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比克
作为企业的培训讲师,最让人感到高兴的事当然是获得学员的认可和赞誉,如果当地培训被客户指名道姓邀请,那更是讲师引以为豪的荣誉。2013年3月到5月这段时间,我曾经连续两次去莫桑比克首都马普托做培训,第二次就是被客户点名邀请的。在做培训讲师的这些年里,被客户指定为培训讲师在国内有过多次,但在国外这还是第二次,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被人认可总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非洲大部分国家的机场都有向客人索要小费的惯例,第一次在马普托机场过关时却没有看见这种情况,心里便对这个曾经的葡萄牙殖民地后来又加入了英联邦的国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按规定,进入该国的外国人需要在出机场前缴纳十二美金的管理费,于是便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美金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告诉我她没有零钱可找。很清楚钱包里只有百元和二十元面值的美金,即便换成二十元面值的也将意味着我要损失八美金。虽然排队的人很多,但为了不损失八美元我还是极不情愿地退出排队去大厅几家免税店,以二十元美金购买饮料的方式找零,没想到几个商店居然像商量好似的都要我拿零钱。正在无计可施时,见到队伍后面有几个中国同胞,于是向他们说明意图,希望从他们那里换零钱或者抱团缴费。虽然零钱没得换,但抱团缴费的想法很快得到同胞们的认同。好不容易排到缴费窗口,在向先前那名女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却遭到她的严厉拒绝,声称凡是持有护照的外国人必须单独缴费。看着工作人员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特别不甘心但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极不情愿地递过去二十美元,多给八美元不算,连个收据和谢谢都没有!——原以为此处不收钱,没想到人家另有高招。第二次去马普托,我专门去招商银行换了十美元和一美元的零钞,再也不给他们“无找头”的理由了。
之前常听同事讲述出国际差丢失行李的尴尬,而这样的事情在我第二次去莫桑比克时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办理完通关手续去行李到达厅取箱子,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也没看见自己的行李,于是就去查询处询问。一位工作人员听了我的叙述又仔细查看了我的行李牌便带我去行李间查询,随后又将我带到行李丢失登记处进行登记。在登记处领取了一百美金作为购买生活必须品的费用后,工作人员给了我一张行李丢失证明并告知我等待后续通知就让我离开了。幸好护照钱包电脑手机等重要物品我都随身携带,丢失箱子还不至于影响工作。到达马普托的第三天,机场方面电话通知我行李箱找到了。到了机场,发现那个箱子虽然和我的相似但并不是我的。工作人员暗示,找到箱子的可能性极小,既然这一个被认为是我的你就拿去好了,他们也好消单交差。不是自己的我自然不要,行李箱丢失航空公司就该负责,于是我在机场填写了索赔单。按照那家航空公司的规定我可以最少获赔二百美金,可在随后的半年时间里,我通过马普托机场、肯尼亚航空公司以及肯尼亚航空香港办事处进行了多次交涉,但最终却不了了之。
