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达城五完小“58发小”旧事

秦巴闲士

      达州晚报《闲士说事》

   上世纪50年代五完小教职员工校徽

  

五完小“58发小”老玩伴

      儿时记忆中，老达县城文华街曾有一幢高大的建筑——天主教堂，俗称天主堂。教堂左侧是一个四合院住房。右侧是崇德小学，二楼一底，有一个篮球场，设宣传台，学校后门开设在东城墙上，可沿石阶下行至柴市街。但后门紧闭，只供后勤人员进出。新中国成立后，1953年政府接管崇德小学，改名“达县五完小”。

       1958年夏，一群无忧无虑的7岁小孩入读五完小，背着家中用布缝制的新书包，蹦跳着唱起那时的儿歌：小呀嘛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那先生骂我懒呐，没有学问哦无脸见爹娘……

      上世纪50年代初，五完小因学生增加，在原校址街对面增建初小班教学大楼，一楼一底；高小班设在天主堂右侧原崇德小学。五完小58级初小同学们大多数升入五完小高小班，有少部分同学升入其他小学校。

      上课时，同学们背着双手，认真听讲。有几个调皮的同学趁着老师转身时说着悄悄话，或递着小纸条，邀约下课后斗鸡公、拍烟盒、或去人民公园玩官兵捉强盗。有的同学迟到，教室门口要呼报告，老师示意进入教室，或罚站听课。

      下课后，同学们挥舞着乒乓球拍涌向小广场，那里有几张乒乓球桌。一个四年级乒乓球王者向参赛人员发球“考试”，若能承受住，便可以继续打下去，更多是被第一球淘汰离桌。

      有的男同学玩游戏斗鸡公，一脚独立，另一脚用手扳成三角状，膝盖朝外，用膝盖去攻击对方，若对方双脚落地，则赢得战斗。个子高的同学，往往是胜利者。

       女同学玩跳橡皮绳游戏，边跳边唱“三十月亮大，有人偷黄瓜，瞎子看得见，聋子听得到，哑巴一声喊，瘸子跟着撵，一撵撵到河那边，一跶跶得灰扑爬。”

      那个年代，物资匮乏，电力不足，同学们上夜自习，要自带煤油灯。取一玻璃瓶，把瓶盖中钻一小孔，用薄铁片卷成细长圆筒作灯芯管，穿过瓶盖直立，用易吸水的软纸卷作灯芯（棉线也可），插进铁管，瓶子里注满煤油，煤油灯诞生，同学们每人一盏煤油灯。老师不在时，把粉笔浸到煤油里，或将蜡烛油滴在粉笔上，制作出各种火炬粉笔燃烧，比赛谁的火力旺盛。

       第二学期，老师叫同学们写申请参加少先队。队员要按照规定佩戴红领巾，在街上遇见老师须行队礼，红领巾遇见红领巾也要相互行队礼。辅导员经常组织队日活动，星期天队员们相聚在一起，打乒乓球、羽毛球、下跳子棋、唱歌跳舞、外出参观、野餐露营等。许多未入队的同学因没有资格参加活动而暗自伤心。后来，团中央要求大力发展少先队员，让更多的孩子戴上红领巾，最后，全体同学都参加了少先队。

      有一种友情常用于口语叫“发小”：指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长大后又经常在一起的朋友。成年后，这些“发小”可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人生喜怒哀乐相互倾诉。当初和我一起于1958年入读老达县城五完小的小伙伴，他们在小学毕业后，虽各自走上了人生之路，但一直相互关心，相互帮助。我们现在已是退休老人，建立“58发小”手机微信群，不时相聚，抱团养老，成为发小老玩伴。在我记忆中，有几位发小印象特别深刻。

      班长王永祥：小名锅儿，语文、数学成绩都很棒，个头有些高，头梳一匹瓦似的学生头，嘴唇有些薄，说话较快，很听老师的话。加入少先队后，被选举为中队长，臂章两杠。小时爱拉小提琴，师从同一个院子居住的音乐教师。学校举办文艺节目表演，他常在台上演奏。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王永祥在亲戚处获得菜籽饼（油菜籽榨油后所剩的副产品），主要用于饲料、肥料等，食用时须脱毒。那时，还是古法木榨油技艺，菜籽饼含油量高，成为那时填肚的代用品。王永祥将菜籽饼掰成小块，分享给同学。大家回忆，那时的菜籽饼奇香无比，绝佳美味。现是机械榨油，菜籽饼含油量低，味同嚼蜡，无人问津。王永祥1969年上山下乡当知青，1972年考入水电学校读书，1974参工电力公司，1988年调达县地区外贸公司，任办公室主任至退休。如今在群众文艺团体金秋合唱团任合唱演员，热心参加“58发小”微信群组织的聚会活动，很少缺勤，悠闲欢度晚年。

