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起电脑奔世界系列之二十九——委内瑞拉

韦平 · 发表于 2020-9-8 11:27

委内瑞拉

“水比油贵”这句话说的是农民伯伯在“芒种”时节因为插秧而对雨水的渴求心情，没想到我在委内瑞拉不仅真的见识了水比油贵且贵得太离谱。

实在受不了长时间讲课的劳累，我已经在一年前就给部门提交了更换工作的申请，终于在2014年国庆节前夕得到了领导的同意，但前提是必须在国庆节后去委内瑞拉交付几个当地培训。实在没有理由拒绝一脸期待的部长，我只能勉强同意，——人在江湖，部长和我都身不由己！

出发前，委内办事处的同事在邮件中一再叮嘱我，到了加拉加斯一定要在机场里面等候接机的司机，否则极有可能遭遇突如其来的抢劫。在新闻中知道委内近年来治安环境令人担忧，但对同事的话我还是持怀疑态度。光天化日之下能在机场那样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公然抢劫应该是小概率事件，--——不过出门在外小心谨慎终归是应该的。

加拉加斯国际机场位于大西洋岸边，看上去比较现代。出关后取出行李，然后按照同事说的在接机大厅等候前来接我的司机。环顾进进出出的旅客，发现个个都是一脸从容并没有多少紧张气氛，于是拉着行李箱去机场外面等候，——好让司机方便找到我。开始还紧靠大门，仔细审视过往的行人和观察周围环境。几分钟后，一个身穿红色T恤短袖衫的体态发胖的中年男人朝我走来，然后问我的名字。按照同事的指示拨通了司机的电话以验明正身，待确认是红体恤司机的手机响铃后，我有些尴尬地冲他笑笑，然后上了车。看着司机冲我意味深长的一笑，让我有些羞赧，草木皆兵看谁都是坏人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呢。

办事处给我安排的住处在加拉加斯市区东部临街的一栋四层公寓楼的第四层。时值十月中旬，靠近赤道的委内瑞拉气候还有些炎热。刚刚在机场等候接机的时候我还有些汗流浃背，可到了宿舍感觉却很凉爽。原来机场靠近海岸海拔低，而加拉加斯市区却建在海拔将近千米的高地上且四面环山，所以这里的气温常年保持在20到26度之间，真真是个四季如春的好地方。

刚刚放下行李，一位小伙子就来给我交代注意事项。小伙子姓吉，二十七八岁，因为在委内办事处已经常驻了近三年，自然成了公寓的“室长”。小吉说，加拉加斯缺水，公寓每天只有早上七点到八点，中午十一点到十二点半，下午七点到八点这三个时间点间歇性供水，所以，入住人员一定要掐着时间洗衣洗澡并且一定要将厨房里的所有用来装水的塑料瓶子、桶和脸盆都要接满水，否则就有可能无水可用，因为即便那三个点也常常不按时或者干脆就停水。供水虽然断续，好在供电还能基本保障。因为有了室长的反复叮嘱，每个居住在公寓的同事都能自觉将瓶瓶罐罐装满水，生活似乎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除了用水，小吉还特别强调，进出房门和楼下的大铁门一定要小心谨慎先观察周围是否有人跟踪，进出后必须确认将门锁好。如果有人敲门，务必先从“猫眼”看清对方的脸是否认识是否被人劫持否则绝不开门。随后，小吉将我拉到了委内办事处微信群并一再叮嘱，遇到任何危险第一时间在群里呼救。在随后的两个半月时间里，在微信群呼救的人虽然没有，但有人被抢的消息倒是隔三差五就会在上面发布。

交代完注意事项，小吉又问我换不换当地货币“波瓦”，随后给我介绍了一位在当地开餐馆又兼做黑市货币兑换的华人妇女，按当时的黑市一元人民币兑换十波瓦的价格兑换了两千元人民币。听小吉说，在委内，除了去加油站加油、乘坐地面公共交通、去餐馆吃饭、去超市和商店购买食品服装可以支付波瓦外，旅游、购买机票甚至去某些国家的大使馆签证都需要支付美金，当然所有国外公司与委内的合作也都是通过美元结算的。为了保障人民生活，委内政府强制规定了粮食、石油和公共交通的所谓“第一兑换汇率”，大约是一美元兑换七波瓦，和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差不多。

