邛崃民中的劳动课打土巴 我们学校千多人,农场的活不我们够做,学校就在社会上给我们找了很多活。比如:给邛崃县国营农场打土巴,给邛崃糖果厂打工,给邛崃茶厂打下手等等,反正是哪儿需要人干活,就找我们民中的学生去。 早春时节气温逐渐回升,田间地头到处是一派春耕备耕繁忙景象。我们学校人多地少,活还不够做的。于是邛崃县的国营农场就找上我们,把打土巴的活全包给我们学校了。 学校安排我们到土地坡去给县农场打土巴,早上七点钟就要在山上点名。初春的凌晨走在黑漆漆的大街上还真有点冷飕飕的,远远打五更的声音显得那么空灵幽远,让人觉得后背丝丝发凉。我们走到南街文脉巷附近封碧江家门口,正准备敲门,忽然门自动开了,碧江拿着中午饭闪出家门。她早就在门里等我们了。 我们几个出了南门走在玉带街上,那个时候这里还一点也不像街道,人户稀稀疏疏也没有街灯,只有偶尔几家早起的灯光照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特别是走到柑子园那一截,没有人户不说,光是那一片黑洞洞的柑子林就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封碧江的胆子挺小,直往我和齐林中间钻,我其实也很害怕,但是如果我不稳起的话,大家就会漰溃的,所以我强作镇定地走在果园的那一边。眼看就要走过这个恐怖地带,一只该死的野猫从果园里面窜出来,闪电般从我们面前跑过,吓得我们尖声大叫,封碧江和齐林两个吓得浑身发抖一下子把我紧紧抱住。当大家发现是一只野猫后哭笑不得地把野猫臭骂一翻。 走完了玉带街就是南河坎,这时天已微微发亮,我们也不害怕了,开始背课文,背单词。早晨空气清新头脑清楚记忆力特别好。几个人在一起背课文,效果非常好,你一句,我一句,你考我,我考你,不多一会就都倒背如流了。爬上土地坡再往上走了不多远就到了农场。不到七点同学们都差不多到齐了。农场的师傅把我们分成三个组,每个组由一个农场工人带领并负责技术指导。同学们每人拿着一把锄头跟着工人上山了。 我和王世福被留下来烧水蒸饭。我两个找到农场的厨房,进去一看立刻傻了眼:“天哪!这里是厨房吗?我怎么觉得象废墟啊!”王世福大声地叫起来。只见房内布满蜘蛛网,地下尽是乱砖碎瓦,锅台上积了好厚的灰,那个铁锅生了一层锈。没有办法我俩找了一根长棍除去了波絲网又把乱砖碎瓦清理出房子。打开厨房的后门是一个深深的十几平米宽的水塘,里面一塘黄黄的泥水,我们打来水 把灶台和蒸笼洗得干干净净,又用砖头把锅的铁锈磨去。我俩正在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农场的老师付来到门口笑嘻嘻地说:“真应该谢谢你们,把我们几年没用过的厨房打扫得这么干净!”我很奇怪地问:“厨房这么脏,你们平时在哪儿煮饭?”“我们不在这儿煮饭,我们都是骑车回家吃饭。”“原来如此!”我和王世福恍然大悟。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师傅,水井在哪儿,我们要烧开水。”“就用房后塘里面的水烧水。”王世福把头搖得象拨浪鼓一样:“这么脏的水咋能喝啊!用这个烧开水还不被同学们骂死了,不行,不行啊!”老师傅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没有办法,这儿就是这个条件,这山上的人家都是吃这样的水啊!我们农场也打过井,打了几十米深也不见水,所以只好吃塘里面的水了。”“厨房后门水塘边上有棵老鹰茶树,你们随便砍一点枝叶或者树皮下来放在锅里面和着水煮煮,水就没有泥腥味了。”我和世福早就发现塘边上那个大树满身的旧刀伤痕,还觉得惊奇,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想就知以前的人烧开水都要来砍它。我们也砍了点树枝来洗干净放在开水鍋里煮,果然不多一会儿开水开始沉淀,鍋底出现一层泥沙,舀一点尝尝满口清甜茶香味,一点也没有泥腥味。我们小心地把上面的茶水舀到水桶里面,赶紧往地头送。 一到地头同学们就都一窝蜂地围过来,一边舀茶水一边大声地埋怨:“你们两个到外国去烧水去了吧,我们都干死了,烧个茶用了几个小时!”有个男生还唱着说:“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你们送茶来!”“再晚来一会儿我们都成人干啰!”