行李丢失不过损失几件衣服和给同事带的茶叶,但培训却不能因此受到影响。第一次来此地做培训时,当知道是为一家越南的跨国营运商做3G设备开通培训时,心里多少有些诧异。越南的通讯行业无论从规模还是技术在世界通讯行业都排不上号,可人家居然在非洲三个国家做起了联合营运商,虽然这几家营运商的规模在当地均属中等水平,但这足以让我对越南同行有了新的认识。局方的管理人员大多来自越南而技术人员基本都是当地黑人,于是,在越南人开的公司为黑人做培训便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设备开通培训只要有设备可以联机,培训就没有什么难度。好在两次培训都有设备可供实习,而来自西安研究所的设备调测工程师小郭对我的培训又很支持,不仅对我有求必应甚至还主动配合我带学员上机,这让喜欢动手操作的学员很兴奋。因为实习机会充足,第一个培训班结束之后,参加培训的学员全部都能独立开通设备,这才有了第二个培训班,局方点名要我再次来马普托的要求。我知道,西研所小郭对培训提供的帮助功不可没。
第一次培训的周期是两周,第二次局方增加到了三周,其中一周作为网络优化培训。时隔两个月,第一次培训时正在调试的设备现在已经交付使用,而第二期工程的设备还没有加电。没有设备可供实习,培训效果将会大打折扣,于是我和办事处工程主管小陈和西研所工程师小郭商量解决办法,他们同意尽快将其中两个第二期工程的模块加电开通后用于学员培训。在海外培训,常常得到办事处和做工程的同事的大力协助和支持,让我感动的同时也为公司跨部门通力协作的企业文化感到由衷的赞叹。
和前次一样,第二次来马普托我还是被安排在那家海滨别墅酒店。酒店离市区大约五公里路程,大门前隔着一条公路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西洋和长约十来公里的海滩。每天早晚赤脚在沙滩漫步和观看日出日落,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酒店所有客房都是别墅,办事处部分常驻员工和出差人员大多被安排在酒店。酒店为所有住客免费提供早餐,而办事处又在酒店租了一栋别墅做厨房,所以住在酒店里生活很方便。酒店餐厅的早餐很丰富,不仅有培根煮鸡蛋煎鸡蛋面包黄油各种水果酱炒米饭炒面条还有多种水果,品种之丰富常常让人忍不住为酒店的经营成本担忧。长期住在酒店的同事告诉我,正因为酒店价格比较合理且早餐不错,包括办事处在内的多家跨国公司才在这里长期包房。当我问及为什么不在外面租房时,同事告诉我,一是在马普托市区租房不仅困难而价钱昂贵安全也得不到保障,郊区虽然有几家中国公司修建的公寓出租,但距离较远且水电配套还不完善,所以这家酒店就成了一些大公司的包租首选了。
马普托是海滨城市,印度洋的海鲜不仅丰富而且价格也很亲民。办事处食堂每周末都要做一两次海鲜。海鲜主要以海虾和螃蟹为主,吃过各种海虾,虽然马普托的海虾个头较大,但终归还是经常能够吃到的东西,而螃蟹对我来说却是难得吃到的美味了。离酒店不远的一处公路边上,每天早上都有靠岸的渔船在那里买海鲜。因为渔船刚刚靠岸鱼虾螃蟹大多活蹦乱跳,加之价格比较便宜,每天早上那处露天海鲜市场常常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虽然各种海鲜应有尽有,但最能吸引我的却是市场上那每只至少都有七八两重的青蟹。市场上售卖的青蟹并不像国内海鲜市场用又粗又长的草绳捆绑而是装在塑料水桶里上面用一个网盖盖住。有人要买,渔民就用一个铁夹子夹几只出来装到一个网兜里放到秤上称重。我问过价格,青蟹每公斤约合五美金,算起来一斤也就十六元人民币左右。办事处食堂的大师傅喜欢用生姜水煮螃蟹,煮得恰到好处的蟹肉鲜嫩,味道清甜,蘸着香醋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食堂每次吃螃蟹都是管够,能吃多少吃多少。大部分同事喜欢吃螃蟹身子,而我却偏爱蟹螯,因为个儿大壳厚,需要较大的钉锤才能将蟹螯砸开,手拿钉锤敲击蟹螯吃得满嘴沾满蟹肉的感觉很有些绿林好汉的豪气。