培训学员是委内瑞拉国家通信公司的员工，培训地点在加拉加斯市区西北边，离我居住的地方大约三公里多一点，走路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虽然同事们经常传闻有人在市区或者其它地方被抢的事，但我始终觉得精光大白天只要你自己小心，肯定是可以预防和避免的，于是就给接送我的司机说我想步行。接送我上下班的是办事处租用的的士公司的司机和车，每天定点在上午下午接送我一次。有天早上，当司机开车送我去培训地的时候，我给司机说我不想坐车而想步行，司机听后很是惊讶继而恳求说如果不来接送我，他每天就要少一笔钱收入。看着司机一脸祈求的样子，我告诉他可以每天来接送我，我会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坐车，但无论坐车与否我都会给他签单。我的话让司机很高兴，随即冲着我哼起了“小苹果”的曲调。一首在国内十分火爆的网红歌曲居然从一个南美司机的口中唱出来，在惊讶的同时也感到几分亲切。

第一次沿街步行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紧张，但走了几次之后，感觉市内治安并不像同事口中描述的那么恶劣。一路走来，不仅可以欣赏车水人流的街景，还发现了市区的地铁，于是乘坐地铁上下班也成了我的选项之一。

加拉加斯只有一条地铁，建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据说和北京首条地铁差不多同时代。虽然地铁站看起来比较老旧，站台也没有什么隔离措施，但控制系统却比较先进，乘客都是通过自动验票闸机进出地铁的。乘坐地铁不分远近，每次一波瓦，这对于像我这样从黑市以一元人民币兑换十波瓦的人来说，乘车一次也就一角钱。花十波瓦买了一张可以乘坐十次的磁性地铁票，然后通过闸机刷票进站。乘坐地铁的人很多很拥挤，考虑到安全我将双肩包反过来放在胸前。有天下班，给司机签了字后又准备去坐地铁，可到了地铁站却发现地铁站关门，进站口停了好几辆大客车。咨询了几个正在等待上客车的人后我才知道，当天地铁检修，地铁公司为乘客提供了客车作为替代。对此我有些不解，地铁检修为什么不放在晚上地铁关闭的时间进行而要放在白天人们需要乘坐地铁的时间段呢。对此我问过学员，得到的回答是：委内瑞拉没人愿意加班更没人愿意在半夜三更牺牲睡眠时间去工作，如果有任何公司或者雇主违背雇员意愿要求强制加班的话，一旦有人投诉老板或雇主，他们都将面临巨额罚款甚至牢狱之灾，——这也是查韦斯总统生前倡导的社会主义国家以人为本思想体系的一个方面。

在加拉加斯停留的两个半月中，虽然我自己并没有遇到过被抢的事，但办事处的微信群却隔三差五就有员工被抢的传闻。有天下午六点钟左右，微信群里有人发了一条出差员工在地铁被人抢了电脑包的消息。原来，那天下午，那位刚来加拉加斯才两天的性格很内向的小伙子和其他两个同事下班后一起坐地铁回宿舍，到了出站口两位同事发现那位出差的小伙子不见了。正在他俩打算回去找时候，就见小伙子垂头丧气地走了上来。在同事的追问下，小伙子说自己的电脑包被几个人围住给抢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小伙子说话有些不连续。在同事追问有人抢你的包，你怎么不呼救的时候，小伙子低头一声不吭。

因为在加拉加斯我要交付总共十周的八个培训班，除了两个网优班是两周外，其它六个2、3、4G设备培训班都是一周。尽管每个培训班的周期并不长，但连续两个半月的培训对我的身体是一个很大的考验。为了不让自己累到吐血，除了培训时尽量通过联机让学员多动手外，我还在学员中培训了一个“助教”。第二个培训班开班时，我发现第一个培训班的一名学员也坐在其中，一问才知道他居然八个培训班都要参加。于是在培训间隙我找到那位叫胡安的学员，问他愿不愿意当一回培训讲师，对此胡安欣然同意。因为胡安本来就熟悉2G设备，我于是就3、4G设备的操作对胡安进行了一对一辅导，然后在我感到撑不住的时候，就让胡安带着学员实习，渐渐地除了一些复杂问题外胡安基本可以独立辅导学员了。多亏了胡安，否则我真的不知道在加拉加斯能否坚持到最后。

