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自留地半亩余,以前种菜种棉花,后因离家有点远,浇水泼粪,多有不便,甚至还有人,顺手就摘辣椒扯包菜,后来也就懒得种了,任它荒了好几年,长满杂草,杂树大的都有海碗粗。
去年父亲想种茶树,一家花了好几天,才把草木清光。
今年呢,茶树没怎么长,倒是洋姜长了一些。
趁着冬日暖阳,与母亲去挖回来,风干,切片,入坛,腌一阵,生吃也可,炒肉也可。
挖着挖着,我就有点想偷懒了,思绪乱飘,放下锄头,掏出手机,查起洋姜的来历。
原来,它原产北美,十七世纪传入欧洲,再入中国。
妥妥的跟它名字一样,是洋货啊。
十七世纪,即为明朝中后期,跟它差不多同时来的,还有红薯。
红薯也叫番薯,并非中国土产,乃产南美,后由西班牙人传到菲律宾,奇货可居,不准出口。
中国商人陈振龙陈经伦父子,冒着风险,偷运回国,先在福建等地种植,之后传遍全国,成为粮食的重要补充。
灾荒年景,使无数人免成饿殍,完全不会有人觉得它是洋物,会吃坏中国人的肚子,会改变中国人的饮食习惯,而拒不食用。
再往前千余年,汉朝通西域,引进苜蓿、葡萄等等等等,既使马匹猪羊膘肥体壮,又让庙堂江湖口水直流。
司马迁将之载于《史记》,列为大功。
更不要说丝绸之路,经济上互通有余,思想上互相借鉴。若那时各国的人,以邻为壑,觉得对方是来害自己的,恐怕,世界也不会发展得那么快,还在无边的蒙昧里,像虫子一样拱啊拱吧?
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近代以来,西洋事物与思想之引进,远比古代为难。
因为那时,中国强而自信啊。但到了清朝中后期,几场战争打下来,用鲁迅的话说,已经失掉自信力了。
看见新鲜事物,首先想到的,不是快点拿来为己所用,使己强盛;
而是畏畏缩缩地审视着,会不会害了自己,导致失去了先机,想通之后,再去追寻,已然望尘莫及。
但,这其实并非特例。
当年铁道往美国西部延伸,一节火车皮能运几十头牛马,牛仔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不但是工作的丧失,更因他们的快意恩仇,杀人越货,随着文明的到来,而终将被约束。
而很多人不知道,一根根电线杆插向乡村,一节节铁铁轨占用农田的时候,日本人同样也做出了激烈的反应。
但多数人坦然接受了社会的进步,享受着工业文明带来的方便;
少数对抗者,最终发现,他们的抵抗,只是徒劳。
他们被飞速发展的现实所抛弃,遗老遗少,绝非什么好听的词语。
葡萄美酒夜光杯,洋姜洋芋碗中堆。
白马寺里佛光盛,嫦娥五号太空飞。
登高远望,看看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来时路,有大曲折,有大波澜,更多的是自我的雍容大气,是对异质文明的包容与学习。
真正的强者,固有满身肌肉,更关键的,是有强大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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