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八、陶元亮之酒与王摩诘之佛(五)
安史乱前的繁华,安史乱中的颤惊,安史乱后的全身保命。 世间的许多,王维都切身体验过了。对人生,没有什么拿不起,更没有什么放不下了。他一心向佛,此后便开始枯寂了。这就如同禅,我是如是理解的:禅是活禅,不是死法,学禅的人,心一死,万法皆灭,法由心生,心死则法亡。那一颗活泼泼灵动的种子在失去生命征象的时候,一切,也就归于枯槁了。 “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躲雕。”——《出塞作》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至塞上》 这样的豪气、英气、灵气已经化烟化灰了。 渊明之于摩诘,似同实异,摩诘借之于佛,元亮遁之以酒。佛是导向心灵的,佛是通向灵魂的,与佛相应的是精神世界。这种依归,麻醉的是精神,或者,说得冠冕堂皇点,可以认为救赎的是灵魂。 酒呢?只不过是口腹之乐,是身的体验。 无论对佛的虔诚膜拜,其结果如何,至少,在我看来,这种方式可以使精神得到安宁,可以让人归于平和宁静。 九、陶元亮之酒与王摩诘之佛(六)
由物质消耗得到的安宁,只是片刻的,醉了一时,醉不了一世,醉得了身,醉不了心。酒醉总有酒醒时。 渊明的无奈大概也在于此吧!早上喝醉了,下午可能醒,醉时忘了忧,醒时又何如?今天喝醉了,明天可能醒,醉时无有愁,醒来又怎生? 靖节的悲哀,在生逢末世。那个时代,也有机会,但文人的清高,他又如何受得了职微身卑的屈辱。 靖节的悲哀,在生逢朝代改易。在如此时日,便是穷俄潦倒而死,又如何能失了气节。 这就是中国的士,这就是真正的知识者的气节。 人生的舞台上,没有大起,没有大落,终生郁郁,这是陶靖节的悲哀。 这一腔悲哀,如何化解?除了行于文字的诗,便是用来浇愁的酒。这酒,已无处找寻了;只有这诗,还能探得靖节的情思。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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