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故事】川剧艺人首创的第一个班社是怎样发展起来的？

abcdefg杨荥 · 发表于 2021-9-24 23:10

【锦官故事】川剧艺人首创的第一个班社是怎样发展起来的？（上）

成都方志2021-09-23

“三庆会”是近代历史上著名的川剧班社，创立于1912年，地址在成都华兴正街悦来茶园。它是川剧艺人第一个自己办的剧社。自成立之年到1950年并入当时的成都大众戏院止，历时三十八年。这个班社从成立起，在舞台艺术实践和组织制度诸方面，都作了不少的改革，为川剧艺术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三庆会”演出

“三庆会”的诞生

1911年，清政府出卖祖国铁路修筑权，激起了全国人民的反对。这年秋，四川爆发了震惊全国的保路运动。有的川剧艺人积极投入了这一斗争。如成都的著名旦角杨素兰，捐献了用他的储蓄购置的八十亩田产给“保路同志会”；还有几位川剧艺人在请愿中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四川总督赵尔丰在成都对进行保路斗争的进步分子大肆逮捕屠杀，激起了全成都市民的愤怒而罢市，戏班演出也停止了。

▲ 赵尔丰

到了这年旧历十月，成都宣布独立，成立了临时军政府，但因巡防军叛乱，市面秩序混乱，抢劫屡见不鲜，激起了市民继续罢市。到了年底，秩序虽逐渐恢复，但戏班子仍未得到许可开锣营业。专靠卖艺养活家小的川剧艺人们，先后半年多不得演出，生活无着。于是，由川剧“长乐班”的艺人唐广体联络八九个戏班的艺人联名，两次向警察总厅申请复业，皆无结果。而年关将至，为生活重压所迫的艺人们又齐心向警察总厅请愿，并由张绍华、李琴生与官场有联系的人私下周旋，直到第二年（1912）正月才得以批准开业。在当时市面尚未平定、秩序尚未恢复正常的情况下，开业的条件是：只准各川剧班在悦来茶园（现今的锦江剧场原址）一处联合演出，官方才能维持秩序，以防事端。艺人们唯恐节外生枝被迫停业而影响生计，团结一致，和衷共济，联合进行了演出。

经过这段艰苦的历程，艺人们体会到了团结的力量。当市面完全恢复正常后，这些经历了辛亥革命的艺人们再不愿分散了。他们说：“五族都要共和，何况我们都是吃戏饭的。”他们要求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艺人当家作主的、自己管理自己的新班社。由杨素兰、康芷林、唐广体、李甲生、张绍华（少华）等人发起，有长乐、宴乐、怡乐、翠华、彩华、桂春、太洪等八九个川剧班社的三百多艺人（一说只有一百八十多艺人）参加共同组成。杨素兰被推为首任会长，康芷林为首任副会长，唐广体为管事。1926年，杨素兰逝世后，康芷林任会长，陈素卿（白牡丹）、肖楷成、贾培之继任副会长。康芷林1930年去世后，肖楷成任会长。管事之职在唐广体1936年去世后，由徐伯桢接替，此是后话。

▲ 20世纪30年代的新式剧院悦来茶楼

“三庆会”成立时，汇集了川剧昆、高、胡、弹、灯五种声腔及诸行当的演员，名角荟萃一堂。关于“三庆会”会名的由来，共有三说：一说是以清代中叶出现于北京的著名徽班 “三庆徽”即“三庆班”为榜样，将“三庆徽”的“徽”字改为“会”，即命名为“三庆会”；另一说是，该班是因最早由三个班社的联合而起名的；再一说是，因表示对官厅的尊重，以防非难，特别邀请当时的警察总监杨萃友为剧团命名，杨写了十个大字：“联合开平堂，协力三庆会”。遂以此十个大字为该班社之班牌，以“三庆会”为常称。以上有关“三庆会”会名由来的三说，有待考证。

在组织上和制度上的改革

组织基金，独立自主。“三庆会”将来自七八个班社的各行当演员一一登记后，编为“三庆会”的成员，义务演出三天，以营业的全部收入作为基金。有了自筹的基金后，经济上独立自主，免去地主官僚的盘剥。

▲ 锦江剧场

争得演出场地的长期使用权，为建立剧场艺术提供基本条件。剧场对于班社来说，是进行艺术生产的立足之地，十分重要。悦来茶园于1905年建于成都，专供川剧班社演出，可以说是川剧建立剧场艺术之开端。“三庆会”1912年成立时，与悦来股份有限公司反复洽商，得到了将悦来茶园“渡让伶人永远谋生”的承诺，并用条约的形式加以确认。尽管如此，还是发生了波折。在“三庆会”成立将近三年时，悦来公司负责人突然提出毁约。“三庆会”诸领导和全体伶人据理力争，终于取得了永远使用悦来茶园的权利。剧场好比工厂的车间，是艺术生产的场地，这是川剧由草台班走向剧场化艺术的基本条件。“三庆会”有了固定的演出场地、固定的收入，“三庆会”的演剧艺术也就得以发展。“三庆会”的“窝子戏”的不断产生，除了名角的精湛演技外，无疑与剧场艺术的建立是分不开的。

