正如生活在鹤林禅院的以佛为最高信仰者，他们对成功与失败，对欢颜与冷漠的理解有非常之道，与俗人有异。他们的木鱼咚咚就是对生命的注释，可谓成也咚咚，败也咚咚。成功与失败都与缘关联紧密，都是对尘世的一种欢送和告别。他们面朝西方大门作揖念佛，普度苦海人生，将命运轻描淡写地用咒语搁置在空门之外。他们以素食信仰福地，以禅宗对皈依与尘俗进行区别，以期臻别于空与静至与虚的高深谷地。香火之味成天飘浮在他们的欲念之外，虽然，从昨天开始他们也在用互联网，也在坐汽车，也在用自来水冲刷卫生间，还在用表情包表达他们的主张，但他们早课晚课的内容还是那永恒不变的牒牒佛经，四大皆空仍旧在净化他们与尘世的有缘和无缘。这种源于西方的精神支柱像那一根根杏银和楠枯树，以其浓荫庇护着佛舍的尬旭深处。有人想靠近佛门，为之编修几页禅史禅话，算是行一次普度。其实这是无稽的想法，尘世离佛念遥远之极，尘世的修为进不了佛的修炼之境，是两码事情，不信？你问问佛祖。这种于生命的升华永远与尘世处在对立的角度，但总是有别于大山间穿行锻炼之人的。这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就这一点而言，我们兄弟是认可的，在他手上数得模棱两可的菩提珠足以说明这个现实。

    我们在饮茶品水之间，放眼禅院边上高高的古树，忽然记起了那里曾是了翁读书的地方，叫了翁台，是一处不朽的圣地，上千年来有许多文化人士作诗诵之。魏了翁，宋代人，仙逝后赠太师，封秦国公，谱文靖。他以易学和礼学留名于世。他的出现和存在为这座名山又增加“名”的厚重之处。多少年来，临邛的人们以之为骄傲，为仰止。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样的易学家和礼学家，如何与禅重合在一起了呢？是英明不朽的禅道，还是禅地因读书台而重生？是易与礼的神威无边，还是空与玄的契合有度？不过，既或的事实是读书台在今天 的禅院里存在了那么多年，不朽了那么多年，让人为之膜拜了那么多年。对此，我想，中国的文化，无论是易还是礼，无论是禅还是俗，都可以让怀都可以兼容都可以一起脉承的么？分与合成了文化的魅力所在。文化圣人孔子，他是儒家，其文化指归与道法墨等诸子主张染于一体，从其一身的文化痕迹来看，分分合合真可谓道不明说不清，于是文化的“集大成”成了冰释这般模糊又清晰的唯一说法。

    在这座名山还有刘安驾鹤西去的传说。胡安也精于易学，驾鹤西去有禅味。今天，我们能梳理出刘安易与禅的分野？即或名为四明山的这座历史名山，也许难以明了。

   当我走下白鹤山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山闲情一山空”的诗情，不知这能否描述文化名山的些许内涵？或许只有山崖间那尊让人敬重的弥勒佛祖才能予以完美的回答。

2017.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