早上起来去酒店外面的海滩上散步,在海风的吹拂下赤脚漫步在细细的沙滩上,看着遥远大海的尽头一轮红日从海中冉冉升起慢慢将大海照亮、染红、然后喷薄而出普照大海,置身其中感到整个身体似乎都融化在广袤无垠的海天之中。阳光照耀下的海滩,成群的鸥鸟或在空中翱翔或在海滩上觅食,而最让人感到震撼的却是沙滩上那数不清的刚刚孵化不久的小螃蟹。密密麻麻的小螃蟹,在离我十来米远的周围海滩上慢慢蠕动,一旦我快步向它们走近,那些小东西又顷刻之间钻进沙滩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地渔民告诉我,政府对下海抓螃蟹有严格的规定,蟹壳直径小于多少厘米的严禁捕捞,否则将面临巨额罚款。难怪我在市场上看到的和在食堂吃到的青蟹都是大个头的,眼前那无数小螃蟹和捕蟹禁令才是让螃蟹们生生不息成为当地百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重要原因哦。
越南公司的办公地在马普托市区的西北角,离我入住的酒店大约有十公里路程。早饭后有位黑人司机将我和其他几位同事接去办事处然后再把我送到培训地,下午培训结束后再由他单独将我接回酒店。多次乘坐那个名叫桑托斯的黑人司机的汽车,我们便成了朋友,偶尔下午送我回酒店他还会开车带我到市郊去转转。葡萄牙语虽然是莫桑比克的官方语言,但英语普及率在该国却比葡萄牙语高,基本上上过学的人都会说英语,因此即便一个人外出也基本没有语言障碍。桑托斯读过中专,在本地司机中算得上学历比较高的,因此他也当上了办事处车队的副队长。桑托斯告诉我,他的家在离市区大约二十多公里远的郊区,为了给家里办点事,有时候他会在我身上耍点小聪明。有天下午培训结束后,桑托斯来接我回酒店,我刚上车他就主动问我要不要走远点的地方去看看中国建筑公司为马普托新修的体育馆。喜欢看新鲜的我自然没有意见,可桑托斯并没有将车开出城,而是开到一处农贸市场在那里买了两桶食用油面粉大米和一些蔬菜,将这些东西装上车后,他才将车开出城。当我问他是不是以送我出去转转的名义给家里买东西,桑托斯狡黠地冲我笑了笑算是回答。来过两次马普托,知道办事处在每辆车上都装有GPS,如果发现有车辆没有按照派车单的路线行驶就必须说明原因,否则将有可能受到批评甚至扣工资,严重的还有可能丢工作。因为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偶尔带我出去转一圈,回到住处后只要我在随车行车记录本上签字他就可以回车队交差。
车开出城区不久,就来到一个小镇上,路边不远处有一座戒备森严的高墙上布满铁蒺藜网和电网的监狱。桑托斯指着监狱的外墙说他的父亲现在还在里面服刑。见我有些惊讶,他对我讲了事情的大概。1998年,当时他还在中学读书,他父亲是村子里较早一批离开家去马普托做小生意的人。第二年,当地政府准备征用他们村子的土地用于建设开发区。本来政府、开发商、村里和村民已经达成了补偿协议,可村里落实到被征用土地的村民头上却发现数额少了一大截,于是他父亲便出面带领几个村民找本村酋长讨要说法。几经交涉无果后,他父亲又找到镇上和开发商,甚至还找到市政府有关部门,但却没有什么结果。后来,在酋长带领施工队强行推挖桑托斯家的土地时,他父亲和酋长发生激烈肢体冲突。事态虽然很快平息,但酋长却在送医途中因为头部受到重创不治身亡,桑托斯的父亲也因此被判刑十八年。桑托斯说起当年的事情依然比较激动,按他的话说,如果不是酋长和各级政府的腐败,他父亲是不会失去理智将酋长打死的,那样的话他就有可能读大学,他们家的日子也一定比现在好得多。见桑托斯有些伤感,我安慰他说,还有六七年他父亲就出来了,后面的日子还是很有希望的。桑托斯说,父亲在监狱里表现不错,已经获得了总共六年的减刑,明年他父亲就可以出狱了。说到此,桑托斯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他对父亲的依恋和对未来的生活是充满期待的。
桑托斯将车开到一家中国建筑公司,他老婆那里当厨师,来的时候在市场上买的菜和大米白面就是老婆早前告诉他去买的。那家建筑公司在那片开发区修了好多商品房,较远处一个半封闭式的椭圆形大型体育场也已经基本建成。本来想去体育馆看看,但里面还在装修,道路也没有完工,我只好站在体育馆外面看了一下外墙上对这座体育馆的基本介绍。这座体育馆于三年前开工,里面有一个标准足球场可以容纳六万名观众。桑托斯说,离这座新体育馆不远处还有一座老体育馆,那里曾经是美国电影《翻译风波》的外景地之一。电影《翻译风波》我看过,里面有一场戏表现的是几个非洲娃娃兵手持冲锋枪射杀记者和体育馆储藏室里成堆的腐烂尸体的场面,由于画面太过血腥看了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电影里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老旧体育馆,到现场看起来却很大。可能是为了节约建设成本吧,一圈椭圆形看台其实就是用垒土的方式堆起来的。从外面看这座体育馆既老又矮,所以站在大门外面看这座体院馆更像是一座两边被土坡包围的平房。
