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点《易》洞调查
—易洞秋风何处寻 仙人洞前景依稀
凡 丁
点易洞 又名:授《易》之洞。即西汉胡安(注)先生点校并教授《周易》之洞。
晋代史学家陈寿《益都耆旧传》载:“胡安,临邛人,聚徒白鹤山,(司马)相如从之受(易)经。”点易洞与附近的翠屏阁,所形成的“易洞秋风”和“翠阁秋荫”景观,在唐宋元明时期极符盛名,宋代均被列入临邛八景之中。
由于“易洞秋风”和“翠阁秋荫”两处景点如同孪生兄妹,不能不同时提及。又由于岁月流逝,当“翠阁秋荫”景观在明万历年间消失之后,“易洞秋风”景点中“点易洞”的位置,便淡出民间的记忆而模糊不清。
尽管上世纪九十年代为了旅游开发的需要,在白鹤山漏米洞的一个佛窟旁边镌刻有“点易洞”三个字,但这个“点易洞”却与下列历史记载不相符合。
《蜀中广记》载:胡安,临邛人,聚徒白鹤山,明《易》、洞达天文、历象、阴阳之术。
宋魏了翁《邛州鹤山营造记》载:“……自随唐及今,庵院凡十四所,远有胡安先生授《易》之洞……西岩翠屏,万竹之景,皆山中胜处。”
宋陆游《次韵宇文使君山行》一诗注:“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升天,(白鹤)山以此得名。”
《邛崃县文物志》载:“翠屏阁与西岩寺同是唐宋胜迹。”
宋郭印有佳句:“秀谳(山字旁,下同)修屏立,枯岩半屋悬。”
明万历五(1577)年,邛州州守鞠文谷在点易洞旁新建点易书院、修露亭、建梅竹轩、恢复翠屏阁。洞侧有明天启进士杨伸所书:滴露研朱(加石旁,下同)四字摩岩石刻。
《蜀中名胜记》卷十三记载:“翠阁秋阴景观,最迟明万历年间犹存。”
清康熙《邛州志》载:“翠屏阁,州西七里,白鹤山西岩寺左,汉胡安先生创立,阁前山势峭壁,殊为胜览,宋陆务观(陆游)有‘把酒孤亭半日留,西岩独擅鹤山秋’之句。其阁久废,故址犹存。”
清康熙《邛州志》十三卷载:“钱塘国学 仲名世纪符 有题为《游鹤林寺眺点易洞、棋盘山诸日生》诗:春深着屐上高峋,中有茅亭荫绿筠。丰草长林寻幽径,悬岩古洞绝嚣尘……”
清嘉庆《邛州志》卷首之《临邛八景图》标示:“易洞秋风”在“州西白鹤山,(即)胡安点易洞。”而且在临江的边上。
清嘉庆《四川通志》卷五十六〈舆地〉载:“翠屏阁前,山势峭立,翠屏当前,为一州胜览。今据实地考,这段地段的东南面,为高耸横亘的木鱼岗,即上述诗文所指。”
清嘉庆《邛州志》载:乾隆四十五年“翠阁秋阴,今无有也,八景缺一,特将州左观雨亭以补之,此写景之意也。”
民国《邛崃县志》载:“城隍庙前夹石路之池塘,其西,池心有八角亭,唐之水亭旧址也,一名古瓮亭,因卓氏钱瓮而名也;一名大公亭,州牧戚延裔所改也;一名观雨亭,州牧觉罗续林所改也。”
民国初年,邛崃县的席丰等人,在紧挨漏米洞的一个小佛窟外面建“胡安祠”三间,窟内用砖砌成书案,上置石雕墨砚,窟前砖砌的门柱有一副对联:
会心在河图洛书(注)上;托迹于山林泉石间。
按:
1、鹤林寺山门西边山岗旧名木鱼岗,公社化时因山顶有陈姓人居住,更名:陈家山;
2、观雨亭,即今古瓮亭。
3、城隍庙的正门,原在三步石街口,南通瓮亭至西街新牌坊,侧门在原学道街城关粮站大门一带。
综合以上史料分析
易洞即授易洞,授易洞在白鹤山西岩,“毗邻漏米洞”,但不是紧挨漏米洞。
西岩在唐宋时建有西岩寺,明代在西岩寺遗址上建的是点易书院,授易洞与西岩寺或点易书院之间相隔不远。
