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婆(外婆)家的事》(2)·系列11
家婆(外婆)在帮着里里外外的张罗,家爷(外公)在帮着掐算下土的时日,又带着一群人去找坟地,我就跟着家爷(外公)到了一个荒坡上,看好了一观好地,一阵鞭炮声后,那群人开始动土。家爷(外公)把我拉到一边抽着烟,从他的眼神中我突然看出了一些悲伤的神色。我悄悄问他:“家爷(外公),这就是昨天晚上那条牛啊?”家爷(外公)没有回答。“她咋个就死咯喃?”“唉,一个寨上毒药猫多了就要成灾,就要害瘟”看我还是不懂,家婆(外婆)说:“回去再跟你说,不要到处乱跑。”在泽茜姆家帮了忙,但奇怪的时几乎没有人在她家吃抬丧饭,村寨上死人帮忙是都要在办丧事的人家吃抬丧饭的。家婆(外婆)留在了泽茜姆家吃饭,我就和家爷(外公)一起回家里吃,吃饭的时候,家爷(外公)给我也倒了一杯酒,他说小孩子了还是要喝点酒哈,对身体有好处。我一点点地呡着酒,家爷就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喝了班瓶家爷的话也多了:“我也不想弄死她啊,但是她女子已经练成了,一个寨子上有一个毒药猫就对了,多了要害人。”“吃乌梢蛇就能当毒药猫吗?”“啥子噢,那只是方法,毒药猫是祖传的,只能传给女子或者,儿媳妇。家头的男的全部都要给她们害死。”“那毒药猫是咋个变的喃?”家爷(外公)乘着酒兴开始给我讲起了毒药猫的事。
毒药猫,上古时候就有了,那个时候天爸木比塔,在打仗的时候逮住一个活鬼,专门用来收拾鬼魂的,而且又会下毒所以木比塔就把她留了下来,让她保证寨子头没有游魂晃荡,但如果毒药猫多了的话,寨子就要害瘟,而且毒药猫心肠不好,爱害人。毒药猫是祖传性的。她母亲会,儿女就会, 也有不会的。毒药猫多数是女的。娃娃刚生下七天的时候,毒药猫就要就放个青稞在娃娃的肚脐眼上, 哈三口气, 青稞跳了或者方向跳转了,那这个娃娃就可以继承毒药猫的法术。毒药猫害人主要是靠用毒,她的毒都在指甲里边,有时候她哈气也能给人下毒,但毒药猫的药又可以拿来救治难产的妇女。毒药猫的法术就是她可以变化成各种动物的样子在半夜吓人,她只要在枕头下面放一个小苏咯比sugvbi皮口袋里取出一根什么动物的毛就能变成什么动物出来害人。
我们寨子上就有以个毒药猫我在年轻的时候就晓得了,她先是害死了自己的男人,又害死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女婿。屋头就只留三个女的。接着家爷(外公)又说了毒药猫害死自己亲人的故事:
毒药猫的名字叫陈紫满,在四十岁的时候她的了三个娃娃,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长大了她的法术也完全练成了,她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托梦给她说:“娃娃啊,你把你男人杀了嘛,这是我们的命,天神爸木比塔留我们一脉就是继续我们的命运。”梦中醒来陈紫满泪流满面的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她们是解放那年结的婚,一路相互扶持在风雨中走过了二十几年,为了这个家他已经过早的衰老了,而且他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惟一的一个壮劳力,在寨子头也说的起话。陈紫满又哭了一阵,睡不着干脆起了床。她心想管他那么多哦,反正不下手就对了。她这样想着心头也稍微好受了点,开始收拾家务,她怎么知道等待她的将是宿命的结局。
