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导演制度的开拓者 ——夏阳老师《梨园浅语》读后感

长歌悠悠 · 发表于 2021-2-9 14:48

川剧导演制度的开拓者

——夏阳老师《梨园浅语》读后感

十分荣幸，得到王成德老师寄来的川剧笫一代导演夏阳老师的《梨园浅语》，爱不释手！

得知夏老曾在江安“国立戏剧专科学校”学过话剧表演。却在1950年以军代表的身分接管成都三益公剧院后出任“成都市实验川剧院”演出团团长和导演。这一点引起我极大的兴趣。

“话剧”和“川剧”虽都属戏剧范畴，但二者在美学观点、表现手法乃至思维方式上，都存在很大差异的两种戏剧体糸。简言之，话剧是由外国传入的泊来品，旧时称“文明戏”。主要以语言（台词）表达的艺术形式，演员据所饰人物在具体剧情中对台词的抑扬顿挫、高低快慢的节奏变化的掌握和处理，结合面部表情和简单的形体动作，辅以舞台实景、灯光、音响效果等等来展示其剧情。川剧是以四川为主又遍及西南部分地区的地方戏曲。它以虚拟的传统戏曲表演程式，集唱、念、做、打、舞、音乐、锣鼓等等方面的综合表演艺术形式。

导演的工作是对一度创作的剧本进行二度创作，在尊重剧本的基础上，通过导演的理念和表现手法呈现一度创作的精髓，高明的导演会调动多种表现手法起到丰富和升华剧本的立意，为剧本增光添色。话剧有规范的导演制度，导演首先要解读剧本，然后作出导演阐述，对剧中各角色作人物分析，要求演员写人物（角色）自传，把握演员的表演分寸，强调演员在表演中的真实化和生活化，调控整台戏的节奏等等。川剧在解放前是没有导演这一职务的。一般是由戏班管事召集写条纲的人和演员在一起说个剧情，安排人物和场次，嘱咐演员在某个情节着重“唱”，某个情节着重“做”。然后各个演员扯下条子（条纲中各自的唱词和台词，其中不少是演员凭着自己丰富的舞台实践经验自编唱词和台词），再依靠积累的程式化表演上台自我发揮。

我很担心：旧戏班的演员绝大多数没什么文化甚至文盲，他们有能力按导演要求写出人物自传吗？川剧表演以虚拟的传统程式“手、眼、身、发、步，唱、念、做、打、舞”为主，以“昆、高、胡、弹、灯”各具特色的丰富唱腔，配以纷繁复杂的锣鼓曲牌，才使得川剧色彩斑斓。以我自身从事过川剧导演工作的经历中深刻体会到，川剧导演应在话剧的规范的导演制度之外还应有戏曲的基本功，应熟悉川剧表演的各种程式套子，应熟悉川剧音乐，会唱各类唱腔，会念川剧锣鼓曲牌，只有熟悉，或者至少基本了解了这些川剧的基本业务，才能在导演工作中得心应手。一个不熟悉川剧基本业务的话剧导演来导演川剧，不得不让我担心。比如：某个戏适用“昆、高、胡、弹、灯”中的哪类声腔？某段唱词适用何种唱腔曲牌？某段戏该用哪种程式表演来呈现？某段表演该用什么曲牌的锣鼓？怎么进行身段表演的示范？怎么组织武戏的把子和打斗？如此等等或许是他难以迈过的门槛，而这些又是一个川剧导演所必需具备的。我估计他将在川剧导演工作中会遭遇无数困难。

果然，我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书中虽未谈及他遇到的什么具体困难，但从字里行间也看出一些端倪，个中滋味也就不难揣测。他说“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他“失联”了！

当他用“失联”的方法，去重庆找到时任西南区文委主任沙汀先生，要求离开川剧而从事话剧事业。然而，沙汀先生予以他耐心细致地谆谆教诲，让他“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沙老的“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让我无言以对，既感如石击水，又觉豁然通达，于是便决定转回成都。更令人难忘的是，沙汀主任还亲自把我送到了成都。沙老还告诫我说，不懂唱腔、锣鼓就不可能排演好川剧。”夏老自己也认识到“……要想站稳导演这个岗位，明显感觉力不从心，需要不断学习和积累的知识还有很多。尤其是对演员的唱腔和表演，……必须躬身亲为，潜下心来学习一些必要的表演动作和唱腔，否则很难胜任导演这份职责。于是，在出任军代表期间，我刻意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看、去听了许多川剧，这样的付出最终让我受益良多。哪怕到后来直接从事导演工作，也虚心向演员、鼓师、琴师讨教，什么胡琴、弹戏的腔调及板式，高腔的曲牌等，无不用心了解、领会。……我深深体会到，作为一名川剧导演，如果不明了川剧艺术的基本表现手段，就在于它的表演和唱腔，那是很难有所作为的。”从夏老的这些话里，可以看出他从逃避川剧到了解川剧、认识川剧、熟悉川剧、执爱川剧，从话剧导演到痴心川剧导演工作的转位中有过的挫折和艰辛历程。

特別难能可贵的是，在他逐渐熟悉川剧业务后，建立了川剧导演制度，成为川剧导演的开拓者，可谓川剧史中的里程碑事件，为川剧史立下了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丰功伟绩。并在以后的导演实践中导演出若干优秀剧目，为川剧的革新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向百岁老人，川剧导演制度的开拓者夏阳老师致敬！

二零二一年二月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