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荷雨老师两次自谦在门外谈川戏,内容生动详实。我本外行,不敢妄议门内门外,但坚信,这起码是一个小戏迷的真情回忆,对家乡故土川派文化有着深深的爱,并为其现实处境担忧,言之切切,令人动容。本人读后深受感染,也就不睬冒昧,续貂于后。
我在鞋童时代爱看京戏,是受到朋友圈中大娃娃忠哥的影响,可见领头羊之重要。在他率领下,几个半截子幺爸儿经常跑趟趟儿到市内棉花街(后融入东风路现为大慈寺路) 的<<群众京剧团>>看戏,买8分钱1张的”普通”票,被木栅栏关在堂厢两边,侧楼之下,形同犯人,只能伸起颈项通过间隙探头探脑,一副抖怂相,却自得其乐。
家乡毕竟是家乡,川戏还是看了些,晓得” 三小” ,即小生小旦小丑最有特点,老生戏也不错,而且剧目极为丰富,有很多脍炙人口的大幕和折子戏,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盛况空前,<<秋江>>、<<白蛇传>>等曾应邀出国演出,据说得过金奖;六十年代初,还拍过电影<<杜十娘>>,那阵称为舞台艺术片。
不幸文革来了,除八个样板戏外,文艺舞台十年荒芜,地方戏曲是重灾区,著名演员如新凤霞,严凤英等被迫害致残致死。
改革开放之后,戏曲有所复苏,川戏也出过新潘金莲以及巴山秀才几台大幕。但好景不长,随着岁月流逝,人们的兴趣爱好转移,戏曲逐渐被边缘化……
当下,扯眼球的东东太多,智能手机,上网,追星,飙歌,街舞,游戏,麻将……五花八门,连电影都吃紧,戏曲更是排不上号,处境危艰。
然而,也要看到,城乡一些红白喜事,请草台班子来表演的不少,乡间小镇川戏演出照样红火、说明时下仍然有需求,有空间,但已逼仄,紧迫,时不我待,必须作出快速反应,首要的是自我改革,争取浴火重生。
如何改,无成例,举一些状况作参照。
黄梅戏历史渊源、曲目等都比川戏简单得多,影响区域人口也少,由于它的曲调更像民歌,好学易唱,曾经一部<<天仙配>>红遍全国,难能可贵地吸引了大批年轻观众,说明青年并非戏曲的天敌,只要故事有情,唱词易懂,唱腔优美就能被广泛接受,传唱,经久不衰。
川戏遇冷不是因为川腔川话,过去成都有曾炳昆四川相书,楼外楼、戴质斋北京相声,在书场上非正式过招,都很惊艳,曾老略胜一筹。
川话版<<抓壮丁>>是全国影响最大的方言喜剧电影,而今,川话中如”耗子” 、”天棒” 、”雄起” 、”伤不起” 、”下课” 、“空了吹” 等等俏皮语言风行全国,土话用得恰当,不是负担是优势。
由水袖,翎子功改编的舞蹈<<俏花旦>>上了春晚,赢得好评,说明川剧舞蹈,步态等都可以挖掘改编重组创新。
川戏中的变脸、吐火等传统特技已红遍世界,被单独剥离出来演出其实并非剧种之福,只有”技”,缺乏”艺”,有些舍本逐末之感。但又想,可以反过来”借壳上市”,注入创新内容,重现风采。
在方言影视剧里,重庆出了傻儿系列,<<山城棒棒军>>等有一定影响的川版作品。反观成都,尽是些炮打四门的东西,每况愈下,说明剧本重要,不是可有可无。
当下人们喜欢轻松,爱看喜剧,很多东北二人转演员投奔小品,有语音优势,更因其俗气,所谓舍得颇,与港版无厘头相似,即不论用任何方式,搞笑就行,因而很吃香。
不要求我们川戏搞下四滥,需要有原则无顾忌,接地气,重在幽默感。
印度电影中唱歌跳舞约占情节的三分之一,虽不太深刻,但轻松愉快。
……
笔者惭愧,站在门外还要拐个弯,自知无资格,出于对乡土文化的崇敬与热爱,忍不住聒噪几句如下,目的是抛砖引玉:
首先要稳住基本盘,扶持、加强现有的民间川剧团体;
更要紧的是培养新血,开展兴趣活动,吸引青少年参加,这才是根本;
要鼓励创编,好的剧本是成功演出的要素;
适应现代审美情趣,改革乐曲唱腔,近歌、悦耳、易唱、新潮;
尽可能运用地方话优势,亲切、风趣,越土越有特点,越有卖相;
努力创新,多借鉴,搞嫁接,例如比折子戏更短的喜剧小品,川剧+舞蹈,川剧+饶舌,川剧脱口秀,川剧民歌串烧,川剧+杂技,川剧+魔术,川剧走t台……其要点不是拼盘,而是融合;
改编旧有折子戏,创作单本剧,大幕戏,关键是新颖,有趣,现代味。
战略上须积极主动,战术上要从实际出发,先小众后大众,渐进式,力争进入综合文艺舞台参演,效仿明星造势手法,多宣传,到处演,只要喜闻乐见,久而久之就一定能够形成固定拥趸,好戏连台,粉丝遍地,演出爆棚,一票难求,到那时,川剧艺术第二春也就来到了。
希望能看到这样的节日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