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开川剧导【致敬川剧】演先河的夏阳老师－－－《梨园浅语》读后感张崇林

长歌悠悠 · 发表于 2021-1-28 19:46

首开川剧导演先河的夏阳老师

－－－《梨园浅语》读后感张崇林

近日，由德高望重的王小遂老师，邮寄给我一本夏阳老师的大作《梨园浅语》。读后，自感这是一部内容很翔实的梨园史话，理论与实践的综合论述，更是川剧导演学的好教材。是留给川剧的宝贵财富。

旧时，戏斑里是没有导演称谓的。俗称“角儿”艺术，即以主要演员个人为中心的艺术特征。它以“条纲戏”，“逗拢唱”，“台上会”为特征，将“连台戏”的“条师”视作于现在的“导演”。川剧戏斑没有导演之说，只有电影，话剧才有导演这个专门行当。

而夏阳老师于50年代，在“改人，改戏，改制”三改政策下，他便在成都市人民川剧团“三益宫”，引入了话剧导演艺术与川剧表演艺术有机地结合，创新，导演出了轰动－时的川剧“新作品”《红杜鹃》，《柳荫记》，《屈原》等颇具影响力的川剧代表性的剧目。几十年来流传至今，所以我认为夏阳老的－生作为，可称开创了川剧导演艺术的先河。

初识夏阳老师，在－九五一年九月下旬《川西农协土改团宣传二队》到邛崃，与邛崃县人民剧团在“临邛大戏院”联合宣传土改工作演出时。那时，我和郭存筠，张素煊，米婉霞，陈述琴，马丽芳，郭伽俐等人都是邛崃人民剧团“儿童组”的学员。我们亲自参与目睹了夏阳老师导演的《红杜鹃》，《殷善人》，《赵老板娘》，《皇帝与妓女》，《反徐州》等名剧的演出，真是大开眼界，记忆犹新。特别是《红杜鹃》很受邛崃县人民政府和广大观众的欢迎。

因为，此前演出的传统川剧，都是以固定的“程式套路”表演为定势。以主演者按传统表演套路来指挥全场其他角色。台上随意性很大，不同的主演者又有不同的“绝招”随意性和瑕疵。还有的主要演员在台上口唱干了，还要“打杂师”上场与他送茶壶喂水的不雅现象。因而使“逗拢唱”“台上会”的川戏越演越旧，越旧越糟，味同嚼蜡，观者稀疏。而“川西土改团”到邛崃后，由领导加导演双重身分的夏阳老师推出的《红杜鹃》，《皇帝与妓女》，《反徐州》等剧，却以新的手法诠释出新的面貌展现在观众面前：故事的演绎形式，人物性格的塑造，矛盾冲突的展现，川剧唱腔音乐的设置，舞台调度的处理和整体戏的风格，都以崭新的样式呈献于观众，受到内外行的莫大追捧。该剧不仅在邛崃受到欢迎，在川西坝子的各个县都影响甚广，出现了各县川剧团争相学习，搬演《红杜鹃》的盛况。

二识夏阳老师于一九五五年，那时，春熙北段的成都市人民剧团，在“三益宫”推出了由夏阳老师执导的新编列国戏《屈原》。该戏，－改传统明代戏装服饰的穿戴，他用话剧写实的导演手法融入川剧“帮，打，唱”为特色的虚拟手法相兼容的创新尝试，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屈原的形像塑造，拚弃了“挂口条”，改为粘胡子。包头网子，改为假发头套。官衣蟒袍玉带，改为软穿软带，向话剧，电影造型靠拢，打破了传统戏一成不变的服饰穿戴。舞台布景也引入了写实元素（如布桥景）。但音乐唱腔又回归传统，全部挂上川剧高腔曲牌，以“老腔老调”演唱。创出了表演形式新颖，川剧声腔地道的特色。该剧尤以川剧表演艺术家司徒慧聪主演的屈原，廖静秋饰演的婵娟，非常出彩。真是“大腕”登场，珠联壁合。他们把导演对剧本，人物的阐释表演得十分成功，轰动蓉城。全川不少剧团纷纷赴蓉观摩学习，将《屈原》搬演于各地舞台。邛崃剧团也“刻模子”似地照搬照演了《屈原》，广受邛崃观众欢迎。特别是剧中屈原一曲《端正好》曲牌的唱腔使我牢记于心，久久难忘：

