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乡村而歌
----题记
邓四平/文
稻花开时，蛙鸣阵阵。
宛如一幅淡淡的诗画田园风光图，闲适恬淡，清新自然。蜗居乡村的岁月，又如一首首清新淡雅的唐诗宋词，总是莫名地涌上心头，让思绪情不自禁地回到故乡的深处。
乡间的夏夜，月朗星稀，老家门外的洋槐树下，几把大大的凉椅，七零八落摆进门前的地坝，蒲扇轻摇，凉风习习，竹影婆娑，萤火点点，卧看那贯过苍穹的银河，牵牛织女，含情脉脉，枕着清风明月，人竟也在不知不觉中酣然入梦。
就在这时，门前的稻田里，突然响起一两声清脆悦耳的“呱－呱－”声，随着夜风阵阵漾来，那声音仿佛也如碧绿的稻田一般青翠碧绿至极，整个稻田、坝上，都仿佛一个醉酒的人，刹那间苏醒过来，那蛙鸣瞬间便如黎明前的雄鸡报晓一般次第荡漾开去，又恰似一江春水突然被一个调皮的孩童丢进了一粒小小的石子，波光荡漾、清脆嘹亮，一阵密似一阵，一阵紧似一阵，一阵更比一阵嘹亮，一阵更比一阵雄浑。似鼓点，如歌吹，更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音乐的盛宴。
“呱呱呱---”，宛如急风骤雨，珠玉落盘。
“咣咣咣---”，好似浅吟慢唱，溪水潺潺。
“咕咕咕---”，俨然《高山流水》，清越明净。
“咚咚咚---”，又如《二泉映月》，舒缓恬淡。
月色如水，蛙声如潮，那沁人心脾的稻香和着泥土的芬芳，也在阵阵绿油油、娇滴滴、脆生生的蛙鸣声中，轻叩耳鼓，拨弄心弦，轻抚灵魂，让人沉醉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蜗居乡村之时，“照青蛙”是儿时的我们最拿手的好戏：背一个竹编的笆篓，举一只明晃晃的桐油火把，走在乡间的田埂小道上，雪白的稻花星星点点，馥郁芬芳，稻叶碧绿，露珠晶莹，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只见那跳到田埂上歇凉的青蛙们三三两两，或蹲或立，或趴或伏，在田边的草丛间，在鸡肠般蜿蜒曲折的田埂上，“呱－呱－呱－”得意地叫着，悠闲自在地乘凉。
青蛙其实是动物世界中有名的“瞎子”，大凡是静止的东西，青蛙们大多都如同盲人一般是视而不见的。只需用火把或者雪白的电筒光射住青蛙的眼睛，屏气凝神，蹲身弯腿，轻臂一闪，电光火石之间，便可将青蛙捉住，然后将其丢进笆篓。白日里，也可在钓竿的鱼钩上挂上一个蚱蜢，将活蹦乱跳的钓鱼线丢进田中，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反复地抖动，竟可接二连三地钓起青蛙们来，青蛙还真是动物世界的“呆子”，此话还真是不假。
沁凉如水的夏夜，一望无垠的田野，繁星闪烁的银河，摇曳的火把，忽明忽暗的萤火，荡漾如潮的蛙声，让人心旌摇曳，仿佛走进了另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然而，纯洁的童心，本意并不在于捉蛙，而在一个快乐的乐字。青蛙是庄稼的益友，是害虫的天敌，是老天爷派往凡间的“天使”，是专门到人间来吃害虫的“天鸡”，谁捉了“天鸡”，谁就会得到老天爷的惩罚。至今我还记忆犹新：用蚱蜢钓青蛙的我们，归途中，我们如何人人欢快地打开笆篓，比赛了钓得的青蛙的数目之后，然后便快乐地看那惊恐不安的青蛙从我们的笆篓中鱼贯而出，犹如跳水的运动员一般，刹那间全都蹦进了翠色欲流的稻田的绿水之中，溅起层层水银似的涟漪，然后在一阵阵嘹亮的蛙声中融化，融化又消失。一个个沉甸甸的金秋仿佛便夜夜走进了我们甜蜜的梦乡……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青蛙的生命短短，也许只有一个炎热的夏天，但它们仍然自由、自在而快乐的生活着，歌唱着，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仿佛整个生命都只是为了在一个寂寞无人的乡村的夜晚唱出一首动听的歌谣，它们的活着，仿佛都只是为了唱出一首在心中深深埋藏的对庄稼挚爱已久的歌！
离家多年，如今，我每年一般只是在为父母扫墓之时才会回老家永兴几次。每年秋收时节，老家的一些亲友有时也会将刚刚打出的新米送些给我们尝新。吃着那细腻喷香的新米饭时，很多时候，我便常常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故乡，想起了故乡那青翠碧绿的田野，想起了故乡那月朗星稀的夜晚，想起了乡村稻田里的那些最执着的守护者。对！我说的那些最执着的守护者就是故乡的青蛙，是它们，就是它们，和故乡最淳朴厚道勤劳勇敢的农人们一道，背太阳过山，看月亮落坡，用尽了一生的心血坚守在碧绿的田野之上，一生都只为庄稼而歌，一生也都只为乡村而歌！
2006年9月19日记于蓬安县济渡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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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4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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