看了一新一旧两个体育馆,我心里有些疑虑,将体育馆修到离市区二十多公里的地方会有人前来观看比赛吗?桑托斯告诉我,非洲人民喜欢体育对足球更是特别喜欢,原来这座老体育馆每年都会举行至少四次本国和非洲国家的大型足球赛,国内比赛就更多了。只要有比赛,六七岁以上的小孩、年轻人甚至好多老年人都会坐车甚至步行到这里来看比赛,买不到票就在场外看大屏幕。那种热闹的场面除非你自己到现场,人们的兴奋程度很难用语言说明白。桑托斯一说到足球比赛就有些手舞足蹈,在非洲国家出差,常常看见一些小孩子打着赤脚,在并不平整的到处都是小石子的场地上兴高采烈的踢着足球,心里就很感慨,快乐有时候其实是比较简单和纯粹的。
车上那两桶油是桑托斯给他一个开面包作坊的朋友捎带的。汽车离开体育馆后来到一条路面很糟糕的公路上,而紧靠这公路却是一条笔直的宽阔路基。桑托斯说,包括新修体育馆在内的整个这片区域是马普托的开发区,已经开工将近五年了。除了新建的那座体育馆和体育馆附近大片已经竣工的商品房外,还有一条沿海岸直通马普托市区的高速公路以及正在建设或规划中的几个工业园区。桑托斯告诉我,虽然这片开发区大约有五平方公里,是莫桑比克的国家重点开发项目之一,但马上就要开工的全国最大的开发区却并不是这一个。桑托斯知道我去过马普托市中区的轮渡码头,于是告诉我,轮渡码头对面那片区域别看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可从陆地到达确要转将近两百公里一个大弯。为了开发那片区域,政府有关部门正在和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路桥公司接触,希望在码头附近建设一座跨海大桥,然后在那里建设全国甚至是整个非洲最大的开发区。几年后我从新闻上看到,那座跨海大桥被一家中国路桥公司承包并于2018年11月将那座全长3公里名叫卡滕贝的大桥建成通车,成为了非洲最长的悬索桥。
说到跨海大桥桑托斯很兴奋,说到开发区里的中国公司,桑托斯突然问我可否给他在中国买一本汉语教材,他说他很想学汉语但却苦于找不到好教材。在非洲出差,有好多非洲朋友托我给他们找汉语教材,我曾经去国内的图书馆找过,发现教外国人学中文的书籍确实不多。我答应桑托斯在网上给他找找,如果有的话就给他下载一个。当天晚上我在网上找到一个有声汉语入门电子文档,下载后拷贝给了桑托斯,他看了后说还行。——祝福黑小伙早日学会汉语。
因为路面太烂,汽车开了将近四十分钟才到达桑托斯朋友的面包坊。还没走进面包坊,面包的香甜气味就扑鼻而来。将两桶油交给朋友后,那个年轻帅气的面包坊老板热情地邀请我去参观他的面包车间。面包车间大约有两百平方米,两个煤炭烤炉正在烘烤面包,不远处有几个身穿白衣服头戴白色帽子的工人正在制作面包坯,架子上几个大铁盘子里装满了刚刚出炉的新鲜面包。表面呈焦褐色的香气四溢的面包,看着就让人流口水。黑老板见我两眼盯着面包,二话没说就从长长的铁盘子里用不锈钢夹子给我夹了一个,一边嘱咐我小心烫手,一边说刚出炉的面包味道才是最好的。面包表面酥脆里层松软,细细咀嚼一股清甜的滋味混合着浓香的气息刺激着口腔和鼻翼,让人胃口大开欲罢不能。在吃了两个之后还想吃,于是就想提出买几个带回去,但回头一想,这不是明摆着向人家索取吗,于是只好隐忍欲望随桑托斯离开了他朋友的面包作坊。
莫桑比克曾经是葡萄牙的殖民地,马普托市中区还保留了不少欧洲风格建筑。哥特式建筑风格的酒店、圆形穹顶和复杂雕塑的老式火车站、极具沧桑感的人像雕塑和欧式公园,走在其中感觉像是漫步在某个欧洲城市。离开市中区,感受更多的却是现代气息:庄重伟岸的市政厅、广播电视大厦、国际会议中心、宽阔整洁的街道和开发区正在建设的成片房屋又让人感受到这个非洲西南部沿海国家的发展速度。
