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过四十,慢慢地,就爱回忆人生。 在目光呆滞的某个间隙,在晚霞拂过的某个时分,在不经意中。 ——吃过的盐,走过的路,在某一瞬间,历历在目。
人的一生中, 除了学习、看书、成长,我们很多时间是在与一个叫“经济”的家伙打交道,这个家伙有时叫金钱,有时叫财富。
不少人,可以说是时时在思考经济、经营、创收的事。就连自己要做的本职工作,哪怕是机关干部的工作,也是自己和家人的收入或生活来源一样。
也如生产是为了生活,产出是为了消费。 不管是迫于生计,亦或仅仅是爱好。
可以说: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 ——除了那些自小就有远大政治抱负或虔诚宗教思想的人。他们,或许更重于精神财富,或悦于声名。 人生有很多情节,是在追求经济的过程中。 金钱,经营手段,经济谋略,是人生剪不断的册页。
诚然,以下的每个小故事、小情节,都可以是一篇长文,或小说,或诗歌。 看人情,知人性,品曲折,忆过往, 随同我这些“经商”的“黑历史”。
经商的“黑”历史之二、卖对联
写对联去乡场上卖是初中的事。 小时候常跟爷爷去街上卖扫帚篾活什么的,见别人卖对联的字也不咋地,于是自己写了去卖。 有这个勇气,也是有父亲的“认可”。小时候就爱写写画画,感觉是无师自通,自己制作了纸象棋,认真地用隶书写上“将帅兵马象卒”等字和邻居小孩玩。一天父亲看到了,说这个字还不错。我心中有小激动,但没有告诉他是我写的。而父亲的字,是现在的我都认为写得不错的。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主要也是因为想钱,并不是人小就不想钱。但是,自己有钱,觉得也是一种“自由”—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买图书、看电影。 因为那时我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大人,几乎是不给我们零花钱的。要知道,我们家在农村,在上世纪80年代前,可是姊妹四个,如母亲所说如梯子一步一个,间隔一岁多,而最小的弟弟81年出生。可以说相当困顿。 爷爷算是远近十里二十里的能人,木匠,还是“端公”。挣了不少钱。可是我们觉得他很吝啬,也不会给我们钱的。那时,走了十多里山路跟爷爷去赶场,想让爷爷给两毛钱看电影,缠了他很久,他一直都不肯。30多年了,至今都记得,那个电影的名字,《浪子燕青》。 有钱才能买图书、看电影、吃糖果。 于是我发狠心写了十多幅字,背到了福临场。 不过卖了一上午,没人买。另外的那个卖的人也卖得不好。 回家路上觉得没劲,背着卷好的对联,蔫头蔫脑地往回走。 好象是父亲那天也在赶场,不过不是和我一路去的。回家时仿佛看见他在前面走,远远地我跳下山路,绕开他,从另一边的草坡仓皇提前回家了。 说不上是为什么,心中怕,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事。后来也没问父亲那天是不是在赶场。 因为我写对联、卖对联都不是“公开”进行的。 一是觉得自己的字还不算好,二是万一没有人买也算不“光彩”。最好是有人买了才声张让父亲知道。 好在那时兴慰问军属,村干部就把我的对联买了送军属了。那时一般都是手写对联,卖印刷品对联的也很少。 这算是不错的结果。 这也是一种不错的安慰。 母亲那时是村上的妇女主任,也许这个结果是“沾”了她的光。但是,也算是我的字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认可。 后来,我都没记得自己看过那些张贴的好出于己手的对联没有。后来,也愈发觉得自己的字不堪一看。
过了三十多年,我的毛笔字还是那个样子。 而父亲已经离世。 时间过得太快。 就如印象依稀的小说片断,我真不记得卖对联的那天父亲去赶场没有,我一直没问。 于是也就来不及问。
另一句令人伤感的词句突然又冒出来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当一切如常,你却不在意。 当你在意时,已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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