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个中兴 IT 码农同学的聊天和思考 —— 大国崛起百年老店与小民尊严？

貔貅君临 · 发表于 2018-4-25 11:30

过去 5天时间里，丰哥经历了过去 5年都不曾经历过的悲虑交加。

　　五年前，已经36岁的丰哥下定决心进入中兴时，曾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他找到了一份再也不会失业的工作。毕竟，在此之前，丰哥已经先后失业过4次。

　　丰哥毕业于著名学府北航，第一份工作就进入了万人羡慕的著名外企、行业黄埔军校“ 北电 ( Nortel Networks ) ”。2009年初，北电正式宣布破产。那是丰哥第一次失业。

　　他后来告诉我说：失业有点像失身，第一次痛不欲生，后来也就麻木不仁了。

　　这之后，丰哥相继去了百年老字号的摩托罗拉，曾如日中天的诺基亚，以及低调而内秀的 Orange。然后，这些公司要么破产倒闭、要么被收购，每一次丰哥都像是过期商品一样被清仓甩卖。

　　被失业魔咒困扰的他，决定去一家国企。之所以选择中兴，是因为觉得像中兴这样的公司，肯定不会倒闭。于是，在过了五年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生活后。

　　他再一次看到了生活对他露出了谜之微笑，见证了命运之手的鬼斧神工。

　　4月16日，美国商务部宣布，禁止美国公司向中兴通讯销售零部件、商品、软件和技术，禁售期长达七年。消息传出后，中兴 A股、H股双双停牌。

　　就在同一天深夜里，丰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给我发了一条留言：“ 这回真的又要失业了。”

　　今天，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雨雾中。

　　我和丰哥又聊了很久。我们聊了之前的工作，聊了中兴遇到的问题，聊到了未来的打算。

　　透过手机屏幕，我都能感到丰哥心里那无尽的悲凉和焦虑。

　　晚上，我对着窗外的凄风苦雨，想了很久，想要和大家一起分享。

   关于国家可能与你息息相关

　　小的时候，我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那一辈那么喜欢看报纸、听收音机、看《新闻联播》? 现在理解了。因为一切的大环境，都无可避免的要受到国家的影响，而他们几乎是受影响最大的一代人了。从他们出生成长到读书就业，一纸政策就可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所以，当年同样 41 岁的柳传志，因为在《人民日报》上看到一篇关于如何养牛的文章，就知道时代马上就要变了。

　　而现在的我们，因为从小没有经历过什么“ 运动 ”，对国家的影响变得不那么敏感了。作为一个“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当个好码农 ” 的传统 IT 男，在很长时间里，丰哥都是一个不太喜欢关心国家大事的人，直到这次中兴被制裁。

　　他告诉我：事实上，我们所处的这个全球化时代，个人的命运一定是和国家的命运紧紧相连，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就像这次制裁事件，虽然中兴公司本身确实存在问题，但美国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间点，为何一下手就要置于死地，而且“ 毫无协商空间 ”?  从更大的视角来看，制裁中兴不过是这次“ 贸易战 ” 里一记绝无花假的直拳，接下来很可能还有一连串的组合拳，更可怕的是，我们都不知道特朗普私底下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暗器，玩什么心机。在商言商，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更何况是中兴这种全球顶尖的通信巨头。

　　这些，其实都应该感谢我们的父辈、祖父辈，是他们在满目疮痍中，用血与肉筑成了新中国的长城 ; 是他们在一穷二白中，用汗与泪建成了一个现代化的社会主义国家。正是他们从无到有给我们积攒下来的家底，才让我们现在还有牌可以打。

　　不然美国还能耐着性子地陪着我们，在牌桌子上你一张我一张的出牌。而不至于，直接把牌桌子给掀了。

   关于企业没有什么公司能呆一辈子

   中兴出事，其实早有端倪。早在2016年3月，美国商务部就正式宣布要对中兴违反美国出口管制相关法律法规展开调查，而那时候特朗普还没有上台。从这个角度看，就算没有“贸易战”，中兴终有一天也会“掉坑里”。

　　丰哥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偏偏就是他这么倒霉，呆了 5 家公司，每次都不是自己辞职。结果人到中年了，还是要面临失业。毕竟，他这辈子就想图个安稳。从来不出格，平平淡淡，该油腻油腻，该佛系佛系。

　　聊天的时候，丰哥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早知道连国企都靠不住，当年还不如去考个公务员。

　　但丰哥没去深入思考的是，就算中兴没有遭遇此次重大危机，他也很难在这里干到退休。

　　不是企业不行，养不起你了; 就是企业还行，也已经不需要你了。

　　1955 年《财富》杂志评出的 500 强，今天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了，也就是有 300 多家破产倒闭或被别的企业所兼并。更讽刺的是，我当年看励志书《基业长青》，里面很多拿来研究为什么能够“基业长青” 的榜样公司，在书出版几年后，垮了，其中就包括了摩托罗拉。

　　《财富》还对不同类型企业的平均寿命做过统计，结果如下：

　　全球“500 强”——40-50 岁

　　跨国公司—— 11-12 岁

　　中国集团公司——7-8 岁

　　中国中小企业——3-4 岁

　　中兴1985 年成立，已经算活得久的了。

　　所以，丰哥遇到的这一连串“失业”，看似不可思议，但从概率学上讲，非常客观。

　　多数人的工作年限都将超过30 年，这意味着你很难在一家公司干一辈子，毕竟连 500 强也有破产的可能。

　　人生没有什么绝对的安稳，任何一份工作都不是永恒的。

　　重要的不是你做了多少工作，干了多少活，而是能不能给你带来积累(包括但不限于积累财富、人脉、专业经验、背景履历等)，否则换一份工作还是得原地起步。

　　所以，千万不要心存侥幸，永远要拥有随时离开的能力和勇气，更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好像是乔布斯说的，不要等到一艘船从舱顶开始漏水的时候，你才知道已经沉了。

   关于个人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古往今来，大概只有两类人永远不会担心失业：

　　一类是做到顶尖的人。顶尖的意思不只是出众，而是要无可替代。

　　一类是路子宽的人。路子宽意味着除了拥有多种能力，更意味着认识不同领域、不同层次的人。

　　说到现在，再来看丰哥的几次失业，除了企业的因素外，根本地还是在于他所学的东西就这些，也就只能在那几家公司里打转;又因为长期待在一个行业里，所以只能认识这个行业的人，想跳也跳不出去。

　　丰哥在技术上很强，但并不是最顶尖，不是那种行业里抢着要的“ 技术带头人 ”。其实许多时候，所谓的“ 技术带头人 ” 也并不一定就是技术最强的人，但一定是懂得最多、思维眼界最宽、最能带队伍的人。而后者需要的，恰恰是跳出原有的限制，去学习更多东西、思考更多问题、认识更多人脉。

　　人生不能平均用力，但更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如果你觉得似乎只有一条路可走时，那么这条路很可能走着走着就没了。

　　老话说的好，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不是为了告诫大家别寻死，而是强调：就算要死，也得多看看有没有别的可能。

　　最后，祝愿中兴能挺过这次危机，能够绝地反败为胜 ……

   最后，祝愿丰哥这一次换工作时，能够自己做一回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