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也可这么吃

巴人阿诺 · 发表于 2020-11-10 10:21

火锅也可这么吃

由之

老城新开一火锅店，门面不大，食客不少。特点在于食客即便素昧平生，也能同桌而食，互不干扰，各结各账。具体做法，是在锅里放一铁制“井”字架，形成若干独立“格子”，食客只在自己“格子”里烫食即可。一些年轻人感到新鲜，还以为是老板创新。其实，这才是火锅的传统吃法。

对火锅历史有点了解的人，大都知道起源于重庆黄角坪，食客是些走南闯北的商旅行客，尤以纤夫、船家居多。这些人，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贫寒者居多，自己出钱邀上一桌的机会很少，但又经不住劳作之余吃喝几口的诱惑。商家于是就想出这么个法子，还提高了单桌入座率，可谓两全其美，各得其所。

传统火锅这种吃法，堪比西方人的“AA”制。但“AA”制让相熟的人在餐桌上也搞得很“生分”，与中国的人文精神不符。国人的智慧在于，同一场合，既可“AA”，也可不“AA”，视情况而定，视人际关系或聚会主题而论，可以“和而不同”，也可“同而不和”，此即“中庸”。

火锅的“分格而食”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还留存于民间。当年笔者客居邻里某市，夜半时分，每每独处某巷某店小酌朵颐。彼时，电视里的萨马南奇就要宣布奥运会入选城市，火锅虽美，却也挡不住停箸凝神。当悉尼摘魁而北京出局定格时，笔者的沮丧与沉默跟同桌汉子的拍案和咒骂相印衬。遂成朋友。

对饮食娱乐推陈出新，我们这个民族从来不缺少智慧。今天，传统火锅的“格子”大多失去踪影，火锅已嬗变为杂烩”。还有一种“流水作业”的吃法，也能让人新鲜一阵子。好比玩麻将，“带幺”“带九”一类传统玩法已被直奔主题的“推倒胡”所取代。

不过，世间很多事物运行轨迹往往像一个圆，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这大概那家火锅店兴旺的原因。有的人说，这叫文化底蕴，有的人称为集体记忆。抗战时期，郭沫若先生在山城给一家铺子留下一首打油诗，单道老火锅一个“好”。诗云：街头小巷子，开个幺店子；一张方桌子，中间挖洞子；洞内生炉子，炉上放锅子；锅里加格子，食客动筷子；或煮肉片子，或烫菜叶子；吃上一肚子，香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