唐宋时期,西岩寺的左边建有翠屏阁,翠屏阁的对面是高耸横亘的木鱼岗,岗上有万杆修竹,恰如翠屏当前。根据授易洞侧有明天启进士杨伸所书“滴露研朱”四字摩岩石刻,在点易洞的附近,应当有一个露台。而梅竹轩,则在点易书院的背后。
由于翠屏阁前山势峻峭,授易洞又在临江的江边,故在西岩山上的翠屏阁中,能够独擅白鹤山之秋色和江上的风光,因而此处堪称:“为一州胜览”。
这样一处环境幽美的地方,根据清嘉庆时期的实地考证:“这段地段的东南面,为高耸横亘的木鱼岗。”
笔者认为:只有完全具备以上的条件,才符合陆游:“把酒孤亭半日留,西岩独擅鹤山秋。”和郭印“秀谳修屏立,枯岩半屋悬。”的诗意。
为了找寻到符合以上全部条件的“授易洞”位置,2013年国庆前后,笔者携带指南针,八次登上白鹤山,踏勘了“漏米洞”和现代人镌刻的“点易洞”佛窟;绕行后山翻过棋盘山,寻找神话故事中神仙下过棋的棋盘石 和 棋盘山上的仙人洞;又顺“烂船溪”而下,多次钻进口口相传为胡安得道后跨鹤升天的另一个“仙人洞”。
笔者还特意两次登门拜访棋盘山背后当年已八十六岁高龄的彭运钦老人;采访过曾经在仙人洞旁建屋居住的叶占文;电话征询过彭运华老师;访问过包括寺院僧人在内的十余位白鹤山人;反复测量过“漏米洞”旁的“点易洞”,和鹤林寺以西“仙人洞”的具体方位;仔细比对并向多人了解以上两个地段周围的环境条件;数次探测、调查“仙人洞”周边—包括琴台森林大酒店仓库在内,人工开凿的共约十个岩洞之后
推测:
今人所谓的仙人洞,其实就是西汉时胡安先生授《易》之洞,亦即胡安先生点校《周易》之点易洞。
从而,笔者对迷失多年的“易洞秋风”与“翠阁秋荫”景点及其布局有了眉目,并推导出“易洞秋风”与“翠阁秋荫”两个景点是相邻的,而且彼中有此,此中有彼。
现写成综合性的调查材料,与同好们进行商榷。
须要说明的是,在“广义的”白鹤山中有两个“仙人洞”:
1、传说中烂船溪之上的仙人洞
民国《邛崃县志》载:“葫芦湾隔河对岸之仙人洞,好事者附会此地为烂船溪,谓昔有仙人在洞中弈棋,有舟人舍船观弈,局罢而船烂。”
此“仙人洞”在棋盘山棋盘石以东的岩壁上,为人工开凿,洞圆形,宽1.8米,高1.8米,深4.5米。从棋盘山上汇流下的小溪即烂船溪,此洞经彭运清老师考证,即民国《邛崃县志》所载的仙人洞。
有一个传说:
从前,有一个商人贩运一船大米,溯南河而上至一条小溪口停泊,沿溪而上,见两人在山中石上弈棋,石旁有桃树一株,其中一人从树上摘下桃子并分与米商同食,后来两人为走棋争执,便将棋子掀落地上,有5个棋子滚落至山下后形成包括金鼓墩、银鼓墩、虎墩、爆格蚤墩等在内的五个土堆,称为“五步棋”。
米商下山后寻船,有人告诉他,听祖辈代代相传,确曾有人在此停泊过一船大米,但到船烂在溪边都未见船主来寻,此条小溪因此名叫烂船溪。米商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遇到了神仙。
而船上的米,则每天从大佛旁的漏米洞口漏出,刚好够庙中的和尚吃,一次,因和尚贪心,将洞口扩大后便不再有米漏出。
此仙人洞亦在广义的北鹤山中,但距离建有鹤林寺的白鹤山较远,为《烂船溪》神话故事的发源地,故笔者将其排除,但此神话传说与胡安点《易》洞的迷失不无关联。
2、放生沱边的“仙人洞”
此“仙人洞”广为人知,即年年四月初八举办放生会河边的仙人洞。此洞其实是西汉胡安先生点校《易经》之洞,古名:点易洞。在鹤林寺山门以西的西岩上,因今人对此“点易洞”的山无人知名,为便于探讨,笔者姑且恢复其原名:西岩山。
与西岩山相对的是现称的陈家山,如今山顶建有琴台森林大酒店的水塔一座。1957年前后,笔者上白鹤山打柴时,即听说此山本名木鱼岗,因山形如木鱼,又在鹤林寺旁故名。