第二天清早,她给男人收拾好衣服和吃的,男人要上山,跟队上的人一起去烧炭,送走了男人陈紫满心里就轻松了,隔的远了,妈就不会催的那么紧,我只要不下手她拿我也没有办法。这天夜里陈紫躺在床上还想着男人这阵在咋子、不晓得睡没有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这时屋里的灯光自己亮逐渐逐渐的绿了起来。陈紫满又梦见了她的母亲,她母亲这次在熬盘上站起来,两只手张开。从天窗上飞下来, 披头散发的,对陈紫说道:“咋个不下手喃?他活的够久了,你们阿爸在三十二就没有了。”陈紫哭着对母亲说:“阿妈,他死了我们一家人咋办嘛,还活不活了嘛,不能整死他!娃娃些都还小啊。”她母亲有些气愤了“你下不倒手就让我来”“阿妈啊,你们饶了我们嘛”“咋个可能嘛,这是命!”说完就直接向陈紫满的身上扑过去,没入身体当中。这时,陈紫满睁开了眼,眼睛呈深绿色瞳孔很小是竖着的,她从一个小皮袋里取出一根毛放在枕头下面,继续躺下睡觉。
太阳照常升起,陈紫满一天都站在房背上看着下山的那条小路。娃娃们喊她吃饭她也不去,就这么一直呆呆的望着那条下山的小路。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人影从山上那条路跑咯下来,她看见那人跑的很急,而且是朝自家当门跑过来的,人一软,一黑色的身影背对着太阳就落了下来“扑”地一声,掉在了牛圈里。那回来报信的人看见人从房背上落下来,就晓得着了,扯开嗓子就喊“陈紫满从房背上拌下来咯,快来人啊!”周围的邻居很快就跑了过来,把陈紫满扶来一摸胸口还有气,可能是昏过去了,那报信的又气喘吁吁的说:“杂咋那么霉哦,他们男的出事了,遭人熊咬死咯,我下来报信刚拢他们家门口,她就从房背上落下来了。”听完这话,乡亲们又是陪着抹眼泪又是一阵唏嘘不已,死了的已经死了,紧要的是救活的,几个小伙子,赶紧把陈紫满抬到了赤不苏街上的中心医院,医生说是脚断了,伤得这样凶救不活,她自己都不想活了,哪个还救得活喃,这时候村长对陈紫满说:“侄女子,你要活下去哦,你几个娃娃还小,好造孽嘛,你们泽纳姆都走了你就等安安心心的走嘛,你这样他肯定也不瞑目哦。”说着村长也着实流了一把老泪。陈紫满这时眼珠子转了一下,缓过气来,就这样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后,就被接了回去。从此她的脚落下了残疾走路一瘸一瘸的,而且喜欢在房背上站起看过路的人,寨子上的人都觉的她有点神经不正常了。 大半年过去了,陈紫满逐渐从丧夫的悲哀中恢复过来腿也好利索了,悉心地照料着家务。现在大儿子也是壮劳力了在村上的工分也算8分。小儿子初中毕业在村上放牛做地。眼看又是烧炭的季节,大儿子上山也7、8天了,陈紫满很是想他,这天她做了一圈猪儿子馍馍(半圆形的条状面食),准备看儿子,一大早就出发了。山村的秋色开阔壮丽,陈紫满的心情也很好,背着吃的和两件给儿子穿的衣服,踏着枯黄的落叶,一瘸一拐地前行着,下午当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陈紫满来到了烧炭的窑边,大儿子懂事的很,心痛他残疾的妈,他把陈紫满接到窝棚里,又是捶腿又是揉背。陈紫满欣慰地享受着。夜深了,陈紫满躺在窝棚里的简易床上,儿子就在床边堆了些枯草睡着了。月亮很大,照在儿子有些脏的脸上,陈紫满幸福地想着,再等一年给儿子找个女人,生个娃娃家里就热闹了,想着想着又想到死去的男人,眼泪花又流了下来,就这样陈紫满渐渐地睡着了,根本没想过那荞麦壳子做的枕头下面有什么,就在半夜过点的时候,陈紫满睁开了眼睛,一股绿光从她眼中散发出来,逐渐地她变成了一头人熊。原来那简陋地床是用树枝铺的,刚好在她睡的枕头下面有一根人熊的毛。人熊下了床,呼哧呼哧地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儿子被熏醒了,看见这种宠然大物,惊恐地大睁双眼,往床上一看,发现他阿妈不在了。他以为被人熊抢了,凄惨地叫了一声“阿妈啊!”话音刚落,人熊一掌搧了过去,儿子半边脸就飞了出去“啪”地一声贴到炭窑边的墙上,鲜血和脑浆喷了一地,人熊见血眼睛就红了,又兴奋地在儿子身上拱了起来,把儿子的尸体在窝棚里甩来甩去,一下整个窝棚全是血。这时在旁边窝棚的小伙子王保保听到喊身赶快拿起火枪就跑过来,刚一走近,人熊就一掌搧到他肩膀上,火枪“砰”地一声就响了,打在人熊膀子上,人熊很害怕火枪,一瘸一拐跑进了林子里,泽拉姆半边膀子都被搧垮了,眼看是不活了,不过一会儿就咽了气。
