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一年到头都是红苕、菜叶当顿,难得沾上点油腥,所以我们小时候有两盼,一盼过年、二盼走人家,因为只有这两盼才有可能吃上一顿白米饭更有可能吃上肉。记得我那时特别喜欢去我舅舅家。其实我家有几家家境不错的亲戚可去,但我都不爱怎么上他们家,就喜欢我舅舅家,可能是我舅家院子大人气旺,我喜欢热闹;二是我小舅当时还年青,他们喜欢和我聊天摆龙门阵,加上院子里表弟表妹一大群。所以每有生情往来(庆寿、婚嫁),过年过节,我真的好盼望我爸妈能捎上我一块去他们家住上一夜,但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爸妈一般上舅家是不过夜的,当天去当天回,也不乐意带个小孩去。不过每逢大年初二给舅家拜年即使是爸或妈去都会带上我和哥哥一块儿去住上两天。七十年代物质奇少,去亲戚家拜年的礼行(礼品)就是两只面条绑上一包白糖,即是再穷的人家每到这个时节都得备这两样东西,我娘舅家共六户,亲舅两家,堂舅四家,这一大堆礼行要用一个小背篓才能装走。如果碰上我家另来亲戚爸妈走不了,就只好由我和哥哥上舅舅家去了,这一路十多里地,我和哥哥换着背,等到了舅舅家也中午当了,累得满头大汗,幸亏小舅和二舅知道我们要来,老早就在屋后山口观望我们,急忙跑来接过我们的行李背篓。我们在舅家一呆至少两天,六家人每家都要吃遍,顿顿肉菜米饭,我和哥哥敞开肚皮,大人喝酒我们闷头夹肉吃,真是爽啊!那年月常年少肉吃,几顿好生活下来,我和哥哥准会嗝食也就是拉稀打酸嗝,仅管拉稀打嗝,但只要到了下一顿我们仍然狼吞虎咽,不管不顾,因为我们明白,过了这几天,往后的一年中我们又将过着清苦的日子,想吃肉吞油真的没有什么机会了,哈哈哈!
压岁钱我们是不要的,这是我爸妈叮嘱过的,那年月家家都没什么钱,能吃饱饭过年有点肉吃就很不错了。我记得我们离开舅家时几个舅舅都会发我们压岁钱,一般一毛到二毛,我小舅常常给二毛,你不知道,那时一毛钱可不是小数,大人一天的工分也就值一两毛钱啊。这么说吧,两毛钱几乎可以买到近半斤猪肉了,一只鸡蛋也就五分左右。他们非要给我们但我们都不要,所以小舅和二舅常常笑怪(责怪的意思)到:“格老子两个娃儿才犟”。其实我感觉到他们这是在夸奖我们懂事,那时我们不要舅舅给的压岁钱至今想来我们做得是对的,因为舅舅家那时也不富裕。
一晃30多年过去了,过去的事越发清晰,每当想起在舅舅家的事我感觉好亲切,如今我和舅舅们很少联系了,小舅还在广东但也很少来往,其实我感觉这是不好的事,但生活、工作的紧张节奏真的搞得我们仅有的亲情都淡化了。我在想,等我有闲些时,我一定要去走一走,去看望舅舅们,去重温少年时的那种穷苦但其乐融融的情景,去陪伴一下已步入老年而需要感受亲情的亲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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