当时的木鱼岗上尚有成片的斑竹、箭竹,因上世纪末以前,山上住有几户陈姓之人,民间便将此山叫为陈家山,八十六岁的彭运钦老人亦如是说。为便于探讨,笔者将陈家山恢复其原名:木鱼岗。
陆游“把酒孤亭半日留,西岩独擅鹤山秋”景色的描写,应是在西岩山上的翠屏阁之中。又对其《次韵宇文使君山行》诗注:“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升天,(白鹤)山以此得名”的说法分析,点易洞—即所谓“仙人洞”之西岩,与白鹤山紧密相连而同属一山,地理位置上的相互关系完全吻合。
清康熙时,有钱塘国学 仲名世纪符 题为《游鹤林寺眺点易洞、棋盘山诸日生》诗:“春深着屐上高峋,中有茅亭荫绿筠。丰草长林寻幽径,悬岩古洞绝嚣尘……”其中“荫绿筠”即是指成片的竹林。
西岩山南北走向,横亘在临江(旧时称齐口以下至石灰包一段南河为临江)的江边上,点易洞即在西岩山临江的西岩上。
点易洞东南约60米处的河边,即木鱼岗的山头处,原有一块岩石突兀江边,如孤峰独立,此峰因常栖息有白鹳,当地人称为“老哇(即白鹳乌)石”,此孤峰高约5、6米,仅有一些枯草,1952年修路时被炸掉,其处即今“鹤山鱼庄”处的河坎上—邛崃人民政府曾于1999年立“水产资源自然繁殖区”石碑一座,今无。
宋代郭印之:“秀谳修屏立,枯岩半屋悬。”其诗句中描写的“秀谳”应是形容木鱼岗秀色;“修屏”应是指建在西岩山上的翠屏阁;“枯岩”则应是指木鱼岗山头那座孤峰;而建在孤峰上的半间小屋(吊脚楼),应是收集“滴露”用于“研朱”的露台;明天启进士杨伸所书的“滴露研朱”即在此孤石峰上。
据张平轼老师(1930—2019年)说:“1949年前到此游玩时,确曾见到过此座孤石峰上有‘滴露研朱’题字。”
据彭运钦大爷说,由于旧时的西岩横卧在江边,因而原先江边的路,是由单块红砂石连接铺的石板,总宽度只有3至4尺,只能单人独马成一线行走,在上游未修石河堰以前,如果涨大水,“仙人洞”旁的小路即被淹没而不能通行。
1952年,由政府组织劳改队组成修路队,当次修路即将点易洞的南侧支洞挖穿。因洞口原有一通碑,洞内空气不流通,顿时冒出一股阴湿难闻的土气,故将洞口立的碑砸烂,至于碑上记着什么,无人在意。叶占文还说,祖辈相传,此洞前曾有过好几通石碑。
2013年时,点易洞门口下的地面和梯形坎上,尚嵌有两块残碑座,能印证以上的说法。
彭和其它人都说,1957年劳改队第二次修邛高公路时,继又挖掉部分洞体。1966年和十年文革后的七十、八十、九十年代又先后进行修扩道路,又虽然上世纪五十年代曾在洞内取土熬硝,但主洞窟至今尚属完好,实在是劫后余生的奇迹。
现存的胡安点易洞,仅存不到二分之一的洞窟面积;悬有木屋、并刻有“滴露研珠”的孤岩,也因多次扩路被炸为平地。
点易洞长方形的洞门向东,宽约1.25米,高约1.35米,洞深约8米,洞内最宽处约3米,高1.7-1.8米。主洞窟内左侧有支洞窟相通成卧T字形,总面积接近40平方米。加上数次扩路(共约12米)毁掉的部份,原来的点易洞窟总面积应有80平方米左右。1950年前,曾经有人钻进此洞,还未摸索到尽头,因听到河中的流水声便胆寒而退出。
点易洞人工开凿的痕迹很明显,洞壁均以分布较均匀的点状圆形凹坑纹作装饰,现存部分有可供坐卧,或者存放东西的土台、土壁橱五处。
