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五十年代前后,成都有两个京戏班子,< 新声京剧团> 在西御街;<群众京剧团> 在棉花街(后来融入大慈寺街。) 那会儿笔者家住西玉龙,发小忠哥算是领头羊,他喜欢京戏,受其影响,国强,松果和我几个半截子幺爸儿,隔三差五,要一齐甩火腿,”杀” 到棉花街当粉丝,凑闹热。 群众京剧团名称接地气,戏园较旧,格局也特殊:分堂厢楼厢,在侧楼下面,堂厢两边,竟有用木栅栏围起,内设简易长条凳的等外席位。 屈居于此的,差不多是钱少又戏瘾憨大的吊丝,隔着栏杆,探头探脑,形同犯人,还自得其乐,现在说起都想笑。 不过,这里卖” 普通”票,价格特温柔,日场5分,夜场8分;楼座要两角,堂厢更贵,超过同时代2角5分的电影票价,何去何从,请自己掂量。 我们是小娃儿,没得面子一说,低价正合孤意,而且,有大娃娃传授的” B门儿”----等到开场戏一过,”肉丁”(验票员) 消失 ,便去厕所,转来,装成漫不经心地样子,混入堂厢,在边边上找个空位子坐起,看就是,没哪个来理抹,偷着乐呢。 京戏剧目繁多,别的不说,从一到十,有”一枝花,二度梅,三桃园,四进士,武家坡,六月雪,七星剑,八件衣,九人头,拾黄金” 等等…… ,我辈编外不入流戏迷也背得烂熟,看过不少。像<玉堂春>,<打渔杀家>,<甘露寺>里头的唱段,还能哼上几句。 记得剧团挂头牌的有刘荣升(老生,据说是团长) ,唱腔清亮,悠长;徐荣良嗓音有些沙哑,做功好; 女扮男演须生王砚如; 小旦薛艳梅,花艳霞; 女丑余小山,男丑白玉福都是好角色…… 儿童最爱看武打戏,在激烈的锣鼓声中,筱虎辰出马门,” 嗖嗖嗖” , 连翻几个空心跟斗,到舞台中央落地,纹丝不动,再来个亮相,赢得满堂彩。此刻,我等猴儿些被震慑,莽起拍巴巴掌…… 有个年轻的刀马旦,叫赵建贞,扮相好,身手娇健,能够多面脚踢长枪(周围兵丁抛来的长矛,木头做的) ,动作连贯而优美,反踢的姿态,有点儿像舞蹈中的” 倒踢紫金冠” ,全场热情高涨,欢声雷动…… 遗憾的是,这个优秀亲民的团队,大约在上世纪60年代困难时期搬离蓉城,迁至贵州遵义,成为该市的建制剧团,此是后话。 再说西御街<新声京剧团>,按其剧场所处街区位置,票价,应该说档次相对更高,堪比重庆” 厉家班” ,名声卓著 。只是因为本人及朋友圈都是读书郎,票儿短缺,那里又没得相因的” 普通” 票可买,看得反倒少些。 即便这样,也曾下狠心攒零花钱有过造访,晓得长靠武生筱樊春楼,”猴王” 王少泉,青衣段丽君,张燕华,老生王素砚等名角。 后来,该团改制进编,成为<成都市京剧团>,”吃” 财政 ” 饭 ,让人更加肃然起敬。 以上接触的都是传统剧目,大约65年,市京剧团好像演过<芦荡火种>(即<沙家浜>的前生),没看。 66年春夏之交,笔者去了渡口(攀枝花) 。 文革初起,传统剧贬为” 四旧”,”我花开罢百花杀”,现代京剧成了艺术舞台的”样板”,只此一家,表演与观看升格为” 政治任务” ,也就超出本文叙述的范围,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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