早上,当太阳照到棚子的时候,满山的画眉“啾啾”叫着,跳来跳去,陈紫满在巨痛中醒来,她看到自己肩膀上尽是血,布满枪砂眼眼,一抬头满棚的血和血泊中只有半个脑袋的儿子和死了的泽拉姆,一下就明白了是咋回事,她声嘶力竭地嚎了起来,趴在儿子身上嚎昏了过去,直到下午醒转来地时候,她的双眼已经没有一点生气,直勾勾地看着儿子的尸体……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寨子上来取炭的人,看见了这一血腥的场面,尸体已经有点发臭了。陈紫就趴在她儿子的尸体上,大家都以为三个人全死了,把她翻过来的时候,发现她身上是软的,才晓得她还没有死,赶忙给她灌了点热水,然后大家七手八脚地抬起她,又抬起尸体下了山。寨上差不多将近10年没有人被人熊害死过了,由于没吃的,山上的野物都打的差不多了,这次一下死了一个人重伤一个人,再算上半年前陈紫满害死的男人死,大家都很害怕,派出所问陈紫满是咋回事,她躺在病床,眼睛直勾勾的让人发寒,大家都不敢看她,最后派出所判定,她是惊吓或伤心过度,人被吓瓜了(傻)。但周家的人就说人是陈紫满弄死的,因为她挨的是枪伤,而且联系到半年前男人死时她的奇怪表现,泽家的人咬定陈紫满就是毒药猫,害死了自己的娃娃,强烈要求政府把她枪毙了,泽家的族人这么一吼,寨上的民兵连长和村支书压不住了,因为他们是泽家的人,不好处理,只有报告到乡上,乡上来了一个工作组,到村上召开村民大会,批判说陈紫姆是毒药猫的人们,说他们是在散布封建思想流毒,明明是人却要说成毒猫,这就是无产阶级革命群众的无耻迫害,是封建主义复辟的一个信号,要求批判泽氏家族的人接受改造,要是再敢散布封建主义思想,就把他们一家全部抓了。工作组的大帽子一扣,陈紫满的妈、老汉吓的屁滚尿流,哭天抢地地说:“政府啊!娃娃死得好惨啊!”这时候,村支书又给工作组说了一些好话:“他们娃娃死的造孽,所以就疯了,我看还是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嘛,二天保证大家不得说了”。其实,工作组也只是吓唬一下他们,他们对陈紫是毒药猫的事情心中也是大半相信的,但那年头谁也不敢说啊,于是就坡下驴返回乡上了。毒药猫的事情,寨上的人是不敢再提了,但大家却再也不和陈紫满来往,连亲戚也不来看她。陈紫满娘家的人也懂事,给泽家人送了一些玉米和洋芋过去,又请村寨上的释比王国卿也就是我家爷(外公),到山上去,吊死一条黑狗,拜祭了山神(当时,家爷虽然被列为牛鬼蛇神,是批斗对象,但在这些古怪事情还是免不了在村长、支书的默许下,做些法事)。
陈紫满在小儿子和女儿泽茜姆的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小儿子泽前卫是读过书的,他不相信这些,他只晓得阿妈很爱他们,不可能害他们嘛,所以他可怜她阿妈,看着她阿妈每天一声不吭,就在床上哭,也只有着急却毫无办法。陈紫满现在神志不清了,常常泽前卫说:“儿啊!你走了嘛,妈要害死你。”泽前卫也是转身就走,悄悄一个人哭,妹妹泽茜倩还小才上初中家里只有靠自己支撑,这对于一个17岁的泽前卫来说压力无疑是巨大的。这天,陈紫满呆呆地把牛赶回圈头,在门口坐起等女儿放学回来。泽前卫背了一背麦子,说:“阿妈,队上分的麦子,等两天我们俩娘母到水磨去把麦子推了过年好吃。”陈紫满没有理他继续等着女儿回来。
