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村帮扶记(141)】12月24日,星期一,小雨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进入数九寒天,冬天的乡村,万物都隐藏了锋芒,萧杀之气日俱,满眼萧条。房舍和树木在生冷的天空下裸露着,寒风呜咽,催眠作息。鸡鸭蜷缩在窝棚里打盹,狗在村街上到处游走,忙着搜寻意外的惊喜。远方的雪若有所思,或许正在酝酿短期内降临的讯息。河水瘦弱慵懒,无声无息地流动着。街巷和田野冷清一片,到处是一幅枯萎褶皱的画面。
柏梓,也在隆冬里瑟缩着。经历了县级、市级和省级脱贫验收考核,一则《2018年脱贫攻坚成效考核组新年元旦后赴中西部22个省区市开展实地考核》的消息已被领导们层层转发,消息称:22个省际交叉考核工作组、22个第三方评估组、22个媒体暗访组、22个资金绩效实地评价组,在2019年元旦后将赴中西部22个省区市,开展2018年脱贫攻坚成效实地考核,2019年2月底完成考核各项任务。
我想起了那句话:一个人干,三个人看,六个人在督查。呵呵。
教学讲究“一课一得”,扶贫讲究“一地一品”,在我每一天的散记里,也常常要寄托一个中心。为一个主题、一个使命、一个期望而形散神聚,有时还真需要抓抓脑袋瓜。昨晚失眠,今天是个浑浑噩噩的天马行空的日子,像是盘古王开辟天地那会儿,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天下着小雨,写满惆怅,冷冷的。
我一向遵循着老百姓就得生活得像个凡夫俗子,没必要在三尺斗室里异想天开,故作清高。按照惯例,周末和朋友三四小聚于茶楼,看看书、聊聊天、斗斗小地主。我经常是在礼拜天的午后,驱车到普安,在那里才有几个臭味相投、知己得意的朋友。即使枯坐,看着一满杯茶,不喝一口,也是一个下午。
我到达茶楼的时候,朋友T早已等候在那里了。寒暄,落座,沏茶,看手机,继续等候另一个朋友H的到来。在这个山区小县城里,新朋老友在现实的网络中央编织、断裂,最后,只剩下几位老顽童自得其乐。来到这个古老的旧县城,穿梭其中,在消失的公园坝和现存的钟鼓楼,在淙淙的闻溪河畔和巍巍的文峰塔旁,还能闻到那一种二十多年前读师范时的亲切味道。随着时代的更迭,这座藏污纳垢的小城大镇焕发出新的生机。我只崇拜那栋星级的宾馆茶楼,只坐那茶楼大厅来欣赏光怪陆离的身影,只沏十元一杯的清茶,春夏飘雪,秋冬茉莉,只约那几位斗一元地主的朋友……无数的周末时光在这里消磨。
离我们坐的地方有四五米远的一张茶桌上,摆放着几盘瓜子、水果和几杯茶,花花绿绿的几个学生模样的小孩子肆无忌惮地嗑着瓜子,聊天嬉笑。其实我一上楼进门就看到了他们,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不一会儿,朋友H来了。他阴沉着脸,径直走到小孩儿们坐的桌子旁边,低声呵斥了一句,一群娃娃立马作鸟兽散。H是某高中的老师,爱岗敬业,是位越挫越勇的小强,在今年的高考质量表彰中荣获县市优秀班主任。我对他说:“你班上的学生还挺自觉哈,看到你就跑了。”他说:“莫摆了,比我们还会享受。自觉?我不吼他们哪会走?”
学生们离开后,H回到我们的茶桌上,我们三个开始玩斗地主。刚玩一把的时候,服务员跑过来说:“那一桌喝茶的一个学生刚才来给你们拍照了哟。”H笑着说:“嘿嘿,给我们拍照,我一进来就拍下他们了;没什么,今天是周末,我们只是玩,晚上回校去我再处理他们。”
这还真是吓了我一跳,让我吃惊的倒不是担心被这野孩子拍了照,而是觉得这都是什么学生了,敢拍老师,想干嘛啊?!H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学生越来越难教育,他认为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农民大量外出务工,孩子的家庭教育严重缺失,刚才那几个娃娃基本上都是留守学生;二是教育的生态严重恶化,尤其是对中学生的惩戒教育没有得到法律保障,学校不能对学生的重错采取必要的惩罚教育措施。
我们都沉默了,没有了玩牌的心思。现如今的中学生,特别是农村中学生的现况到底是什么样儿,谁知道,谁又能怎么样?记得有一回我在某高中听课,下课上厕所时看见几个学生一人一口猛吸香烟,看到我连忙把未吸完的半截烟扔在尿槽里,尿槽里扔满了无数的烟头。H说上一周他们教研联盟在乡下借班上课,有很多的老师在听课,居然有几个学生旁若无人地在课堂上睡大觉。上上一周,某中学几名女生群殴另一名女生,造成一定伤害,引发家校纠纷……
写今天的日记前,心里构思的是准备以“冷”为主题,串连包括这个故事在内的几个片断。没想到铺设开来,又独立成篇了。就此吧,很荣幸教育的情怀还是这样根深蒂固。
完成今天的作业,做完办公室的卫生,去卫生间洗擦桌子的手巾,那冷呀,直钻进里冰冷的肉里、骨头里,嘴里哆嗦着,手上拼命使劲,还是感觉不到存在一样。冬天来了,春天就不会遥远。是的,她该分娩了,春天即将诞生。
离全县脱贫摘帽倒计时还有280天。虽然现在不提倡过洋节,作为人类的我还是要在平安夜祝福苍生平安、健康、快乐!
(图文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