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防止警察性骚扰？
张千帆（北大教授）
两个多月前，中国的“米兔运动”轰轰烈烈突然降临，不少“公知”大V和公益人士卷涉其中，公知圈内也对运动的方式和效果产生了激烈争议乃至撕裂。
当时被忽视的一个普遍问题是公权力的性骚扰。和警察等公权力相比，公知圈或公益圈的权力资源即便有，也十分有限。受害者尚可能实现私力自救，或诉诸网络舆论使侵害人声名扫地。然而，公权力的性骚扰就远没有那么简单了，因为关系的失衡被放大了许多倍。在职场内部，上级通过巨大的权力资源得以对其下属维持不正当性关系，即便下属不愿意也慑于其掌握的公权力资源而无可奈何；在监狱、看守所甚至一般公众场合，警察等一线政府工作人员则可能依仗手中掌握的强制权力，对普通平民实施性骚扰。
最近发生在广州的一起警察针对女律师的恶性侮辱，即为其中的一个恶例。
今年9月20日，广州律师孙世华女士接到通知前往荔湾公安分局的华林街派出所，办理一家老上访户的取保候审。当她要求主办案件的陈姓警员提供姓名警号时，陈警员用力将工作证甩向孙律师。后者本能地用手遮挡，竟立即被指控为“袭警”！随后遭到暴力围殴、掐脖，并以查验身上是否藏有“凶器”为由被强令脱衣搜身，致使其精神遭受严重伤害。
事后看，针对孙律师的暴力侮辱很可能是事先设好的一个“局”，或许是要警告她不要代理老上访户等“敏感”案件，或许是报复她自己的“敏感”家庭背景——她丈夫是隋牧青，刚刚被广东司法厅吊销律师执照的知名维权律师。具体出于什么动机，局外人不得而知，但不论是哪种动机，针对孙律师的暴力侮辱显然是严重的公权滥用，不仅和正当合法的警察职能风马牛不相及，而且涉事警察个人已经触犯刑法。
事实上，广州警察针对女律师的侮辱已经不是普通的性骚扰，而是已经构成“强制猥亵”或以暴力胁迫“侮辱妇女”的犯罪。刑法第237条规定：“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强制猥亵他人或者侮辱妇女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这一条很适合对孙律师实施恶性侮辱的警察，其“暴力”、“胁迫”、“强制”等方式显然存在。
就在这起事件当中，受到强制猥亵或侮辱的女性即不止孙律师一人，而是还有两名女上访人，其中一人因为用手机拍摄了现场视频而被强令脱衣搜身。可见某些警察对于玩弄公权、胁迫侮辱妇女已经习以为常。
由于公权力未能得到法律的有效约束，警察侵犯上访人、维权律师的基本权利等恶性事件屡见不鲜，其中对于女性的侵犯性质尤其恶劣。如何防止这个特定场景下的公权滥用？这是一个老话题，我也没有什么良方。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受害人像孙律师那样，勇敢地站出来揭露公权滥用的恶劣行径并追讨他们的法律责任。即便不能将恶警绳之以法，也要让他们声名扫地。
我也希望“米兔运动”的倡导者不只是聚焦于公益公知圈，而是更多关注被公权力粗暴侮辱和骚扰的女性。
9月20日下午，女律师孙世华在广州市荔湾区华林派出所正规办案，却遭到了一些警察殴打和脱衣羞辱，被非法拘留7小时。她的丈夫隋牧青于21日凌晨2点呼吁，恳请外界紧急关注。
由于事发突然，现场众目睽睽，异常惊讶。一名市民梁颂基劝阻殴打，遭到传唤。同时，另一位市民张五科用手机拍下警察掐孙世华律师造成翻白眼的视频，亦遭传唤。张五科担忧带着的4岁姨侄被警察隔离受到言语伤害，被迫删掉视频。
目前，华林派出所对此事没有公开回应。如果警员殴辱女律师属实，公众颇为奇怪动机何在？真相究竟如何，有待广州市荔湾区公安分局督查。
孙世华律师方面，正在等待荔湾区公安分局的督查结果。
女律师丈夫称，妻子与警察沟通案情却遭殴
