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给了我一根黄瓜,我吧唧吧唧地吃黄瓜,外公严肃地说:“你妈妈下午就要来了!”
我好久没看见妈妈了,也许和外婆住得久了,我把外婆当成了妈妈,那么妈妈就是一种姐姐的感觉。
我的受虐命运契合了。
我的外公长得很严肃,他给我的印象到现在为止,我认为“白眉鹰王”还是最为贴切的,但是我外公有一种自带的冷幽默,一次外婆在打麻将,我外公进来了,对了一群老婆子说:“我打大的!”
外婆眯着眼睛说:“他打很大的!”
原来我外公以这样来回应牌友们的劝牌。
我妈妈是怎样一个人呢?她是《七龙珠》里布尔玛这样子的人,性格极像,尤其是拿着枪乱射的一幕,神经大条,但是聪明,这聪明,也是和神经大条很兼容的聪明。
我吧唧吧唧地吃黄瓜,听见妈妈要来了,我开心死了,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小时候,在保姆外婆家的时候,妈妈要来了,后来外婆家,妈妈要来了,我们常常都可以惊心动魄的一出戏。
就因为不常常,所以才常常有戏。
我吧唧吧唧地吃黄瓜,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清新脱俗的东西,我的眼睛弯下来像两轮月亮,眼神永远是太平洋的星夜里透着尴尬,胆怯。
后来,我就一直和妈妈生活了,记得有一次,我去外婆家,回到自己家的老墙门后,突然给了新爸爸一个熊抱。
新爸爸也给我一个名流级文人学者的熊抱。
默契,来自于命运的你改变我,我改变你,但既然是命运,其实,也是自己。
我吧唧吧唧地吃黄瓜,外公的同事看见我大惊,太漂亮了,来捏我下巴,我很有心机地躲开了,但出于礼貌,还是没怎么躲,知道我灵魂中的尴尬,怎么来的了吧。
我和我妈妈有种格格不入,比如说,讲一个笑话,她的笑点根本不是我想给她的,这种格格不入,即是我和妈妈的命运的某种奥妙。
到现在为止,我妈妈也不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菜,我妈妈和我的这种错位,正是妈妈潜意识中的一种疗伤,通过遗忘。
我老家门口的橘色街灯,交通冉冉,带我回去,我的神仙品级是童子,这和耶稣说的,人只有变回孩子,才可以上到天堂还有所不同,我是无须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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