另据曾在西岩山与木鱼岗之间——现森林大酒店仓库石墙处建房居住过的叶占文说,他在上世纪七十至八十年代,因挖耐火石粉出售(供铸造用)时,先后在两座山边挖出了被泥土掩埋的洞窟6个,最大的一个在西岩山对面的木鱼岗山脚,宽3.5米,高约3米,深4.5米,点易洞与之相间不到40米。其余5个排列在点易洞的右边,洞大小深浅不等,均为人工开凿,方形,有土台,其中一个深7米,能容人站立。
当时被泥土掩埋的点易洞支洞也是被叶占文挖开的,据叶说,这些洞中都有碗、壶、砖、瓦的残件、碎片。上世纪九十年代,邛崃市文管所闻讯,派人进洞考查后说:“古时候人类的居住条件不好,这些岩洞、岩室是由古人开凿用于居住生活的。”并从洞中取走一些土陶残件。
上述那些洞室,如今俱在。
西岩山尾与木鱼岗山尾相交呈倒“丫”字型,当地人称为老槽口,原先有斜缓坡路通往鹤林寺后门,如今两山之间是琴台森林大酒店的仓库,西岩山和木鱼岗,均是琴台森林大酒店用地范围。
西岩山与木鱼岗之间原是四级台地:第一级台地从琴台森林大酒店入口处至仙人洞前,二、三、四级在两山之间。
未修路以前,一至三级台地曾作过水田,面积约有5亩。第四级台地为旱地,即叶占文曾经建房的地方,如今用石条砌筑,面积500平米以上。不计算老槽口在内的长长坡地,仅在总共五、六亩的平坦土地上,亦足够同时修建点易书院、翠屏阁、露亭、梅竹轩等建筑。
笔者认为传说的仙人洞即胡安点易洞,还有如下理由:
所谓的仙人洞内除了能够遮风避雨外,总共七、八十平米的洞窟,再加上其它的洞厅,在西汉那个没有纸质书籍的时代来说,可供胡安先生贮藏足够多的木简或竹简进行点校。
此外,木鱼岗山脚下那一间约宽3.5米,深4.5米,高3米的长方形石厅高大、宽敞、明亮,可作胡安先生“聚徒授易”之用。而2013年时,此石厅尚在作为停车库使用。
在离此“仙人洞”上下各约30至80米的路,还有两个当地人所谓的蛮洞子,其中一个已毁,另一个就在路边,非常规整,算得上冬暖夏凉,胡安先生或可作生活起居之用。
另据彭运钦等人说,西岩山、木鱼岗、漏米洞,包括更远的如:烂船溪、棋盘山等地名的山,当地人皆笼统称为白鹤山,故此“仙人洞”属史载的“白鹤山中”,笔者以指南针测量,两山头相对,木鱼岗的方位,正好在此“仙人洞”之东南。
至于胡安之“点易洞”演化成为“仙人洞”的原因,极可能与陆游《次韵宇文使君山行》诗注:“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升天,(白鹤)山以此得名”的民间传说有关。而烂船溪、棋盘山、漏米洞的系列仙踪龙门阵,更加快了将“点易洞”演化为“仙人洞”的进程。
在清嘉庆《临邛八景图》中,洞口不仅标注有“点易洞”三个字,洞前还有田,说明清中早期时“易洞秋风”景观便已经荒废。
而根据搜集到的史志记载,有关胡安点易洞,只有:易洞、胡安先生授《易》之洞、易洞秋风,共三种说法,并无“点易洞”说法。 究其原因:
一、在西汉时候,胡安先生不可能在自己研究周《易》的洞门口镌刻“易洞”或“点易洞”之名;
二、北宋绍圣四年(1097年)著名的理学大家程颐(注1)罢官,贬为涪州(今涪陵)编管后,在普净院内潜心注《易》,将生平钻研所得,写成《程子易传》一书,程颐贬官研究易经的洞,很快就被名家镌刻上“点易洞”三字,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当时的四川涪陵江边,因有黄庭坚、朱熹、陆游、王士祯等历代名人书法手迹80余幅,洞壁上有清代石彦恬所题之“伊洛渊源”四字,故而非常有名气;
三、用现代的话来说,后起之秀的涪陵,抢先注了“点易洞”域名之册,由于冠名权的权属原因,在原四川范围内便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点易洞;