过了几天女儿泽茜倩放假了,泽茜倩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家头有妹妹照顾,干脆把妈带起到水磨把麦子推了,顺便陪阿妈走一下。腊月初八,大雪,年轻的儿子带着头发花白有些痴呆的陈紫满出发到河坝去推磨,从瓦岗寨走到水磨房,由于陈紫满是残疾人,俩娘母在庄房住了一晚上,第二天,陈紫满看到半边街,街上那么多人,又热闹,也跟着瞎转,在供销社门口碰到了一个女人,前几年死了男人改嫁到半边街,她热情的很,问陈紫满他们来爪子,陈紫满不开腔,泽前卫就接口道:“我们去水磨房推麦子。”那女的看陈紫满有点瓜了,也就没说什么,把头伸在陈紫满的身边说了句什么笑嘻嘻的就走了。也不知道那女的说话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陈紫满眼睛活络了些,泽前卫看阿妈稍微好些,心头也高兴,就等她耍到中午了才往水磨房走,走拢水磨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找到磨房时,磨房的人说这么晚了,你们自己去推吧,于是俩娘母把麦子放到磨房头。泽前卫心痛他妈,就说:我们先到街上,去吃了饭又回来推反正时间长。陈紫满今天人像好些了,也肯说话:“好嘛,吃了又来,免得把你累倒了。”泽前卫听到阿妈说话了高兴地不得了,就说:“阿妈,我身体好的很,这点算啥子哦。”俩人一路走路说,到一个食堂煮了两大碗面,泽前卫还专门给阿妈要了臊子面,吃了面再回到磨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俩人一路走在离磨坊很远的地方,就听到传来阵阵沉重的推磨声,泽前卫心想难道有人抢了位置?不可能啊,走的时候磨坊是锁了的,除非是守磨房的人打开的,但他不是已经回去睡了吗?泽前卫和阿妈焦急地走到磨房跟前,趴在磨房的一个缝隙里往里看,只见一只有人大的白猫像人一样立着,将两只前爪趴在磨房的磨杆上使劲地推着磨,双眼在黑暗里闪烁着鬼异地绿芒,泽前卫顿时人都软了,牵着母亲跌跌撞撞地跑回街上,泽前卫脸色苍白“阿妈,那是啥子活野物啊?”陈紫痴呆地道:“她就是街上那女的,她说来帮我推磨。”泽前卫心里一惊,难道她也是毒药猫,磨房是不敢回去了,母子二人就在街檐的一个角落里躲了一夜,泽前卫由于惊吓又受了寒,咳了起来,想不去磨房又舍不得麦子,又害怕那毒药猫还没有走等到害人,只好在街上瞎转。这时,守磨房的人远远看见他们,走过来说:“麦子推了还不不去啊?你们闲心好哦”泽前卫这才知道毒药猫走了,跟在守磨房的人后面失魂落魄地来到磨房,背了已经被毒药猫磨好的面粉,跟在母亲的后面走上回家的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天逐渐黑了,泽前卫点燃火把走,越走越怕,有点风吹草动就马上停下来,拉紧阿妈的袖子,东看西看。走到寨子根前时夜已经很深,风很大把他们的火把都吹熄了,泽前卫往母亲身边又靠了靠道:“阿妈,火把熄了,坐一下再走,看不到路,不要绊倒了。”话音一落,附近树林中突兀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夜枭惨叫,泽前卫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陈紫满看儿子吓得呆了,也没有多想,将儿子往怀里拉:“儿啊,不怕阿妈给你点个火把。”说着把手指在夜空中一划拉,手中就燃起了一团绿色火焰,把火焰接到火把上,火把又燃烧了起来,泽前卫就在阿妈的怀里看着这一切,他因连续的惊吓,已经吓傻了,一动不动。还木呆呆地拿着火把,陈紫满温柔地托着儿子的头。泽前卫就觉得头皮一炸:“啊,鬼!”大叫一声,把背的面口袋一甩就跑了,很快没入黑暗之中。
第二天,陈紫满回到家时,泽前卫已经在家里了,躲在床上蜷成一团,陈紫满进去看他,刚跨进门,儿子“啊”地一声大叫就昏死过去了。夜里,一家人都睡了,泽前卫闭上眼就总是看见一只大猫在推磨,阿妈燃烧着鬼火的手。他不敢灭灯,可是灯却无风自灭,一张猫脸就贴在窗子上对着他诡异的笑着,嘴中发出“嘶嘶”的声音。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泽前卫终于忍受不了,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跳河死了。