我一听大家意见那么大赶紧解释说:“同学们真的对不起,我们没有偷懒,主要的原因是那个厨房好长时间没有人用过了里面太脏,锅生多厚的铁锈,我们打扫卫生,磨锅就用了好长的时间。”王世福见自己那么辛苦还受埋怨就说:“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我们都快累死了你们还有意见。”几个班干部赶紧上前打圆场:“对不起,大家误会你们了!见谅,见谅!”有几个人还把刚才埋怨的人揪到我俩面前非要他们给我俩道歉,王世福一见气早就消了笑嘻嘻地说:“算了,大人不见小人过,把他放了吧!” 趁大家在喝茶我和王世福走到地里面捡起锄头学着打土巴。所谓的打土巴就是用锄,把翻过来晒干了的土块砸得细细的,以便季节一到好开始播种。那个土块又干又硬,并不好砸,用劲砸吧,没有几下就觉得手震得痛,轻点砸吧根本砸不碎,看来这个活看似简单,做起来难啊!这时,农场的工人师傅走了过来给我俩作技术指导:“右脚向前半步腿稍弓,左腿放松,手不要把锄头把捏得太紧了,不然手容易打泡,锄头不要举得过低,要用锄头下落的惯力打碎土块。”我俩照着师父的方法操作果然好多了。碧江和张祖衡喝了茶跑过来和我说话,“惠芬,锄把不要捏得太紧了,你看我捏紧的下场。”衡子抻出双手让我看,天呀!才半天不到她那白白胖胖的手心上就长出了几个大血泡。在吃过中午饭后,我和王世福也到地里打土巴去了。打了一下午,等到收工后,我的手也长出了几个水泡,只不过没有衡子的严重,她的见了血,我的还只是水泡而已。带队的工人师傅告诉我们,回家后用热水洗干净擦干,再用火烧过的针扎破,放出里面的水。 第二天的劳动仍然是打土巴。头天手上磨的泡本来都不痛了,劳动了不多一会儿又起了新的水泡 ,先是火辣辣的,一跳一跳的痛,后来越来越痛,犹如针剌一般。再痛也要干活呀!拿一块手巾把手一缠,狠心揑着锄把使劲砸向土块,顿时手痛得直冒冷汗,心一横不理它硬着心场,又抡起锄头不顾一切砸着土巴。有的女同学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泡泡,直喊痛死了,这时工人师傅走过来看了看,见惯不惊地说:“别看这锄柄是死木头,不喝你几滴血,你就别想拿稳它。”“等几天手上的泡结痂了,后来长茧子的地方又蹭破了,再结痂,反复多次 那些茧子就比石头还坚硬了,锄柄就很难伤害到手了。到那个时候你的手就不会痛了。” “唉哟!还要磨几天,还不把人痛死了!”工人师傅看看那几个叫唤痛的人轻声说了句:“这些女娃子还是娇嫩了些。”一连三天我们都是在打土巴,我们手上的茧子也已经变得硬一点了,感觉没有那么痛了,不过还没有到比石头还坚硬的程度。手茧还没有磨厚土巴却打完了。 这天下午我们披着落日的余辉,排着不很整齐的队伍搬师回朝,一路上我们还唱着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足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惹得路人都侧目相看,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高兴。这时一队打靶归来的解放军排着整齐的队伍,整齐有力脚步声正在超越我们的队伍,跟人家一比,我们就是一支被打垮的队伍。班长提醒大家走整齐,这时文娱委员大声唱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预备起!”全班人精神振奋,齐声唱起了愉快的歌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解放军这时也唱起了:“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革命战争考验我,立场更坚定......”两支年轻的队伍一前一后斗歌,气氛热烈到了高潮,两边的老百姓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都倾巢而出看热闹。我们本来劳动了一天已经很疲劳了,这样一来个个同学象打了鸡血般精神振奋,疲劳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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