见惯了非洲朋友的热情豪放,但住在别墅酒店里更让我对非洲朋友的狂放不羁有了深刻的印象。在其它非洲国家知道很多非洲朋友喜欢在周六晚上通宵达旦地狂歌劲舞,但因为举行通宵聚会的场所离我居住的地方较远,即便能够听到劲爆的爵士音乐也并不会影响睡觉。别墅酒店有两个只有顶棚的开放式会议室,每到周六总有人将其租下作为通宵聚会的场所。第一次在入住这家酒店,见到有人在周六的晚上聚会时,还以为他们最多不过玩到深夜就会结束,谁知聚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消停,那一夜我几乎一夜无眠。周六通宵狂欢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是不受法律限制的,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扰民投诉没人理你。每到周六,既然不能入睡,我索性去聚会场看热闹。射灯旋转光束晃动,忘情舞蹈的人和着刺耳的音乐扭动身躯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中变幻出各种不连续的剪影,没有跳舞的人或站或坐在舞厅周围手拿啤酒大声相互叫喊。昏暗的灯光中,瞳孔慢慢放大,细致辨认发现狂欢的人群中不乏年长者,——非洲人的狂欢并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我入住的别墅酒店那片区域,因为有一个长度超过十公里的巨大海滩而成为马普托市区人气最高的休闲地。于是,那片区域不仅有好多酒吧歌舞厅,在海滩上摆摊设点售卖水果饮料的小贩每天下午更纷纷出动沿公路靠海滩一侧一溜摆开。摆摊的小贩虽多,但他们摆摊的地点却是固定的,每个人都固守着他们自己约定俗成的行规,不会因为抢占好地段而发生冲突。海滩岸边有一棵高约三十米的大柏树,因为常年遭海浪侵袭,大树底部的树根逐渐被海水冲空形成一个看似镂空的巢穴。每天下午一两点钟,有个身材瘦小的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黑人小孩就早早地将他的水果摊摆在那棵大柏树底下的架空树根处。那里不仅可以遮阳,盘根错节的树根还可以当凳子坐人。黑小孩的水果摊除了椰子、香蕉和木瓜外品种并不多,因为傍晚散步时常常看见黑小孩默不做声地坐在摊前,即便看见行人走过也不像其他小贩那样热情主动招呼,于是走过去和黑小孩说话。问他为什么不向我推销时,黑小孩冲我笑笑并不回答,这更加让我好奇,于是便自以为是地告诉他如何吆喝如何招揽客人。一番得意时候,发现黑小孩依旧只是冲我笑笑并不说话,我这才意识到黑小孩原来是个哑巴。出于同情,自从第一次光顾了黑小孩的水果摊后,我几乎每天傍晚都去黑小孩的水果摊上买椰子或者香蕉木瓜。在离开马普托之前,我将自己没有吃完的方便面和辣椒酱全部给了黑小孩,一番推辞之后,黑小孩一定要给我几个木瓜,比划着告诉他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吃不了这些木瓜后,黑小孩满脸憨笑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眼里闪动着泪花。
三周的培训很快就结束了,回国前打算去超市买些当地特产带回国内。有同事告诉我,腰果的原产地是莫桑比克,这里的腰果不仅产量高质量好价格也比较便宜。在一位本地员工的带领下来到马普托市区一个最大的农贸市场,在腰果售卖区走了一圈,各式各样的腰果让人目不暇接。加工好的各种口味的散装腰果,没有加工的生腰果,各种包装好的成品腰果和价格低廉的品相较差的没有整形的腰果应有尽有,价格在每公斤八美金到五十美金不等。咨询了一下本地员工,他叫我买些加工好的甜味和咸味散装腰果,问了一下价格,每公斤十美元约合人民币每斤三十二元钱,比起国内超市要便宜将近一倍,于是将两种口味各买了一公斤。原以为四斤腰果细水长流要吃上几个月,可原汁原味的非洲腰果太香太脆太好吃,一个月不到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