不到两年,陈紫满的男人和两个儿子全死了,她当从男人死去的悲哀中缓过来的时候,大儿子被自己害死了,她在崩溃中逐渐被小儿子唤回的时候,小儿子又因为自己被吓死。她现在完全绝望了,她突然清醒过来,整天默不作声的做活路,寨上没有人和她说话,女儿对她也很冷淡。这天夜里,家爷(外公)——寨里最受尊敬的“许”,陪着我来到陈紫满的家里,泽家没有点灯,陈紫满孤独地坐在火塘旁边,没有表情的脸在火光明灭中一闪一闪的,分外凄凉。“许”说话了:“陈紫满,你最近两年遭的这些难我至始至终都清楚,这是你的命,就像我儿子以后也要当“许”一样这都是我们的命。”“呸!你妈批的命,你们家咋个不死人?呜哇哇,我的男人啊!我的儿啊!呜呜呜。”陈紫满一直压抑的情感与愤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歇斯底里的哭嚎着,等她嚎够了家爷又开口说:“两年来,你家的男人都死完了,你也必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了。”哭够了的陈紫满也收拾了心情,对“许”说道:“王幺爷,你说的我晓得,但为什么要我家头男人全部死完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活起有啥意思嘛?”,家爷说:“我也没有办法啊,这是规矩。你家以后的重活路,我自然给你安排村上的小伙子帮你做,你以后就安安心心的把家守好,那些生娃娃难产的你要让她们母子平安,孤魂野鬼你要撵走,来偷鸡摸狗的外乡人你要吓他,但不要弄死人。”陈紫满抹了一把眼泪哀哀第答道:“我晓得了。”,家爷(外公)道“我也活不到好久了,你干脆认我为干爹嘛,我儿子会照顾你们母女的。”,陈紫满默默地从火塘边站起来然后就给家爷(外公)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也没有管家爷(外公)要咋样。家爷(外公)摇摇头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带着我离开了泽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见屋里隐隐传来渗人的哭声。自此过后,陈紫满就认了家爷(外公)为幺爸,哪家人红白喜事她也会在房子边边上转,遇有生娃娃的她就去帮忙接生下药,寨里人都习惯了这世世代代的怪物也就只是防着她不怎么搭理她,但也没有对她产生太多敌视。
这一夜,我在家爷(外公)家的故事中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牛羊出圈。下午,家爷(外公)和家婆王姨孃就把我送回了瓦岗寨家中。他们给了很多腊肉和一些菜,家婆(外婆)走的时候阿妈也给他们装了很三把挂面和五斤白酒,于是皆大欢喜,王姨孃感动的不得了,倒是家公(外公)、家婆(外婆)很有点架势,脸都笑花了似的,一点都不拘束,不说谢谢,只说有了个好女儿,就乐颠颠的回瓦岗寨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在桌子上就对阿爸阿妈他们说:“我这回在瓦岗寨看到毒药猫咯,家爷把她收拾了,好吓人哦。”阿爸说;“鬼扯,快吃饭哦,不晓得你们家爷有啥给你吹神了,啥子鬼故事哦?”王阿姨笑嘻嘻地把我的话打断说:“你阿爸阿妈也是当你吹牛,我知道他们不信,大姨爹、大姨娘,我们寨真的有这些事。”阿爸阿妈不置可否。我就想着,等开学了给同学们摆听,他们会相信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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