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稻田,稻田与稻田之间能容下一辆小轿车行驶的水泥路两旁,顺着道路走势,或弯或直、或宽或窄、或规则或随意地遍植向日葵。
仲夏时节,葵花朵朵向阳开,黄澄澄,金灿灿,盛开成一块块令人陶醉的金色花海。
我要说的葵花地在营山县济川镇向家坝村。
远眺一望无垠的、绿得醉人的稻田,风吹稻浪动,心随稻海走。受电子产品所累的眼睛慢慢地变得舒适,那路旁朵朵绽放着笑脸的葵花,让把心捆绑得紧紧的绳索徐徐地解开。
几个女人看似叽哩呱啦地摆谈工作与生活的趣闻,其实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怒放的葵花。阳光下,满眼金黄的葵花,犹如一簇簇跳动的火焰,鲜艳夺目,明亮迷人。我情不自禁地走近怒放的葵花,深情地抚摸它柔软的、如舌形的花瓣。每一个花瓣,酷似一个温暖的金色音符。如果我是音乐家,指尖触摸这些美妙而神奇的音符时,定会弹奏出一支金色的田野交响曲。
“前面的开得更好更旺!”一路走着,总有人向我们透露未知的风景,使得我们心潮澎湃。但我们并不急于奔跑,在我眼里,那些淡蓝淡蓝的、星星点点的马兰花,那些绿中带黄的、圆圆的“金弹子”,那些深藏在绿叶中、偶尔露出毛绒绒身子的小毛豆,那些顶着或缨红或萼黄的须子的玉米,那些勾起我童年偷吃记忆的李子,那些高低错落挂在藤上、癞疤疤的、丑稀稀的苦瓜,那些如挂面般齐刷刷挂着的嫩豇豆,等等的等等,都是大地最可爱的孩子,都是最醉心的风景。
不管再多的鸡鸭鱼肉和山珍海味,我总离不开一碗米饭一碗粥。女儿曾笑我:“一看你就是农民的儿子!”是啊,我是农民的女儿,我把它当作对我最大的赞赏。看吧,一走进田野,我就走火入魔。写向日葵,写了这么一大堆看似与葵花无关的废话。
“万绿丛中一片黄”,朵朵葵花,不仅带给我们追逐阳光的坚定信念与欢乐,还向我们倾心表达着狂热的生命激情。
我伫立在葵花海中,一团团蜜蜂绕着花盘嗡嗡嗡地劳作。风一吹,黄黄的花粉就簌簌地掉落。我静静地凝视着温馨的葵花,像看着我如阳光般快乐成长的孩子。我和她默默对视,无声交谈,久久地,渐渐地,我仿佛也变成了一朵金灿灿的葵花。我是幸福的,也是快乐的,我的全部身心,已轻轻悄悄融进这片葵花海。
历经城市化的快节奏生活的人们,周末纷纷徜徉在这川北最大的向日葵花海中。
看,那一群少男少女,穿着红红的、粉粉的、雪白的、蓝蓝的汉服,像从古代穿越而来。他们对自然的懵懂、好奇,他们纯纯的笑容,汇成一部天然的诗篇,如流传千古的《诗经》。
那些年轻的恋人,撑着太阳伞,手挽着手,享受着田园式的恋情。虽然现代生活快捷方便,但偶尔体验一把“你耕田来我织布,你挑水来我浇园”式的生活,不失为一种别样的浪漫。
况且,葵花朵朵,本像痴情的恋人,衷贞不渝地站立在田野上,信心满怀地等待日出,脉脉含情地送别日落,无时无刻、无怨无悔地追求着心中的太阳。
那些结伴而行的闺蜜,举着自拍杆,寻找自己眼中最大最美的花朵,在轻轻拥入怀际之时,定格一张张笑脸。即或是独行的男子,也忍不住偷偷地融入花海臭美几张。
正看得入迷,耳畔传来“格格”的笑声。抬眼之际,暼见不远处有一对年轻夫妇,妻子紧跟在抱着儿子的丈夫身后。丈夫指着田野里的植物,一样样虔诚地教儿子念着:这是玉米须,这是玉米杆,这是玉米娃娃……孩子脆生生的童音,仿佛落在植株上,又荡漾于大地。我们笑了:“在这里,还是用四川话教娃儿更合适。小时候,我们哪个没吃过苞谷杆儿呢?”
此情此际,让我想起荷兰画家梵高笔下描绘的静物向日葵。它以艳丽、华美、细腻、和谐、优雅和动感的笔触与画面,强烈的色彩对比,给予人们很多心灵安慰。
我也曾痴迷地阅读过李娟的《遥远的向日葵地》,并在西行时心心念念追寻而去。见到它时,我立马失语,只把自己置身于浩渺无边的葵花海中,如蝼蚁般的身躯瞬间被淹没。那片明亮艳丽的山河大地,给予我强大的心灵震憾。但它毕竟很遥远,在几千公里之遥的新疆。
而向家坝的葵花地,距离我不过不到半小时车程。虽不及阿勒泰葵花地的一个小边角,但只要你想,就随时可把自己留在葵花盛开的美好时光里,染一身葵花的馨香。
离开向家坝葵花地后,我的心还一直沉浸在那灿烂辉煌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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