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同行
今年除夕,我们武汉市肺科医院提供了饺子,这和往年一样。
但是,医务工作者更知道疫情一线情景,和其他人一样,多少有点惶恐,只是要努力克服。
我们ICU主任胡明有一天突然哭了。
因为接到电话,对方说呼吸困难,快不行了,病危。
这人他认识,是在另一家医院ICU工作,平时两人关系很好,还一起学习。
日常都是救治别人,现在同时救治自己的同行,你说这心情复杂不?
我觉得ICU的防护,每个地方应该都是做得很好的,跟门诊的医生不一样,因为门诊来来往往的太多。
面对病毒,防护是一个方面,但病毒无所不在,你抵抗力强的话,是不会得病的,如果抵抗力弱了,体质下降了,就容易会发病,就会有症状出来。
所以我感觉,那位同行是被累到的,当时心里很难受,也担心我们主任,怕他会不会有什么情况,他也很拼。
他是主任,经验丰富,不让别人冲在他前面,一个重要原因是,科室医务工作者女性多,有的还没结婚。
有一次凌晨三点了,他累得全身都是汗,头发都滴水了,出了ICU病房来第一件事情他去翻书,看医学文献。
【2】安静
大年初三晚上,我很难受。那天,我们医院出现第一例被感染患者去世,70多岁。
病例上面提起他有心脏病病史,因为在治疗过程中他需要用药,对他的心脏功能的损害也比较大。
他是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在我们ICU住了大概18天,来的时候人是清醒的,给他订了饭,吃得很少,很快就吃不了了,情况很糟糕,后来只能插管子。
他的生命力蛮顽强的,早上八点半到九点之间,出现第一次心脏骤停,当时是我发现的。
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心率开始往下掉,然后我就拿对讲机大叫,用很大的声音在叫,我说赶快去看。
护士就抓紧给他做胸外按压,给点肾上腺素的药,很快就抢救过来了。
到中午,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抢救过来,下午三点钟不到,又出现一次。最后出现的时候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他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
人走之前都会有一点征兆,他当天就看上去脸色不对。
按照流程处理遗体,和平常一样,这次不同的是,要给这个患者一层一层的去做消毒,担心护士害怕,我亲自去处理的。
他个子比较“长”(因为一直躺着),大约一米七八,后来我拉了旁边的小伙子一起做这个事。
做事的过程中,大家都不说话,感觉特别——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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