20日下午，当事女律师孙世华为代理的一件访民案到广州市华林派出所，欲和主办警官沟通案件，却意外地遭到警方扣押。直到21日凌晨四点，孙世华才被丈夫隋牧青保释。
她的丈夫隋牧青先后在20日晚上和21日凌晨两点左右发网帖称，妻子约访办案警官却遭到警察诬陷袭警，于是受到非法扣押。并且，在扣押期间挨了打，而且被警察以检查为名脱衣羞辱。
孙世华描述被员警殴打后报110，接线警察起初推诿。“接线警员先说会派人来，又说不会派人来；过一会又说上报领导，就是不肯出警”。于是，孙世华方面怀疑华林派出所包庇警员犯罪，销毁相关录音录像证据。警方互相包庇。
直到次日凌晨2点，110警方才处理了孙世华律师的投诉，荔湾区公安分局出警到华林派出所做笔录。当时孙世华律师有两名同事与丈夫隋牧青陪伴，警方对孙世华做询问笔录时，拒绝其他三人陪同。
隋牧青愤慨不已：“律师办案被警察碰瓷，继而非法拘禁并以检察为名强令女律师脱光衣服进行人身羞辱，世所罕见，太恶劣了！”
两名市民证实，派出所警察打孙世华
事发当日，市民梁颂基前往华林派出所办事，恰巧看到警察打孙世华律师的一幕。
事后，他按手印写出证词，描述了大致的经过：
当日17：00左右，在（华林）派出所发生惊人一幕。一个中年女子对一便装男拦了一下，说：“请留步，我來是办***案，你能不能***”，便装男随后把此中年女人掐住脖子反剪其左手死死塞在墙上（该女子几乎被塞得双脚离地，非常痛苦，被扭得身体扭曲）。本人出于防止罪案发生的人性原則，马上走上前去，劝喻双方冷靜。（本人与二人完全沒有肢体接触），不够30秒后，一帮中国公安（約15人左右）居然把我抓起來，（期间强制反转我右手，造成我很痛。）以涉嫌***罪為由传唤至21：00左右！在派出所笔录期间，听到那女子似乎被殴打的惨烈叫声。
离开派出所后，（我）得知那被塞在牆上的女人姓孙，是隋牧青律師的老婆。
和梁颂基一起到华林派出所办事的张五科，同样目睹并拍摄了警察殴打孙世华律师的视频。21日，该市民亦按手印写下更详细的证词。
……
待姨侄停止哭泣时回头一看，麻烦了，女律师被凶我的便衣男卡住脖子，眼睛不停往上翻白眼。我用手机正对抢拍下这一瞬间。
……
我和梁颂基被无端所谓强制传唤，全是因为这一幕场景。如果我没有拍下女律（师）被掐翻白眼视频，我也不会被无端传唤5个多小时;如果我没有拍下女律（师）被掐翻白眼视频，便衣男士不会松手的，他那时已经疯了。
如果我不拍下这一幕，疯狂的便衣男士不知道松手的，女律就真的是LeiYang第二。
如果我放弃正义删除视频，我永远见证不了魔鬼式什么样？
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一切，我怎么都不会带上一个孩子，誓死捍卫正义，绝不妥协。
……
如果4岁的姨侄没有被强制隔离，我是不会在那完全与事实不符的笔录上签名，并写下恶心至今的那句话。
在讯问室里看我多次听到女律惨叫声，泪奔啊！
我想4岁的姨侄被绑架，我不得不顺从，不得不妥协。
我痛心啊，手机里女律被掐脖子翻白眼的视频被他们强制删除了。
孙世华律师方面和两名现场市民，均表明华林派出所警员殴打孙世华。事实果真如此吗？公众期待荔湾区公安分局正式通报督查结论。孙世华正在等待督查结果，并决定将对自己无辜被殴辱之事继续维权。
当事人孙世华律师：
我被广州警察构陷抓捕、羞辱的恐怖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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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0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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