“行正道世难容，

奸佞豺狼满朝中。

只怨君懵懂，

南后受欺蒙。

宵小臣在把权弄，

害忠良祸起平空。

负含冤忍辱负重，

怕只怕秦邦贼子再逞凶。”这段唱腔，把屈原的满腔愤懑和叹世不恭的情怀表现得厚重和深沉。成为川剧代表性的经典唱段。因此，夏阳老师导演的这部《屈原》，可称为使川剧走上了一条改革创新之路，并以此创建了川剧导演中心制。推动了全川“改戏”的浪潮。

三识夏阳老师是－九八零年省文化厅举办的“四川省第一期戏曲导演进修斑”。我是学员，夏老是教师。这个第－期导演进修班的学员，均来自全川（包括重庆）各地市县川剧院团的领导，团长，主演。个个都是“身怀绝技”，实战经验非常丰富的当地“导演”。但，由于大都文化水平不高，都缺乏导演理论的支撑。仅凭对传统戏的知识和舞台表演套路的经验在舞台上“见子打子”地充作“导演”工作。而对剧本中的事件，人物，矛盾冲突，主题的升华等问题，又缺乏细致思考分晰和如何阐释剧本的能力。因而“导”出的戏往往重于形式外壳而缺乏内核的冶炼。所以，进入导演斑的同学都很认真听课，以期得到提高自身导演水平。

回忆夏老授课，他常用以戏举例的教学方法，使学员们一听就懂，融汇贯通，由此及彼，豁然开朗。现将我听夏阳老讲导演课时的笔记附录于此，以示传习。

一九八零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上午夏阳老师讲：

《舞台动作》。他说“戏剧艺术就是动作的艺术。－说心里的动作。－说是外形的动作。总之是说动作的艺术形象。但这些说法如何以排斥形式主义，走向有内在活动的外部形象相结合的统－的艺术形象？《白蛇传》的“板楼”，为何要用“乌龙拢柱”？它的内在是什么？是怕自己变成蛇会吓坏自已的丈夫，还是什么其它东西？这是一个内在和外在互相结合的有力的表演艺术。直接摸拟现实生活的动作，如开门关门，上坡下坎，吹风下雪，有些已经内行化了。所谓同－行动，由于行当的不同，运用中也有大同而小异的差别，这是第－类的。

第二类是进－步美化了的有生活有艺术的如“云手”“卧鱼”“翻身”，这种美化了的舞蹈性很强的动作，它本身不能说是指某种生活的动作，但它可以在化入生活的动作中有转化过程的作用，它能达到表现某种具体形象时的一个有力的组合作用。

第三类动作，以穿戴，靴鞋，纱帽翅，口条，扇，帕运用的动作在人物的年龄上有些区别。这些动作能表现思想感情，情绪的夸张（如水发功的运用）制造舞台的气氛。这些动作的运用，要求舞姿和身段要与内心思维相联系，要合理，不要为鼓掌而卖弄。水发要求”一丝不乱”。合理为技巧，不合理为技术。

第四类动作，是表现人物内心的”指语”。如《杀惜》中宋江回忆失袋的过程，又如《打神》中，牌子哥与皂隶的木偶与皮影身段，这是为何？它是焦桂英一种幻觉反映的特有的表现。眼神运用要有节奏，如快速的转眼，是在短暂的一霎那间揭示人物的内心活动。

第五种是特技动作。如《老背少》《活捉三郎》的提靴子，粉火，变脸等等，这是加强舞台气氛的表现手段。对于椅子的运用，如挪动属于电影特写。大旗的运用是烘托气氛的一种有力手段。《收青》的云牌，《望娘滩》的水牌的运用是极好的。熟悉以上五种动作的表现手段，在于解释它的内在因素。将来在搞旧戏新排时，就会合理运用这些戏剧动作……“这些既简又繁，发人深思的导戏“浅语”，深刻的注入在各地的导演学员的恼中，从而培育出各地川剧团－代又一代的导演来。

《梨园浅语》经典，展示川剧大观。

祝夏老百岁更健，愿川剧复兴超前。

★ 张崇林 ★

2021年1月28日于邛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