和胡安成了好朋友，我们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于是我就委内瑞拉的现状向他进行了询问。胡安说，在查韦斯领导期间，委内瑞拉各方面都很好，尽管美国政府一再诋毁查韦斯并扶持反对派，但并没有对委内瑞拉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委内瑞拉是世界石油储量最大的国家，众多风景秀丽的海滩、海岛和自然景观同样吸引着全世界的游客。委内境内圭亚那高原的丘伦河上有一处名叫“天使瀑布”的自然奇景让凡是去过那里的人都如痴如醉。落差接近千米的瀑布不仅让人震撼，拔地而起的突兀高地更是美伦美奂，每年都要吸引全世界众多游客、探险爱好者和影视公司前往游览、探险和拍摄。2013年3月，查韦斯总统因病去世，马杜罗继任，随后的一年多时间里，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国内经济形势每况愈下。2014年4月，美元对波瓦的汇率还基本保持在一比七的水平上，五月份就开下滑，到现在已经降到一比七十的新低了。虽然政府为了保障人民的基本生活不受影响而强制规定的食品、石油和公共交通的基本定价，但去餐馆吃饭、去商店购买服装、家用电器和生活用具等等却让手持波瓦的百姓受到很大影响。于是，一些不法之徒便铤而走险干起了抢劫的勾当，在委内工作的外国人特别是中国人就成了他们的主要攻击目标。中国在委内总共有超过千亿美金的投资，涉及石油、电力、交通和通讯等各个领域，在委内工作的中国人又经常给当地人特别富裕的印象，一些警惕性不高的中国人被抢也就在所难免了。

一个周末，办事处同事开车带我们出去逛了一大圈后将车开到一个加油站。将油箱加满后，同事给了工人十波瓦小费，然后再付给五波瓦的油钱。同事说，按委内瑞拉的规定，五十升汽油只需五波瓦，以黑市兑换价来说相当于每升汽油只需人民币一分钱，而超市里一瓶矿泉水至少也要一块五角钱，这不是真真切切的“水比油贵”吗！那年去利比亚，知道该国的汽油每升约合人民币九角钱心里还特别羡慕利比亚人民的幸福生活，可知道委内瑞拉的汽油每升才一分钱后，心里非但没有羡慕反而有些沉重。

加拉加斯有好多牛排餐馆，因为牛肉大多从阿根廷进口，且牛排的做法又多种多样，所以在加拉加斯停留期间我几乎每周都要约上要好的同事去几次餐馆吃牛排。进口牛排价格自然较贵，每个人要美美的吃上一顿牛排外加啤酒的话，大约需要五百波瓦左右。这样的价格对于该国平均工资只有八千波瓦的普通百姓来说显得很贵，但对于从黑市兑换波瓦的我们这外国人来说，一顿牛排大餐不过五十元人民币。那段时间，我和一位姓徐的来委内出差的南研所同事几乎吃遍了我们居住的那一片区域里的所有牛排店。

阿根廷牛肉肉质鲜嫩，加之牛排店大师傅们处理牛排时使用了他们密不外传的酱汁进行腌制，烤出来的牛排不仅外焦里嫩，多汁爽口，还很有嚼劲，每吃一块都是莫大的享受。吃过几次牛排后，发现牛排外面附着一圈肥膘的牛肉烤好后特别鲜香。烤得滋滋流油的那圈肥膘，外表焦黄，咬在口里嘶嘶作响的同时，软糯缠绵咸甜多汁的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第一次发现肥膘好吃实属偶然，第二次去的时候便给烤肉师傅反复交代要给我们选裹一圈肥膘的牛排。委内瑞拉人说西班牙语，普通百姓基本不会说英语，记得那次与小徐一起去牛排店要烤肉师傅给我们烤裹了肥膘的牛排时，无论我们如何描述人家就是听不懂。情急之下，小徐找来纸笔将我们想要的牛排画出来，可因为画功有限人家不得要领，于是我便走到几个正在吃饭的韩国人餐桌旁请他们帮忙，谁知那几个家伙也不会说西班牙语。正在不知所终的时候，店里唯一一个能说英语的服务员见到抓耳挠腮的我和小徐后，走过来为我们解了围。那天吃完饭，小徐给了那个会说英语的服务员一百波瓦的小费，那以后，我们每次去那家餐馆，那个服务员便成了我们的专用侍者了。