四、南宋时,陆游在《次韵宇文使君山行》诗注中,对“仙人胡安学道西岩,跨鹤升天,(白鹤)山以此得名”的耳闻,说明在宋代以前,邛崃民间便出于对胡安的尊崇而已将胡安神化,而陆游的诗注,却像催化剂一样,反过来又将胡安之点易洞,迅速异化为所谓的仙人洞,故原本在棋盘山上的仙人洞,便自然而然被移植到西岩之点《易》洞;
五、鉴于以上原因,“最迟明万历年间犹存”的易洞旁的附属建筑——点易书院、翠屏阁、露亭、梅竹轩,由于国运衰败,战乱频仍的原因荒废以后,邛崃即放弃了对“点易洞”名的使用、包装、宣传,也放弃了易洞、及其附属建筑的重修和维护;
六、经过明末清初的战乱,至清康熙时,仅有根据前朝的记载,而未对点易书院等古迹进行过修复,至乾隆四十五年,因“翠阁秋阴,今无有也,八景缺一,特将州左观雨亭(现古瓮亭)以补之,此写景之意也。”以致民间对易洞、点易洞、易洞秋风,因其概念、位置和空间都感到陌生而渐趋淡忘;
七、当那座以满足“写景之意”的“翠阁秋阴”之代景点——观雨亭,继而出现在清嘉庆《邛州志》上时,原本相邻的两处景观便东西分离开八里,民间因之对胡安之点《易》洞的位置更加迷茫、错乱;
八、由于以上主客观原因,民间遂阴差阳错地将位于西岩的、原本是胡安研读、点校、授《易》之洞,附会为胡安“得道成仙”之洞,从而使“仙人洞”名取代了“授《易》洞”之名,故而1952年以前,在被毁部份的仙人洞岩石上,镌刻有“仙人洞”三字,每个字面积有一顶草帽宽,并且口耳相传至今。
而“仙人洞”及其仙踪龙门阵,却更容易、更广泛、更深入地被民间所接受,久之,“易洞秋风”景点的正确位置,便逐渐被仙人洞等民间传说所湮灭。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所谓仙人洞,不正是汉代胡安先生“授《易》之洞”吗?
九、民国时期,因捐资人“县人习丰”的个人行为,将三间屋的胡安祠,建到漏米洞旁边一个约4平方米之佛窟外面,给现代人造成一个错觉:毗邻漏米洞的一个小小佛窟就是胡安之点《易》洞。
笔者认为:
也许,胡安之点《易》洞被民间神话传说湮灭以后,民国时期,一个叫习丰的邛崃人根据“点易洞在白鹤山西岩,毗邻漏米漏”的记载,错误地将“毗邻”理解成“紧靠”,找到在民国五年新凿大佛后形成的所谓“西岩”之后,在漏米洞旁边原本为僧人修行打座的洞窟前边,建造了由三间小屋组成的胡安祠。
又也许,那只是“县人习丰”的写意之作,借以表达对胡安先生的尊崇和缅怀。因为清乾隆四十五年(1780)时,邛州政府也这样搞过,即:由于“翠阁秋阴,今无有也,八景缺一,特将州左观雨亭以补之,此写景之意也。”
也可以这样认为:“县人习丰”建胡安祠并没有错,错在现代人把胡安祠的附属设施—僧人修行打座的洞窟,理解成胡安的点《易》洞,因为:祭祀胡安的祠哪儿都可以建。
据笔者了解,漏米洞旁有两个石窟,稍大的一个面积约11平方米,窟前接有木屋,解放前供奉的是在石碑上刻的送子观音像,观音像背后刻的是:从川南第一大桥到茶园乡睹佛台之间,两岸景点示意图。此石刻观音像高近四尺,宽近三尺,红砂石质,在公共食堂解散时不知去向,如今窟内是现代人供奉的现代观音塑像;
另一个4-5平方米的佛窟前,民国时期的邛崃人习丰曾建有胡安祠三间,还利用佛窟砌有石案,案上放有石雕墨盒,而且在胡安祠的砖柱上还撰写一副楹联:会心在河图络书上;托迹于山林泉石间。