未完待续

【锦官故事】川剧艺人首创的第一个班社是怎样发展起来的？（下）

2021
09/24
19:22
成都方志

废除名角的“包银制”，建立演员的分账制，使老有所养、死有所葬。在旧戏班，老板视名角为摇钱树，故给名角极高的“包银”，而跑龙套的“下四角”收入极低，以至难以糊口。“三庆会”废除了这种包银制，不论角色之主次大小，均按艺术水平之高低评定工价，使名角与一般演员的收入都较为合理，龙套演员的生活也有了保障。如主角康芷林，每天四五百文钱，而“下四角”（杂角、彩女、龙套、马弁）每天也可分到一百至二百文，且后台还给“下四角”有一席之座，改变伶工中不平等的封建等级制度，使大家都感到温暖。“三庆会”还订有章程，实行老有所养、死有所葬。凡老弱病残不能演出者，或死者家属不能维持生计者，经济上给予补贴和照顾。演员去世后，剧社将死者名字书于“百寿图”，以示悼念。

▲ 康芷林（右）与周慕莲（中）合演《断桥》

注重“戏德”。演戏乃高台教化，演戏者应注重戏德。如康芷林主张清除丑恶的表演，演生旦戏时表演不宜过分，不能在台上调情，丧失戏德。“三庆会”还对演员提出了应遵守的条款。如“不打人骂人”、“不择角色大小”，“不争戏码先后”等。

在艺术上的改革措施

熔五大声腔为一炉，实为一大飞跃。以往，四川的戏曲班社是按不同声腔组成。如胡琴班社只唱胡琴戏；高腔班社只唱高腔戏；弹戏班社、灯戏班社、昆曲班社皆各自只唱弹戏、灯戏、昆曲戏。自“三庆会”成立后，汇集昆、高、胡、弹，灯五种声腔的演员于一个班社，至此川剧的五种声腔熔于一炉，这是川剧表演艺术一个极大的飞跃。它使观众可以在一个晚上在悦来茶园欣赏几种不同声腔的戏剧艺术。

建立排演制度。过去川戏班的伶人，仅在演出前有少数人对“马口”（即演员之间交换一下重要的舞台调度，和关键的唱念台词）外，绝大多数人是“台上会”，各显神通。因此，在台上常出现漏洞，影响演出效果。“三庆会”成立后，就要求艺人（无论主角和配角）都要钻研剧本、对台词；并根据剧情发展体会人物性格，还要配合锣鼓“走线子”（即现在的响排）。上场前要静下来“默戏”，培养感情，带戏上台。

建立艺术探讨机构。精研社为提高伶人们的艺术水平，康芷林等倡导成立了“精研社”。该社是探讨川剧艺术的机构，经常在演出后请老艺人讲说演出的得失；有时还邀请文化名人和川剧爱好者或讲解剧本，或指点关节。这样切磋技艺，既有利于川剧在艺术的提高，又扩大了川剧对社会的影响。在音乐方面，“精研社”也作了一些探讨和改良。如将大锣、堂鼓略微改小，在胡琴戏的伴奏中配进琵琶、三弦。对新编写的剧本，也适当设计新腔，增改锣鼓曲牌等。

培养新生力量。在“三庆会”成立的第二年，全团尚未摆脱困境时，“三庆会”的领导人即以长远的目光认识到培养下一辈人的重要性，筹办了“升平堂科社”。该科社设在梓橦桥街，肖楷成任堂长，康芷林等著作演员任教习。规定入科的学生皆为“三庆会”子弟，既培养了艺术接班人，又为本会艺人教养了子弟，减轻了家庭的拖累和负担。“升平堂科社”培养出了一些人材，如青年演员中的尖子唐荫甫、晋明权、玉飞琼等，皆出自该科社。川剧界有个说法：“要操真本事，就到‘三庆会’”。川剧名旦周慕莲就是慕名而设法进入到“三庆会”的。

重视剧本，与剧作家、社会名流密切合作。“三庆会”演出的本子不外两大类：一类是原各班社各自的剧目，这些剧目是历代艺人口头流传下来的；再一类就是由剧作家、文人新创作的改良剧本。成都“五老七贤”中的赵尧生、尹仲锡和文人黄吉安、王觉悟等，都为剧社提供剧本。如赵尧生早年编写的《情探》（由名鼓师杨吉廷设计新腔锣鼓），尹仲锡创作的《离燕哀》，由“三庆会”演出，颇受观众称道。冉樵子是“三庆会”的义务编剧，他曾为“三庆会”改编了《刀笔误》《风筝误》《青梅配》《意中缘》等戏。最突出的要算黄吉安写的剧本了，著名的有《柴市节》《江油关》《绵竹关》《熊香阁》等剧本。他写的本子许多都馈赠给“三庆会”。他在写作时，心中有舞台，有锣鼓音乐，剧本脱稿后与艺人切磋修改，研究锣鼓和音乐曲牌，在排演中还为演员说明戏理、戏情，帮助演员理解人物。由于“三庆会”与黄吉安的密切关系，在黄吉安八十寿辰之时，“三庆会”还专门为他举行了祝寿活动。这些剧作家、文人的本子在“三庆会”演出，经过艺人的二度创造，得到了丰富发展，“三庆会”由于得到了他们的剧本，也丰富了上演剧目。