委内境内有很多风景区，但大多比较远，不能利用周末前往。有常驻同事说，加拉加斯附近有个“德国小镇”，风景秀丽值得一去。于是找个周末，我和同屋的两个同事相约去离加拉加斯大约六十公里的西北部山区的“德国小镇”游览。按同事的说法，那个小镇不仅独具德国巴伐利亚特色，小镇上的烤香肠和烤猪蹄膀味道也堪称一绝。“德国小镇”名叫“科洛尼亚托瓦尔”，之所以被人称为德国小镇，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从十七世纪开始德国人就陆续移民委内瑞拉并在此定居生活；另一种说法是二战结束后少数德国纳粹军人为了逃避惩罚纷纷逃亡拉美国家，其中一小部分人见此地山清水秀便定居在此繁衍生息。去德国小镇可以坐公交，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三个人选择了租车前往。通过办事处的外籍车队主管给我们联系了一辆旅行车，谈好八千八百波瓦车费，三个人平摊二百多元人民币，和国内相比并不便宜。

出了主城区，穿过贫民窟，汽车就上了盘山公路。从车窗看出去，视野非常开阔，远处山坡上的树林和散落在山腰上的村落和层层叠叠的山地在薄薄的晨雾中就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画。当汽车开上山顶的时候，雾气散尽阳光普照，放眼望去真是“一览众山小”啊。

将近两个小时，就看见前面有一道城堡样的门楼架在公路前方，门楼两边鳞次栉比的欧式建筑令人耳目一新。我注意到，门楼两侧的楼垛上各有一个圆形时钟，指示时间相差六个小时，一看就知道其中一个是当地时间而另一个应该是德国时间。穿过门楼再拐了一个弯，就是一排售卖纪念品和作为餐馆旅店的欧式木楼，木楼前面一溜铺有方块石砖的空地，既是停车场又是观景台。从车上下来，站在观景台边缘放眼环顾，就看见好多大小不同但风格相似的欧式别墅散落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因为山势比较陡峭、切割也比较厉害，栋栋红顶白墙的小房子散落其间给群山增添了无穷魅力。

在栋栋别墅环绕下，一个小镇坐落在山坳里。一条弯弯曲曲的只能勉强错开小型桥车的水泥路从山坡上门楼处一直延伸到山坳中一处并不宽阔的广场，那里一个灰色的教堂尖顶很是醒目。于是，我们三人便结伴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水泥路步行去欣赏小镇风光。熙熙攘攘的游人漫步在绿草鲜花古树老屋之间，穿行于随着道路而蜿蜒的街道上，然后在紧贴街沿摆开的售卖各种纪念品和小吃摊位中徘徊，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一副美丽的风景呢。然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却是所到之处看到的干净和摊主们笑容可掬的友善。目光所及完全看不到一丁点儿垃圾，在每个摊位上徘徊无论买与不买店主都是满脸笑容，置身其中让人感到一种享受和满足。

小镇教堂每天有几次可以免费观看的表演，表演的内容是弥撒和教堂婚礼。我们去的时候表演的是婚礼。表演已经开始了，教堂里挤满了游人，费了不少劲我们才勉强挤到最里面。一对“新人”面对面站立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一位身穿长袍、手捧圣经的神父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一脸庄重地说着什么。随着神父的手势，管风琴逐渐响起，很快就弥漫了整个教堂。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婚礼慢慢落下帷幕。一场婚礼表演不过十来分钟，可表演者们全神贯注的神态，感染了所有参观者，我甚至觉得那其实就是一场真正的婚礼。到底是德国人的后裔，做什么事都有日耳曼人那近乎苛刻的认真！