       学习委员李开成：小名开江，家住北门上来凤路。自小爱好读书，常去茶馆听说书人讲评书《说岳》《三侠五义》《三国》《水浒》等。小学高年级时，能作古典诗词。因成绩好被选为学习委员，与另一成绩优秀的女同学岳秀岚共同发起成立学习小组，相互帮助学习。上世纪60年代初，达县专区文工团排演歌剧《刘三姐》，12岁的李开成看了不下十遍，几乎能背诵全部台词与歌词，曾携带烤红苕赠送主要演员以示敬意。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烤红薯也算是大礼。初中考入达一中，初一写出长达10页的作文，被学校贴于优秀作文墙榜展示。他多年笔耕不缀，清晨即起，65岁时，达州媒体对其冬天洗冷水浴无惧风寒进行了采访报道。

     “大将”陈志新：小名陈幺娃，“大将”，即在同学中打架第一，在同龄人中身材高大强壮，膀阔腰圆。小时候在斗鸡游戏中屡占上风，无人敢与之相斗。1960年电影《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开映，陈志新自封孙悟空，还将班上的女同学封为白骨精、铁扇公主等。多次与人打架被老师请家长。1968年当知青，1969年，18岁的他参加修建“襄渝铁路”，开山放炮，修公路，凿隧道，筑大桥，为建设襄渝铁路，经历苦难磨砺。21岁时参军，在部队这个大熔炉中成长，加入中国共产党，获连队嘉奖、营部嘉奖。转业后到银行工作，任金库管理人员，后任保卫科长等职。工作兢兢业业，被评为先进工作者。退休后热心公益活动，“58发小”微信群选他任秘书长，他任劳任怨负责组织同学活动。

       工人唐令学：小名小娃，当过知青，参工达县食品加工厂，曾任生产技术科长。有一件事让他终身难忘：1966年，朝阳路加宽改造。夏天凌晨4点，天还没有亮，14岁的唐令学和小伙伴周健、王发才为完成居委会下达的义务碎石任务，来到朝阳路红旗小桥，做起捡石头工作。突然塌方事故发生，岩石泥沙将唐令学、王发才掩埋至肚部，不能动弹，周健则完全被淹没。唐令学等呼喊救命，此时，路上没有行人。朦胧中，看见四位解放军赶来。因怕用工具伤着人员，这四位解放军战士用手挖着泥土，手指被磨破，鲜血直流，满头大汗，最终救出三人，伤者经住院治疗痊愈。唐令学至今不知道这四位解放军战士的姓名，也不知道他们的部队番号。他在得知我为晚报专栏采写这篇发小旧事的文章后，特意托我通过晚报表达自己对解放军战士救命之恩的深深谢意！

       下井挖煤工刘兴国：小名大脑壳。个子不高，浓眉大眼，爱摇摆着双手，挺着肚子走路。小学读书时爱好体育活动，多次参加小学生乒乓球运动会。当过知青，参工渠钢当下井挖煤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生产条件较为简陋，靠的是人工、洋镐、铁锹、大锤，采煤靠打眼放炮。提起下井挖煤的历史，刘兴国幽默地说：“虽然工作辛苦，但我们累并快乐着。井洞里冬暖夏凉，冬天冷不着，夏天热不着。”刘兴国退休后，常骑着自行车出门锻练或旅游。若骑自行车参加“58发小”同学聚会，每次都会谢绝喝酒。

     “冬花”刘义冬：别名冬冬。喜欢唱歌跳舞，瓜子似的脸，系两条小辫，同学们叫她“冬花”，长大后在粮店工作。同一个粮店职工罗云昌，自幼爱好写诗，非常喜欢冬冬，曾写爱情诗10多首追求冬冬。见冬冬没有那个意思，便提礼品自作媒人，在冬冬的父母身上做工作，多次苦求，感动父母，精诚所至，玉石为开，父母认可这个女婿，孝女冬花接受了这段姻缘。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刘义冬不羡达官富贵，安于天命，与罗云昌相濡以沫，酸辣苦甜五十载，步入金婚之期。10年前，刘义冬60岁举办寿宴，67岁的罗云昌掏出自己写了好几天的打油诗：

                                 “赞冬花”：

蓝蓝天空白云飘，凤凰山下稻花香；洲河滩上流水声，乱世混混诞出生。

四邻八方话不少，人矮又丑姻难找；此人本是六月生，福天福生显灵姻。

天上掉下一枝花，牛粪中间插鲜花；花儿不嫌家贫寒，相识相认定姻缘。

夫妻恩爱世难找，苦甜酸辣真不少；鲜花吐艳两活宝，家丁兴旺福不少。

花好月圆心善良，办事处事想我娘；婆媳关系很顺心，体现家和万事兴。

四代同堂乐倍增，欢欢乐乐度时春；不知不觉四十载，两鬓白发头顶生。

我只说声谢谢了，花儿辛卯满甲岁；福寿安康笑一身，永跟花儿不变心。

以上便是真写照，丑男昌昌心中想；辛卯冬月初一表，感谢宾客来捧场。

       这是罗云昌人老心不老的爱情誓言，自我贬损，拔高冬花，忠贞爱情，令人感叹唏嘘！

       而今，“58发小”已是年过七旬的老人，心胸豁达，知足常乐，颐养天年。我采访他们时，他们共同发出心声：感恩改革开放，珍惜现在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