但是,习丰建的只是随处都可以修的胡安祠,习丰并没有说那个佛窟就是胡安之点《易》洞。况且史载:“点易洞毗邻漏米漏”,并非说“紧挨”漏米洞。至于佛窟和窟中的设施,不过是建胡安祠的需要。如今此窟右边岩壁上出现的“点易洞”三字,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为了旅游需要而镌刻上的。
笔者还认为:
一、此窟形状如四分之一个鸡蛋壳,根本算不上是一个洞,仅可供僧人打座;
二、此窟总面积不超过5平方米,可以避雨,但不能挡风,何况西汉时造纸术还没有发明,大量的竹简、木简无处堆放,而且胡安教授《周易》也没有讲学的地方;
三、实地查考:以上两窟前不足100平方米的平地,在西汉时若建一座翠屏阁是可能的,但是在唐宋时期,要建一座西岩寺就不可能了。明代时虽无西岩寺,但是建有一处点易书院,同时还建有露亭、梅竹轩,又恢复了翠屏阁,此不足100平方米的平地,再加上大佛面前可利用之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修建出来;
四、漏米洞一带虽说也在白鹤山以西,单说此处如果曾经建有翠屏阁,这段地带的东南“方”则是位于脚下而显得低矮的木鱼岗,但史志所记的是:“今考这段地带的东南‘面’为高耸横亘的木鱼岗。”而“方”与“面”在视觉上形成的远与近,低矮与高耸横亘,其反差皆相去甚远,因而同样是木鱼岗,却并非“如翠屏当前”;
五、假如把弥勒佛旁边当地人称谓的“阴山”当成“木鱼岗”的话,那么此“木鱼岗”就不是翠屏当前,而是在翠屏阁的侧面。因为这座“阴山”在漏米洞的西南方,与史志记载:“这段地段的东南面是高耸横亘的木鱼岗”之方位正好相反。
调查结论
今人所谓的白鹤山段南河边的仙人洞,即胡安先生点《易》之洞。此洞就开凿在鹤林寺以西的西岩之上。西岩山与木鱼岗之间的空间和面积,足够建一座西岩寺,或者点易书院,同时还可以修露亭、翠屏阁、建梅竹轩,而且“这段地段的东南面,(正好)为高耸横亘的木鱼岗,即上述诗文所指。”也符合“如翠屏当前”的记载。
因为胡安之“点《易》洞”和“点《易》书院”以及“翠屏阁”都在临江边上,旧时临江两岸山光云影,江上金风飒爽,帆船竟渡,故而形成“易洞秋风”和“翠阁秋荫”两道景观。如若站在“翠屏阁前”,四季风光尽收眼底,的确堪称“为一州胜览”。
注
胡安:西汉临邛人,明《易》、洞达天文、历象、阴阳之术,曾隐居于白鹤山石窟从事《易经》研究,并创建翠屏阁,又聚徒讲经传授,司马相如师从之。
程颐点易洞:位于重庆市涪陵区长江北岸黄旗山北山坪南麓的北岩,是北宋理学家程颐注释《易经》的地方,如今已然为长江流域的文化胜地,也是著名的旅游景点。据《舆地纪胜》和《涪州志》载,北宋绍圣二(1095)年,著名哲学家、教育家程颐被贬涪陵,在北岩的石洞中点《易》立说,历时6载,写成理学代表作《易传》。
河图洛书:“河图”和“洛书”是“易”数理的表达方式,是古人制作历法的两种工具,河图表五行相生,洛书表五行相克。
古河图洛书刻于玉石、龟板之上,上古天子禅让要举行“河出图,洛出书”的交接仪式。其中“河出图、洛出书”中的“河”与“洛”,指炎帝古都长沙之湘江两条支流——刘河和渌水,而非北方的黄河、洛水。因古代天文历法中心在湖南,故河图洛书诞生于长江流域。
(见刘俊男:《河图洛书本义及原生地考》)
2013-10-13
2018/8/21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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