小镇上几乎每个摊位都有自己的特色。在一个售卖棒球帽、泥塑和小饰品的摊位上，一位满脸又长又浓白胡须的摊主让我驻足。虽然胡须又白又长，但老先生精神矍铄目光锐利，交谈中他用英文告诉我他已经七十八岁了，小摊上的大多数小饰品都是他自己手工做的。原本没有打算买东西，但老先生的气质让我感动于是花了五百波瓦给老婆买了一个泥塑人像。

来德国小镇的目的之一是要去品尝这里的烤猪蹄膀和烤香肠，于是我们便直奔主题，去司机说的小镇一家人气最高的餐馆。可能是时间尚早，当我们十一点左右去的时候，餐馆里正还有空位。侍者拿来菜单，扫了一眼除了不认识的字母外并没有图片，这让不会说德语也不会说西班牙语的我们犯了难，于是我起身将侍者拉到正在吃饭的其他人餐桌上，手指烤猪蹄和烤香肠，然后又指了人家正在喝的啤酒。按照我们点的肉和啤酒，全部费用一千八百波瓦，每个人算起来六十块钱。最先上来的是三扎冰冻黑啤酒，因为口渴，我端起杯子就是一阵狂饮，带点苦味的德国啤酒很是爽口，一口下肚让人味口大开。装有猪蹄膀的大盘子端了上来，每个足有两斤重的表皮烤得焦黑里面煮得稀烂的蹄膀冒着热气放在我们每个人面前，惹得旁边餐桌的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吃惊的目光。看看其他餐桌，人家都是几个人才点一个烤蹄膀，这才意识到我们点多了。烤肉本来就香，何况还加了辣椒而且又是先炖烂了再烤的，所以那张烤得有点脆有点软糯还有点焦香的猪皮实在是特别美味。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将蹄膀皮大快朵颐之后，每个人面前就只剩下蹄膀肉了，接下来每人还有两根烤得焦黄的香肠。烤得恰到好处的猪肉香肠还在滋滋往外冒油，一股浓香随着冒油的肠衣不断刺激着我们的味蕾。厚厚地切了一片送到口里，焦脆醇厚、鲜辣咸甜、缠绵化渣，实在是难得的美味。吃着烤蹄膀和烤香肠，喝着略带苦味的德国黑啤酒让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这趟德国小镇之行不仅饱了眼福更是饱了口福。酒足饭饱之后，那两个家伙打算将没吃完的蹄膀肉丢弃，但我让侍者全部给我打了包。原来我还想着要吃几天的剩蹄膀，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我们六个人吃了个精光。

学员胡安告诉我，为了解决普通百姓的生活必须，委内瑞拉国内有好多“社会主义超市”，里面售卖的食物价格是国家强制规定的，因此价格非常低廉，比如一听一公斤装的进口奶粉也就七十波瓦，五公斤包装的大米不过五十波瓦。“社会主义超市”听起来有些像我国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后期的公共食堂。委内办事处对面，隔着一个广场就有一个市区最大的“社会主义超市，”只要开门，就能看见超市门前几百米长的队伍排队进入超市。

本来“社会主义超市”售卖的是国家定价的为了解决百姓基本生活的商品，可进入超市购买商品的人却并不需要什么证件，于是一些外国人也去超市购买。临近的哥伦比亚人知道委内汇率波动之后，居然组团来委内瑞拉的“社会主义超市”，雇人排队狂买超市里的低价商品，一时间不仅让超市储存的有限的粮食很快售卖一空，也使得本应该获得购买机会的收入水平低下的老百姓根本买不到需要的食物。发现这一现象后，委内政府才开始出台“只有持本国居民身份证的人才能进入超市”的规定，所以，当我到委内后，外国人已经不能去“社会主义超市”购买东西了。

很快，两个半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回国前打算买些东西带回去，于是又一次找到那个华人妇女兑换了一次波瓦，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兑换比率已经跌倒一元人民币可以对换二十波瓦的新低了。能兑换更多的钱就能买到更多的东西，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将一塑料袋波瓦拧在手里的时候，心里却有了一丝负罪感。人家委内瑞拉政府正在想尽办法排除内外干扰以保障人民生活，而我的所作所为却有些趁火打劫的意味。我知道，我不能把这种感觉告诉任何人，否则会给人“又要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